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警官-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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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结束的全省公安局(处)长会议,既是“严打”表彰大会也是布置春节前工作的会议。明天要开会传达会议精神,张局长正在做准备。
“张局,没休息?”
“老吉啊,在车上睡了一下午,不困,坐吧,什么事。”开几天会,坐六个多小时车,张局长身心俱疲,说话带着几分疲惫。
“良庄乡新任公安特派员韩博的事。”吉主任坐到他对面,放下笔录材料。
“侯厂长安排过来的那个年轻干部?”
“就是他,今天上任,晚上就开张了,处理了一个治安案件,正在楼下办裁决。”
刚调到公安机关的民警制作的公安文书,必须要过一下目。
中规中矩,字迹很漂亮,内容有条理,不像出自一个新人之手,看来下过一番功夫,张局长放下笔录笑道:“是个人才,难怪侯厂长把他夸得像朵花儿。”
吉主任递上一根香烟,苦笑道:“张局,小韩一上任,老卢就要他去江城帮良庄建筑站讨债,以乡党委名义下命令,说什么甲方若执迷不悟,就是合同诈骗,就是犯罪,要小韩抓人,把人抓到良庄逼债。”
提起老卢,张局长头疼不已。
老卢十七岁就开始当干部,不光在良庄,在他干过的另外好几个乡镇,确切地说应该是已成为历史的“公社”,官声好得令人发指。只要上点年纪的人,提到他个个竖大拇指。
当年提拔过他以及跟他共过事的许多老干部仍健在,那些人退下来之后没权同样没事,有的是时间。老卢一煽风点火,他们便成群结队跑到县里找领导谈工作。全是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只能哄小孩一样哄着。
他现在担任党委书记的良庄乡,走出去过许多干部和军官。走得越远,职务越高,家乡观念越浓,都很尊敬他那个父母官。
每年春节,那些厅局级干部、师级军官回老家探亲,不一定会请县领导,但一定会请老卢。请他坐主位,把他捧高高的,一口一个卢书记。那些处级干部团级军官更是以晚辈自居,一口一个老书记。
一旦遇到顶不住的事,他发动完老干部就翻出电话本挨个儿给良庄籍干部军官打电话,然后那些干部军官开始给县里打电话,关心家乡建设。
大干部见多了,他五十好几又不想再进步。儿子中专毕业在外地工作,女儿嫁给一个空军飞行员,直接特招入伍成了女军官,真正的无欲则刚,县领导在他眼里真是“同志”。
前年因为集资兴建广电大厦,县里跟他较量过一次,结果县领导被搞得焦头烂额。前任县委…书记威信尽失,主动要求调离。
市领导大为恼火,准备收拾他,恰好赶上中央提出要减轻农民负担。一位省领导来县里调研,发现良庄搞得不错,居然真没外债,这么能干的乡党委书记能撤吗,不能!
谢书记吸取前任的教训,不搭理他。
良庄反正是最边远的一乡,由他去折腾。再说全县那么多乡镇,不能个个乡镇负债累累,总得有几个不欠外债的。就这么让他变成一个“土皇帝”,让良庄变成他卢惠生的“独立王国”。
县领导拿他没辙,我一个公安局长能拿他怎么样?
