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最后一个太子-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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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朱慈烺这句话,范文举浑身再度紧绷,猛地一戳褚禄山,示意褚禄山赶快应对。
与此同时,褚禄山整个心肝儿都快跳了出来。
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任何自信可以坑到朱慈烺的信心了。满脑子都是想着朱慈烺发现了自己的阴谋诡计会怎样让自己离职之后结局凄惨!
一念及此,仿佛看到了日后自己凄惨半生的模样,褚禄山仿佛弹簧一样蹦了起来,三步带两跳地冲到了朱慈烺的身前,一把按住朱慈烺拿起的账册,上下一抱,显然是不打算让这账册离开自己了。
只是按住账册以后要如何做,褚禄山却仿佛当机一样卡住了。
看着上面大明崇祯十五年四月临清户部榷税分司帐目卷宗的字样,也亏褚禄山有急智,又是脱口而出道:“着实是……下面人不懂事,一看这怎么将去年四月的账册拿出来呢!哎呀呀,着实是我平时疏于管教了。竟然在秦侠大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篓子……我是没几天就要卸任了,到时候还要辛苦秦侠大人用心管教啊……啊哈哈,是吧?”
“本官继任,的确会严于纪律。”朱慈烺微笑着应下。手上的劲儿顿时一松。
褚禄山刚想笑着接话,却猛然感受到了手上十数本帐目卷宗惊人的重量,顿时拐叫道:“范文举,吴寅,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本官!”
吴寅与范文举闻言顿时急忙过去,将账册纷纷收起来。其他胥吏自然是不敢落后,纷纷上前又将帮忙整理账册,然后一一抬了出去。
所谓交接事宜自然是戛然而止。
但场上所有人都明白,从这一刻起,朱慈烺已经真正成了临清户部榷税分司的主事,成了这里真正的主官。
至于褚禄山,主事的光环已经悄悄黯然了。
尤其是当朱慈烺拿走三月份的几叠卷宗的时候,褚禄山纵然是脸色白了一分,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有了属下的分担,褚禄山自然不会再去卖力气活。眼见朱慈烺走出了内堂,连忙跟过去,一脸笑容地对着朱慈烺道:“秦侠大人可有订了客栈酒肆?依我看,这临清城虽然有诸多大客栈,但论及住着舒服,总归不如户部分司。其实月前我已经在收拾行囊,准备调任了。这后堂正好空了请苏州匠人所造的两进独立别院,虽然不甚气派,但胜在雅致清静。不如就落脚那方,如何?”
“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朱慈烺也没有谦逊,直接答应了下来。
见此,褚禄山这才微微放松了一口气,将朱慈烺迎入了一个名作流华小筑的别院里。
这里接了运河一弯曲水,流淌其中,造了几间亭台楼阁,小河小池。让这小筑很是多了几分江南气息的清新气息。就是朱慈烺在紫禁城里看惯了宫廷建筑,此事看了这江南气息颇足的园林也不得不微微点头。
送朱慈烺落脚了,褚禄山又留着说了几句话让路上没冷场,然后便借口去准备接风洗尘之宴就走了。
第十六章:正式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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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禄山走了,朱慈烺明显能感觉到老十七和司琦都自然了许多。
朱慈烺见此,倒是轻笑了一声没有言语。司琦虽然知道朱慈烺是太子,但眼下白龙鱼服,怕是根本享受不到跟着太子爷耍威风的乐趣,反而还要提心吊胆,时刻担心哪里冒出来贼寇伤着太子爷。
至于老十七,一个月之前还是一个苦逼兮兮的老兵,吃不饱穿不暖,现在跟着朱慈烺算是熬出了头,但面对六品官员,执掌临清税司的主官,要说心中没有压力那是扯淡。
