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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七星结之孔明锁-第4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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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梨子知道自己要说的东西很重要,在电话里肯定讲不清楚,但自己需要把握分寸,既能让修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又不能把那件事直接说出口,不然,她怀疑修根本就不会来自己这里。

    她试图把气氛搞得轻松一些:

    “你今天去哪里调查了?”

    修的声音停顿了半秒,似乎是在想木梨子这么问的用意,过了一会儿才答道:

    “没去哪里。我去了一趟以前她被发现的小区。”

    木梨子当然知道修指的是什么。当初估计学院应该是对她做了些什么手脚,才致使她失去记忆的。

    安的头上,不是还遗留着手术后的疤痕吗?

    随后,学院便把昏迷不醒的安放到了简白所居住的那个小区里,刻意趁简白出外散步的时候,点起火来,吸引了简白的注意力……

    哎?

    木梨子想到这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初听简白讲述这点的时候,木梨子就觉得哪里有古怪,可是一时没能抓到重点,现在细细想来,的确奇怪。

    据简白说,他是在散步的时候看到有浓烟从一户人家的窗户里冒出来的,但他把安抱出来的时候,火还没有烧到卧室的位置……

    也就是说,火是刚刚放了没多久?

    甚至有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看到简白靠近了,才点火,借此把简白吸引过来?

    可是简白是个情感淡漠症患者啊,那个人是怎么能够料定简白能跳进去救人,而不是漠不关心地走开?

    木梨子的耳边不觉回响起了简白那略微带有些戏谑的声音:

    “我那时候进去,也不一定是为了救人啊。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看到了这种场面却不做点儿什么,不大像个正常人。这些年,我一直在试着做个正常人,所以我去把她带出来,只是出于我想要做个正常人的愿望而已。”

    愿望……吗?

    会不会是有人利用了简白的这种“愿望”?

    木梨子这边已经展开了阴谋论的各种联想,而修在那边久久等不到木梨子的回音,便说: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挂了。”

    木梨子的注意力终于被修的这句话调转回来了。她强行命令自己从无数个纠结的想法中抽身,缓了口气后,说:

    “你现在能赶回来吗?我有急事要跟你说。”

    出乎木梨子意料的是。修并没有问自己到底有什么急事,而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后。接着问道:

    “除了这件事外还有别的事情吗?”

    木梨子没料到修答应得这么爽快,反应也慢了一拍:

    “啊?……没了。”

    修简短地答了一句“好”,便挂掉了电话,留木梨子一个人站在原地举着手机发呆。

    他也太爽快了吧?

    不过,以木梨子的思维能力,她很快想到了原因:

    修因为当年的事情,对他们负有愧疚。因此,现在即使自己提出再多无理的要求,他也会一一应允。

    木梨子摇了摇头,又看了看眼前的字母排序。觉得大脑已经快要不够用了,就走出了暗室,来到客厅里,泡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来醒神。

    在她泡咖啡的期间,传真机刷刷地响了起来。一张又一张的资料纸从出纸口吐了出来。

    这是夏绵传过来的资料。

    等到一叠资料完全被传真过来后,木梨子把所有的东西整理好,静静等待着修的到来。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修才来到了木梨子家的客厅。

    当他注意到客厅里似乎只有自己和木梨子的时候,他露出了些许不自在的表情。冲木梨子点点头、权当打过招呼后,便站在了一边,看样子没有坐下的打算。

    木梨子盯着他站得笔直的身子,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说:

    “你还是坐下听吧。接下来的事情,我怕你站着听会受刺激。”

    修挑了挑眉,但并未对木梨子的话提出异议,而是乖乖地找了个沙发坐下,等候着木梨子的下文。

    木梨子倒也直接,把资料往修所坐的方向递去,在修接过资料的时候,木梨子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修,你还记得你杀了多少人吗?”

    修接资料的手明显顿了一下,看向木梨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戒备。

    看得出来,他对木梨子这个太过直白的问法感到很不舒服。

    似乎察觉不到修的细微的面部变化,木梨子面不改色地继续追问:

    “到底杀了多少个?”

