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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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洛阳。此时，周天子是周赧王，周显王早亡。周赧王无力抵御，只好出城迎接秦军入城。
秦武王直奔周朝太庙，往观九鼎。只见九个宝鼎一字排列在殿堂之内。这九鼎本是大禹收取天下九州的贡铜铸成，每鼎代表一州，共有荆、梁、雍、豫、徐、青、扬、兖、冀九州，上刻本州山川人物、土地贡赋之数。
秦武王已昏迷不省人事
秦武王逐个审视，看到雍州鼎时，对众臣说：“雍州就是秦国，这座大鼎是我们的呀，寡人想把它搬到咸阳去。”秦武王问守鼎人：“这鼎有人举过吗？”守鼎人答道：“自从有鼎以来，没有听说也没见过有人举鼎。这鼎重达千斤，谁能举得起呀？”秦武王问任鄙、孟贲二人：“你们两个，能举起吗？”任鄙知道秦武王恃力好胜，婉言辞谢：“臣只能举三百斤之物。这鼎重千斤，臣不能胜任。”孟贲伸出两臂走到鼎前，说道：“让臣试举，若举不起来，不要怪罪。”说罢，紧束腰带，挽起双袖，手抓两个鼎耳，大喝一声：“起！”只见鼎离地面半尺高，就重重落下。孟贲感到一阵晕眩，站立不住，幸被左右拉住，没有倒在地上。秦武王看了笑道：“你能把鼎举高地面，寡人还不如你吗？”任鄙劝道：“大王万乘之躯，不要轻易试力。”秦武王固执不听，卸下锦袍玉带，束紧腰带，大踏步上前。任鄙拉着秦武王苦苦劝阻，秦武王生气地说：“你不能举，还不愿意寡人举吗？”任鄙不敢再劝。秦武王伸手抓住鼎耳，心里道：“孟贲只能举起地面，寡人举起后应移动几步，才能显出高低。”于是，深吸一口气，使出全身力气，喝声：“起！”鼎被举起半尺，秦武王接着移动左脚，不料右脚独力难支，身子一歪，鼎落地面，正砸到右脚上。秦武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众人慌忙上前，把鼎搬开，只见秦武王右脚足骨被压碎，鲜血流了一滩。
等到太医李醯赶来，秦武王已昏迷不省人事，仍然不忘自言自语：“心愿已了，虽死无恨。”李醯用布包扎秦武王伤处，接着又给秦武王服了一剂汤药，秦武王依旧昏迷。右丞相樗里疾询问病情，李醯掉泪道：“足骨受伤，是小事。但过力举鼎伤及大王内腑，这无力回天。”樗里疾叹道：“恐怕是眼下长瘤的缘故，后悔当初没有相信扁鹊。要是扁鹊在，就好了。”
入夜，秦武王气绝而亡。周赧王闻报大惊，亲往哭吊。右丞相樗里疾护棺回咸阳，由于秦武王无子，几个兄弟争位。魏冉实力较大，且与樗里疾交情深厚，故拥立姐姐芈八子之子嬴稷为王，是为秦昭襄王。
安葬秦武王之后，右丞相樗里疾追究责任，将孟贲五马分尸，诛灭其族。奖励任鄙劝谏之能，升为大夫。同时谏议秦昭襄王，追究左丞相甘茂怂恿秦武王入周之罪。甘茂听到风声，害怕治罪而逃到魏国，至死不敢还秦。
淳于髡托着空鸟笼，前去拜见楚怀王
秦昭襄王即位时，年方十九，朝中权力多由其母芈八子掌握，号宣太后。秦宣太后让秦昭襄王封魏冉为左丞相，封秦宣太后同父弟芈戎为华阳君，亲生儿子嬴悝为高陵君、嬴芾为泾阳君。世人称他们为“四贵”，富于王室。
悠悠岁月无数事，三言两语几笔过。却说秦宣太后是楚人，竭力拉拢楚国。楚怀王与秦昭襄王在楚国黄棘会晤，签订黄棘之盟。这时，齐、楚依旧不和，齐国约会韩国和魏国，一块儿去攻打楚国。楚怀王打发世子芈横去秦国做抵押，请秦国发兵来助。秦宣太后派兵帮助楚国。齐、韩、魏三国兵马见秦国帮助楚国，便只好退了。秦国继续奉行连横策略，退还了魏、韩一些土地，于是魏、韩转而亲秦。当魏、韩与秦关系和好时，秦一大夫与楚世子芈横殴打，芈横杀之而逃回楚国，秦、楚关系遂告破裂。秦宣太后虽为楚人，但也不堪此辱，即命秦军联合魏、韩二军攻打楚国，夺去了好几座城，杀了数万楚人。楚怀王只好脱离秦国，重新谋划合纵，让世子芈横去齐国做人质。
