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沧海-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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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幸好今日本就没有天皇或者关白摄政等要人召见,却是躲了过去。后面这几日,原本可是安排的什么行程?孤脑子还有些记不起来。”
“殿下是王爷,谁还敢管?天皇陛下接见过之后,按说后面的行程都可自行安排。
今日藤原左相倒是来了帖子,请明日过府赴宴。另外还有就是……因为殿下麾下诸将要授壹歧国司、对马国司和肥前守护。故而即将外放太宰大贰的源满仲将军也想和殿下麾下诸将亲善。最后,就是式部少辅藤原为时大人因为殿下被授予了式部大辅官职、所以想要单独宴请殿下、算是拜会上官。”
钱惟昱理了一下思路。在平安时代,日本以“太宰府”这个官职总领九州地方的军政民政,基本上和中国的节度使差不多职权,相当于是九州岛的土皇帝。虽然是总摄一方的实权职位,但因为这个年代的九州在日本来说还是比较蛮荒的所在,所以“太宰府”的官职往往是给中央********失败了的太政官、纳言、参议、八部卿等高官“流放”性质的官。
一直到了后来幕府时代,幕府将军才用四探题取代了诸如太宰府之类官职的职权——比如“九州探题”就是取代了太宰府的管辖范围,另外还有“西国探题”、“奥州探题”、“羽州探题”等。到了室町幕府时候,才进一步有了“管领”和“关东管领”等更高的诸侯职位。
如今这个年代,太宰府的正职官按照惯例还是由一名亲王遥领,因此实际上太宰府管事儿的就是太宰大贰了——这个情况和钱惟昱在式部的那个官位遇到的情况一样,式部卿也是亲王担任,但是不管事儿,副职才掌实权——所以,那个即将被“流放”到九州去的源满仲,理论上以后就是陈诲、顾长风、蒋正明等几人的顶头上司了。
想了一想,钱惟昱觉得在自己经营好日本的领地、站稳脚跟之前,还是和那些与他有交集的地方实权派搞好关系比较好,所以这些请帖基本上都批示蒋洁茹收了,回去再做安排。
略微忙了一下钱惟昱昏迷之后耽搁的正事儿,蒋洁茹把钱惟昱的枕头扶好,一帘幽怨地端过一晚旁边红泥小炉子上慢火煨着的药膳粥,用银挑子细细地舀了一点,慢慢喂给钱惟昱喝下。暖暖的下肚之后,钱惟昱总觉得是神智慢慢定了下来。
这时,外间也有细碎的木屐声传来,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了选子内亲王压着嗓子的焦急哭声:“昱哥哥,你可是大好了么?可吓死小妹了,以后可不能如此这般大意。小妹还以为,是妹子得罪了贺茂大御神,这才神彽降罪、害了哥哥呢。小妹已经害了母后了,再也不能,不能再……呜呜呜……”
钱惟昱听到这段话的第一个词的时候,选子还在门外没进来。等到说完的时候,选子已经哭得泪人一般,扭股糖样搓揉着钱惟昱的衣衫抹泪撒娇、宣泄情绪。后面跟着的清少纳言赶紧劝住选子不要失了礼节,这才渐渐止住。
蒋洁茹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摆着大家闺秀豪门正室的款儿,似乎毫不介意;心中却是暗暗叹息:这金陵城里,都还有个周嘉敏小“公主”的事儿没搞利索呢,到了日本国又招惹了一个,还是正牌的内亲王。这些主儿可不都是和自己这般柔顺、可以随意伏低做小的,将来还不知道要乱的闹哪样呢。
钱惟昱一开始也觉得自己此前鲁莽了,害的小萝莉担心,也就不做抗拒,后来被搓揉得不行,只好温言讨饶,弄得好像受害人不是他、而是选子一般。
“妹子放心,为兄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乖。唔唔……要不为兄作诗一首……好吧那就改为讲个故事吧……”
钱惟昱连骗带哄,把选子的情绪安抚了下去,一只大手在选子的头发上轻轻的摩挲安慰,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看来,自己这一次虽然吃错了药,倒是意外有了一些别的收获呢。否则的话,以选子这般持重守礼、如同仪琳小师妹那样以巫女身份自居,还真是不容易何和人过度亲近呢。
