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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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独一人驾车冲入狄国败兵群中
当年罪臣郄芮之子郄缺也随同出战。郄缺想到自己父亲郄芮是反复之人，便不断告诫自己绝不能再出错，于是在军中小心行事、用心做事。这次与狄国开战，郄缺立下汗马功劳，亲自擒获狄国首领参卢克。晋军一鼓作气，在箕地大败狄军。晋军取胜后，中军将先轸想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先轸因对晋襄公无礼，而不断地自责。愧疚感日深而不能消除的先轸留下信简一封，便单独一人驾车冲入狄国败兵群中，以身殉义。
晋军含泪凯旋而归，呈上先轸遗书，晋襄公读道：“先轸知道自己对君上无礼，而君上不处罚臣的过失，仍然重用臣，臣心存感激。臣侥幸取得了战争的胜利，君上必定会重重赏臣。如果对君上无礼的下臣可以评功，那怎么能惩治罪过？所以臣准备驾车闯入敌人阵营，借狄人的手，替君上讨伐臣不恭敬的罪责。”晋襄公热泪纵横，当即升先轸之子先且居代先轸而为中军将，成为晋军主帅。因为郄缺有功，任命郄缺为大夫，把他祖上拥有的冀地重新赏赐给他。当时，胥臣在朝，晋襄公对他说：“举荐郄缺，是你的功劳。”便给胥臣加赐封地。
这时，蔡国因为晋文公去逝，被楚国所逼，又加入了楚国联盟。晋襄公选派阳处父为将军，率领人马讨伐蔡国。
却说不出斗子文所料，楚国令尹蒍吕臣不几年便病死。楚成王记得斗子文往日功劳，擢升其子斗般为令尹，并命斗越椒为莫敖。面对晋军伐蔡，楚成王下令，命大夫斗勃和成大心领军前去救蔡。
楚、晋两军隔泜水相持。两个月后，晋军粮草将尽，大夫阳处父意欲退兵，但他既怕退兵时楚军乘机进攻，又怕退兵后给人落下临阵退却的笑柄，思前想后，有了一计。他派人前去对楚国斗勃说：“你若想和我决战，我就退后一舍，让你渡河列阵；你若不想渡河，那就让我一舍之地，使我渡河列阵。不然这样相持下去，劳师费财，对谁也没有好处。”斗勃气愤起来，对晋国使者道：“晋军欺负我不敢渡河吗？”便欲渡河列阵。
成大心劝道：“晋人不讲信用，如果乘我半渡而击之，那就吃亏了，不如让他们渡河列阵。”于是斗勃让楚军后退了一舍，等待晋军渡河。
晋国阳处父见楚军一退，故意宣扬说：“楚军不敢与晋军决战，已逃跑了。”乃率军退归。
把我们像腊肉一样凉在这儿
斗勃率领楚军后退三十里，等了两天，也不见晋军前来，派人侦察，才知道晋军已经走远。斗勃大怒，愤愤骂道：“晋人不是个东西！把我们像腊肉一样凉在这儿。”当即要率军去追，成大心劝道：“既然蔡国之难消除，我们也就见好就收吧。”斗勃于是下了撤军命令，率领楚军返回楚国去了。
回军路上，晋国大夫阳处父见楚军也不追赶，便禁不住哈哈大笑说：“斗勃已经没有了昔日勇气。”此时晋军校尉昌平说：“楚国世子芈商臣与斗勃结怨，他之所以不交战，乃是担心国内形势、不敢用劲也。”阳处父便问为何结怨。
昌平说，楚成王起初打算立芈商臣为世子，就和斗勃商量这事，斗勃说：“大王的年纪还不算大，而且内宠又多，立了商臣再加以废黜，就会有祸乱。楚国立世子，常常选择年轻的。而且商臣这个人，眼睛像胡蜂，声音像豺狼，是一个残忍的人，不能立为世子。”楚成王不听，依然立芈商臣为王位继承人，并叫潘崇教导他。芈商臣听说斗勃不拥戴自己，便怀恨在心。
闻听此言，阳处父心生一计，就让昌平迅速赶到楚国，对芈商臣道：“斗勃受了晋国贿赂，所以退兵。”
再说楚国大夫斗勃受命救助蔡国，没打一仗就回来了，楚成王很是不满，世子芈商臣借机向楚成王道：“斗勃是受了晋国大夫阳处父的贿赂，所以才躲避打仗。”因怒而智昏的楚成王听信了他的话，于是不见斗勃，不听他的辩解，派人赐给他一把剑。斗勃不能为自己申述，君令不敢不听，便用剑自杀。
