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路天行-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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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回青将军
吴晨跟孔四赶到田老家里的时候,田老正一个人在院子里打太极,一招一式的,划得还是挺有板有眼的。吴晨就笑了,看了孔四一眼,这老爷子是抽哪门子疯,这都快吃午饭了还打太极,这项运动不是都在早晨或者黄昏么?
孔四却是见怪不怪,这田老爷子早年间四处奔波,一会美国一会国内的,生物钟乱得很呢,爱咋折腾咋折腾呗,反正这种级别的功夫在他看来,就跟健美操差不多。当然这种想法不能表现出来,他上前去,自然是一通马屁奉上,把个老爷子的武功夸上了天,就算张三丰再世,也不过如此啊。
吴晨在一旁,听得寒毛直竖,刚才一路上流的汗,立马就干了,这哪里是个会拍马的!这么简劣的马屁,估计也就孔四能拍得出来!
老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对于孔四这种假得流油的逢迎,田老爷子还是很高兴的,顺口就说要收他做徒弟,自己这可是正宗陈家沟流传出来的,跟外面那些野路子,完全不是一回事。
还正宗心法呢,吴晨听得心里暗自偷笑,恶趣味的想,不知道老爷子这套太极,是否也跟龙泽一样,是在《读者》上广告买的秘籍!
“嘿嘿,嘿嘿。”孔四自然不会去接这茬,打了个哈哈,抱着将军罐直往厅走,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对跟进来的田老爷子说道:“田老,请您给掌掌眼。”
田老先到旁边洗了手后,走过来仔细看了看瓷罐,又坐下来想了一想,这才笑吟吟的看着两人,“说说看,怎么收上来的。”
孔四常来田家,也不客气,一边烧水泡茶的,一边把事情经过说了,连自己没怎么看好,都是吴晨怂恿着拿下的的事也说了出来。
田老一边听着,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哥俩,这件瓷器的真假他其实已经有谱了,让他感兴趣的是这两人的关系。
就他所知,眼前这俩小伙也才认识不久吧,前些天一起来的的时候,好像也才见过两面,怎么的,孔四这就能听吴晨的建议下了决心。
要知道四万元对田老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对于孔四这样的包袱客兼小摊贩,那可就是风吹雨淋的血汗钱了,当然更主要的是,给意见的人看着还是个棒槌!
吴晨这么个看起来谨慎的人,似乎也毫无芥蒂的就敢给意见,全当孔四是多年老朋友了,而且这两人似乎都没觉得对方,还其实还没认识多久。
“看来人与人,还真讲究个缘份!”田老在心里感叹了下,想起自己年轻时候蹲牛棚,九死一生之,却跟刘老哥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交,生死相依,相护相持走过那段难堪的岁月。现在想来,不单没有伤感,反而多了一些温馨。
嗯,有机会得带这两个小子去认识一下刘老哥,田老心里打定主意,笑吟吟的看着两人。
孔四其实从田老刚才的表情,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将军罐是个好物件了,心里刚刚在想,自己最近似乎运气不错,连续检漏呢!
突然见田老满脸基情的看着他们,心里恶寒了一把,这老爷子走的哪门子神啊,不会大白天想婆娘吧,笑得这么淫荡!他跟田老认识久了,开惯了玩笑,不满的说道:“我说老爷子,这说正事呢,咱能不能把某些龌蹉的念头放到晚上?”
“臭小子!白混了这么多年,你眼光还不如小吴啊!”田老摇了摇头,呵呵一笑,有心考量下吴晨,“小吴,说说看,你怎么看这个将军罐。”
吴晨也不敢瞎编,再说编也编不出,好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怎么说也是常年收看收藏类节目,特别是和大人的收藏节目,里面那些专家鉴定意见听多了,随口都能扯一些。当下就说,这个将军罐釉色艳丽却无贼光,造型规整,线条优美,自己也只是感觉特别喜欢,不是绝对有把握。
“呵呵,这就对了,哪里有什么百分百!第一感觉很重要,好东西第一感觉就是美,吸引人,所以说很多时候眼力就是感觉。嗯,不错不错。”田老听了很开心,摇头晃脑的夸赞起来。孔四认识这么多年可没见他这么夸自己,而且吴晨刚才那番大路话,换谁都能说,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不错不错”?