不过这次他玩得太过,居然想让我们公安民警去江城帮他去讨债甚至抓人。
公安参与经济纠纷帮企业讨债不是什么新鲜事,江省管得严,这种情况不多。其它省份尤其经济落后省份,不但公安掺和进去,检察院都跟着讨债,拿提成,说到底全是被经费给逼得。
人家可以干,思岗县公安局绝不能干。
难道把公安特派员撤回来,让良庄成为全县乃至全市唯一一个没公安民警的乡镇,张局长紧皱起眉头,一时半会真没什么好办法。
吉主任帮他点上烟,笑道:“小韩说他能应对,态度明确,首先服从乡党委安排。到江城之后,他只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能解决最好,解决不了没办法。用他的话说,先过眼前这一关。”
“他有律师资格,大学好像也是在江城上的。”
“是的,懂法,对江城也比较熟悉。”
“只能这样了,让他去吧。”
“张局,小韩还有几件事要请示,一是良庄治安联防费被老卢挪用了,人员构成也很复杂,接管过来开又不能开,不开又要解决他们的工资。小韩打算另起炉灶,搞个警务室,把丝绸公司的赞助费全上交局里,调四个地方编民警过去,把该管的管起来,与联防队划清界限。老卢不是喜欢扛吗,联防队搞出事他扛,与我们公安无关。”
在许多人看来,公安和联防队是一家,其实相互没隶属关系。
一些派出所招聘的不是联防队员,是治安员,完全两码事。当然,有一些地方的联防队归公安管,不过那是地方政府授权的,要区别对待。
有背景的民警就是不一样,有经费可以干其他民警干不成的事,张局长沉吟道:“经费局里出的,干警工资局里发放,这么一来,他就能保持一定独立性。这是条思路,关键那是良庄,老卢能眼睁睁看着他在眼皮底下坐大?“
“他没打算一口吃个胖子,这只是一个思路,等时机成熟了再实施。”
吉主任顿了顿,继续说:“他今天下午走访过一个村,群众反映没派出所太不方便。报警找不着地方,办个身份证要跑几趟县里,想开个身份证明公安特派员连公章都没有。如果能把警务室搞起来,有个警务室的公章,不管证明在外地好不好使,至少对老百姓能有个交代。”
一个刚调到公安局的新同志,在环境如此复杂的乡镇担任公安特派员,局里能帮的一定要帮,再说人家不仅自己解决了经费,而且上交一大半给局里。
侯厂长在电话里介绍过,小伙子政治觉悟很高,在丝织总厂呆得时间虽不长,但干得确实不错。
张局长权衡了一番,同意道:“只要他做好老卢工作,能把警务室搞起来。他要四个,给他五个。省警校不是分来几个实习生么,安排一个过去。搞起来之后给他刻个‘思岗县公安局良庄乡警务室’的公章,以后500元以下治安罚款,警务室和其它派出所一样有权裁决。”
“提起罚款,他今晚处理的治安案件由于没有相关法律法规支持,只能处以3000元罚款,同时责令游戏厅老板非节假日期间不得接待未成年人。3000罚款不算多,想把这3000罚上来却没那么容易,对他是个挑战啊。“
罚款不多,意义非凡。
这象征着对良庄乡违反治安管理行为的处罚权,由良庄乡人民政府转移到了公安机关手里,相当于收复失地,收回主权。
初生牛犊不怕虎,张局长很期待他的表现,忍不住笑道:“上任第一天就要摸老虎屁股,这小子,动作挺快。”
吉主任哈哈笑道:“这很正常,至少对他来说很正常。他正式参加工作的第二天,就联合工商保卫和我们公安部门治理整顿人民路夜市,红头文件,三个公章,动静比这大。”
“有这事?”
“这不算什么,治理整顿完夜市之后,又把夜市变成了县市场建设服务中心的正股级自收自支事业单位,有县编办的文件。侯厂长和丁书记自始至终没出面,全他们自己干的。”
“是个人才,让他在良庄干几年,锻炼锻炼,等老卢退居二线再调回来压压担子。”
第四十五章 没文化的文化站长
打个110,警察5分钟出现,那是大城市,大城市也不一定能做到。
公安特派员是人,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神,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24小时呆在岗位上。搞到12点,直接回家休息,反正有呼机,有什么事能呼到。
弟弟从县里调到乡镇,听上去好像降了。
其实不是,以前只管一个厂治安,现在管一个乡,跟派出所长一样大,有枪!
韩芳打心眼里为弟弟骄傲,早早叫醒丈夫,让他上街去买早点,弟弟起床就有饭吃。
今天要处罚游戏厅老板,罚金不算多,但很敏感,能够想象到会有多热闹。
韩博起得挺早,李泰鹏一出门就起来了。
小睿睿呼呼酣睡,姐姐蹑手蹑脚走出房间,靠在洗手间外好奇地问:“小博,你办公室在乡政府?”
“嗯,乡政府三楼,有机会你可以去玩玩。”
“良庄有什么玩的?”