大夫成大心跑到楚成王面前，叩头痛哭，详细叙述了撤退的原委，然后奏道：“实没有受贿一事，如果撤退是罪过的话，那么受惩罚的应该是下臣。”楚成王懊悔说：“你不必自责，寡人也十分后悔难过呀！”自此，楚成王开始怀疑世子芈商臣了。
楚成王喜欢上了小儿子芈职，便打算罢免世子芈商臣改立芈职为王位继承人，但楚成王担心芈商臣制造动乱，便想寻机杀掉他。此时，楚成王的妹妹、嫁到江国的江芈回来探亲，住在宫里。楚成王与江芈感情深厚，便将对芈商臣的担心说于江芈听，江芈听完只是叹气，并不表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楚成王与江芈的交流，被一内侍听到了，这内侍曾受恩于芈商臣，便将楚成王的想法报告给芈商臣。芈商臣有些不相信，但还是把这事告诉了师傅潘崇。潘崇说：“我有一条计策，可以检验大王的话是真是假。”芈商臣问：“什么计策？”潘崇说：“大王与江芈兄妹感情深厚，无话不说，如果大王有这个想法，江芈肯定知道。江芈性子暴躁，世子您可请她赴宴，然后故意怠慢她、激怒她。她一气之下，就会泄漏真情。”芈商臣就按照潘崇的主意，设宴招待江芈。
杀我哥哥的，是我呀
献过三次酒后，芈商臣就故意不恭敬了，家仆在芈商臣的指使下怠慢江芈，江芈两次问芈商臣话，芈商臣都不回答。江芈不由拍案而起，大骂：“贱东西！难怪大王要杀掉你而立芈职做世子。”芈商臣连忙假惺惺地陪罪，江芈不理，径直登车走了，路上仍骂不绝口。
芈商臣急忙告诉潘崇，问他应对之道，潘崇问：“你能像臣子一样侍奉芈职吗？”芈商臣说：“做哥哥的侍奉弟弟，我不能。”潘崇又问：“能逃亡出国吗？”芈商臣答道：“不能。”潘崇说：“能够办大事吗？”芈商臣说：“能！”二人心领神会。
当夜，芈商臣便安排好兵甲，将楚王内宫围了起来。潘崇手持利剑，带人径直闯到楚成王面前。楚成王问道：“你来干什么？”潘崇说：“大王在位四十七年了，功成业就，应当退位，请传王位给世子！”楚成王惶恐地答道：“寡人这就让出王位，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潘崇说：“一个大王死了，才有另一个大王立起来，国家哪能有两个大王呢？何况大王您老而无用了。”楚成王说：“寡人刚叫厨师做熊掌去了，等煮熟了寡人吃过以后再死吧！”潘崇厉声喝道：“熊掌很难煮熟，大王要拖延时间，等外面来救吗？请大王自己处理，不要让臣动手了！”说完，解开身上的束带，扔到楚成王脚前。楚成王仰天叫道：“好斗勃！好斗勃！寡人不听你的忠言，自找苦吃，还说什么呢！”便将带子缠在自己的脖子上。此时的楚成王又想拖延时间，便问死后是啥谥号，潘崇想了想说：“灵。”即死后被称为“楚灵王”，楚成王不满意。潘崇又答道：“成。”楚成王这才肯被杀。潘崇命令随从向两边猛拉。一会儿的功夫，楚成王就断气了。
江芈听说宫中兵变，大哭道：“杀我哥哥的，是我呀！”哭完后，上吊自缢了。
芈商臣杀死父亲楚成王后，便自立为楚王，即楚穆王。楚穆王向各国诸侯发出讣告，说楚成王暴病而死。提拔潘崇做太师，叫他掌管文臣武将，并将自己为世子时住的房子赏赐给他。令尹斗般等人，都知道楚成王是被芈商臣杀死的，但没有人敢说话。大夫斗宜申听说王宫事变，借口奔丧，赶回郢都，谋划杀掉楚穆王。不料事情败露，楚穆王叫莫敖斗越椒抓住斗宜申砍头示众。巫师矞似所说的楚成王、成得臣、斗宜申三个人，都不得寿终正寝，到这时，果然全都应验了！
诸侯各国的灾难，才刚开始呢
莫敖斗越椒想得到令尹的职位，便对楚穆王奏道：“斗般经常对人说：‘父子两代操持国家政事，受了先王莫大的恩惠，却惭愧不成就先王的志向。’这意思就是打算扶立公子芈职做王。斗宜申回郢都，实际是斗般招来的。现在斗宜申被法办了，料想斗般会不安，恐怕另有它谋，不能不当心。”楚穆王因此怀疑上了斗般，便叫他去杀掉芈职。已经忘掉其父斗子文临终淳淳告诫的斗般，推辞说不能。楚穆王发怒了，吼道：“你打算完成先王的志向吧？”喝令武士将斗般打死。芈职准备逃奔晋国，被斗越椒追上，杀死在郊外。斗越椒此时还没能做上令尹，楚穆王请成大心做令尹，但不久，成大心患病去世了，楚穆王便提拔斗越椒做令尹。
