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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部队大院的八零后-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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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芙嘟囔了一句:“你又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性格太沉闷,不会跟女的搭讪。其实要出轨,也是我们家那位几率较大,性格太活络,见人自来熟!好在我暂时还拿得住他!将来他要有胆儿出轨,我就上军区告他跟那小三儿破坏军婚!让她比刘冰清还惨!”
  

  ☆、钓鱼巷的鸟笼子

  信息工程大学的人对刘冰清都不陌生。
  刘冰清原是军区文工团的独唱演员,经人介绍,嫁给了数学教研室的光棍老于,因此也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地搬来了信息工程大学。老于长得其貌不扬,还是个少白头,人们都说,刘冰清之所以嫁了这么个男人,是因为她结婚的时候已经三十大几,且也不是处女了。
  九十年代末,刘冰清和老于的离婚在大院里头闹得满城风雨。
  一来,那是九十年代末,大院的学术气氛还是很浓厚,又是军校,人们的思想比地方上更为正统保守;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她实在长得好看。有一种女人的好看是温润的,让人舒心踏实的。刘冰清的好看是有杀伤力的,让思想觉悟低的男人看一眼就想干坏事的那种。有人说,刘冰清睡过的男人有一打。也有人说,攀着老于头上的绿帽子都能上月球了。
  老于不理这些风言风语,直到某日捉奸在床。老于暴怒了,以前不相信的风言风语现在全信了,要告这一对奸夫□□破坏军婚。据说刘冰清下跪磕头,痛哭流涕,也没打动老于。他只是冷冷地甩给她一句:“不告你可以,你给我转业,脱下这身军装。你不配!”
  刘冰清极不情愿地转了业,离了婚,到了地方上的一个小歌舞团,偶尔走走穴,再后来听说她沦落成了某合唱团的成员。
  人们后来常说,刘冰清太点儿背,转业的时候已经是副营级了,要不为床上那点破事儿,这会儿怎么说都是个正师。当时还是俩初中生的晓芙和手榴弹,从大人们对这段风流旧事添油加醋的描述中,记住了四个字:破坏军婚。
  此刻,手榴弹一脸的决绝仿佛已经看到大葱背叛了她:“我要告得他声名狼藉、身败名裂、臭名远扬,告得他解(xiè,卸)甲归田……”
  “是解(jiě,姐)甲归田吧?再说人老于是军人,你又不是。”晓芙纠正,她是故意借机岔话题。
  果然,手榴弹机关枪一样扫射的嘴立刻转移了扫射方向:“张晓芙,你成心气我是不是?我当年要是肯剪个□□头,毅然决然地上了子女班,现在起码是个排级干部!……”
  晓芙一个劲儿地称是,她其实有一肚子苦水要倒,但此刻她把它们都咽了下去。
  ……
  不知不觉间,桌上的五粮液下去了小半瓶。
  “咱们要是离婚的话,你是不是得先往上打个报告啊?”晓芙问。
  “嗯。”鸿渐自斟自饮。
  “行,那你周一回部队就去打吧。等你打好了,我就回家偷户口本儿。” 
  她好像早把一切都计划好了,这么想着,鸿渐觉得心让什么刺儿扎了一下似的。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都没什么胃口了,看着一桌菜发呆。晓芙忽然又问:“你说,我是不是得顺手把我爸的□□也给偷出来?”
  军人的户籍参军前都让注销了,改了军籍,□□就是他们的“户口本”。
  鸿渐看她一脸认真询问的表情,又想起了从前那个常常不说人话的大泡芙,不由笑了:“你离婚偷你爸□□干什么?”
  晓芙也笑了。两人互看一眼,又都不笑了。他的眼光复杂起来,复杂得她都不敢再看。她于是挪开了视线,故作轻松地问了句:“你那柴火妞空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也挪开了视线,说:“还有小半年吧。”
  “我找了个房子,明天就搬过去。”她说得很平静。
  他举着杯子愣愣地看着她,一口刚灌进嘴里的酒都忘了咽。迎接他的又是那个陌生而客套的笑脸,这会儿那笑脸让他心里堵得慌。
  她挂着这副笑脸和他说:“你帮帮我,成吗?就一些衣服鞋子什么的,我都收拾好了。” 
  她看见他咽下那口酒,慢慢搁下了杯子,把脸埋在手掌心里擦了好几把,脸都让他擦红了,他才点点头,说“成”。
  那晚的饭菜他俩都没怎么动。临睡前,他和她说:“明早你叫醒我。”
  晓芙“嗯”了一声。
  但是第二天早上,她并没有叫醒他。
  他十点多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客厅里等他了,身边搁着两只行李箱。
  他笑着问了句:“怎么也不叫醒我?”
