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栋梁-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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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谢馆主大人!请问队伍有多少人?”加藤教明十分期待的望着他。
“五十人吧!从足轻番头转为掷弹番头,直属本家管理。”加藤教明之前是统领三十人的足轻番头,虽然调换岗位仍是番头,但多加二十人又能直属吉良义时,地位明显要高出普通足轻大将一头,顶头上司是家督还不就是前途无量的意思嘛。
第106章战死的觉悟
焙烙玉的试验很快出来,只是略调了下硝石与硫磺的比例就交给加藤教明来处理,怎么用陶罐密封怎么引燃那是他的事,不过这家伙也确实挺机灵,跑到铁炮队借点火绳就解决这个问题,焙烙玉的制造过程较为缓慢,不适宜规模化量产,好在他也不需要量产,这东西太烫手最好不让人知道。
吉良义时又命令铁炮队进行船上shè击训练,他一直坚信铁炮队应该与水军搭配起来,在没有火炮的时代里这是最好的办法,根据泷川益重汇报的训练情况,铁炮队已经基本掌握了shè击准头和节奏,不听号令乱放枪的行为基本绝迹,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三百人铁炮队登上十五艘关船正好一船二十人,为了加强这只武装的防护力量,吉良义时又命令淀川众准备二十艘小早快传,共计两百名擅长水上作战的淀川众携带弓矢保护四周,五十人的掷弹队也被掉入水军中备战。
进入七月中旬随着天气越发炎热,经过一个多月的对峙耗光所有人的耐心,不但武士们十分烦躁,就连配下的农兵也出现了一些sāo动,秋收即将来临,这些农兵一个个归心似箭,但是战争还在继续,他们只能小声抱怨着,军心起了波澜,一些不好的苗头出现让山本勘助很是担忧。
本来就够烦恼的事情,还要面对足利义藤的拼命催促,从最初三两天一封信,到一天一封,这个不通军略的幕府公方急切的命令,要求他立刻击溃十河一存然后来中尾城救援,战争哪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吉良义时对足利义藤的军事能力不报任何希望,直接把他的命令当耳旁风。
就在吉良义时忙于训练的时候,山本时幸急匆匆走来,一眼严肃的问道:“馆主大人还真沉得住气啊!您知不知道,南海道已经开始秋收了?不用一个月三好家就能增派一万,甚至更多的大军,本家差点中了三好长庆的jiān计!”
“什么!”吉良义时惊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到,急忙问道:“不是说大家都在等秋收吗?为什么三好家会这么快!是因为南海道气候温暖湿润吗?怎么会这样!”
“是老臣疏忽了!老臣年轻时只在南海道放浪半年,早已记不清那里的风物,要不是今天偶然整理记录,还记不起这件事!三好家能增兵,本家可是无兵可增,和三好家比秋收,本家无论如何都会败!”山本时幸挥舞着拳头,显得气愤极了。
“这是说,必须速战速决的意思吗?”一脸愁容的吉良义时坐在军帐里自问自答:“如何速战速决?难不成要让本家强行渡河攻击十河一存?这是在作死啊!这种蠢事本家绝不会做的!”
“诱敌!必须要诱敌深入!”山本勘助走到沙盘前仔细看着,又说道:“必须把十河一存引过河,只有十河一存渡河攻击,才能破掉眼前的危局。”
“诱敌渡河吗?”吉良义时盯着沙盘上红sè蓝sè的小旗子,惶惑的表情逐渐变的坚定:“诱敌渡河!一定要诱敌,为此本家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师匠你做好准备了吗?”
面对吉良义时的灼热目光,这位智将眯着独眼低声问道:“老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馆主大人会不会太危险了?”
