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烟-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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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来使节”,我喃喃重复了这句话,忽将眉毛一挑,朗声笑了出来,“肯定为交州一事!”
赵云心知肚明地看了我一眼,“烟儿所说不错,东吴使臣正是为交州一事而来。”
“派使臣也不过是做做表面文章”,我想都没想就把话接了过去,拍手笑道,“难道,还指望我们把到嘴的肥肉让与他不成?若我猜的不错,孔明肯定给了这人几个钉子吃。”
赵云不置可否一笑,没再言语,温润的眼神深处是隐隐的忧虑。
他长长叹着气,扭头看向门外,此时雷电在横行无忌地在空中肆虐,大雨则疯狂地拍打着大地上的一切,似有吞没一切的架势。
他慢慢地收回投向远方天空的目光,缓声道:“江东使臣此来,不止为交州之事,还提了一门亲事?”
“亲事?”我只觉得两眼冒星星,话说这肯定又是一门政治婚姻,说起来就让人觉得脑袋大了好几圈,这亲事会是给谁家提的?我飞快地盘算着蜀汉阵营里的头头脑脑和他们的家属。
“烟儿莫胡乱猜了”,他看了看我充满询问的眼神,幽幽叹道,“江东来使欲为孙伯符将军之子聘主公之女婵儿……”
没有任何意识,我“噌”地站了起来,带着疑惑与惊恐直勾勾瞪着赵云,半晌无言。
“烟儿……”赵云低低地呼唤着走到我身边。
“这如何可能?这如何可能?”我愣神之后便使劲摇晃着脑袋,复又一把拉住赵云,“婵儿还是个孩子,未及笈髻之年,怎能婚配?”
赵云叹着气把我搂住,“烟儿莫急,来使只是表明孙将军之意,说先定下亲事,待婵儿过了笈髻之年才迎娶。主公尚在犹豫中。”
“这么说,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我推开他焦急地紧紧追问,一边拍了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
赵云心疼地拉下我的手,目光里是痛惜还是爱怜,只是很勉强地点点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抱不平
更新时间2010…3…19 18:59:57 字数:2229
第一百四十三章抱不平
这一晚上再也没睡着,一想起可怕的政治婚姻,我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远的不说,就说刘备和孙夫人,冷眼看去,俩人相敬如宾,也算得上恩爱夫妻,可这些年作为比较亲近的旁观者,我还是隐隐觉出他们之间总有一种难言的隔阂,与之相比,刘备对于糜夫人就要自然随意许多,这或许就是政治婚姻的后果。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扒了两口饭菜,把绵绵安排好,就直奔刘备的府第。
进后堂的时候,糜夫人与孙夫人正说话,她一边说一边抹泪,孙尚香在一旁劝解着,屋里的气氛感觉有些压抑。我的心顿时又沉了一下,不用说糜夫人在为婵儿的事情伤心。
“姐姐,尚香。”我轻声呼唤她们。
糜夫人转过头,看到我时,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一把拉住我,泪水哗地涌了出来,不可遏制地哭出声。自认识糜夫人以来,她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端庄贤淑,此时却如同一个无助的小孩子,迷失了方向一般。我一时也难过极了,却只得强作笑颜安抚她:“姐姐莫难过,保重身体要紧。”
自己嘴里这么说着,可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孙尚香见状,走上来劝解了几句,拉糜夫人入了座。
“梦烟也听说婵儿之事了?”孙尚香问。
我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听到的,这才过来问问,主公欲做何打算?”
虽然我说的声音很低也很小心,可不知怎么着还是触动了糜夫人的心弦,她伤心地转过头去,直哭得泣不成声。
我隐隐感到事情的不妙,一边拿帕子给她擦泪,一边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孙尚香。
孙尚香看了一眼糜夫人又看了看我,几乎没动什么声色,淡淡道:“玄德今日早起便说要把婵儿许配给我大哥之子,芷儿姐姐想着姑娘不久就要远嫁,因此才悲伤。”
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什么?主公已经决定把婵儿远嫁江东了?昨天晚上赵云还给我说有回旋的余地,今天怎么突然就是这种情况了?
“该死!”我小声骂了出来,糜夫人光顾得伤心,哪里还在意我说些什么,可这两个字却清晰地飘进了孙尚香的耳朵。
她不悦地皱起柳眉:“梦烟在说何人?”