    修低下了头去,说:

    “舒子伽的搭档……我说的是真正的那个舒子伽。”

    木梨子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还有那个在第一场对抗赛一开始就已经垂死了的女孩。”

    木梨子继续点头,不发一言。

    修咬了咬牙,还是把最后那个人的名字吐了出来:

    “武诚。我的父亲。”

    木梨子点头,见隔了很久修还没有说出其他人的名字,就问:

    “就这么多了?”

    修不明白木梨子这么问的用意,不过看他的表情,他有一点儿生气了:

    “我答应过她不再杀人。”

    听到修这句信誓旦旦的话后,木梨子的心却一下子放了下来。

    这下,很多问题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夏绵后来跟木梨子讲起过在倥城游乐园里,木梨子自己、江瓷和龙炽被弓凌晨抓起来的时候,弓凌晨原先的目的似乎是想逼修动手杀人,可是修不为所动,后来弓凌晨才退而求其次,以木梨子的容貌和江瓷的耳朵为筹码,威逼他对安动手。

    弓凌晨的目的,大概就是想让修违背他不再杀人的诺言。

    而修之前的几次杀人,除了杀自己的父亲这点有违人伦之外,其余两次杀人,都是迫不得已的生存需求。

    即使清楚为生存而杀人也是杀人,抹消不了罪孽的存在,可是木梨子还是觉得,在那样的极端环境下,修能如此收敛,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要是没有安的约束,他恐怕早就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恶魔。

    但现在背负在他心头的,仍有一个沉重的包袱,那就是他的父亲武诚之死。

    再怎么说,修的行为也是弑父,是最不孝的举动。

    而木梨子手中的资料,完全可以帮助修,让他从那个挥之不去的阴影中解脱出来。

    因为……武诚当年,根本就没有死!

 第八十八节 人渣的真实死因

    档案记载得很清楚,武诚是因为沉溺于赌博,并不守规矩出老千,而被人活活打死的。

    起初木梨子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神学院的安排,修改了武诚的死亡档案,可是夏绵很确定地说的确是这个样子的,而且要在这方面动手脚的可能性很低。

    那么……修当初拿起啤酒瓶子照着武诚的头敲下的那一下……

    也许是命里注定吧,当夜,武诚因为失手杀了人,心里惶恐,把家里所有能翻出来的残酒全部翻了出来,喝了个干干净净,直至烂醉如泥,瘫在床上呼呼大睡。

    修挨了一顿打,失魂落魄地跑回家来的时候,武诚仍在酣睡中,对于儿子的返家,竟丝毫没有察觉到。

    修在借着刘家老人儿子的车灯,看清楚武诚手里抓着的一条裙子后,他怒意上涌,扬手就把瓶子敲了下去。

    问题就出在那个瓶子上。

    瓶子里装的是红色的油漆,但瓶子本体,是糖玻璃做成的。

    所谓“糖玻璃”,就和糖块的质地差不多。糖块的凝结状态大多是比较脆的,受力后很容易瓦解成小块。

    因此,它和普通的玻璃一样透明,但比普通玻璃要脆弱得多。

    当然,极端的情况也是有的,譬如,假如糖玻璃以高速擦过皮肤,仍可能对皮肤造成擦伤,但不会有刀割那样的严重情况发生,这是可以肯定的。即使加上瓶中装满的红油漆的重量,也不足以对武诚造成致命的伤害。

    实际上,武诚就是额头擦伤流了点儿血,酒瓶砸下来的痛感和脆响根本没能把他从朦胧的醉意中唤醒,仅仅是把他砸蒙了而已。

    假如修再晚走三四分钟,就可以听到,那渐次的呼噜声,会再次从武诚的嘴中发出来。

    修当时也是被吓怕了。根本没来得及查看武诚的呼吸是否还在,甚至没有注意到那溅了武诚一脸的液体,基本上全都是红油漆。

    简而言之,修当年并没有打死武诚。

    不过他也不用恐惧,在档案记载中,“武诚”这个恶魔的名字已然被打上了死亡的烙印。

    这个事件,有着详尽的记录。人证物证齐全,而武诚被杀的原因也很简单。

    在修走后。武诚乐得少了个拖累,家也被输掉了,就打包着铺盖卷儿流窜到了临市,白天把自己化装成一个残疾人去讨点钱,晚上就去喝酒,要是哪天讨来的钱多了,他还会去赌一把。

