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乾清宫,半生养心殿-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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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当你知道你深爱的男子亲手把你送到别的那人手中的那一刻，你是什么样的心态？是心灰意冷，还是哀莫大于心死？
康熙，你的一生，过的高兴吗？累吗？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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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康熙二问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清平乐）
不了几日，康熙便回京了。六月，巡行塞外。七月，驻跸热河避暑山庄！刚到没几天，仓津便随静怡格格前来侍驾，静怡格格比以前要丰腴了些，也不再像刚出嫁时那般的心灰意冷，在看向仓津时，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润，眉目含情，那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儿家才有的神色。看来仓津对静怡格格很不错。看见他们这样，我心里也开朗了不少。
十月，我跪在阿玛与额娘的陵墓前，摆上贡品，一张一张地烧着纸钱。
“阿玛，三年已过，女儿该怎么办？”我泪水连连，为思念阿玛，也为自己。
“当初，女儿以阿玛三年守孝未满为借口拒绝了皇上，如今三年已过，女儿可该如何是好？”
“额娘，您给女儿指条明路吧！女儿不敢妄想能与九阿哥共结连理，女儿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皇上那，女儿该怎么办呐？”环顾着四周的草长莺飞，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我抹抹眼泪，笑道：“算了，好不容易来看看阿玛和额娘，就不说真话这些伤心地事情了！过到哪就算哪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盘腿坐在地上，道：“阿玛，您知道吗，女儿的字已经写的很好了，再也不会让您作难了！额娘，您弹得古琴一定很好听，只是女儿没有福分听到，以后若有机会，女儿也学弹古琴可好？”
…
每日提心吊胆地过着，总害怕康熙会再次问起我，一天天过去了，康熙仿佛忘记了这件事情，让我的心里小小的轻松了一把！
每日的当值，康熙的形影不离，让我与胤禟相见的机会越来越少，偶尔碰巧遇上也只能简单的说上几句话。胤禟抱怨我说，干嘛自己提出每日当值，害得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我笑他，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再说，当时提出每日当值，不还是因为他嘛，这会子倒先说道起我来了！每当这时，胤禟总是抱歉的笑笑，再宠溺的摸摸我的头。
“胤禟，抱抱我！”御花园假山的甬道里成了我们约会的老地方。
“呵呵…傻丫头！”九阿哥环住我。
“我就是傻丫头！傻到你那么的伤害我，但只要你钩钩手指头，我便又跑了回来，我不仅傻而且还很丢脸！”勾上他的脖子，举起脚尖，蹭着他的鼻子。
“锦儿，小妖精！”受不了我的诱惑，低头擒住我的嘴巴。
“胤禟，我很爱你，爱到卑微的地步，你明白吗？”意乱情迷时，我喃喃说出。卑微，我想我对九阿哥的爱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吧！
“锦儿不卑微，我爱的才卑微…卑微到矛盾，卑微到伤害了你，卑微到差点失去了你…”
…
漫天的雪花当中，自鸣钟响了十二下，预示着康熙四十七年来临了，有些避免不了的事情也要发生了！
走在乾清宫宽阔的前庭上，屹立着的宫殿披上了洁白的素装，晶莹的雪与单层汉白玉石阶交相辉映，仿佛一块巨大的巧夺天工般的美玉。回身望去，今日的乾清宫特别漂亮，一排排高高挂起的宫灯，勾勒出宫殿庄严地轮廓，在黑与白的相交中，变幻着金碧辉煌的世界！
仰望天空，那片片雪花像是从没有边界的黑暗中解脱出来，映人眼帘时便兴奋地翩翩起舞。伸开掌心，那精灵似的东西轻轻亲吻到我的肌肤，一丝丝的凉意传来。我开心的笑了，没有春风的和煦，没有夏雨的艳丽，没有秋天的丰硕，冬雪，以她特有的丰姿展现在世人面前，洁白无瑕，便是对她最好的赞赏！这样的美景在我的心扉中随心所欲，像一首婉转、悠扬、清新的乐曲，又仿佛一首快乐、和谐、鲜明的小诗！这种感觉真好！
