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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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好手
万历二十六年年底的时候，这刘家便开始暗中增加起自家的家丁。所收人等具是江湖上的好汉，抑或是有命案的，好勇斗狠的也是不少。山东地界，向来就是习武成风，特别是这个时代，所以招起人来也是容易。
收人的活计虽然是暗中进行，那也就是不让官府的人知道罢了，民间还是有很多人知道的，要不然他这人也是没法招。当然他们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招人，都是有认识人的人互相传话。
那天那负责招人的管家正带着手下的人到青州城的南街去收租子，却是在街角看到许多人围在一家店铺里头。此时正是秋后，地里的庄稼都是收完了，乡下很多农人，都是趁着这个机会到城里头打一阵子短工，赚点现钱，到了过年的时候，好给自家婆娘或是娃娃买些衣服或是脂粉什么的。这围得人便更多一些，里三层外三层的。
这管家隔着老远就听到这人群中有打斗的声音传来，不用猜就知道，这就是有人在闹事打架了。若是往日，这管家定是没有心思看这等热闹，但是现下，他因为还要帮着自家老爷招收这人手，所以念头一转，便想去看看这打架的人有没有什么好手。
家丁仆人一听自家管事要看看这打架，自然那是乐的，他们可不是这管家，心里装着事，他们那时巴不得赶紧看看。这个时代，对于娱乐，实在是缺乏的紧，这样的事情，保准会成为一段时间内，这青州城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管家等到扒开人一看，才看明白，闹了半天这里头还不是他想的那样，两个人对打，闹了半天是四五个人在打一个人。那被打的却是没有想的那么不堪，反倒是占了上风。再一看这店家，就是一家酒楼。那酒楼掌柜的还站在门口，在那里吆喝着，那意思就是让手下的人往死里打那被围在中间的人。
刘家的管家也是有点身手的，对现下这场面也是看的明白一些。那些围着人打的，自然是这酒楼掌柜找来的人。一看他们这身手，还算有些本事，最起码一个个长的都是不差，熊腰虎背的，看那架子，就是有一身子力气的。但是这打架可不光是有力气就行的，那还要看身手。从这身手上看，这些人就明显不是被他们围在中间那人的对手了。上去一个便被人家一招给放倒，然后连滚带爬的跳出战圈，其余的人又接着上。这样的单对单他们不行了后，便有两三个一起上，可是那也是不行，也是没几下子就让人放倒了。那人也是磊落，只是把对方打倒，却是没有下什么杀手。看着倒是像他有些理亏一般。
刘明看到这里，大致的情形也是知道了，他再仔细一看那饭店的掌柜，这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陈家开的一个买卖吗。
陈家和他们刘家这真是热乎的时候，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回事。看到陈家的人现下也是打不过那被围在中间的人，这刘明便夺了一个心眼。
“嗨！兀那汉子，因何与人私斗，可是知道这里也是有官府的，就不怕官差来把你索去吗！”
“哼，俺虽然欠了这掌柜的银钱，却也不是赖账的人，可是这掌柜却是偏生非要俺拿出银子来，俺因为银两被偷，这才落到这般田地。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拿不出银子。现下他这就是欺负俺是一个外乡人了。俺要帮着他干活还上这银钱，他又是不同意，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却是想让人打俺一顿，这又是哪门子道理。俺倒是希望官府的人来这里。哼，俺就不信了，这天下还没有讲理的地方。”
那被围的汉子听到有人出来喊话，自然是要马上说出自己的冤屈的。刘明也是有见识的，看到这汉子一边跟人动手，一边还能说话，这话说的也是中气十足，丝毫不见气短的样子，他就知道，看来这人那是真有本事了。