不过两人现在回归了没有压力的环境,倒是比方才热闹了起来。
只听老十七一脸没心没肺地感叹道:“进税司门前的时候,司琦还想着要给老爷找客栈,找安静干净的宅子呢。现在进来,前后都有大官伺候着,哪里还要花钱住客栈。咱们老爷真是厉害啊。”
司琦看着老十七这老卒直肠子没遮掩,倒是心中没有恶感。他颇有些机敏,不然也不会被司恩寄予厚望。要说以司恩太子大伴的身份,一个小小六品官自然是不放在眼里。但司琦可是清楚,这是在宫外。一个临清税司的身份象征着数百人可以在鼓掌之间为其所用,能够调动的资源和强大的力量,更是超出常人想象。在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出宫隐姓埋名的太子要刚上任就去挑战,这难度,光是想想都觉得咂舌。
故而,司琦这才会想着先落脚,然后徐徐图之。
至于朱慈烺竟然单刀直入,到了临清就上门。上了门就直接开打突袭,这就完全超出了司琦的想象了。
现在再会像,除了感叹自己跟的老爷太过厉害以外,也就别无其他念想了。
“这般纵横捭阖,人心利害的东西,老爷比咱们想得更加周全明白,也自然能无往不胜。”司琦笑呵呵地,又道:“当然,咱们做下属的,也得把职司做好。老爷,今个儿的晚宴去不去?小的给老爷准备。”
“去,为何不去。我来了临清,又不是真的来打突袭抄家的。咱们的第一个基业,怎么都得稳住啊!”朱慈烺进了房间,换了一身家居宽松的素白道袍,穿厅过廊,坐到了一处倚靠小池的台子边上,斜靠着,看着园中流水,绿树花草,轻叹一声道:“这景色,真美啊。”
说完这句话,朱慈烺就开始躺着,闭目养神,神情放松。
一旁的司琦却是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打扰出声道:“老爷,那些帐目放在哪里?”
朱慈烺唔了一声,笑着道:“放到客厅里最显眼的地方去。这东西可以镇宅辟邪。”
老十七听着,一头雾水。但司琦仔细听了听,似懂非懂。不过过不了多久他也就快明悟了。
接风宴上,褚禄山自然是竭力讨好,也将榷税分司里的一干听事官、书吏、书手、算手、总甲、管事介绍给了朱慈烺认识。就这样,虽无正式的交接,但这一举显然算是确定了朱慈烺的地位。
往后这三日,榷税分司主事褚禄山殷勤上门问候,一点都不敢怠慢。司琦一开始还以为是被敲打得狠了,知道了自家老爷的厉害。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每次他引褚禄山上门见到正厅里那一叠账册的时候,褚禄山都会浑身不自在,仿佛屁股地下放了钉子一样。
直到三日后,褚禄山拿出了一份崭新的卷宗,等待朱慈烺的交接。
“褚大人近来可要多多注意休养呀,常常熬夜,养生不利。”朱慈烺打趣地说着,摸着粗心卷宗上面未干的墨水味,直接跳过一叠一叠厚实的卷宗帐目,拿起了一本最薄的入手。
听着朱慈烺说着,褚禄山脸上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听闻下一处任职是泉州府知府,千山万水,怕是也消停不了。”
朱慈烺拿起那本薄薄的账册,看了下封面,见上面大书着几个字:“临清户部榷税分司崇祯十四年、十五年总账。”
果然是总账。
朱慈烺轻笑了一声,直接放开,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关键大字。
“岁入税银七万三千六百九十三两,钞三千两百零十九万七千六百三十二贯。”
朱慈烺眯着眼睛看着这两个数字,品味了一下,开口道:“褚大人履职不过七月,能入七万两税银,此乃能干大臣呐。”
这倒是一句很中肯的话。每年临清钞关税额十万两,七个月就有七万三,再让褚禄山干两个月足足就能超过税额的三成了。
税关嘛,银子收得多就行。像天启元年的时候,临清税关报上去的税银有五十万两之巨,可不是让魏忠贤乐得跟什么一样?只不过那一年的临清也是很惨,不知道被当年的税监折腾成了什么样。
朱慈烺的夸奖让褚禄山好歹笑容真切了一点。
但这样的真切却怎么都品出了几抹苦涩的笑容。也只有褚禄山才知道,这里头,足足有一万多两的银子是他打算贪墨掉的啊。
只不过万万没想到朱慈烺竟是如此迅速地赶了过来。刚刚撅了下蹄子打算耍耍威风收拾一下朱慈烺,就一下子被朱慈烺敲打得死死的,根本不敢再整什么幺蛾子。
如此一来,自然就衬托出了褚禄山的业绩出众了。