猝不及防下，一件灰色貂绒的褶皱斗篷披在了我的身上，还未回身，便听见了略有责怪的话语：“也不知披件衣服，莫不怕着了凉气！”
我转身脱下身上的斗篷，反手为康熙披上，“皇上，您的身子可比奴婢的珍贵多了！”
灵巧的手指系上领前的绳带，我素来不爱在指甲上涂抹豆蔻，那鲜红的颜色总会让我想起鲜血，看得我心惊！
“就那么爱看雪？”
“恩，它很漂亮，洁白无暇！”望向那黑色的天幕，又有雪落在的脸上。
康熙也随我抬头，后恢复道：“是很漂亮，但曦锦比它漂亮！”
我打了个趔趄，向后几步，康熙的甜言蜜语，又来了，不知道他跟他的那些妃子们说过这话没？估计没有的可能性最大！
康熙向前两步，追上我，拉着我的手，埋藏在他的大掌里，柔声问道：“曦锦，三年已过，你可愿跟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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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受到惩罚
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高楼谁与上？长记秋请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子夜歌）
康熙向前两步，追上我，拉着我的手，埋藏在他的大掌里，柔声问道：“曦锦，三年已过，你可愿跟了朕？”
我霎时脸色刷白，随着这寒冷的冬季，身体越发的冰凉！康熙还是问了，还是躲不过去了！
颤抖着双唇，牙齿开始打磕，不知道真的是因为这样的温度还是因为康熙的发问。双手绞缠着衣摆，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皇上…”喊出了声，又戛然而止，怎么回答他呢？
康熙蹙眉，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朕，告诉朕！”
雪下得更大了，一片一片的鹅毛似的飘落下来，抬眼凝望着康熙，眸中慢慢的腾起水雾，长长地睫毛接住下落的雪花，瞬间，打湿了眼睛…
康熙目光如炬，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他在等着我的回答！从康熙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他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而我一旦给了他想要的答案，我的后半生便由此注定了…
我仿佛看到了十三年后的自己，穿着一身的素服，跪在那一大群的后宫嫔妃当中，哭泣着为康熙送行！我看到了康熙离去后的日子，我将尊称为太妃，独守着那空荡荡的宫殿，无儿无女无依无靠地煎熬着，那厚重的宫门给予我无形的枷锁！
到了那时，我便再也不能迈开这高高的红墙一步了；到了那时，九阿哥要称我一声母妃；到了那时，自己吃饭，自己而眠，自己焚香，自己挑琴；到了那时，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从东方升起，再慢慢落下；到了那时，便不会再有那缠绵悱恻的话；到了那时，整日凭栏而立，眸中含泪的眺向远方；到了那时，有再多的苦都要自己咽；到了那时，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到了那时…
想着，我浑身开始颤抖，如果真是那样，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每日的熬着熬着…或许，还有一位和我同命相连的人，这皇城里的另一位替身，另一个瓜尔佳氏…
我真的要那样的活着吗？不！我不要！我不要想和嫔一样，当上几十年的太妃！
但此时，我该怎么办呢？我不要那样的活着，可我也同样不想再下一秒便死去…
额娘！对，额娘！
我屈膝跪在雪地上，顷刻间，冰凉的感觉便传入我的大脑。额头轻触着地面，“皇上，奴婢，奴婢不愿当额娘的替身！”
康熙猛的向后退了一步，雪地上滑出清晰的脚印。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皇上，奴婢看到，看到了一副画，那上面…”
“闭嘴！”康熙愤怒而斥，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甩着大氅，阔步朝着乾清宫走去…
我继续跪在这冰天雪地里，腿也开始的冰凉，渐渐地失去的知觉，寒意浸透全身，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雪，肆意地下着，丝毫不怜惜被它淋湿了的女子！
后背湿了，胳膊湿了，慢慢变得僵硬，浑身像穿了件冰衣，我想躲，可是无论我躲到那，都是彻骨的寒…