晋襄公听说楚成王之死，便问赵衰：“上天是不是厌恶楚国了？”赵衰答道：“楚成王虽然蛮横，但还可以用礼义来教化，商臣连他父亲都不爱，何况其他人了？臣担心诸侯各国的灾难，才刚开始呢！”不几年，楚穆王果然四处派兵，先灭掉江国，然后吞并蓼国，再往后又出兵陈、郑，被晋军相救。楚国在中原挑起许多事端，果真像赵衰所说的那样。
却说秦国那边，百里视、蹇术、蹇丙这“三帅”日夜训练兵马，等到元气恢复，百里视向秦穆公请战，想发兵讨伐晋国，来报崤山之仇。秦穆公钦佩他的壮志，同意了。百里视于是和蹇术、蹇丙，统率四百乘兵车征讨晋国。
晋襄公早就担心秦国报复，每天都派人打探消息，一听到这个报告，就笑道：“秦人终于来拜谢恩赐了！”于是派中军将先且居，带领兵马到边境迎候秦军。这时百里视等还没走到秦国边境，先且居说：“与其等秦军到了再打，还不如主动出击。”于是转而向西到了秦国彭衙。秦军见尚未出境就遇到晋军，心里不免有点慌乱。先且居登上兵车，望见秦军阵势不稳，便挥动大军掩杀过来。这次晋国出征，仍用续简伯为主将车右。狼瞫也在队伍里，心里憋足了劲，听到冲锋令起，便第一个冲出去。晋军紧随其后，杀得秦军落荒而逃。狼瞫在这一役战死沙场，完成了自己对勇的追求。
百里视等人阻挡不住，大败而逃。这回秦军虽不像上次在崤山失败得那么惨，可百里视却比上一次更觉惭愧，简直是无地自容。他自己上了囚车，不希望秦穆公再免他的罪。消息传到秦穆公，秦穆公自言自语道：“老在顺风里驶船的，不一定是好船夫，国家的大船只有让久经大风浪、甚至翻过船的人掌握才放心。”想到此，秦穆公照旧派人到都城郊外迎接慰劳他们，并像以前一样信任、重用他们。
受伯乐相马影响深刻的秦穆公
经过两次失败以后，百里视不敢像过去那样自负、任性，也不敢再轻敌，而变得老练稳重。他开始关心百姓生活，关注军士疾苦。他拿出全部家产，抚恤阵亡将士家属。他跟军士们一起吃粗粮、啃草根。他每天加紧操练兵马，用忠义勉励军士。
这年冬天，晋国联合了宋、陈、郑三国打到了秦国边境。晋襄公开玩笑说：“秦国一直想着报复，寡人这是提醒他们抓紧与晋军交战呀。”百里视命令将士只许守城，不许出击。晋国人一再挑战，他都不予理睬。晋国人把秦国的江邑、彭衙两座城邑都夺去，百里视还是一声不吭，只是默默训练兵马。秦国人气得摩拳擦掌，非要跟晋国人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可百里视劝阻他们不要出战。有人骂百里视是胆小鬼、被晋军吓破了胆，请求秦穆公另选良将，可是秦穆公心中有数，仍然不调换这位接连三次打了败仗的将军。受伯乐相马影响深刻的秦穆公对群臣说：“百里视不是胆小，他的心里憋足了劲。他一定会战败晋国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到了崤山失败后的第三年夏天，百里视率领的兵马已经训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百里视请秦穆公亲自去督战：“如果这次不能报仇雪恨，绝不活着回来了！”秦穆公说：“秦国已经三次被晋国打败了。如果再不成功，寡人也没有脸面回国了。”便调集了五百乘兵车，选了良辰吉日，大举出兵晋国。凡是跟着去打仗的将士，家里都得到一份丰厚奖赏。全国情绪高昂，决心战胜晋国。父母送儿子，妻子送丈夫，都嘱咐说：“要是不打胜仗，可别回来呀！”将士们个个踊跃向前，甘愿效死力。
秦军浩浩荡荡，渡过了黄河，百里视命将士将渡河用船全部烧掉，并说道：“我们这回出来，背水一战，有进没退！”百里视和蹇术、蹇丙率领将士奋勇冲杀，几天就夺回了上次被晋军夺去的江邑、彭衙两座城邑，还攻下了晋国的野王城。
伏在地上，痛不欲生
告急军情传到晋都绛城，晋襄公急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