“哼，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张掌柜的，这家伙我看就是欠打。你的人手不行，俺老刘这里也是有人手的，怎么样，张掌柜的，要不要俺老刘的人帮着你一下。”
刘明说这番话，自然是要讨好陈家掌柜的意思了。同时，他还多了一个心眼，看看这是不是陈家在演戏。他给自家老爷做管家，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见过。经历多，这脑子自然是想得多。且他也是知道自家老爷底细的，知道自己老爷到底为了什么要征召这么多人手。
“哦，那就有劳刘管家了。这厮便是砸的清，就该收拾一番，竟然跑到本店来吃这霸王餐，也是不看看这是谁家开的买卖。”这张掌柜和这刘明自然都是认识，按说他和这刘管家还不是一个层面上的，现下这刘管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喊出这样的话，该是给他极大地面子了。
“哼，想依着人多欺负人不成，好，那就来吧，俺姓马的若是怕了，那就算不得好汉。来呀！”
这被围在中间的汉子也是个崛脾气，听到这两人如此对话，自然是知道这就是要联合起来对付他了。若是一般人，怕是要害怕了，可是他却不，反倒是来了劲。
刘明一招手，跟着他出来要账的几个家丁便围了上去。跟着看光景的众人此时更是热闹起来，这一下子可是要大饱眼福了。这一方人多，且都是本地的地头蛇，另一方却是人单势孤，但却颇有胆量，竟是不怕。这和戏文里写的就有些相像了，若是这人不单是嘴硬，功夫也硬，那这场面才好看呢。
李家的家丁可不比那陈家酒楼雇佣的那几个伙计，那都是有一身本事的。所谓行家一出手，那就知道有没有。这姓马的汉子虽然嘴上喊得硬气，但是也是不敢大意。他一看跳入场子里的人，就知道对方都是有本事的。所以神情也不似刚才那般轻松，架势自然是端正起来，神情也是凝重起来。
陈家的那几个人，一看比他们厉害的人过来了，也是知趣的退了出去，在一边上吆喝鼓劲，反正这汉子也是跑不了。
刘家的家丁也是有四五个，下去之后，马上就是把这姓马的汉子为了起来，然后其中一个先上去试探他。
不过那过去试探的明显的身手还是差了一些。只见他上来就是一记黑虎掏心，但是那拳头才刚到人家胸口的当儿，就看到人家已经后发先至，扭身来到侧面，顺着他的拳势，把他往前边一带，然后一记肘击，直接把他撞飞了出去。
剩下的人一看这情形，互相递了个眼色，便哗啦一声一起动手冲上去了。不过这样一来，他们被打倒的速度也是更快了。只见那汉子不退反进，先是一个飞踹，把冲在最前头的那个家丁给踹了出去，然后快速收腿，后边一条腿跟着就是一记横扫，这动作做的即连贯又迅速，那几个冲过来的竟然没怎么样就被放倒了。最后一个总算靠近了他身子，可是还没等拳头砸到人家脸上，就觉得自己腰间一麻，然后就被人家一绊子放倒在地上了。
大家都是练过的，对于各种拳术，各派武功，虽说不都是熟悉，但是好歹也是看过，或者是听过，却是没有见过这个汉子的这番身手。身体柔韧不说，下手也是准，都是打的要害，打完之后，人便是被放躺在地上了。虽然还能再爬起来，可是这架势就不够看了，气势也是矮了对方一截。
跟着看热闹的本以为能看一处精彩的大戏，却是没有想到，这被打得汉子竟然身手如此了得，只是一转眼功夫，就把这刘家的家丁都放躺在地上了。他们以为，不管怎么样，还不得打个半天，对方都是要过上几十招的，什么双峰惯耳，什么海底捞月，什么鲤鱼打挺，这样的说书先生嘴里常说的招式，那都是要显摆出来的。可是现下却是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了，竟然没几下子，他们甚至还没怎么看清楚，这刘家上去的人就都倒在地上了。这不是和那陈家的人一般模样了吗。
“都闪开，都闪开，官府拿人啦啊。都闪开，都闪开，闲人都闪开啊。，俺燕小六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功夫，这就打起来了，恁眼里都有没有朝廷，啊，有没有官府，啊，来啊，都给我绑了，都给我绑了，这还反了天了。哦，是刘管家啊，哎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正等着那些被打趴下的人起来反击呢，却是听到了这样的喊声。于是看热闹的人哗啦一下子散了开来。若是不散开，估计自己就会被抓进大牢里。这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你别进来，自家就是个农户，哪里有这本事和官府打交道啊。还是躲得远远的，那是最好了。