“臭小子,你还真别不信。”田老见孔四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即兴当起老师来了,“你是考古专业毕业的,讲究个证据,最好是什么都能定量分析,拿数据说话。这都没有错,但是鉴定古玩,一旦思维总停留在这个层面,就相当于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天花板,永远无法突破。很多时候感觉很重要,这就跟相亲一样,要是人家姑娘对你死活没感觉,你就算给她一堆数据有什么用呢?嗯,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年过三十了吧,怎么还没点动静?”
“停,打住,打住!您老就别瞎操心了,咱们还得说正事呢,正事!”孔四一听田老爷子说着说着就跑偏了,头疼不已,这什么跟什么嘛!
他自己一个人跑来广府打天下,没有长辈管束,自由惯了,这老头子却整天瞎操心,有事没事的总爱教训两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爷嘛!赶紧递上一杯刚冲好的茶,朝桌子上的将军罐努了努嘴。
“你小子捡了个大漏了!”田老爷子喝完杯茶,目光转到将军罐上,“这是个大开门啊,晚明清初,承上启下的过渡性特征明显。”
“过渡性?”孔四皱了皱眉头,望了吴晨一眼,见他也是一副茫然的小样。
“嗯,将军罐的这种器形的历史,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在各个时期都有一些异同,也就是所谓的时代特征。先从器形上来说,晚明至清初顺治、康熙早期,将军罐的腹壁较直,平砂底,无圈足,器盖“将军盔”直径小且鼓起较低。从康熙期开始器型变化优美:肩腹圆鼓,腹下内收成弧,至胫下部外撇;圈足或二层台圈足;器盖“将军盔”直径变大且鼓起较高。再到清道光以后,有的将军罐有“返祖”现象,类似早期器型。你们看这个罐具有明显的早期特征。”
一席话听得吴晨目瞪口呆,这种系统性理论正是他所缺乏的,平日里自己东拼西凑的,再看那些个电视节目专家也都是东扯西扯的,总之鉴定起来都是给个结果,至于说到签订的理由,不但浅显,而且凌乱。
看来自己以后还真得扎实下来好好学学理论性的东西,免得整天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孔四却不以为意,他是受过系统理论训练的,不是吴晨这种门外汉可,给田老续了茶,静候他下。当然,在知道自己又检了个大漏,高兴之下,他的学习态度还是很端正的。
“当然,如果仅凭这点,也不能排除是道光之后的老仿。所以说单一特征是不能下定论的,这就跟审判最烦一样,孤证是不行的。”田老上了年纪,说话老爱跑偏,说完见孔四一脸不虞,自失的笑了笑。
“再说别的旁证,你们看这纹饰,“寿山福海”是明清二代常用纹饰,多种器形上都能见到。如果细分起来,明代嘉、万至崇祯朝多有用作主纹饰者,而清代官民窑瓷器大都用来作为辅助纹饰,也就是背景纹。这个将军罐虽然也有杂宝等清代常用装饰图案,但主纹饰风格有明显晚明特征。”
田老对于他们这种认真求知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喝了口茶,一边在瓶子上指指点点,一边给他们讲解,“再从这彩料特征来看,这罐子青花料色浓重,山形图案等处甚至蓝显紫,与清初青花色区别明显,这是模仿嘉、万时期的“回青”效果。而五彩料红彩呈“枣皮红”色,这也符合明代红彩特征。最后,你们看这彩色搭配,罐体色彩红、绿、白三色对明显,画面满而不乱,繁而不俗,极富万历五彩器风格。综合起来看这的确是一件晚明清初的大开门货!”
田老一通长篇大论说完,见他们都在沉思,很欣慰的点了点头,拿起杯子来喝茶,学而不思则罔么,年轻人就该多思考才能长进。
“这个…能值多少钱?”孔四小心翼翼的问道,田老一口茶还没咽下,差点喷出来,这小子,怎么跟自己年轻时候那么像!可不能惯他这毛病,就横了孔四一眼,不满的说道:“你自己做了这么多年行当,还不会估价啊!”
“这不是要确认一下么。”孔四却不以为意,笑嘻嘻的说道,他已经在心里,把近期相同类型的拍卖跟市场成交价快速的理了一下,大致估值在一百万左右,果然就听到田老说道:“这崇祯朝的瓷器没有清三代那么知名,他的几个祖宗也差了不少,不过这个罐子品相完好,又能体现出传承特征,市场也少见,大概能卖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吧。”
吴晨虽然能辨别东西的真伪,却对市场价格不是那么熟悉,没办法啊,鉴宝节目的东西动不动就是几万块,有几十万的已经能够登上“珍宝台”了,而博物馆的古玩更是完全没有标价,所以对于估值这一块他还真没谱。
所以当听到这个价格,吴晨觉得心里被晃了一下,难怪都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漏捡的!
