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烟-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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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请高明吧!”
望着郎中走去的背影,诸葛夫人颓然倚在廊柱上痛哭流涕;关羽狠狠地握了握拳头;我和赵云相视一眼,大家都显得心焦难耐,可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半天,我才想起郎中说庞统得了痘疮,这好像是天花的另一种叫法,已经凝固的血液瞬间又被包了层冰,只觉得更冷更可怕!
“诸葛夫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问你这些天都是谁接触过庞军师?”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立刻清醒了许多。
声音的陡然提高或许吓倒了诸葛枫,她有些木然望着我。
“你倒是说呀!”
我的突然提问让关羽和赵云也有些纳闷,关羽依然微合凤目,赵云轻声问:“烟儿此时问这些作甚?”
“你没听刚才郎中讲,庞军师怕是得了痘疮。要是不马上查出接触的人进行隔离,这痘疮极强的传染性会很快传遍江陵城乃至整个荆州的……”
“原来如此!”赵云仿佛自言自语
“真有如此严重?!”诸葛夫人虽半信半疑,但毕竟是女人家,胆子小,很快显得更加不知所措起来。
唯有关羽仍是高傲得放不下来,他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梦烟莫不是危言耸听?”
我刚想再争辩,赵云却抢先道:“二哥,不论是否真是痘疮,先做些预防倒也无大错。兄长军务多忙,无暇在此费神,梦烟略通医理,依云看此事就暂交由她办吧。”
“也好”,关羽捋着他漂亮的胡须点点头,“如此,四弟且随为兄府中去,兄正有一事要与子龙商议。”
关羽自己和赵云手挽手回去了。他的气场实在太大,让我非常不习惯,现在关羽不在,我立刻觉得头上轻松不少,甚至连思维也活跃起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天花
更新时间2010…10…27 9:07:32 字数:2236
第一百七十九章天花
诸葛夫人告诉我,自庞统发病以来,性情变得十分急躁,除了自己他看谁都别扭,所以,府里的下人都不曾近得庞统,这些天来全由诸葛夫人一人侍侯。
我听她这么说才稍稍放了心,忽又想起庞宏,诸葛夫人说因庞统生病,自己又无暇顾及孩子,所以庞宏就在好友姜维那里一直未回。
我点了点头,依目前来看,这种烈性传染病并没有在府里大范围传播,可庞统怎么会染上天花的呢?叫他的亲兵再三回想后,才算找出了一点点眉目,二十天前,庞统到外察访,路上曾在葫芦村一户人家讨要过水喝,这是他和别人最“亲密”的接触了。天花主要是通过飞沫接触传播的,我心中疑惑莫不是庞统因为这个碗而感染了病毒,于是马上派人去这户人家探访情况。很快,派去的人回来,带来的消息让我大跌眼镜。
这户人家只有一位七十几岁的老汉,我们的人去的时候,老汉已经染病去世好几天,从探报口中判断,这位老汉病状与庞统极其相似。我不禁一阵哆嗦,话说这个没有接种牛痘疫苗的年代,如果天花泛滥,无疑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事不宜迟,我只能把事情的严重性一五一十地告诉给诸葛夫人,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护理病人的要领;为了不使疫情扩张太快,除了她不能让任何人接近庞统,而且凡是近日与诸葛夫人和庞统有接触的府里人都进行了隔离。然后马不停蹄地跑来请示了关羽,要将整个庞府都暂时隔离。
厅堂上关羽和赵云两人聚精会神地指着地图说着什么,我慌慌张张跌进来的样子把他们都吓了一跳。当我说出要隔离政策,关羽凤目眯得更细,一副很不已为意的模样,他认为我小心得过火,甚至是杞人忧天。虽说平时我对关羽是又敬又怕,可眼前的疫情不容姑息,便与他据理力争起来。
正当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忽有人来报说百里之外的葫芦村疑有疫灾,百十人的小村已死了八九人,且死者病情相似。这次轮到关羽不说话了,他慢慢捋着飘散的胸前的三尺长须,高傲的头却并未点一下。
我实在忍不住了,“葫芦村突然死了这么多人,怕都是感染痘疮所致。此村距江陵城不过百里之遥,若不及时控制,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军师已染此疾,二将军快传令隔离庞府吧!”
