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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武家栋梁-第5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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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打击给打醒了,此刻的足利义辉颇有点看开是非对错意味,语气平缓神情淡然毫无煞气和嗔恨之意,蒙蔽多年的仇恨与愤怒的乌云逐渐消散,留下的只有堪称美德的坚决,勇敢和百折不挠的韧劲,这是足利义辉引以为豪的优良品质。

足利义辉身体前倾问道:“外无强援,余还能体面的全身而退吗?却是不知,余被幽闭于京都某寺方寸之间郁郁而终,在座的诸君又有几人愿意为余尽忠节之事,又有几人改头换面投效逆党三好家拥立的足利义秋,继续做这幕府的谱代家臣。”

“臣下……”三渊藤英尴尬的垂下脑袋,厅内的幕府重臣们也露出相同的羞惭之色,若是真如足利义辉所说的那般事态发展,大概没有几个武士会为足利义辉殉死的,不愿离开京都的花花世界又不习惯客居乡下大名配下做家臣,多半还是会有人依从足利义秋幕下做臣僚。

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只要屋子没破换一副碗筷重起炉灶不照样过,身居高位养尊处优难免要少了几分血性,所以若干年后才会有明朝诗人忧愤的写下:“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冷眼旁观幕臣的表现,足利义辉淡然一笑:“余那个十几年没有见面的好弟弟,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尚未可知,只从义秋昨日的表现或可看出些许意图,认可三好家逆党废黜本家,自以为在兴福寺里读了几十年书,便以为做将军的水平会比余更优秀,自以为是刚愎自佑一如十几年前余的样子……”

面对将军的质疑,幕臣们只得缄默以对,立将军绝非一拍脑袋就下决断的儿戏之举,没人会相信一个毫无政治经验的新将军,会比一个年富力强的且经验丰富的将军更合适,前者的无限可能恰恰说明偶然性太多,不见得契合经过二十年来逐渐磨合出来的成熟的幕政体系。

此时御所的几个方向同时传来一阵杂乱的轰鸣,乒乒乓乓的挺像过年时燃放的爆竹,在御所门前可以清晰的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兵士喧闹,很显然幕府一方的奉公众及少量剑豪也渐渐吃不住三好军的攻势,纵使剑豪们英勇无畏剑术非凡,奉公众个个骁勇善战一往无前,可是他们毕竟是**凡胎,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也没有九条性命,被铁炮一轮集火打中还是要死的。

忽然城外三好军的本阵敲响军太鼓,幕臣们神色复杂的眺望着远方,知道这是三好家决定发起总攻击的信号,只要军太鼓不停进攻就不会停止,要么失败投降、要么全员战死,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就是这么激烈和残忍。

进士晴舍慌慌张张的走进来,说道:“不好了!三好军攻陷北门,一色淡路守冲入乱军被三好军的铁炮队射杀,柳生殿已经带人撤入三之丸内继续坚守。”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足利义辉抽出刀铭为不动国行的御用太刀,冷静的吩咐道:“一会儿大战就会打到御所前,余不需要你们坚守到最后一刻,余只希望你们能看在君臣二十多年的情分上,护送母亲大人、夫人和孩子们脱出御所,余就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摄津晴门噗通一声跪倒俯身:“公方殿下!请你收回成命,我等愿为公方殿下,为幕府效死命!”

“余的心意已决!诸君不必多劝,去做吧!”

此刻一阵清风吹入常御所,轻轻吹起垂挂在影壁上的足利二引两旗,足利义辉持剑漫步在廊下仰望碧蓝的天空,说道:“起风了……”(未完待续。。)

第565章永禄大逆(二)

初夏五月天气闷热异常,炽烈的阳光携带着无尽的热量炙烤大地,金黄的阳光把落下来将青色的草地盖上一层厚厚的白色光晕,白色如利剑般让人眼前一阵晃目,窒闷的天气似乎将有一场暴风雨来临似的。

如果此刻有人站在爱宕山上眺望南方,一定可以看到在摄津西南方向的海面上,正逐渐飘来一大团乌黑的云彩,这种闷热的午后通常是没有人愿意出门行走的,站在太阳下晒一会儿就会觉得浑身难受,不消片刻就仿佛从水里打捞上来似的,浑身上下被汗水浸透。

二条御所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夏蝉依然不知疲倦的奏鸣着,如若吹奏着一曲旋律单调的催眠曲,只可惜值此危难时刻,院落里的妇人们却不敢有丝毫的睡意,近卫贤子就像一只受惊的母兽,搂着三个女儿紧张的盯着院子外的动静,似乎等待着有一丝风吹草动就带着她们躲入某个房间里。

“咚……咚……”

一阵又一阵沉闷的声音仿佛闷雷滚动,撕开午后近乎凝固的空气,震的近卫贤子怀里的两个孩子浑身发抖,年长足利辉子抱着妹妹足利淳子,畏惧地说道:“母亲大人,坏人就要打进来了,辉子真的好害怕,辉子和淳子会不会死掉啊!”

