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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七星结之孔明锁-第4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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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绵注意到。她在极力地控制着些什么,以至于她的面部肌肉都不自觉地在轻轻抽动着。

    他把视线无力地从卓格格身上转移开来,盯着天花板,把脖子小范围地转动了几下,以缓解后颈处传来的阵阵闷痛,说道:

    “你不用紧张。这里是哪儿?不是林家旅馆了吧?”

    卓格格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语气依然平静地答道:

    “不是。”

    夏绵合上了眼睛,把耳朵贴在了地板上,耳畔传来了潺潺的水声。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于自己身在何处。夏绵已经有了些想法:

    “我在溪涧底部。对吗?”

    卓格格抬起眼。迅速从夏绵身上掠过一眼,又低下了头:

    “嗯。”

    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他所听到的水声以及这木地板的潮湿程度了。

    卓格格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回答太简单了,索性把他们所在的具体坐标讲了个明白:

    “现在我们在溪涧的底部。距离小溪一百米左右,这是一个荒废了的养林人的房子。”

    夏绵觉得躺着实在是不舒服,双手在身后攥成了拳,艰难地寻找了一个支点,一用力,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他晃了晃依旧酸痛的脖子,心下倒坦然了许多。

    被卓格格骗了,是自己脑子不灵光,怪不了别人。如果到这时候还不敢面对这个叫自己失败了的女人,一味逃避,就太不像个男人了。

    夏绵看向了卓格格,但卓格格却不敢和夏绵对视,她的头低得更狠了。似乎要把脸埋到胸口里去。

    在夏绵的眼里,那个因为做了错事而故意做出一副瑟缩样子的、他所深爱的那个人,似乎又回来了。

    夏绵能够感觉到,卓格格似乎真的是意识到自己错了,不像以前是故意摆出来的姿态。

    一想到这些,他的胸口仍然闷痛,比后颈处的疼痛更加叫人无可奈何。

    他不是个不承认自己的情感的人,他得承认,面对着卓格格,他发现他控制不了自己对她的怜惜,即使这是个欺骗了他的人。

    看到眼前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卓格格,夏绵在观察了她许久后,选择扬起了嘴角:

    “行了,是方宁叫你看着我的吧?”

    卓格格尽力地压缩着自己的存在感,也压缩着自己说话的字数:

    “是。”

    “我不会跑的。”

    “我知道。”

    “你打算看着我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一问一答中,夏绵无奈地发现,卓格格根本不主动引起话题,他问什么都是徒劳。

    他想伸一下现在已经麻到失去了知觉的双腿,可当腿从潮湿的地板上蹭过的时候,噬人的麻木感叫他猛地蹙了一下眉,可一直低着头的卓格格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到了夏绵这个略带着痛苦的表情,她抬起了头,却恰好和夏绵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三秒钟之内,卓格格一时忘了收回自己的视线。

    三秒钟之后,她低下了头,恢复了刚才的不抬头状态。

    但夏绵有些吃惊地发现,在那短暂的三秒钟里,他似乎从卓格格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别样的东西。

    那是在过去,和神学院毫无关系的、古灵精怪的卓格格看着自己的时候,时常流露出的眼神。

    因为这个眼神,夏绵出了一会儿神,随即便苦笑了起来。

    总不会卓格格还对自己有感情吧?

    即使有感情,大概也是惯性使然,卓格格被神学院调教了这么久,大概也是个演戏的个中高手,偶尔没控制住自己,流露出她过去常常做的表情,也是正常。

    但夏绵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对于这个想法是排斥的。

    到这种时候,他还是不愿意把卓格格往坏处想。

    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持续了许久,夏绵不说话,站在墙角的卓格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她的鼻尖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竖起耳朵,期待着夏绵再说出点儿什么,她想听到他的声音。

    然而,不知道夏绵在想些什么,他暂时停住了问询。

    卓格格对这沉默感到厌恶,却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之前,夏绵问话的时候,她生怕说得太多,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冷静,泄露出自己对夏绵的真实想法。