齐国恼恨秦国，意与楚国重叙友谊，齐宣王便派淳于髡出使楚国。淳于髡特意带去一只黄鹄作为晋见楚怀王的礼物。
“旭日染晴空，湖水荡芙蓉；
苍山领肃穆，黄鹄划白虹；
引吭朝天阙，振翅问苍穹。”
这本是当年齐国管仲编唱的一首黄鹄之辞。歌曲铿锵有力，能消疲劳之苦，已经年老的淳于髡非常喜欢，便让随从人员边驾马车边大声歌唱。谁知一不小心，黄鹄飞走了。
老年淳于髡虽十分稳重，但仍不失滑稽。他托着空鸟笼，前去拜见楚怀王，说道：“齐王派我来向大王献黄鹄，我从水上经过，不忍心鸟儿饥渴，就放它出来喝水，谁知它竟离开我飞走了。我想要刺腹或勒颈而死，又担心别人非议大王因为鸟兽的缘故致使士人自杀。黄鹄很多，我想买一只来代替，可这是欺骗大王，我不愿做。我想逃到别的国家去，又痛心齐、楚两国友谊受损，所以托着空鸟笼，前来服罪，向大王叩头，请求责罚。”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巧妙，明明是淳于髡过失，反而说出了他的仁、勇、忠、信、义、诚。如此完备之人，谁还会治他的罪呢？楚怀王哈哈大笑，赞赏道：“世人都说淳于髡博学多才、机智善辩，果真如此啊。千里送鸟笼，礼轻情义重呀！”当即厚赏淳于髡，言两国友好相处。
楚、齐重新结盟，联合抗秦，当然对秦国不利。秦宣太后即让秦昭襄王写信给楚怀王，追忆了黄棘会盟的亲善和世子芈横不谢而逃、导致秦楚交兵经过，最后请楚怀王到武关会盟，继续维持秦、楚原来友好关系。
楚怀王深信不疑，前往武关
楚怀王接到秦昭襄王的信简，对众臣说：“秦王请寡人去定盟约。不去吧，怕招他怨恨；去吧，又怕有危险。你们看怎么办？”屈原奏道：“秦国是虎狼之国，楚国被秦国欺骗已经不是一次了，大王如果去一定回不来。”此时，楚国令尹是昭雎，他昭阳之族人，他目睹近些年来秦国所作所为，知道秦国不可交，便奏道：“屈原的话是忠言啊！大王不可去。当今楚国，应该派兵坚守要道，防止秦兵进犯。”大夫靳尚反对道：“楚国因为打不过秦国，所以土地越来越少。现在秦国即然要和好，我们再拒绝前往，秦国定会震怒，增兵伐楚，那该怎么办？”楚怀王少子芈兰，娶秦女为妻，认为婚姻可以依仗，便极力劝说楚怀王前往：“秦、楚二王儿女，互相嫁娶，没有比这再亲近的了。秦国派兵来，我们尚要请和。如今他们主动要求会面和好，我们为什么要拒绝呢？靳尚大夫所说最好，父王不可不听。”楚怀王因为楚兵刚刚战败，内心惧怕，又被靳尚和芈兰撺掇，便答应秦国前去赴会。
楚怀王启程，只有靳尚跟随。秦宣太后派使节在路上迎接；让秦昭襄王弟弟高陵君嬴悝，使用秦王车仗礼仪，假装秦昭襄王，住在武关；命大夫蒙骜率兵一万，埋伏在武关之外，以防万一；又派大夫白起率兵一万，埋伏在武关之内，劫持楚怀王。蒙骜是齐人，现已投奔秦国。秦国彻底执行卫鞅建立的军功制度，以杀敌人头论功劳。这白起是楚国白公胜之后，在秦国入伍后，从小兵开始，在杀戮与拼杀中，一步步提升起来。
楚怀王与靳尚到了秦、楚边界，不得不小心谨慎，先派人探听秦昭襄王是否已到武关。探子很快回报，秦昭襄王已到武关，仪仗威严。楚人不知这是高陵君嬴悝假扮。不久，秦国迎接使节前来迎接，见到楚怀王，一番甜言蜜语。楚怀王深信不疑，前往武关。为防不测，楚怀王令靳尚率军远远在后接迎。
楚怀王来到武关门下，只见关门大开，秦国关吏出来欢迎说：“我们大王在关内已经等侯三天了，不敢让大王您的车驾在草野之中停留。请到馆舍之中，以宾主之礼相见。”楚怀王已到了秦国境内，势不容辞，只好随使节进关。
秦昭襄王便把楚怀王扣在咸阳
刚进了关门，忽听一阵鼓响，关门紧紧关闭。楚怀王心中不解，忙问秦国迎接使节：“为什么这么着急闭关？”使节答道：“这是秦国规定。”楚怀王又问：“你们大王在哪里？”使节答道：“已经在馆舍中。”使节说完，便喝令车夫快马向馆舍奔驰。
