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妩-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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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告诉你弟妹,虞家我们高攀不起,这样寡廉鲜耻的事情我们也做不……”
苏一樵的慷慨之言正要说完,苏岫忽然探身进来没头没脑地插嘴道:
“小妹,你电话。”
苏一樵一听,怒道:“不许接。”
苏岫愕然看着父亲,喃喃道:“是唐恬。”
“谁的电话都不许接!”
35、(二)
苏眉原本就不大出门,这两日被父亲禁足,日子还是照旧,甚至连苏一樵“不许接电话”的吩咐也形同虚设,不过是不当着父亲的面接罢了——苏岫乐得替她遮掩,苏夫人也睁一眼闭一眼。她被父亲“关”在家里两天,反而让虞绍珩借着“担心”她的借口,日日打电话来“慰问”:
“眉眉,要是你父亲怎么都不同意,你敢不敢跟我私奔啊?”
虽说母亲和姐姐都刻意避开了,苏眉还是下意识地捂紧了听筒,认真想了一想,才道:“……那要是等明年这个时候,父亲还不同意,我……就跟你走。”
虞绍珩转着办公桌的上的签字笔,忍笑道:“干嘛还要等一年呢?明天他一出门,你就溜出来,我们去注册,好不好?”
“那我父亲会很生气的。”苏眉婉言道:“我……之前的事,已经让他很恼火了,要是我再这样,他真的不会再原谅我了。我觉得,我怎么也该在家里好好孝敬他一年,或许到时候他知道我们不是一时冲动,会同意的……”
“可是一年也太久了。”虞绍珩的口吻忽然严肃起来:“你要是变心了怎么办?”
“我不会的。”苏眉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却听虞绍珩拖长了声音道:
“那——要是我变心了呢?”
“嗯?”苏眉意外地应了一声,继而低低道:“那……那也好,我父亲就放心了。”
“那也好?”虞绍珩笑着反问:“ 你这话太伤人了。女孩子这个时候都应该说:你敢?我杀了你和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苏眉“扑哧”一笑,又赶忙掩住唇,背转了身,“就算我这么说了,你也不会害怕的。”
“会啊,不信你试试。”绍珩一本正经地怂恿道:“快,试一试。这种事嫁人之前一定要学会的,不然,你以后怎么跟我吵架?”
苏眉小心地看了看四下确实没有别人经过,捂住话筒学舌道:“你敢?我杀了你和……和那个…… ”她努力了两次,后面半句仍是说不出口。
虞绍珩“痛心疾首”地叹道:“唉,你这样怎么能管得住男人呢?”说着,笑意一敛,柔声道:“眉眉,我不打算等那么久,我已经选好日子了,3月底我们结婚,订礼服、写请柬都还来得及,你这几天没事,不如想想这个。”
“……不行吧?”苏眉讶然道。
“行的,只要你愿意,就没有不行的事。”
“可是,我父亲……”
“要是苏伯父也不反对呢?”
“那好像也太快了。”
“兵贵神速。”
苏眉听着他的语气,探询地问道:“你有办法说动我父亲?”
虞绍珩笑道:“我觉得你这么喜欢我,连私奔都肯,你父亲见到我,也一定会喜欢我的?”
苏眉惊道:“你要去见我父亲?”
“嗯,我礼拜天去,你们家人都在吧?”
“不行,你不要来。”苏眉怕他造次,赶忙劝阻:“我父亲这几天正为这件事生气呢。”
虞绍珩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我更得登门拜望一下长辈了,要不然多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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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绍珩突兀地出现在苏家门前,让来应门的苏灏大吃一惊。
前一晚他回到家中,刚听苏岫说了小妹的事。震惊之余,幡然醒悟何以上个星期在警局,虞绍珩一听他的住址就知道他是什么人,还慨然相助解脱了他出来,原来里头还有这个缘故。这件事他当然不敢开口告诉家里人,此时乍然和虞绍珩打了照面,本能地便对他客气起来:“虞先生,您……”
虞绍珩亦是把客套做足了十分:“苏兄您好!我是特地来拜访令尊的。”
“这样啊……”
“苏伯父不在?”
苏灏正犹豫着该如何答话,见他笑容可掬地望着自己,既不好意思也没有勇气硬生生把他拒之门外,忙道:“哦,在的,请进——” 他引着虞绍珩进了院子,一转身便失悔自己冒失,只好低声提醒道:“家父这几日烦心得很,要不然……”
虞绍珩却不给他反口的机会:“都是我太失礼了,伯父生气是应该的。令妹还好吗?”