  她也笑着说:“让你多睡会儿。大周末的,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两人都没再说话。
  他默默地上前拎起两只箱子,在门口换鞋的时候也没搁下。晓芙在后面看着,想提醒他一句,箱子是带滚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什么都没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把箱子拎进电梯,拎进停车场,拎上车的后备箱。
  开车去她新家的路上,她主动打破沉默,告诉他,那是她在网上找的一所房,一室一厨一卫,地方不大,也很朴素,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这么说着,心里其实也很没底。
  等按着房东在电话里给的地址找到门口,两人都傻了眼,那是一幢老式的筒子楼,晓芙做好了朴素的准备,可没做好这么朴素的准备。鸿渐一个劲儿地问:“是这儿吗?真是这儿?你是不是把地址抄错了?真是钓鱼巷二十三号?”
  “是钓鱼巷,又不是钓鱼台国宾馆。”晓芙不耐烦道。
  她有点儿后悔这么仓促,事先都没来看房。
  鸿渐只好帮着她把两只箱子拎进了楼里,上了二楼,房东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是个六十开外的老太太,挺热络地替他俩开了门。
  刚从楼兰路八号出来不久的两人,看着眼前三十平米的屋子,瞬间石化,好像从虎笼子一下进了鸟笼子。这还不算,墙上的漆已经斑驳了几块,地上贴的是塑胶地板,全部的家具就是一个单门冰箱,一个空调机,一张老式的布艺沙发,一张木书桌,一个连镜子都没有的衣橱,一张不大的双人床,上面光秃秃地摆着一张已经看不出白色的白床垫。
  老太太看出他们表情的变化,笑脸格外明媚了些。两人机械地跟着她进了屋,耳中听她介绍着什么“坐北朝南”“采光很好”“闹中取静”“这一带治安不错”……眼里看到的却是,马桶只有圈没有盖,有煤气灶没有抽油烟机,电视机微波炉一概没有……
  交接了钥匙,收了俩月的房租,老太太就走了,剩下鸿渐和晓芙在鸟笼子里大眼瞪小眼地互望着。
  想到要在这儿住下去,晓芙就抿抿嘴,再抿抿嘴,想哭。自记事起,她们一家就住在六十平米左右,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营职楼,以后随着晓芙爸级别的上升,房子也是越搬越大。这会儿,站在这个三十平米的鸟笼子里头,她觉得呼吸都不畅快了。
  鸿渐忽然拎起已经搁在角落里的两只箱子就要往外走,她愣了一下,忙过去拉住他:“你干嘛呀?往哪儿拎呢?”
  “你跟我回去,我不能让你住这儿。”他不顾她的拉扯,坚决要往外走。
  “我就不!你给我搁下!”她啪地摔上门,不让他出去。
  他搁下箱子,痛苦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苦你自己啊?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别这么折磨我成吗?你要不乐意看见我,我以后就呆在部队不回去还不行吗?都让你一人住!”
  她鼻子一酸:“我最怕你这样,整天搞得跟救济我似的,我有多难受你知道吗?我不在乎你给我起外号,但你不能伤害我的骄傲。”
  “我什么时候给你起外号了?”鸿渐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着她指的是哪个外号。
  “给我起一个就算了,”她委屈地冲他亮出食指和中指,“还俩!你以为你耍我猴我都不知道呢?”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嗨,那不都是开玩笑呢吗?”他扶住她的肩膀,“你跟我回去住,我以后再也不给你起外号了,成吗?”
  

  ☆、不给小蜜当小蜜

  她退后一步,两肩一摆,甩开他的手:“我不!那不是我的家,我不愿意回去。我在那儿呆着心里憋屈。”
  “那咱们找个好点儿的房子,再搬。行吗?听话!这儿真不能住人,连个抽油烟机都没有。你要炒个菜,还不得呛死!”
  “你什么时候看我炒过菜呀?再搬,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你别掺和了!”