“好了,妹子,为兄再醒醒神,这便该回去了。再久,可就瞒不住了。日后若是有暇,为兄再去贺茂斋院礼拜神明、共论和歌汉诗。”
钱惟昱本来就是药物过量的急性小恙,醒过来后基本上就没事了,蒋洁茹喂着慢慢喝了一盏药膳粥,又温了一盏子黄酒喝下好发散药力。选子和清少纳言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说了半晌体己话儿。
……
眼见得已经过了申时初刻,再不出去,宫门的守御也会渐渐收紧,到时候进出更容易招人瞩目,所以钱惟昱也就起身出宫了。今日原本有林克己再度入宫找一些宫中大臣商议一些别的事情,好给钱惟昱打掩护。加上典药寮和宫内少辅北条光云也帮着担了些干系遮掩,倒也罢钱惟昱有惊无险的送了出去。竟是没有外人察觉钱惟昱居然在皇宫里歇了一宿。
回到礼宾官,顾长风立刻出来接着钱惟昱。昨日钱惟昱第二次进宫去给宪平亲王诊病的时候,顾长风的身份不好跟着去保护,但是想着在宫里总不会出事情,也就做罢了。后来听说钱惟昱草率服了补药昏睡过去了,消息传到礼宾官那些吴越使团的核心成员当中的时候,着实把人给吓得不轻。所以此刻钱惟昱刚回来,顾长风就接着,附耳说是有要事禀报。
钱惟昱听顾长风说得郑重,倒也不敢轻忽。两人故作无事进了内院,把院门一关,内院里只剩下钱惟昱、顾长风、蒋洁茹和“十八娘”陈玑四人。顾长风这才开口说出了昨天遇到的怪事。
“殿下,昨日听说您出了意外、又需要留宿宫中。末将好生担忧,怕是殿下不甚得罪了宫中某一派的势力,有人要对殿下不利,于是带着五十多名精干护卫离开了礼宾官,在平唐门外的二条雅苑附近寻了落脚之处,暗自监视,也好有事儿接应。
谁知,由于殿下不在、末将又调了身边最精锐的侍卫尽数离开了礼宾馆、故而馆内守备空虚。今日回府的时候,却听闻留守府上的侍卫说作业有疑似刺客之人摸进了内院。从手段看,应该是穴地而入越过了两道院墙,随后再从屋敷的天井角落里钻出。后来被巡逻的侍卫发现,还激斗了一番。杀死了其中的两个,其余的用石灰烟弹翻墙逃脱了,我们自己人也伤了几个。”
“有刺客?会是什么人派出来的呢?自己在日本,应该没有仇家。无论是藤原北家还是天皇,目前都试图拉拢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钱惟昱在脑中暗暗思忖了一会儿,又让顾长风带他去看一下被杀死的刺客,以及把刺客击伤侍卫使用的暗器拿来一并验看。
须臾,顾长风带着侍从拖了两口麻袋进来,丢出两具身着夜行衣的尸首,似乎死者死前非常悍勇地以刀刺面、完成了自行了断的最后一击,所以面庞有些血肉模糊,不好辨认。但是,从身材和发型、以及其他一些特征来看,至少可以断定这两个人都是日本人。
“长风,明日挑选最精干的护卫陪孤去藤原左相府上赴宴,府上潜入刺客的事情暂且不要声张,暗中排查就是。其他行程一概不变。”
“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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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被掳
次日,繁花着锦,烈火烹油。藤原实赖府上的宴席,一贯的如此奢靡。除了菜色没法比天皇赐宴更好以外——这是这个时代日本人的食谱注定的——但是在歌舞雅乐方面,却是做到了极致。
钱惟昱和藤原实赖、藤原师辅兄弟觥筹交错,扯着那些没营养的话互相试探,个中经过,也不值得赘述。总而言之,钱惟昱最大的优势就是年纪小、能装傻,那些暗示性的刺探可以装作阅历少听不懂。加上这是私宴,钱惟昱没有带大学士林克己一起来,就更容易装傻了。
整个宴席上,钱惟昱唯一做的有营养的事情,无非是又作了两首此前准备好的、用来称颂主人好客豪爽之意的汉诗,算是应了景答了礼。因为没有现成佳作可以抄袭,无非是自己提前花了半夜时间实打实作的。也幸好如今他名声也有了,就算水平次一些的作品出来了,也可以被说成是事出仓促、没有灵感,被藤原实赖兄弟逼着做的。
酒宴撤了之后,藤原实赖兄弟还召府上的歌女舞姬继续服侍钱惟昱休息,钱惟昱也不推辞,假作饮酒过量坦荡地歇了一会儿,快天黑的时候才回去。
虽然没有别的收获,好歹是确认了前天晚上的刺客,肯定不是藤原实赖这一派的人。如此一来,线索又有些迷茫了。