“呵呵……征战沙场无外乎搏命尔,本家为幕府挣命也为吉良家挣命,如果不幸战死这伏见原,那也是我吉良家气数已尽,怨不得人!”吉良义时闭着眼睛高声念道:“佛曰: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chun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佛告普广菩萨:未来世中,若有善男子、善女子,闻是地藏菩萨摩诃萨名者,或合掌者、赞叹者、作礼者、恋慕者,是人超越三十劫罪。”山本时幸合掌祈祷曰。
七月二十四ri,吉良义时率领家臣团进入军营,把五千近江众聚集起来,朽木藤纲站在高台下的大声唱道:“吉良屋形大人到!”报出吉良义时名号,五千多农兵心怀敬畏的跪伏下去。
这个时代的农民很难熬,他从没打算在这些农民面前摆谱,直接站在高台前,语气温和的问道:“你们之中,谁是独子没有家室的,谁家的孩子幼小还未成年的,请站出来走到前面来。”
农兵们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这位贵人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武士老爷们毫无表示,最后还是个傻大胆第一个站出来,渐渐又有许多人稀稀拉拉的站出来,看着农兵们谦卑的表情,吉良义时微笑以对
山冈时长小声提醒道:“总数大概有六七百人的样子。”
“知道了!”吉良义时捏着手中的黑檀木念珠,这是他昨夜觉悟后从父母的遗物里拿出来的一物,她母亲生前常手持这串念珠祈祷家业安宁:“世尊曰:人有八苦,即为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yin炽盛苦。”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yin炽盛这四苦,分别对应七情六yu,怨恨、贪yu、五蕴积身如火炽燃,他就是要借这八苦束缚眼前五千雄兵,默念片刻,吉良义时又说道:“你们都是没有家业的人,家里有父母在上,没有兄弟照拂,一旦战死就会绝嗣,所以本家决定让你们充当本家的本阵,也是为你们争得一分生存之机。”
“绝……绝嗣?怎么会……”五千农兵似乎被这阵势吓傻了,没打仗就说生离死别这是什么意思?这些庄稼汉有些惶恐,他们不知道现在是该跪下磕头祈求饶命,还是转身逃走,眼看周围的三河武士把守各门一个个表情冷峻,有些胆小的人已经开始下跪祈祷神佛保佑。
“战争着死中求活!这是世间最可怕的修罗场,怯懦者将在这里灭亡,勇者将浴血重生!越是胆小畏惧死的越快,不但你们要死!你们的家人一样要死!因你们的怯懦而死!你们知道吗?本家在你们身上看到了怯懦和卑鄙,你们担心自己的身家、畏惧死亡、只想苟且偷生如飞蝇般残喘着活下去,是这样吗?回答我!”
“呜呜……”五千多人一片哀鸿,这一下连台上的高岛七头也有些搞不懂,与一群农兵说这个不是浪费口舌吗?
“你们之中会有一半人死在战场上,剩余的一半人如果侥幸没有遇到更多的追击逃回自己的家乡,还要面临三好家的乱捕……我想你们明白什么是乱捕吗?”吉良义时走下高台,慢慢靠近了人群。
乱捕就是战争抢劫,就是**掳掠无恶不作,一般烈度的战事双方的总大将都会约束过度乱捕,比如只允许针对战死的敌人和败军俘虏,或者只许乱捕村庄不准进入城下町胡作非为,当然也有不按套路出牌的武家,比如甲斐武田家在武田晴信当政以来,就十分热爱乱捕和人狩、一座城被抢光也不稀奇。
“哈!嗨!”农兵们胡乱的迎合声里还夹杂着愤懑的叫嚷,那是些不冷静的年轻人发出的声音,他们还没来及说话就被周围的中年农兵给按住,然后在那些老兵们施以严厉的眼神,立刻就老实下来。
“逃回家里这一切就结束了吗?不!远没有那么容易!三好家的大军会冲你们的村子发动乱捕,收割你们田地里所有的粮食,抢走你们最后一份口粮,如果运气不好你们的妻女还会被霸占,如果你们想反抗只会被杀死……对了,如果被三好家发现印有足利家纹的胴丸,竹枪,那死的一定不会只有你们,你的家人都会被砍头,你们的房子会被烧掉。”
“啊!三好家的混蛋!我要和他们拼了!”压抑了许久的农兵们一下喧哗起来,愤怒的年轻人不顾一切的站起来愤怒的叫喊着:“一揆!暴政!”
“一揆!一揆!一揆!”一个两个三个……渐渐的五千人全部站起来,他们高举着手中的长柄,发出愤怒的咆哮,百年以来土一揆的血液渗透他们的血液,守护大名不恤民力强征税赋引发恐怖的德政一揆,京都名刹大寺的伽蓝被烧毁,逼迫幕府与朝廷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嘉吉土一揆过去方才百年。
第107章人心的力量
土一揆在这百年里屡次兴起,最近一次就是山科本愿寺烧讨事件,来自山城、近江的土一揆大军与京都的法华一揆军,六角定赖、细川晴元联合军汇合,将本愿寺莲如亲手创建的山科本愿寺烧成废墟。
看着群情愤起怒火熊熊的农兵们,吉良义时非常满意的转身对家臣们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人心!人心才是真正的力量!只有掌握人心向背者才能掌握战争的主导权!”