“良庄没什么好玩的,柳下镇有,离良庄不到三公里。千年古镇,历史悠久,据说许多古建筑保存完好,古色古香,不比那些旅游景点差,而且不用掏钱买门票。”
“柳下,我知道,出过好几个进士,还有诗人,好像西边几个乡镇以前全归柳下管。“
韩博刮完胡子,一边挤牙膏一边笑道:“建国前是,所以良庄人说话口音跟新庵差不多,跟我们不太一样。“
“从没去过,有时间去玩玩。小博,跟你商量件事。”
“说吧。“
“在县里呆着没意思,谁也不认识,连个串门的都没有。中特等奖,回丝河又麻烦。爸昨晚打电话说房子租好了,我们打算早点去东海,用不着等睿睿满月。”
县里不比老家,邻居不熟,人家白天又要上班。不像在丝河,好多熟人,从早能聊到晚。
嫌闷,可以理解。
早几天去东海跟晚几天去没什么区别,或许母亲正想小睿睿。
韩博漱完口,回头笑道:“好啊,不过要让姐夫开慢点,尤其过轮渡,下坡上船一定要小心,实在不行请渡口工作人员帮着开。到了东海要遵守交通规则,大城市,又是高架桥,又是单行道,一不注意就违章。违章倒没什么,罚点款,就怕交通事故。”
去学会计,帮父亲管理装修公司,可以在真正的大城市生活。
韩芳对未来很是期待,笑盈盈地说:“知道了,我们一家三口在车上,不能出事。”
“知道就好,早上出发,天黑前赶到就行,又没什么急事。“
“那我们明天走?”
“你们自己安排,反正我没时间送。“
“我们走了,你自己的事要抓紧,爸爸昨晚在电话里说你马上二十三,工作又稳定了,眼光别那么高,赶快谈一个,春节带回来。”
“这种事要看缘分,急不来的。上班去了,走时记得把门窗锁好,路上开慢点,出发前给我打个电话,到了再给我打个电话。”
“吃完早饭再去上班,你姐夫去买了。”
“来不及,今天有事,今天要早点去。”
……
车开到小区大门口,姐夫正好买早点回来,摇下车窗,接过两个包子,停在路边,就着开水,三口两口吃完,擦干嘴,正式出发。
六点多,思良公路上没什么人,时速80,面包车只能开这么快,再快就哐当哐当到处作响。
赶到乡政府,两个人正站在楼道边的会议室前抽烟说话,其中一个是游戏厅老板雷建伟。
“韩科长,韩特派,昨晚回去了?”
拿起包跳下车,一个四十多岁身穿旧军服的人,推着自行车从后面迎上来,笑容满面说:“武装部牛青山,姜科长给我打过电话,昨天去县里参加征兵工作会议,没赶上为你接风,今天来早点。”
姜科长的战友,副营转业回来的,在良庄干十来年武装部长。
当兵是条出路,没考上中专或大学的良庄学子喜欢去部队考军校,每个人都要从他手上走,可以说他是全乡最受欢迎的干部之一。
韩博反应过来,急忙伸出右手:“牛部长好,牛部长好,感谢牛部长关心,让你来这么早,不好意思。“
“7点20,就早40分钟,当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乡里不比县里,条件差,是不是住不惯?“
“没有,昨晚有点事回了一趟局里,搞到12点就没回来。”
“有车,方便。”
正聊着,雷建伟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瘦得像个竹竿,满脸皱纹的干部忐忑不安迎上来。
“牛部长早,韩特派早。”
几十岁的老同志,一脸谄笑着掏出香烟,跟新任公安特派员点头哈腰,牛青山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停好自行车,从车把上摘下公文包问:“老吴,你找韩特派有事?”
“有事,有点事,我要向韩特派承认错误,向韩特派检讨。”
你文化站长,你跟他一个级别,你又不归他管,你跟他承认什么错误,这是哪儿跟哪儿啊,牛青山一头雾水,目光转移到雷建伟身上。
“文化站吴大庆,韩特派,我昨晚来过,办公室关门了,又不知道你呼机号,只能……只能早点过来。我监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