“便是隔离庞府又将如何?”关羽说得并没有底气,但他终于开始相信我并不是危言耸听。
“隔离便可以切断传染途径,可使人少得此病。至于已得痘疮之人,我无能为力”,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种方法可以使康健之人不得痘疮。从庞府来之前,我已用过此法。疫灾之事非小,而军侯又军务多忙,无暇顾应,不若让我带上营中几位医官去葫芦村走一遭,一来替军侯抚恤民情,二来可使此法试之,以救人性命。”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把握,这种古老的人痘接种法可以保健康人无恙,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有一线希望总比坐以待毙强。关羽也终于点头,他马上传令找来了营中医官,我和医官商量后带着兵士与一些草药、应用之物急急赶往葫芦村。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幕下的村庄没有了往日的悄无声息,未进村子就已经隐隐听到哭嚎,其声之凄厉,不由让人心寒,想是哪家新丧了人命吧。来不及为死者惋惜,我们立刻找到当地亭长了解情况。
这个姓于的亭长满脸愁云,在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和来意之后,他缓缓开口:“此事说来也怪,一个月前村西的于明家从北方来了一位投亲的亲戚,他这位亲戚来到第二日便病倒了,原以为他是受了一路风霜偶感风寒,谁想不出几日竟一命呜呼,更奇的是于明家人也病倒,后来整个村中之人十有五六也相继闹病……”
我和医官们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问亭长:“那病者最先逝去的为何人?几时殁的?”
“最先殁的是于明家这位亲戚,接着便是于明之妻,约二十日前了。近三五日,死者陡增,不得已才报与官衙。”
我想了想又问:“近一月来,可有人走出过葫芦村?或者有人从此经过?”
亭长抬起眼略做盘算,道:“离此五里每逢十便有集会,附近村落之人都去赶集,谁人去过,问过便知。敝村地处偏僻,除二十几天前官衙之人有过往来,再无人打此经过。”
我立刻让亭长将没有症状的村民都聚集在一起,询问了情况。得知正在生病和已经去世的人中,有些赶过集会;另外有两个人前几天去过江陵,还有一人昨天走娘家未归。我盘算了一下,赶集会的人多是附近三个村子的村民;去过江陵的两人只是进城给主顾家里送柴,目前看他们身体还健康;另外走娘家的人娘家也是在这几个村子中,自然可以追踪到,那么疫情范围基本可以圈定了。
我们将有发病症状的人聚集起来,用消过毒的大锅烧开一水,晾凉之后让这些人大量饮水,他们的食器绝不可以同健康人混用;一面我和医官忙着消毒之后,用干净棉棒蘸取病人的痘疮浆液塞入健康人的鼻子,算是接种吧。
起初人们对这种方法并不合作,甚至有些怀疑,眼看人群就要炸窝,我和医官面面相觑,他们都把希望的目光投到我身上。罢了,谁叫我是领头人呢,索性将心一横,干脆来个现身说法,免去他们的顾虑。当我把浆液塞入自己鼻子的时候,不由一阵恶心,人群同时发出唏嘘之声,我只得做出很镇静很自然的样子,让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救自己。我的举动让连跟我一起来的医官都十分惊诧,其实只有我一人知道,自己小时候接种过天花疫苗,无论怎样都不会感染天花病毒。
将这项工作进行完已是深夜,我们却不能有丝毫懈怠,一方面给那些病人灌水,熬药,一方面又派出两拨人去另外两个村子查看情况,若有疫情,用同样的方法施救,并派人回江陵,将柴夫的主顾家也隔离起来。
忙了一整夜,黎明时感觉十分倦怠,倚在门框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赫夫人何在?夫人,大事不好了……”忽然被一个鬼叫般的声音惊醒,只觉一种强烈的不祥爬上心头……
第一百八十章 凤兮,归去
更新时间2010…10…28 9:05:21 字数:2082
第一百八十章凤兮,归去
当这个鬼叫般的声音撞击上我的心灵时,我蓦地睁大了惺忪的睡眼。远远地连滚带爬跑来一人,瞬间已到眼前,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神色如看到烽火台起火一般的焦急。
“出了什么事?”我紧张地简直不敢呼吸。