  他叹了口气:“我就想看你过得好点儿。”
  “你真想看我过得好点儿,以后就别跟欠着我似的,该干嘛干嘛去。”
  “那你把我工资卡拿着吧。”
  “我说了,你们家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要。”
  两人都不说话了。半晌,他说:“我回家给你拿床被子。”
  说着,便开门出去了。
  那天,他帮着她把东西都置放整齐,把卫生都打扫好了,把抽水马桶、水龙头、电灯、热水器、
  门锁挨个检查了个遍才离开。
  几个礼拜以后,把离婚手续都办齐的那天,两人一道去吃了顿散伙饭。
  饭桌上,鸿渐递过去一张存折,上面有二十万。
  晓芙立刻就要推还给他,他却按住她的手:“傻瓜,这不是我的钱,是我把你妈给咱们买的‘君威’给卖了。你好好收着,别乱花,没准儿将来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晓芙惊讶地看着他,喉咙梗起来。
  “怕你大大咧咧的记不住,密码我给设的是你的生日。”他冲她憨憨一笑,“你现在可是万元户了,今天这顿你买单!”
  晓芙哭了。
  要到很久之后,有了不少社会阅历的她才知道,这个型号的二手“君威”根本卖不到二十万。
  ……
  晓芙的新工作还算如鱼得水。
  头一二天,她基本就是在办公室里整理整理文件。虽然以前没干过这行,但在律师事务所历练过的她上手倒是很快。
  有一天,来了个电话,马经理上厕所去了,晓芙毫不犹豫地接了,一点儿都不怵,还和未谋面的对方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等她挂了电话,发现马经理正一脸惊讶地站在她身后。
  他听她有条不紊地转达了对方的姓名和来电事由后,不动声色地问了句:“知道刚刚跟你说话是谁吗?”
  “谁?”
  “省委第一秘!”
  看她一脸茫然的表情,马经理便说得更通俗易懂一些:“□□的秘书。”
  “哟,搞半天是个男小蜜呢!”晓芙咯咯笑起来,脸上并没有出现马经理以为会看到的诚惶诚恐。
  “你别看他就是个处级,说话可比正厅级还顶事!政途无量啊!没准儿过个几年他就成副省长了!”
  “是吗?处级几品?正厅级又是几品呐?”晓芙一脸的没轻没重。
  马经理叹口气:“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呐,知识面太窄,对官场和政治一窍不通!”
  “那您给开开窍吧。”晓芙还是没正经。
  “哎呀,有空再说!工作吧,工作吧。”马经理朝她挥挥手。心说:和这么无知的人说什么都白
  搭。
  他哪里知道,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对高官不太感冒,因为一生下来周围就全是干部,大院里随便看到哪个抱着孙子散步的糟老头儿,没准儿就是个军级。这点别说马经理,连晓芙自己也没意识到。当然,这时候,马经理也不知道晓芙是部队子弟。
  马经理倒是看准了她这股子对谁都没个惧怕的劲头,开始让她接客户电话。
  晓芙也得以和“男小蜜”通过几回话,马经理一开始还提着心,怕她没轻没重地开玩笑得罪未来的副省长。后来看她收放自如,“男小蜜”电话也忽然频繁起来,假如电话是马经理本人接的,“男小蜜”总会醉翁之意不在酒地笑问一句:“你们办公室新来的那个小丫头呢?说话挺逗趣儿!”两下一问,马经理就明白了。
  没过两三个礼拜,“男小蜜”忽然打来电话要马经理赴个饭局,饭局就设在酒店一楼的八大豪华包间之一的“乌衣巷”,“男小蜜”点名要那个“说话挺逗趣儿”的“小丫头”也到场。
  马经理几乎是腆着脸去请晓芙陪他赴宴,晓芙却一口回绝得干干脆脆:“不去!当初说好了朝九晚六,您也没提外出应酬啊!”
  “嘿哟!我当初能预料到你在电话里头跟人乱开玩笑,惹祸上身吗?你惹祸不要紧,你这把我也拖下水了,你不能就甩手走人吧?这一条大鱼你给我钓上来,你知道咱们能吃多少回扣吗?你以后要有个什么事儿,没准儿人还能帮你!”
  “我不要他帮!再说你带我去也没用,我也不会喝酒!”
  “酒我都替你挡了,你坐那儿光吃菜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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