“黛华没事,父亲只是不许她出门,并没有太苛责她。” 苏灏说着,急急把他往客厅一带,道:“您稍等,我去禀告家父。”
虞绍珩笑微微的一颔首:“有劳苏兄了。”
虞绍珩若无其事地打量着苏家的宅子,见这院子虽然前后只有两进,不过打理得倒颇为精致,客厅里东瓶西镜一尘不染,光泽深沉的红木桌椅亦是有年头的老物件,偶尔从鼻端掠过一缕幽香,想是庭院里的蜡梅正在花期。
苏灏不敢直接去触父亲的霉头,只好先到后堂去给母亲报信。苏夫人一听虞绍珩居然不请自来,忍不住埋怨儿子:“你只跟他说你父亲不在就是了,怎么自作主张就把人带进来了?”
苏灏有苦难言,找着理由为自己辩解道:“嗨,今天说不在,要是他明天再来呢?好像父亲躲着他似的,还不如一早说清楚得好。”
苏夫人嗔道:“那你去请你父亲好了,来跟我说什么?”
苏灏听着母亲的抢白,面露尴尬:“……这是小妹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掺合,您先跟父亲商量一下,比较妥当吧。”
苏夫人摇了摇头,叹道:“你们一个个的,怎么现在都这么冒失。”
埋怨归埋怨,可也不能把一个大活人就搁在自家客厅里,苏夫人双眉紧锁敲开了书房的门:“一樵,虞家那个孩子来了,你去见见他?”
苏一樵怔了怔,冷笑道:“嗬!他还没有去找虞家的长辈,他先找上门了。”
苏夫人听他口气不善,温言问道:“那你见他吗?”
苏一樵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让他来,我又不怕他。”
苏夫人点了点头,临去时有回身嘱咐道:“劝归劝,教归教,待会儿你有什么话都好好说,毕竟人家登门来见你也是礼数。那孩子——我看着也还好……”
“这不是他好不好的事。”苏一樵愠道:“况且,他能这么胡闹,就是不识好歹。”
苏夫人提着一颗心到了前厅,既不好太客气,又不好太冷淡,权且当虞绍珩同丈夫是公事来往,寒暄了两句,便带他往客厅去。
虞绍珩乖觉地一句话也不多说,低眉顺眼地跟到门口,才用极体贴的口吻歉然说道:“我知道我跟眉眉的事给府上添麻烦了,尤其让您为难,真是对不住。”他说着,神色愈发惆怅:“我也是没有办法。”
苏夫人见他这般情状,只觉得他比儿子还懂得人情世故,言语间也不觉和缓了许多,轻声叹道:“这么说起来,黛华倒是跟她父亲一样,都有点拗脾气,一樵也是为你们好。”
虞绍珩忙道:“伯母放心,我都明白。”
苏夫人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卷轴,低声道:“你的东西一樵不会收的,你就不要拿给他了。”
虞绍珩笑道:“伯父收不收是一回事,我尽没尽到心意是另一回事。”
苏夫人怅然一笑,推门而入,跟丈夫示意了一下,便避了出去,房间里立时安静下来。
苏一樵坐在书桌后,慢条斯理地托着盖碗喝茶,眼皮也不抬,虞绍珩像是浑然没有察觉气氛尴尬,端然笑道:“伯父您好,我叫虞绍珩,是苏眉的男朋友。”
苏一樵慢慢放下茶碗,沉声道:“这句话我请你不要再说了,黛华不会再跟你来往,你以后也不要闯到我家里来,这个家没有人欢迎你。” 他一字一句地说完,才抬眼看打量虞绍珩,见他戎装笔挺地站在房中,俊秀磊落,确是生平仅见,心道怪不得女儿此番态度虽不强硬,却也是一口咬定要嫁。然而越是如此越叫他觉得此事不可赞成,女儿再嫁他不反对,但是嫁一个如此身世的漂亮人物,未免太过……太过肤浅了。
他说得如此直白,虞绍珩却面不改色:“长辈有命,做晚辈的不该不从。可要是听了您这几句话,我就放弃跟令嫒的感情,恐怕您都会觉得我没有诚意吧。”
苏一樵干笑了一声:“胡搅蛮缠!许兰荪和你有师生之谊,你自觉得你跟黛华在一起,合适吗?你老师泉下有知,你觉得他怎么想?”