“军……军师快……快不……不行了……”
陡然间耳边响起霹雳,震得我脑袋发麻双目发昏,木呆呆真魂仿佛出窍一般。傻傻愣了几秒钟之后,才开始反应过来。
我立刻叫过医官,把这里的事情交代清楚,片刻不敢耽误飞马回奔江陵。
心始终被握得紧紧的,呼吸都不自如,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如果庞统逝去对我们阵营意味着什么,对荆州又意味着什么。一边寻思着最坏的结果,一边又心存侥幸地祷告上天保佑士元有惊无险。
远远看见庞府门前站着身着白袍之人,他正焦灼地往这边张望。我几乎是从马上滚落下来的,被他一把扶住。
“什么情况?”我劈头盖脸问道。
“不妙”,他低沉着嗓音,严肃得令人恐惧,拉着我边走边道,“士元病势恶化,怕是难以支撑过今日!方才时迷时醒,清醒之时着急着人去找你,说是有话要交代。”
心中仅存的那丝侥幸的亮光,霎时也被黑暗无情地吞没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庞统病榻前的。
他闭着眼,枯黄的脸上布满了红疹,难看得已分不出本来面目;诸葛夫人躲在一旁早已哭得泪人一样,就连一向目空一切的关羽,凤目中都闪出莹光;江陵的文武官员都站在离榻稍远之处,无不低头垂泪。
“军师……”我俯身拉住了庞统的手,他的手以及裸露在外的手腕上亦是红疮,其状惨不忍睹。一声叫出,我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庞统睁开眼睛,居然笑了,而他的笑容更让我心里难过。
原本清澈的双目已泛起混浊,他张开嘴深深吸了口气,半天才道:“统将死之人客套话不须多说。成都之人遥不可及,无法托付身后之事,二将军身兼要职已是劳碌,无暇顾此,现江陵营中,余遍观诸人,均无才领统之职,梦烟为股肱之臣,平汉中定交州深得众望,待统死后,烦劳梦烟多留几日,权且代统行事,日后再请主公定夺。事关重大,请勿推让!”
他说着与关羽交流了一个眼神,关羽满面悲切地点了点头。庞统吃力地从床头几上拿起准备好的印绶和一封信笺递到我手里,道:“统死后,可将此信交与主公……”
他停下来大口喘息着,仿佛在积攒气力。稍后,又道:“江东与曹魏趁乱兴兵也未可知,梦烟该当如何?”
“东联孙权,北据曹操。”守荆州的八字方针我早已熟烂于心。
庞统点头,又请关羽过来,慢慢道:“二将军英勇神武威震华夷,自不惧战。然时机未到,不可轻言用兵之事。”
关羽微微发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庞统叫过江陵文武,说着什么;最后又嘱咐了诸葛夫人一些家事。
当听到诸葛夫人惨叫的时候,我整个人呆住了。那一刻只觉得自己被人掏空了五脏六腑,这种昏昏沉沉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只记得在初闻赵云殉国时亲身经历过。如今,并肩作战的战友、主公的股肱、荆州的支柱轰然倒塌,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甚至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涌了出来,为什么我可以去葫芦村阻止瘟疫的蔓延,却不能挽救这风华正茂的生命。士元,凤雏,军师啊,仅仅三十八岁,胸中的抱负与蓝图还未来得及施展,还未等到主公成就霸业的那一天,却静静地带着离去了,带走了他满腹的才华,也带走了更多的遗憾……
原以为看惯了太多的生死,神经已经麻木了,可眼前之事却相当震撼,此时,我的心,如同被锋利的尖刀慢慢地划开,很痛很疼……
当我还在顿足捶胸地怀疑庞统归天是不是事实,还陷在悲痛中不能自拔,而关羽则很快从哀伤中清醒过来。他让赵云劝慰我赶紧理事,自己则将讣告发往荆州各地,一边又马不停蹄地加强边界上的防御。
我自是晓得光沉浸在悲痛中不仅于事无补,还会给己方带来灾难,如今的荆州顷刻间少了擎天之住,或许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风雨飘摇起来。为了巩固这份基业,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来应。
来不及再为逝者惋惜,我将他的工作暂时接了过来,一边熟悉事务,一边忙着办理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