    武诚的恶习不改,这给他招来了祸患。

    他照例玩出老千的一套,可是这里的人可精明得多,一两次之后就发现了不对。在武诚第三次还打算出老千的时候,抓了他个现行。

    本来这种事情,按照规矩办的话,斩掉一根手指再暴打一顿就可以了,可是偏偏那天武诚灌了两杯黄汤。脑筋不清不楚的,不仅反抗,而且还试图逃跑,口里还醉醺醺地骂着不堪入耳的下流脏话。

    武诚嚣张的举动引起了赌场负责人的怒火,他叫来了一帮人,对武诚一阵拳打脚踢,致使武诚脾脏破裂,内脏出血而亡。

    那个负责人还不解气,吩咐那群人把武诚弄得越凄惨越好,后来,连尸体都被人好好虐待了一番。

    那些人挖出了他的眼珠,塞进了他的嘴里,牙齿被打落了一大半。当发现他时,他的嘴难看地咧着,阴惨的血流得满脸满身都是。据说那两只血肉模糊的眼球嵌入了他残缺的牙缝中,使他看起来像在咀嚼一场血淋淋的盛宴。

    不仅这样的。

    他的双腿和左手的骨骼都粉碎在他青肿肮脏的皮肤肌肉里面。头皮被人揪落了三块。他的喉咙被割裂了两寸,血肉冻结在里面——那些人在零下十一度的冬天里,扒光了他所有的衣裳,把他丢在垃圾桶里。

    据目击者讲,早起的人都顺手把隔夜的垃圾塞进垃圾桶,就算察觉到垃圾桶过满也懒得去管,自然也没人发现已死亡了的武诚的存在。

    当负责垃圾回收的清洁员一把揭开垃圾桶盖后,发现在一堆肮脏的垃圾中,盘坐着一个全身裸露,满身浇满隔夜剩鱼汤的死人。头颅往上直挺挺地勾着,喉咙直白地暴露在初光下,好像只剩下一点点筋络连着皮肉。

    他空洞的眼眶瞪着天空,大张的带血的唇齿仿佛在宣读一段动人的讣告。

    武诚这个人渣,终于以这样凄惨至极的方式死去了。

    听完木梨子简单的讲述,又把手上的资料看完后,修沉默了。

    木梨子索性也不讲话了,给修留出缓冲的时间。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对于修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消化。

    而木梨子没有想错,修现在的脑中掀起了一阵风暴,双手无意识地攥紧,用力到手指上所有的骨节都劈啪作响。

    武诚不是自己杀的?

    而且是以那样一种残酷的方式死去的?

    此时,过去所有的记忆就像是被开启了闸门一样,刷地一下倾巢而出,占据了他所有的脑海:

    那具散发着酒气的恶心躯体,那威逼自己穿上裙子的可耻面目,那只抚摸过自己身躯的粗糙大手……

    修的大脑承受不了瞬间涌入的如此巨大的信息量,躬下了身子,抱紧脑袋,好像是要把这些信息强行驱逐出去一般。

    木梨子也相当识相,把冲泡好的咖啡端起来喝了两口,假装没有注意到修的异状。

    他还是死了啊……

    修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是想哭还是想笑,只能死死咬住牙齿,牙龈深处传来了因用力过猛而发出的阵阵酸涩痛感。

    一刻钟之后,他才缓缓抬起身子,抹掉额头上布满的虚汗,问:

    “你还有别的事情吧?”

    和木梨子相处了这么些年,他也能稍微明白木梨子为人处世的作风了。

    看她这副样子,十有八九是有事情要当面问自己。

    木梨子也不再绕圈子,见修已经缓过了神,就把咖啡杯放回到茶几上,把双手交叠着放在自己胸前,盯着修,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我从江瓷那里听说了一件事。大概是在八年前,在倥城游乐场里,你带走了一个马戏团的小男孩?”

    修闻言一愣,看向木梨子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探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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