虞绍珩谦然笑道:“伯父要是问我,我当然觉得合适了。您说得对,许先生是我的恩师,所以绍珩的人品德行,先生是信得过的;令嫒是先生爱重之人,如果先生泉下有知,绝会不反对我来照顾她。至于不想干的人怎么想——先生名士风度,您是他的好友,想必是十分了解的,您觉得他会在意吗?”
他这一问,倒叫苏一樵无话可说,许兰荪若是跟自己一般的想法,当初又怎么会娶走了自己的女儿?苏一樵平素讲究得是以理服人,此时被虞绍珩堪堪顶了回来,学者风度犹在,不好就此大发长辈脾气,只好冷笑道:“你倒是很会说话。”
虞绍珩赧然一笑:“我说的话让您不高兴,就是不会说。您和伯母的顾虑,晚辈都明白。您是顾虑令嫒的名誉,我承认这件事会给府上带来一些困扰,不过,这种事云烟过眼,倏忽而散。我想,令嫒的终身幸福比这种无稽之谈无聊之事重要得多。”
35、(三)
苏一樵不以为然地品着茶,“虞家侯府高门,大概是不把这些流长蜚短放在眼里,可是苏某的师友同侪都是升斗小民,苏家还要开着门过日子,让人说三道四的事,我们不敢做,也不想做。我也看出来你敢到我家来见我,是有备而来,但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的。”
虞绍珩一副受教的神气,微笑着道:“这件事您一时不能接受,我和黛华都理解。绍珩初次登门拜访,冒昧之处还请伯父海涵。这幅文衡山的《三友图卷》是我家中旧藏,请伯父赏鉴。”说着,就要将手中的卷轴放在苏一樵书案上。
“哎——”苏一樵连忙伸手一挡:“你不必枉费心机,你的东西我不会收,你可以走了。”
虞绍珩面上全无尴尬之色,点头道:“好,那绍珩改日再来拜访。”
苏一樵肃然道:“我要说的话都说了,你不要再来,我也不会见你。”
虞绍珩却笑得愈发亲切:“我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见不见我,全凭您作主,但我该有的礼数,一定要尽到。”
“嗬?”苏一樵见他如此油盐不进,不由有些动气:“你试试看,你进不进得了这个门。”
虞绍珩恬然笑道:“您能不许我进门,还能不许我敲门吗?”
“你……”苏一樵霍然站起身来:“无赖,出去!”
虞绍珩恭恭敬敬地欠了下身,“伯父息怒,我这就告辞,令嫒……”
“你不要提她!”苏一樵怒道:“马上从我家里滚出去。” 说着,一拂衣袖,背过身去再不看他。
虞绍珩不慌不忙把手里的卷轴搁在了门边的条案上,施施然掩门而去。苏一樵听着他的脚步声去远了,方才转回身来,在房中急急踱了几步,犹按耐不住地骂道:“张狂!” 果然是个轻浮无赖的纨绔子弟,他正想着待会儿要如何教训女儿,一眼瞥见虞绍珩留下的卷轴,心中冷笑:想拿这种投其所好的小人伎俩逼我就范?未免也太小看苏某为人了,信手抓起就想要掼出门外,然而心中猛然一省,手指下意识地便是一紧——若依他方才所说,这一幅果是文征明的真迹,那便是难得的珍品,自己这一掼出去,万一有所损伤,就是暴殄天物的罪过了。苏一樵心中想着,沉沉一叹,把那卷轴小心展开,越看眉头锁得越紧,更加嫌恶起这公子哥来:这样贵重的东西,他一路带出来居然不晓得装好画匣小心呵护,真是……苏一樵恨恨骂道:“败家子!”
然而让他此时再去追虞绍珩,苏一樵却也不肯,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从书架上寻了个合适的画匣将那卷轴盛好,想了一想,只好叫儿子待会儿跑上一趟,送还给虞家了。想到这里,苏一樵打算索性再附一封信送给虞绍珩的父亲,请他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儿子。
然而,才刚提笔写了两行,便听外头院子里有谈笑之声,他凝神细聆,恰听隐隐约约听见是虞绍珩的声音:“……是我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