近卫贤子勉强笑着安慰道:“不会的!相信母亲一定不会让你们受到危险的。”

足利义辉与她一共生育两个女儿,长女辉子今年十三岁,次女淳子今年九岁。这对姐妹继承父亲的勇敢和母亲的善良。小小年纪就知道幕府的日子艰难。主动跟着女官学习女红制作漂亮的衣裳减少开支,就连辉子自己的嫁衣也是亲手缝制的。

两个女儿从小懂事省心,为近卫贤子这些年黯淡的生活增添几抹亮色,自从嫡长子辉若丸离奇病殁以来,近卫贤子就被足利义辉彻底抛入冷宫,几年里就连到房间就寝过哪怕一次的机会都没有出现,偶尔过来看看女儿也绝不在她这里呆上超过半个时辰。

自从几年前,足利义辉阻挠足利义时晋升従二位。导致恶了两家亲密的关系以来,关东将军府对幕府的供养一年比一年削减,京都骚动连一兵一卒都没派过来,以至于足利义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好长庆驱逐奉行、霸占京都,给幕府本就不强的权威狠狠的一击。

颜面上的损失到是其次的,最大的问题是献金的大名逐渐消失,往年来京都供奉的大金主越来越少,关东与羽奥大名全部被关东将军府收入囊中,不但增加足利义时的独立性,更进一步导致足利义辉鲁莽的翻脸带来大量的献金削减。

初时足利义辉还不觉得怎样。到永禄八年(1565年)以后各地大名来到京都进献金银的使者越来越少,到永禄十年(1567年)幕府的献金收入跌落到天文二十年(1551)的水平。这落差高打永禄三年(1560年)顶峰时期的二十倍。

幕府与最大的金主和支持者疏远关系,直接导致幕府权威衰退财政困难,偏偏足利义辉又是个硬骨头,好马不吃回头草,,为将军尊严坚决不服软认输,就这么顶着朝廷不让晋升従二位的动议成文,结果那自然是关系越来越差,幕府收到的献金降低到今年只有区区的永乐钱三千贯文,这种一千贯文还是指名道姓给虎姬的义姊近卫贤子的化妆料。

在义弟足利义时那里吃了个大亏,不但颜面大失还丢了重要的财政来源,恨屋及乌就连带到无辜的近卫贤子身上,一千贯文化妆料被足利义辉派人拨付给近卫贤子,他自己则连过来走一趟说几句场面话的必要都给省了。

去年足利义辉把进士晴舍的女儿小侍从纳为侧室,对近卫贤子和两个女儿就更加冷淡疏远,想见孩子就派人把两个女儿接到那边的御所玩耍几天再送回来,今年年初一千贯文化妆料事件前后,住在另一边御所的新夫人小侍从怀了身孕,还有不少幕臣去那里庆贺送礼,期待着小侍从能诞生公方殿下的长子,至于近卫贤子这冷灶大概是不会有人想起来照拂一二的。

足利义辉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应对策略,他也曾经效仿朝廷使用山科言继赚外快,派出大馆辉光四处到外化缘赚点钱,财政拮据迫使足利义辉频繁的派出使者,往返各地深度介入调停各国领地争夺,并从中赚点外快来支撑快要破产的幕府财政。

可那点钱来的实在太慢,也不能满足足利义辉以及奉公众的需求,无奈之下治好将每年幕府需要支付给幕臣们的年俸,从原来的永乐钱数百贯文统一降低到一百贯文以内,最高的摄津晴门八十五贯文,这点钱养活一家人在京都的日常开销都是个问题,就别提去酒屋时常喝点小酒消遣了。

三渊藤英、仁木义政等重臣人的年俸也降低到五十贯文,年轻的奉公众成员只能领到几贯钱的象征年俸和三人份扶持米,这待遇和几年前每个奉公众武士都有几十贯文年俸简直不能比,比如大馆晴光这种隐退在大津城,有自己生活来源的幕臣就干脆不给年俸了。