不知道跪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或许是一个时辰，意识开始抽离，我笑望着天，你是要带我走了吗？你又为何要带我来这走上一遭？望着那金光闪闪的大门，康熙怕是已经在睡梦中了吧，他不发话，我怎敢起来？
一声‘吱嘎’的响声，门裂出一条缝，一个身影走了出来。稍后，我听到了粗喘的呼吸声，和匆忙的脚步声。
“我的姑奶奶，您就发发慈悲吧！”李德全语气中透着乞求。
扭头看向李德全，笑道：“李谙达！”
“杂家喊你一声姑奶奶行吗？你在这里跪着，皇上就在正殿里陪着…”
“谙达说什么？”我惊讶，顿时清醒了不少。
“你这不是在折磨皇上吗？这都已经寅时一刻了，你在这里跪了两个时辰，皇上在正殿里陪了两个时辰。”
我瘫软在雪地上，康熙，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也想让我愧疚，内心不安吗？你用自己来折磨着我，若你有什么不适，我便是那罪魁祸首！你便是这样惩罚我吗？这样的惩罚，比身体上的惩罚更让人难以消受。为何？为何？
“杂家劝姑娘，赶紧去给皇上认个错，杂家看得出来，皇上是在等姑娘去认错呢…”
李德全正说着时，大门咯咯吱吱地被完全敞开。抬头望去，泪汩汩而下…康熙站在正大光明殿的门槛内，负手而立，摇曳的灯光照在那明黄色的龙袍上，九爪盘龙，仿佛就要腾空而起…我感受到他的目光投射过来，他在向我宣示着他的决心，如果我不过去，我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奴婢，奴婢这就去认错，这就去认错！”康熙，你这是在逼我！我不的不承认，你赢了！
艰难的挪动着双腿，一寸一寸的向前爬着…
我真的要这样吗？难道，我的一生真的要这样度过吗？康熙，你发发慈悲吧，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愿终生不嫁侍奉你，我愿为你做一切的事情，只求你不再逼我，不要拴住我！后宫的女人都是悲哀的，不管得不得宠，终归都是一样的…
这短短的十几米，我就想爬在刀刃上，锋利的刀尖，根根朝上，刺痛了我的身，刺痛了我的心，只留下一路上鲜血…
汉白玉的楼梯间，我匍匐在上，好冷，好累，真的爬不动了！那朱红色的门里，康熙紧皱着眉头，薄唇抿着，纹丝不动的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慢慢靠近的我！李德全跑过来，弯腰伸手要扶我一把。
“李德全！”仅一个名字，足以让人魂飞魄散！
康熙这是在惩罚我，又是在告诫我，他要让我深深地记住这次教训，不管是从身体，还是从心里，都要牢牢地记住！皇帝，真的是不可忤逆的！不管他是否英明，又是否睿智！
近了，终于到了！这一路，我不是跪过来的，而是爬过来的，伸手把上那高高的门槛，强撑起身子，仰头望向康熙，气若游丝，“皇，皇上…”
康熙依旧阴沉着脸，望向远处，可我却看到了他眼睛里的隐忍，“知错吗？”
“回，回皇上，奴，奴婢，知，知错了！”
“可记住了？”
“奴，奴婢，铭记在心！”我想，今晚的一切，就算化成灰我都不会忘记的！那种身体的折磨，心灵的愧疚，为难，无奈，绝望与煎熬，都已经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上。
康熙向前挪动，脚尖抵住门槛，垂下眼帘看着我，“瓜尔佳。曦锦听旨！”
心里开始猛烈地抽搐，真的躲不过了吗？用力扣住门槛，指甲掐进木头里，丝丝的木屑刺进指缝里，可我已经感觉不到它的疼了！
“奴婢，接旨！”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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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死地逢生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看雾薄，透重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帷垂，梦长君不知。（更漏子）
“乾清宫内侍女官，秩一品夫人瓜尔佳。曦锦，不知尽衷，玩忽职守，降为乾清宫最低等女侍，无品无级，收回其一切优权，以示惩戒！”
足足一分钟的时间，我愣在那里，从地上飞到天上，直至天堂…
“不谢恩吗？”康熙蹲下身。
“奴婢，奴婢，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在一个人到了绝望的地步，忽又给予的希望是多么的重要！那时一支兴奋剂，抗生素，跪起，额头磕在门槛上，‘咚咚’作响…
康熙，谢谢你！
以后的日子里，我做起了最低等的宫女，与其他宫女共住一室，哪里最阴暗，哪里最潮湿，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