“该死的……”我几乎想骂所有和此事有关的人,最可恶就是孙权,把自己的妹妹当了政治手段,现在又想将婵儿做牺牲品。马上就要脱口而出“该死的孙权”,可突然抬眼看到孙尚香满脸的不高兴,这才意识到孙权是她的亲哥哥,要把婵儿嫁给她娘家侄子,她似乎并不反对。
“该死的下人,传个话都传不明白。”我支吾开来,也不去看孙尚香,只去管了糜夫人,“姐姐莫哭了,此事确已定下?”
糜夫人哭得身体一起一伏,两眼都红肿起来,她看向我时,充满泪水的双眼里有说不出的哀伤与绝望。
我一时心乱如麻,不知改用什么言语来安慰这可怜的女人。
许久,糜夫人拉了我的衣袖,双目无神,缓缓开道:“妹妹呀,姐姐曾生二子一女,唯有婵儿未夭折,我也年近四十恐再不能生养,婵儿从小未离过我身边,娇养成性,虽说女大不能留,可如今玄德要将她远嫁,我这做娘的如何舍得?这心里如刀剜一般难受……”
听糜夫人这么一说,孙尚香脸上也现出悲色,长长哀叹了一声,也宽解道:“芷儿姐姐莫要悲伤,家兄待人宽厚,对晚辈又多有疼爱,虽说绍儿不是他亲手,可自大哥殁后,便收在家中,亲自教养,待如亲生。若婵儿嫁过去,也万不会亏待了她一小小女儿家的。”
我差点吐出血来,这个孙尚香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若轮到政治角逐,孙权都可以置你这个亲妹妹于不顾,何况是刘备的女儿呢?
糜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冲着孙尚香勉强笑道:“这个我是知晓的,莫说孙刘两家已结好,就是不修好,孙将军他们也必定不会亏待婵儿。只是儿是娘的心头肉,在家中还看她如小童一般,出去了就是人家的媳妇,操持家务里里外外就得当个整人使了,也不知婵儿能否承担?”
没错啊,婵儿确实还是个孩子,今年虚岁才十四,想想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还会有事没事地冲着爸爸妈妈撒撒娇,可婵儿就要订婚了,而且到了江东,孙刘两家若反目,谁能保证她不会被当人质扣压起来?……
我心里已揪起一个大疙瘩,说不出的难受、别扭、不安,她们两个再说什么我也听不进去了,最后一跺脚,“我要去找主公!”
糜夫人一把拉了我的衣裳,还未开口,外面却响起一个声音,“何人找我?”
说曹操曹操到,不,是说刘备刘备到。听到声音的时候,他人已经出现在厅堂门口,面无表情地扫视了我们三个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
“随备去书房!”
我临走之前,糜夫人轻轻扽了一下我的衣袖,似乎在告诫我什么。
我现在只觉得头要爆炸了,哪还管那么多。
书房内。
“婵儿之事你听说了?”刘备今天看起来没有往日的和蔼,面上带着些阴郁。
“是的”,我毫不隐讳,甚至带着几分怒气,“主公真地应允了江东的亲事?”
“嗯”,他面上除了阴郁再无半点表情,回答的干净利索却完全没有感情色彩,仿佛要嫁出去的是和他毫无任何关系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主公为什么要答应这门亲事?难道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吗?”我控制不住地吼出来。
他直直地盯着我,除了刚才的阴郁,现在又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梦烟管的是不是过宽了?此乃备之家事!”
我一愣,随即反驳道:“若别人的女儿出嫁,均可为家事,我管不着,也懒得管,不过主公的女儿婚嫁之事,聘方又是东吴,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我身为参军为主公谋事不算过份吧!?”
“既知此事关系重大,为何还要横加阻拦?”他的声音更沉了,嗓门却提高了不少,显然刘备的心情也很不好。
“我们还以各种借口占着东吴的南郡,现在若是将婵儿送去东吴,岂不是受质于人?主公就心甘情愿被人要挟么?”我狠狠地甩出两句话。
刘备嘴唇微歙了两下,只是狭着眼睛看我,并不说话,良久转过身去,轻轻吐出一句:“若用一女而换一地未尝不可?”