    正如她曾经对说的那样。她爱夏绵。一直都爱。或许刚开始还抱着利用和接近的心态,但后来,她就全然入戏了,等到察觉。她早已陷入了泥淖之中,动弹不得。

    为了夏绵,她不惜做出了违背神学院的举动,破坏了窃听器。

    她早就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了,她想要的,就是和夏绵这样的普通人生活在一起,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

    她之所以能和修走得那么近,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她和修很像。都追求一个安定的生活。她不像弓凌晨那样,从骨子里就存在着暴力杀戮的基因。

    她小的时候杀人,是因为想要过平常人的生活,而在神学院中挣扎生存的时候,也是一种希望在支持着她走下去。等到从神学院里毕业里,夏绵给了她这样的生活,但现在,这样的生活,又将离她而远去,未来是茫茫的一片迷雾,她根本不知道该朝哪一个方向迈出脚去。

    但她也不能掉过头去寻求夏绵的庇护,因为她知道,她伙同着神学院,狠狠地骗了夏绵一把,她有自知之明,她不愿意不要脸地硬黏上去,逼着这个被自己骗了的人还对自己这个骗子心存怜惜。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各据一方,在卓格格祈祷着夏绵快点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果然说话了,一如既往地体贴,卓格格都以为他是体察到了自己的心意了:

    “关于十五年前的案件,你知不知道什么?”

    卓格格本来在心中打好了各种腹稿,可是听到这种问题,她却只能干巴巴地重复着自己之前那种冷静的调调:

    “我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至于夏绵相不相信,她就想不到了。

    夏绵看了卓格格一眼,嘴角含着苦涩地翘起:她没撒谎,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夏绵并不是沮丧于她对案件的一无所知,而是在沮丧,自己居然能轻而易举地识破她是不是在撒谎。

    这是不是意味着……

    夏绵立刻明智地掐断了心中萦绕的那丝若有若无的感情,竭力命令自己的心冷静下来,思考些别的事情。

    自己已经身在敌营中,可以说是被剔除出了这场游戏,他本来想什么都不管用,可为了分散精力,他不得不想些什么。

    这一想,他就记起了自己在晕倒前,想要查看的东西。

    那个时候,木梨子去找安了,他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看着手中的账本,以及上面被人随手涂鸦上的眼睛,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种感觉逐渐放大,扩散,也逐渐明确了下来。

    眼睛不对!

    这在账本上的眼睛涂鸦,和房树人图纸上的树上长着的眼睛,还有画册中的眼睛……

    这三种眼睛的大致图形在夏绵的脑海中纷乱地转着,最终,前两者的形象隐约重叠在了一起,但画册中的眼睛,其中的细枝末节好像并不能完全和这两样重合起来。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夏绵冲了回去,拿起房树人的图纸,和账册上的眼睛涂鸦仔细比对了起来。

    这一对比,夏绵就看出了古怪之处。

    房树人图纸上的眼睛和账册上的眼睛涂鸦是相同的,理由是,它们都是由蜡笔画就的,而绘画人在画眼睛的黑色瞳孔时,习惯先横着涂满,再竖着把没涂满的地方涂匀。

    这看上去感觉很难判断,但实际上,还是有细微的痕迹可查的。

    假如一只眼睛是这么画的的话,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夏绵翻了好几页账本,都发现,在十五年之前,账本上的眼睛全部是这个运笔轨迹。

    这证明,这个画眼睛的绘画者,是有自己固定的绘画习惯的。

    然而,夏绵依稀记得,木梨子手里的那本画册里所画的眼睛,虽然也是蜡笔画就的,但是运笔轨迹全然不同,而且是刚好相反的,是先竖着涂满,然后再横着把没涂满的地方涂匀!

    ……那么,排除巧合这个微薄的可能性,这是不是意味着,在账册上画眼睛以及绘画房树人图的人,和画画册的人,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人?