他自己早前跟徐志飞算过,像他们这样的公务员一辈子不吃不喝,所有收入算在一起也不到四百万,如果贴现为现钱,则差不多三百万。这孔四一下子就赚了他三分之一辈子!
要这样说,自己有了透视能力,还当什么公务员啊!
第38章孔府家菜
孔四没有收藏的喜好,再说自己租的那个农民屋也没地方放贵重物品,万一让人顺走了,找谁要去,每次收到好东西,出手就成了问题。
跟田老一协商,一百五十万转给了他,刚好跟上次那个壶一个价格。这种带有明显时代特征的物品,正是田老那个“古意轩”最喜欢的藏品。
将将到了正午,做饭的阿姨进来,问田老爷子要不要留客,孔四拿着支票,心里高兴(,吴晨这呆哥们还真是自己的福星,这两次漏检的!
心里高兴之下,孔四就吼着要请客,还不让到外面下馆子,非要自己做菜给大家吃,也不管大家同不同意,直接捋了袖子拉着阿姨就钻进厨房。
孔四进了厨房,一下子就傻了眼,除了锅碗瓢盆跟配料,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被日本鬼子扫荡过还干净!“不是,我说你们这就吃的哪门子饭啊?就是喝西北风也得开下窗吧?”
“我这不是刚要去买菜么,我说你个后生仔,急吼吼的干嘛!”做饭阿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热情的孔四推到厨房,这个二五仔!原来田老爷子图清净,一个人独居,儿子田忠泽住在离古意轩不远,照料生意,偶尔过来看望老爷子。
平日里,除了一个固定时间过来帮忙打理的钟点工阿姨外,还有一个每到三餐过来煮饭的阿姨。都是当地街坊,时间到了就过来,收拾完了就回去,也不在一起吃饭。平常只有田老爷子一个人吃饭的话,偏好清淡,天气热了,有时候午炖个汤都成,菜什么的都是当顿才买的,图个新鲜。
孔四望了阿姨一眼,满眼星星,就这你也敢留客?阿姨瞪了他一眼,又不知道他们要在这里吃饭,需要什么再去买呗。孔四当下列了一张清单,催促阿姨赶紧买来,自己先下米煮饭了。
吴晨被撂在客厅陪着田老头瞎聊,他不孔四,风风火火的自来熟,还是有些拘谨,知道老人喜欢追忆往事,就有意跟田老聊些以前的时事,渐渐的就变成田老说他听,偶尔捧一下哏,倒也听到不少稀之事。
他对田家能历几朝而不倒,还是很好的,如果有时间,真想好好看下田老的那箱子信札,活生生的一部家族史。
聊着聊着,吴晨脑子里突然念头一闪,想这田家,既然是历经三四百年的一方土豪,田老又见多识广,何不跟他打听那只令牌的事?说不定能有收获呢!就趁着田老说累了休息的空档,问道:“老爷子,您知不知道历史上有什么姓洛的大家族,或者较特殊的人?”
之所以说特殊之人,而不是出名的人,是因为如果是名人的话,他们之前通过百度应该就能查到了,而某些行业内特殊的人,却往往只在该行业内传说,外间未必知道,上资料也就未必有。
“骆姓?哪个骆?骆家辉?”田老没想到吴晨突然问这个问题,有点听不清楚,就问了一下。
“洛阳的洛,不是骆驼的骆。”吴晨心里一沉,这田老八成也是没有什么印象,否则不会这么问的。果然就见田老沉吟着摇了摇头,这个姓并不是什么大姓,印象里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家族,“没怎么听说过,怎么想起打听这个来了?”
虽然已经有所意料,吴晨还是忍不住失望。如果连田老都不知道,那真不知道该向谁请教了,心里犹豫要不要把令牌说出来,第一次碰到那样的事,他还是心有余悸的,最后还是决定不说,就随口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田老也不追问,笑着说道:“呵呵,早年我就是个商人,历史方面的知识,也大都是跟古玩有关的。不如改天我带你去见刘老哥,他知识我渊博多了,或许知道。不过他现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