后面的几天,都过得比较无聊,顾长风等几位即将在九州担任国司守护的武将和商人都去了太宰大贰源满仲那里赴宴;钱惟昱自己则去了式部少辅藤原为时那里。
藤原为时是一个精通礼法,兼修汉诗和歌的文化人,和大多数中原国家的古代“教育部”(礼部)高官一样,他能做到这个位置上,腹中还是颇有几斤墨水的。在藤原为时那里,一起参加宴席拜会长官的,还有式部丞和其他一些式部低级官员。
钱惟昱略略试探了一番,发现藤原为时作汉诗的水平居然不必自己不抄袭时的真实水平差,所以马上不敢再显摆了,全场都借口昨日在左府大人那里宿醉,所以才思穷竭、无法唱酬,连和歌的联句都推了。
……
在平安京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瞬钱惟昱来到京都也有快一周了,该打点拜访拉关系的也都去过了。天皇和摄关对于钱惟昱到了北九州之后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基本上也都打听出来了。
这个时代的九州果然还算蛮荒,地方的国司守护之类,只要每年给朝廷进贡的银税钱粮不缺、不要捞过界祸害别的令制封国,那么朝廷对于你在自己封国内部扩充军备也好大造战船也好,抑或是大兴土木逾制修建宫殿神社都无所谓——嗯,只要别冠以宫殿的名字就行了。
这一日,蒋洁茹从身在兵库町的堂叔蒋正明那里收到了例行的书信,向钱惟昱禀报说是带来兵库町的这最后二十多艘大船年代的货物也都出的差不多了,可以随时安排采买日本当地的货物,只等日本座商们备足了货,就能启程返航了。
不过,因为一开始在九州的时候,为了加快出货速度,所以给日本商人们开的担保赊欠期限比较长,所以如今收货和收款还需要迁延一些时日。钱惟昱命蒋洁茹尽快盯着催办这件事情,只等全部办妥之后,就可以立刻回国了。
至于钱惟昱自己的时间,自然是很宝贵的。如今在京都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倒是可以去对马和壹歧先巡视一下顾长风和蒋正明的新领地——顾长风和蒋正明都是钱惟昱的嫡系得力手下,不可能真的长期呆在这些小岛上料理领地事务。所以稍作安排、定下一个规章之后,还是要另外派遣奉行、属官经营那些地盘的。
于是,钱惟昱命蒋正明收拾出几艘商船,先行在兵库町采买一些诸如营建神社殿堂的大木料之类的物资,在弄点上好的建筑石料作为压仓,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去对马岛巡视一番。
7月末那几天,蒋正明的建材船陆陆续续启航去了对马,也调走了数百水手和水兵去作为修筑营地城垣的劳力和监工。钱惟昱自己也正准备动身,不过,就在此时,平安京内却发生了一幢意想不到的大事。
……
“陛下,陛下,不好了!选子斋院殿失踪了!”
这天早上不是上朝的日子,清凉殿内,村上天皇还在安然休憩,却有宫内丞北条光云屁滚尿流地跑来报告了一个噩耗。
“纳尼??巴卡纳!!”村上天皇差点被一口煎茶给烫了,嘘了半晌的冷气,这才神色震怒地问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跟人跑了!”
“陛下,不不……不是跟人跑了,应该是被掳走了。今日在选子殿的寝宫内,扫部寮的宫女在打扫得时候,发现一个和选子斋院殿平素相熟的女官、被击晕在殿内,而后才注意到选子殿下不在寝宫之内;搜索四宫之后,才确认殿下不见了。”
有跟选子接近的女官被击晕,那显然选子是被掳走了,而不是自行逃跑……
“那个女官有弄醒么?可有说是何人下手?”
“臣得知消息前来报信的时候,典药寮的药助们正在施救。臣急着报信,当时还没见那小女官被救醒。”
“来人!速速移驾去看一下!”
村上天皇带着几个女官妃子——尤其是小时候负责教养选子内亲王的那些女御、更衣,皆在其中。到得选子殿的寝宫时分,才发现已经聚了一大堆人,选子那个没有智障的胞兄守平亲王和两个同胞姐姐资子、辅子内亲王也已经亲自来看视了。
见到村上天皇御驾亲临,众人连忙闪开一条道,跪在两侧行礼。村上天皇也来不及计较这些礼节,众人还没叩首,就挥袖示意众人免礼,随后凑上去看那个受伤的女官。
被歹人击晕的正是清少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