“我等明白了!”无论三河亦或是近江出身的武士,在这一刻都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还有深深的无力感,山本时幸重复着一句话:“人心向背?掌握人心的力量……吗?”
制止农兵们无休止的疯狂叫喊,等他们渐渐冷静下来之后,才接着说:“输了这场合战,站在台上的武士们都将人头落地,这是我们武家的宿命,守护不住身后的土地就只有用死亡来谢罪!但是你们呢?你们能得到什么?就算你们之中有人愿意屈辱的活下去,熬过了三好家的乱捕,承受妻女被辱的耻辱,然后要面对什么?三好家的年供,地子钱,栋别钱,矢钱等等苛捐杂税,而且!今年这份税赋也别想躲掉。”
“什么!怎么能这样做?他这是要逼死俺们!”近江农兵们惊恐的望着吉良义时,想从这位武士老爷的嘴里得到答复,但是很可惜吉良义时不会安慰他们,刚死掉的今村庆满就是个例子,幕府一方的奉行众在四月征收过一次地子钱,六月今村庆满又去征收,遭到地下人的激烈反抗并酿出大祸。
“因为你们站在了三好家的对立面,三好长庆会铲除所有敌对他的人!无论你们是在跪地求饶,还是在奋勇反抗都毫无意义,只要敌对他就必须要死!河内的木沢长政,同族的三好宗三,今日的细川晴元与幕府,还有明日的你们!前些日子三好家的今村庆满为了在京都征收地子钱,把广桥权大纳言家的家臣杀死,只要你们反抗三好家也一样会被杀死!”
“他们不能这样!我们要反抗三好家!我们要反抗!一定要一揆!”呐喊再起,武士们对“一揆”两个字已经日趋免疫,比起刚才的骚动显然淡定许多,胆子很大的年轻武士缩在队伍最后面小声笑谈,似乎把这五千人的怒吼当作一出戏剧。
近江的惣村体制还有部分得以保留,比如高岛七头就从六角家获得了守护使不入的特权,比睿山延历寺不但有这个特权,还有诸税不入特权,如果当地领主不长眼侵犯他们的权益,这些人就会拿起武器组成一揆军,打败领主的军队逼迫或者杀死领主,以证明自己享有的特权不受侵犯。
吉良义时就是要利用惣村出身的农民,不断刺激他们隐藏在血液中的愤怒,只有愤怒的农民才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他突然大喊道:“你们一无所有!你们退无可退!当我们输掉这场战争中的时候,也是你们死亡的倒计时!你们死了,你们的妻子,父母,兄弟会遭受屈辱,然后反抗中被杀死,我们会死亡!而你们也一定会被灭族!告诉我这是你们的选择吗?”
“绝不!”五千人潮愤怒的爆发,有些胆小的人开始精神崩溃,跪倒在地没过多久身上散发出一阵尿骚味,嘴里含糊的念叨着:“我不要死啊!父亲、母亲已经故去了,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在,我真的不能死啊!”
同样的事情在五千人潮中偶有出现,有勇敢的人就会有胆怯的人,这是人之常情,他也没奢望过五千农兵个个视死如归不顾一切,但眼前的危局却必须要让这些人去做那些原本做不到的事,否则他凭什么去拼三好家?近江的武士有几个相信这五千农兵,真的有十河一存的四国众那般精锐?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没人愿意说出来,武士的战意尚且不坚定,这些农兵的作战意志又会差到什么程度?真让他们一波突击被打的溃不成军,他吉良义时就可以卷铺盖滚回三河了。
“你们当然不想死!本家同样不想死!笼中困兽尚知道死斗,我等身为万物之灵呢?在面临死亡的威胁时,为什么不拿起武器勇敢的反抗?”吉良义时的声调突然拔高,厉声喝道:“知道野兽最容易被杀是什么时候吗?是它们逃跑的那一刻!决死拼杀不见得必死无疑!”
“是……是!”五千农兵被一下震慑住。
吉良义时稍稍压下激动的情绪,又高声问道:“站在这里的都是来自滋贺、高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