只不过这么一层,褚禄山可没打算说出来邀功。
帐目没了问题,交接的事情也算是对头了一大半。至于其他余下的一小半,那就是具体政务的东西了。
只不过褚禄山虽然一开始瞧不上朱慈烺,但这个时候却绝不敢轻视了。他知道朱慈烺在京师的动作,明白朱慈烺在庶务上的本事,自然也就不敢再动脑筋,讲解起来也是有头有脑。再加上朱慈烺本来就是行家里手,这方面的交接自然是迅速完成。
当褚禄山在汇红阔大的公堂上,当着上百吏目差役目光将大印移交给朱慈烺的时候,褚禄山似乎也重重地放下了一点执念,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秦侠大人,这临清榷税分司,就交给你了。本官,不日就去泉州府上任了。”褚禄山笑着对朱慈烺道。
朱慈烺接过印章,却是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难过,道:“褚大人去泉州府,却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啊。临清地处北地,说远的,是建奴入关兵锋直指之处。说近的,五百里外就是闯贼围攻的开封府。”
第十七章:开封城里丁督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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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禄山听着,顿时看到了一干人面上戒惧的目光。心中虽然有了些安慰,但还是干笑一声打圆场道:“今日也是秦侠大人上任的大喜日子,我看秦侠大人应该琢磨如何庆贺才是。”
“唔,也是正理。”朱慈烺笑了笑,捏着手中一份刚刚收到的邸报却是笑得一点都不够真切。
李自成能打到临清城里自然是不可能的,至少半年的短时间内是不可能。
但建奴后金军要打到临清城里,朱慈烺却是知道,这是百分百的。
而朱慈烺之所以要说这样的话,便是因为……朱慈烺刚刚收到了河南战局的消息,心中叹息之余,未免有些没有控制住,随口说着发泄了一下心绪。
当司恩在京中为朱慈烺多方了解印证以后,更多更详细的情报都传到了朱慈烺的手中。
中原局势。
这四个牵动着朱慈烺注意力的大字让无数人身陷兵祸,身首异处。同样也让朱慈烺辗转反侧,日夜难眠。
李自成与罗汝才合流之后本来就势力大张,攻破归德府后,李自成与罗汝才又得到了河南本地农民军以袁时中为首小袁营的加入,三股农民军合流,齐齐随后朝着杞县进发。
农民军此举显然是为了第三次进攻开封府做外围准备。
细细盘算一下,此时朝廷手中有三张王牌:一是陕西兵;二是湖广兵;三是保定兵。
陕西兵的总督先后是傅宗龙和汪乔年现,在则是孙传庭,湖广兵的总督现在是丁启睿,保定兵的总督是杨文岳。
陕西兵的主将是贺人龙,湖广兵的主将是左良玉,保定兵的主将是虎大威。
除此外,官军一方面还有纠缠在四川孔贞会的四川兵、以及还未赶过去的刘清泽的山东兵,朱大典的南京兵等。不过这些军力更加力量小而分散,实际上也帮不上解围开封的。
至于说起接连挂掉总督的陕西兵、保定总督杨文岳的保定兵和督师丁启睿的湖广兵,那就有些让朱慈烺心塞了。
挂掉陕西总督傅宗龙的项城战役中,傅宗龙率领的陕西兵和杨文岳率领的保定兵参战,因陕西兵主将贺人龙溃逃引发连锁反应,结果傅宗龙战死,汪乔年接任,杨文岳受到处分。
又挂掉陕西总督汪乔年的襄城战役中,汪乔年率领的陕西兵解救左良玉的湖广兵,没想到湖广兵解围后不配合作战,这个不义之举导致陕西兵溃逃,结果是汪乔年战死,孙传庭接任。
这一队坑队友的典型活宝让朱慈烺格外挠头。
有道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现在朱慈烺遇到的可不仅仅只是猪一样的队友,这简直就是专门坑队友的友军啊。
也正是如此复杂的局势,这才逼迫得朱慈烺在运河上一日也不安心,迅速赶到临清来经营自己的基本盘。
留在京中,哪怕影响到了皇帝,以现在渐渐暗弱的中枢和朝廷,哪怕能够顺利斩了文官督师,也依旧影响不到渐渐跋扈的武将。朱慈烺根本无力通过中枢掌控战局。战局失利,朱慈烺就算在中枢经营得再好也是白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