“哦，燕捕头，呵呵，这倒是没什么事。这汉子吃了陈家的霸王餐，却是没有钱付账，我这领着人办事，看不过，便让下边人去教训教训这家伙。呵呵，倒是没想到，这家伙倒是有些身手。不过燕捕头放心，这点小事，还不劳烦您。”
“哦，我说嘛。哎，叫你这么一说，这家伙还真是挺能打啊，哎，我就不信了，这青州城，还能有打过我燕小六的。伙计们，都散开，让俺去会会这家伙。”
“哎呀，燕捕头，这可使不得，这就是个莽夫，您莫急，我这手下人肯定能解决这事。”
“有什么使不得的，本捕头身为朝廷命官，那就是要替天行道，替朝廷办事。这事我管定了，小三子，替俺照顾好俺七舅姥姥，俺去会会这家伙。”
第二百四十九章布置妥当
第二百四十九章布置妥当
当街看戏的人多，除了那街上，便是两边店铺，还有茶楼酒楼上也是有人在看。此时离着这陈家酒楼能有个五六米远斜对面的茶楼上，也是有一些人在看着这热闹。其中有两个书生模样的人，虽然也在看，却是没像众人一般指指点点，只是很冷静的看着这场面。
那燕小六自然是打不过人家的，也是被放倒在地上，便是他拿着一柄朴刀，也是没用，还没等挥砍出去，就让人夺了他手里的刀。
这样的场面，却是众人都是愿意看到的。若是那人见到官差马上束手就擒，那就没什么意思了。众人却是不管那汉子的死活，只要这戏有意思就行。不过这收场却是让众人出乎意料，却是那刘家的管事出面平息了这场纷争。说是替那汉子付了欠那酒楼的银钱，但是那汉子要到刘家做一些时日的苦工。至于殴打官差，众人就是不知道最终如何解决的了。
这戏一散场，隔着三条街那边便已经知道这戏的大概了。更有添油加醋的，对这场面进行了渲染。特别是那最后出场的燕小六，更是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说辞。最后以至于一段时间内，街上的孩子打架的时候，都是要喊上一句，照顾好我七舅姥姥。
众人看戏，但是那茶楼上的两个书生却不是在看戏，确切的说，他们是在拍戏。用魏刚来的那个时空的话说，这两人就是导演，那陈家的张掌柜算是一个知道内幕的演员，还有那主角，便是那姓马的汉子。其他的，却全是龙套，且是被蒙在鼓里的龙套。那拍戏的两人也是做了诸多算计，才有了现下的情形，且还是算计好了那刘管事要出来，走的线路都是提前打探好了。便是时间，那都是拿捏的正好。至于那后来的燕小六，那倒是个意外，不过对于衙门里的官差，却是最好打发的，都不用多，十两银子，便会让他们乖乖的按照你要求的做。燕小六后来还觉得那汉子殴打官差，那是犯了王法的，可是后来却是那刘家管事出面，把这事摆平了。当然，知道这事的却是少之又少。那燕小六也是不会出来说这种事。反正那姓马的汉子打从那街面上消失有，便再也没有出现在这青州城里头。
万历二十七年的时候，朝中下派的收税太监还是不怎么多。地方上各处做生意的，也都是没受什么惊吓和恐吓。上秋的时候，刘家因为在买卖上和济南左近的一个车马行发生了冲突，两家便械斗起来。
所谓同行是冤家，特别是这两家都是做车马行生意的。这冲突的起因也是没有什么必要说了，众人也是不太清楚，但是知道这械斗结果的人都是对刘家另眼相看了。
当日刘家的大车队押着货物走到济南府地界的时候，便遇到那对头的手下了。人家大概也是算好了刘家车马队能走那条大路，便在路边等着。也是没做什么埋伏，就是呼啦一下子从大路两侧冲出来，前后都有，那些人手里拿的都是铁尺长刀，还有就是木棒和铁枪头子，有几个拿的家伙事和别人不一样，倒是有些奇巧，一看就是江湖上的人，练过那器械。什么钩子长剑抑或是铁鞭或是铁鐧，倒是和那铁尺没什么两样，还有的拿着是那双节棍的。打扮也是各式各样，除了寻常江湖人的打扮，还有和尚和道士，一看就是那主家雇佣过来的所谓江湖高人。
刘家那些护队的家丁也不是什么善茬子，看到这些人围上来了，也是纷纷抄家伙，准备打上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