到了馆舍前，馆中一披锦袍之人出来迎接，举动不像秦昭襄王。楚怀王心中踌躇，没有下车。那人上前鞠躬说：“大王不要担心，我不是秦王，是他弟弟高陵君嬴悝，请大王到馆舍之中说话。”楚怀王此时只得进入馆舍。嬴悝与楚怀王互相问候，刚要坐下，只听得外面喊声大起，白起率秦兵包围了馆舍。楚怀王问：“寡人赴秦王约会，为什么用兵围困？”嬴悝答道：“不必担心！正巧赶上我们大王生疾，不能出门，怕失信大王您，所以派我前来迎接大王您。请屈尊到咸阳与我们大王相会，这些秦兵是保护大王的，请不要推辞。”此时不由楚怀王做主，嬴悝、白起等人推拥他上车，前往咸阳。
靳尚闻听变故，急忙率军前来接迎，不料被蒙骜带兵杀退。靳尚无奈，逃回楚国，蒙骜率人马回武关内驻守。
却说楚怀王见自己身陷囹圄，不由长叹一声：“唉！悔不听昭雎、屈原的话，以致被靳尚、芈兰所害！”流泪不止。
咸阳城中，秦王宫殿巍巍。秦昭襄王面南上坐，让楚怀王面北参见，行藩臣之礼。楚怀王怒气冲冲，大声叫道：“寡人相信秦国，轻身赴会。大王你却假称有疾，把寡人诱到咸阳，不以礼相待，这是什么用意？”秦昭襄王说：“从前你答应把黔中土地给寡人，至今没有兑现。今天委屈你前来，就是要你兑现以前的约定。如果你今天割地，寡人明天就送你回国。”楚怀王质问道：“秦国即使要得土地，也该好好说清，何必如此诡计多端？”秦昭襄王哈哈笑道：“不如此，大王你会答应吗？”楚怀王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就说道：“寡人愿意把黔中土地割给秦国！请与大王订立盟约，大王你派人跟寡人到楚国接受土地，怎么样？”秦昭襄王说：“盟约并不可信，一定要先派使节到楚国，把地界交割分明，才能与大王饯行。”秦国众臣，也都上来劝说楚怀王。这楚怀王的骨子里，全是楚国先人遗传下的倔强劲，不由愤怒说道：“你把寡人诱骗到此，又强行要寡人割地，寡人死就死了，怕什么，不会受你的威胁。”秦昭襄王便把楚怀王扣在咸阳，不放其回国。
现在的楚国新郢都如同一座火炉
再说靳尚逃向楚国，途中得知楚怀王在咸阳遭遇，回新郢都后，便向令尹昭雎哭着述说：“秦王要得黔中土地，拘留了我们大王。”昭雎听后，脸色沉重，踱了几步后，向靳尚说道：“大王在秦国回不来，世子芈横又在齐国为人质，倘若齐国和秦国合谋，再留住世子芈横，那么楚国就更坏了！”靳尚说：“公子芈兰还在，何不立他为君？”昭雎说：“还不到那个时候！舍嫡长子立庶子，异日大王万幸归国，怎么应对呢？我现在假装去齐国送讣告，请世子芈横回国。如果秦国不去齐国联合，齐国一定会相信。”靳尚又哭着说：“我跟随大王前去，却不能为大王排忧解难，这次去齐国，请让我去效力吧。”昭雎同意，就派他去齐国，诈称楚怀王已亡，迎世子芈横奔丧继位。
听完靳尚使命，齐宣王对相国田文说：“楚国现在没有大王，寡人要留下楚国世子换淮北土地。你看怎么样？”田文答道：“不行。楚王不只一个儿子，我们留下世子，他们真以土地来赎，当然可以；倘若他们另立一人为王，那么我们没有一点利益，却白白落个不义的名声，这样有什么用呢？”齐宣王觉得此言有理。田文又说：“世子芈横如能回楚即位，我们可以借此巩固齐、楚之友好，以应付天下之乱局。”齐宣王甚喜，为了锦上添花，特派田文礼送芈横回楚国。
芈横即楚王位，是为楚顷襄王。他为感谢孟尝君田文，打算送他一张象牙床，派大夫登徒护送。登徒深知任务艰巨，便找到跟随田文前来的手下门客公孙戌商量。登徒说：“如今大王命我护送象牙床，以献孟尝君。这床价值千金，稍有损坏，即使我卖掉妻子儿女也赔不起。你不如设法让我免掉这个差使，我愿以先人所传宝剑为报。”公孙戌不假思索，痛快答应。
公孙戌往见孟尝君田文。此时正值炎热夏天，对于一直生活在北方的田文来说，现在的楚国新郢都如同一座火炉。田文拿着扇子，不停地摇摆。田文从北方带来的几条狗也都大张着嘴巴，垂着长长的舌头，爬在樟树荫下喘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