 第三十七节 发烧

    他刚打算把这个发现告诉木梨子,就有人从背后偷袭他,他便失去了知觉。

    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因为自己发现了这样重要的东西,自己才会被抓走呢。

    夏绵想到这儿,不觉有些遗憾。

    可他没想到,在林家旅馆的杂物室里,安已经发现了这点,而且比他发现的还要多!

    安的面前,摆着三样东西,一张房树人的图,一本十五年前的账本,一本是2002年的真账本,即十二年前的账本。

    这三个上面,都绘着眼睛,但是,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眼睛。

    从外形和轮廓看,两种眼睛无甚差异,但就瞳孔下笔的涂描法来讲,却是截然不同,一种是先竖画然后再横涂,一种是后横涂再竖画,而且这两种不一样的画法有一个明显的时间分界线。

    一种,是房树人图纸上的眼睛和十五年前及更早的账册上的眼睛涂鸦,画法是先横后竖;另一种,则是十五年后到十二年前之前账册上出现的眼睛,以及画册上的眼睛,画法是先竖后横。

    这两种画眼睛的方式的改变实在是极为突兀,而且无比明显,是以十五年前这个时间为转折点的。

    十五年前,又是十五年前。

    但在再度面对这个微妙的时间节点时,木梨子没有再感觉到烦躁,因为,她渐渐地模糊地想到了一件事。

    木梨子检查过所有的账册,里面不时会出现眼睛的涂鸦,只是单纯的眼睛,没有别的图样,在刚才给安送饭的时候,她也就这件事询问过林姨,林姨的答复是,这是她的女儿画的。

    她的女儿,是在古老板死后三年,也就是十二年前去世的。而在十五年前到十二年前,账册里仍不时地出现着蜡笔绘上的眼睛。

    所以木梨子自然而然地把这种眼睛的涂鸦当成了林姨女儿的标志。

    然而,当安发现,在十五年前的账册里的眼睛,和在那之后出现眼睛的细微差别后,她就开始怀疑了:

    这画眼睛的,是不是有两个人?

    其实之前在第一次发现画册的时候,她就有过类似的猜想,因为画册里的人的眼睛中传达出来的神韵实在是太可怕了,木梨子不敢相信那会是一个孩子所能画出来的。但由于她不能排除这个孩子是一个绘画天才的可能性。所以才没有深挖下去。

    现在。察觉到了这种细微的绘画差别后,木梨子心头的疑云便更加浓厚了:

    一个人的绘画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就算是改变,也应该是循序渐进的。可木梨子经过细致地观察和比对后,确定,几乎就是在古老板的事件发生后没过几天,账册上出现的眼睛的涂画方法就全然改变了。

    她不信会有如此生硬的巧合。

    所以,是有人在模仿这些眼睛的涂鸦?可又是为了什么?古老板的女儿又去了哪里?

    结合起那条沾有男人背部汗渍的儿童床单,木梨子求助地看向了安,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确定的结论。

    安的额头也浮现出了一层苍白的汗水,可她出汗的原因,和木梨子思虑过度导致的不敢确定不同。是因为她的胳膊实在快要撑不住了。

    即使如此,她仍强撑着,指点着木梨子:

    “我怀疑……当年,古老板死亡的事情有古怪,有蹊跷……你想想看啊。餐厅里的那些人,他们在回答你的问题的时候,口径是那么一致,还能回想起来细节……这本身就很古怪了不是么?举个例子吧,远的不说,我问问你,还记得我们那次去游乐场玩,我穿的是什么衣服吗?”

    木梨子知道安的意思,她也想到了这一层,不免有些羞愧。

    安没有参与到对那些人的问话中,一直被囚禁在这里,但她只凭着自己转述的某些内容,就能指出这么多的问题,看来,还是自己的能力不如她。

    安喘了两口气,把右手上的东西放下,说:

    “所以说……要记住那么多的细节,还能如此吻合,本身……呼……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我说,他们肯定隐瞒了同一件事,这件事,一定和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有关,我猜,你也能想到我所指的……你回去,好好再问问他们,如果我再发现了什么的话……就叫……叫过来……让她过来的时候,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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