啥?这叫什么话?我真地跳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命,已注定
更新时间2010…3…22 17:01:44 字数:2812
第一百四十四章命,已注定
那一刻,深深的窒息让我喘不上起来,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虽说刘备是个不顾家的男人,但通过这些年的接触,还是感受到他把对妻子与儿女的爱都深深埋在了心里,只是不轻易表露而已,而今天这句话一出口,我对他积累起来的好感几乎一下子全都灰飞烟灭。
“刘备,你也太没人性了!”这是我反应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冲口而出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的思维,只觉得愤怒极了,浑身都在颤抖。
刘备此时很惊异地转过身,他紧皱眉头,目光里充满了十足的怒火,“赫梦烟!”
他高声呼喝我的名字,声音严厉而霸气。
而此时我的火气一点不逊于他,不止是火气,还有对他的失望。
“你可以将妻子视为衣服,可孩子呢?婵儿可是你的亲骨肉,她身体里淌着你的血!千金难买亲生子,难道为了一席之地,你就活活坑了女儿一辈子的幸福,若是有个好歹,你这当父亲就心安理得?难道婵儿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路人,可以与你毫无瓜葛?在你心里女儿就是一件廉价的物品,只配用来与人交换的筹码?姐姐跟了你多少年,你将她一次次丢在乱军中不管不问,她可曾有半点怨言?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却要被你活生生地推入火坑,你只一味逐鹿天下,可曾为妻子多考虑半分?扪心自问你对得起哪个,是姐姐还是婵儿?……”
我情绪激动得难以控制,甚至有想将他暴揍一顿的冲动,然而在强势的大男人面前,自己何其软弱?一通辩驳之后,哭,成为唯一的发泄途径。
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上下有别,我软在桌案旁,失声痛哭起来。
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事物,包括刘备的面容。
看不清他的表情,恍惚间只感到他步履沉重地走了过来,俯下身用袖襟擦了擦我满脸的泪水。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抬起头,一切仍觉得朦胧不真实,却只有他的声音清晰可闻。
已没有了方才的怒火,声音却低沉沙哑:“梦烟所说不谬,备确实对不住你姐姐与婵儿。只是备对得起你,对得起满营文武,对得起浴血奋战之将士和所辖之地之百姓。”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砸在我心里,我被震撼了!呆呆望着依然模糊的表情。
手指划过我的眼角,很轻柔、绵软,我甚至有一种与情人相视的错觉;渐渐地,我看清了他的面容,刚毅而无奈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是一种上司对下属的关心,是长辈对晚辈的纵容。
我忽觉无颜以对,缓缓低下头。
也许,政治婚姻在这个时代是最正常的婚姻,我没有理由和能力去进行任何干涉,不止是我,眼前这个一方霸主透露出的尽是无可奈何。他将自己那颗颤抖而滴血的心掩藏得很深很远,不愿意任何人看到。
那天我哭了很久……
后晌赵云回府的时候,我还在抹泪。
“烟儿,如何哭泣起来了?”他柔声问着,拿着放在一旁的帕子给我轻轻拭泪。
看到他的时候,我忽觉自己委屈异常,趴在他肩头直抽泣。
他温柔的手轻抚我垂下的发髻,细吻慢慢落在我额头上。
“烟儿莫哭,小心身子!”
我抬起泪眼看了看他清雅的面容,复又靠在他身上,小声道:“我今日去了主公那里。”
明显地,他身体一颤。
我仰头看,赵云剑眉微蹙,眼神中说不尽的忧虑。
“烟儿又去任性!”一如既往的柔和,却带着丝丝责备。
我有些心烦地将他推开,“若日后绵绵遇到此类事情,你将如何?”
他垂下头,好半天才前言不搭后语道:“烟儿应知主公自有他的难处!”
我有些失望地倚靠着他,半晌无言。
后来,我逐渐清醒了,为了抵抗曹兵的入侵,为了弥补建年所带来的饥荒,我们唯一能选择的就是继续孙刘联盟,向东吴借粮缓冲天灾所带来的严重缺陷,而将婵儿许嫁伯符之子,就是交换条件。不光是刘备,就算换了赵云,他也会做出这个无奈的选择。这是时代的特征,不随任何人的意志而转移,也不受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