拮据的生活给二条御所带来大量问题,足利义辉很快就下令裁撤许多小姓和侍女,近卫贤子所在的御所里人手从原本的三十余人被撤掉只剩下八人,教习两个女儿的女官更是全部辞退,人手不足导致御所内的几处花园荒废,荷花池无人清理疏通淤塞的水道而变成一汪死水,一到夏天成为蚊虫滋生的地方。

生活质量大幅度下降并没有让近卫贤子感到灰心失望,她也没有怨丈夫移情别恋的薄情寡义,依然无怨无悔的照顾这个家。她知道丈夫这些年大手大脚花钱惯了。乍然之间衰落到置办几件像样的衣衫都要斟酌再三的地步。就悄悄把一千贯文永乐钱转托给摄津晴门,而她自己则只拿着幕府给予的每个月十贯文的化妆料养育两个女儿。

嫁给足利义辉以前,近卫贤子也曾是京都公卿圈子里知名的才女,在女官被辞退的日子里便承担起孩子的教育,两个乖女也是这个时候学会女红,用稚嫩的肩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为辛苦的母亲分忧解难。

此时她还不到三十岁,养尊处优近三十载造就近卫贤子娴静淡雅的贵妇人气质。保留着少女时代引以为傲的娇俏秀靥,又兼有少妇所独有的风情万种,仿若高山雪莲矜持清高,又像一泓秋水纯洁清澈。

此刻正值女人一生中最灿烂的岁月年华,却因为生活艰难而没钱去擦粉抹胭,华丽的打褂全被她拿去卖掉换钱,自己则穿着朴素的居家衣裳像个普通的妇人抱着孩子,温柔地说道:“不用害怕,他们不会伤害到我们的!相信你们的父亲一定会打退敌人的。”

“轰隆……板载!”

御所不远的方向传来喧闹与欢呼声,吓的两个孩子缩在母亲的怀抱里不敢动弹。几个小侍女瑟瑟发抖的躲在回廊下、房间的角落里互相相拥嘤嘤哭啼,近卫贤子忧虑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紧闭的院门。思索着怎样才能逃过一劫。

近卫贤子的秀眉轻蹙,暗道:“若是能逃出御所,到兄长那儿避难就好了。”

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将她的思绪搅的七零八落,把两个女儿吓的直往她怀里缩,近卫贤子努力镇定着精神探头向外看去,只见小小的院落里站着几十名黑衣蒙面的武士,他们半跪在庭院里如一排石像丝毫不动半分,庭院中央只有一位黑衣武士站着。

那黑衣武士低声道:“御台所殿可在房间内,恭请御台所殿叙话,在下有要事相商。”

近卫贤子见他们不像坏人,便轻轻探出半个身子,小心翼翼的额外难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武士借去面罩,露出苍老的面容恭敬的说道:“在下服部石见守保长,四十年前曾在幕府短暂效力过,奉敝主之命接引御台所殿离京避难,请御台所殿收拾行囊速速启程,京都城内另有一支军势作为接应。”

“你家主君是?”

“正是关东公方足利亚相殿,在下奉主上之命,保护御台所殿的安全……”服部保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距离不到五十米外传来一阵激烈的铁炮交火声,旋即面色一变躬身道:“三好军已经打入御所内,在下埋伏在御所外的暗哨在附近有兵火交接,说明御所已经不安全了,事不宜迟,还请御台所殿速速启程,迟则生变也!”

“义时的家臣的话,妾身就可以放心了,妾身也没什么要拿的,稍作准备就可以启程……”近卫贤子松了口气刚转过来安抚女儿,忽然一愣又转身问道:“公方殿下也石见守殿,被救下来了吗?”

服部保长脸一黑,暗道怕什么来什么,撑地俯首道:“……抱歉!公方殿下正在前线与三好军激烈交战,恕在下兵微将寡无能为力,还请御台所殿快些行动吧!”

“殿下不走,妾身也不能走,况且庆寿院还在,妾身不能就这么走掉。”近卫贤子神情一黯,放慢脚步又坐下来,说道:“还有公方殿下的另一位夫人,小侍从殿还怀着公方殿下的骨肉,那很有可能是一位健康的小殿下,妾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公方殿下的子嗣受到伤害。”

服部保长急的直上火,一挥手几十名忍者如离弦之箭迅速蹿出宁静的院落,自己则跪坐在庭院里严肃的说道:“御台所殿可知道如今这二条御所有多么危险,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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