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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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院使向训也天天苦思破敌之法，听完侯大勇计策后，道：“蜀军看准了我军粮草供应较为不便的弱点，尽量在拖延时间，欲把我军困死或逼我军撤退，然后乘机取胜。防御使奔袭秦州之计，甚合我意。” 又道：“若失了秦州，蜀主孟昶定会责备李廷圭，到时，李廷圭在重压下，一定会主动寻我决战。只是，秦州易守难攻，守军在五六千人以上，黑雕军只有三千人，根本无法攻下秦州。”
侯大勇道：“若急切之中打不下秦州，则可到蜀地散布谣言，说秦州危在旦夕，李廷圭见死不救，以此法逼迫李廷圭出兵。”
王景道：“防御使分兵打秦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能调动蜀军主力，则达到了战略意图。至于秦州，只要蜀军主力败了，秦州一座孤城，不攻自破。但若想威胁秦州，除黑雕军外，还要从凤翔府调二千人马和飞云梯等攻城武器，归御使指挥，如此才有足够的实力。”
王景、向训同意了侯大勇奔袭秦州的方案，侍卫司禁军趁夜进驻黑雕军营帐，仍用黑雕军旗号，不使对面蜀军看出破绽。而黑雕军则连夜向秦州急驰。来到秦州后，大军隐于山中，狮营军士四出，到秦州城外打探消息。
秦州守将是雄武节度使韩继勋，出自蜀中望族。黄牛八寨被大周军攻破之后，韩继勋自持城高墙厚，兵精粮足，做好了死守的打算。为防敌军混入城中，他命人关闭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入。这可苦了城中的老百姓，城中菜蔬等很多生活用品都靠城外供应，城门长期关闭后，老百姓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
凤翔军到后，侯大勇采用郭炯计策，挑选了四十名会说蜀语的凤翔军士，准备混入城中。但是秦州大门紧闭，不放任何人进出，混入城中之计没有办法实施。侯大勇便派郭烔带领狮营军士，趁夜来到城下，备好长梯、飞抓、绳索，准备悄悄爬上城墙。
秦州缺水，没有护城河。狮营军士爬过壕沟，来到城下，刚刚搭好长梯，秦州城守军就发现了这一支小部队，城墙上一阵锣响，守军燃起了无数火把，使城下偷袭军队原形毕露。郭炯为人机敏，见偷袭不成，不等蜀军铁箭飞来，已带着狮营军士退回到壕沟外侧。城外狮营军士没有走远，而是在壕沟外一字排开，对着城内辱骂。守城蜀军也不示弱，和狮营军士对骂起来。
雄武节度使韩继勋听说有人袭城，急忙来到城墙上。观察了一会，韩继勋对观察判官赵砒道：“来袭敌军人数不多，应是诱敌之策，大部队定是埋伏在城外不远处。”
观察判官赵砒三十多岁，穿一身软甲，身佩军中不常用的长剑。赵砒本是文人，投到韩继勋军中之后，因其足智多谋，屡立战功，累功至观察判官，成为韩继勋心腹。听到韩继勋问话，赵砒视线从城外收了回来，道：“节度使所言极是，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凤州战事定然已呈僵局，周军陷入被动，所以才派军攻打秦州。”
韩继勋冷笑一声，道：“凤州战局未定，来袭周军人数不会太多，下令各军加强巡查，不要给敌人以所趁之机。”
第二天天亮，黑雕军和凤翔军出现在东门。
韩继勋在城头看了一会，道：“果然不出所料，周军只有五千人左右，我秦州有守军有六千人，要想攻破秦州，只怕是痴人说梦吧。”
赵砒道：“来袭之敌打的是王景边军的旗号，但是从装备上来看，只有一支人马是王景的部队。另外一支人马队形严整，骑兵众多，看来长于野战。我们可避其锋芒，在城中以逸待劳。”
韩继勋道：“周军不多，可派二千人马和周军交手，试探其虚实。”
侯大勇正在观察城内动向，一声炮响，东城门打开，一队蜀军冲了出来。
石虎提马出列，等到蜀军进入了弩程，下令道：“右军弩手准备，左军、中军骑兵出击。”
右军千张弩箭早已准备完毕，石虎下令后，便轮番射击。蜀军不料周军弩箭如此历害，刚一接阵，便被射倒一片。弩箭射击的同时，左军、中军各自出动了五百骑兵，从两翼包抄。黑雕军骑兵训练有素，在飞奔的马上放箭自如。蜀军全是步军，受到攻击后，摆出盾阵，挡住密集的箭雨，弓箭手躲在盾阵后用弓箭还击。
韩继勋在城上看得清楚，周军弩、弓太过历害，蜀军已完全被动，便下令收兵。黑雕军尾随后退的蜀军来到东门下，东门口五百蜀军弩手早已严阵以待，对着黑雕军骑兵猛射。
石虎见蜀军在东门口伏有大量弩兵，黑雕军骑兵被射杀不少，也下令收兵回营。此战后，侯大勇命黑雕军、凤翔军在东门外安营扎寨，西门、南门和北门不留一兵一卒。黑雕军每天都到城下挑战，但城内蜀军再也不作任何反击。
凤翔府提供的飞云梯、床弩、石炮等攻城重兵器逐渐运到秦州城外，侯大勇让凤翔军把石炮安好，有事无事向城内发射，进行骚扰性进攻。凤翔府所送来的武器中，居然有一批火箭。令侯大勇大喜过望。
侯大勇叫来钱向南，道：“你赶紧到凤翔府去一趟，把凤翔府所有黑火药全部收到秦州来，越多越好。”
钱向南建议道：“火箭攻城用处不是很大，城门、城墙上都有防火措施，不若多运一些炮车来。”
侯大勇道：“我自有妙计，你赶快到凤翔去，若火药不多，把所有火箭都拿来。”
钱向南领命后，急到凤翔府去收集黑火药。
钱向南走后的每天晚上，侯大勇命令军士在东门外折腾，而一小队军士悄悄在西门外挖地道，八天过后，地道已挖到西门下面。
第二十一章 决战凤州（五）
周军到来的当天，观察判官赵砒就派出六名军士，顺着绳索从西、南和北三面滑下，向蜀将李廷圭报信。报信军士下了城，很快就受到黑雕军拦截，四名军士被捉，只有两名军士逃出包围，来到了凤州蜀军营地。
蜀军主将李廷圭脸色凝重地问道：“围攻秦州的周军有多少人，秦州军和他们交过手没有？”
报信军士道：“周军只有五千人，但是骑兵很多，弩、弓十分历害。周军到来之初，节度使派了两千人出城和他们交战，被周军的弩箭射杀不少。”
“他们只围住了东门吗？有没有攻城的武器？”
“周军陆续运来石炮、床弩等武器，但数量不多。”
染院使王峦问道：“他们用的是何旗帜？”
“周军用的是凤翔军的旗号，但肯定不是凤翔军，我们和凤翔军长期交手，凤翔军没有那么历害。”
李进道：“凤翔军以步军为主，没有这么多骑兵，手弩数量也没有这么多，从骑兵和手弩这两点看，围城的应是黑雕军。”
李廷圭又问道：“节度使派出几人报信？”
“报信的军士有六名，分别从西、南和北三面顺着绳索滑下，其他四名军士恐怕已被周军捉住了。我是隐在草丛中，才逃过周军追捕。”
李廷圭、李进、王峦又详细问了一些细节，然后让报信军士下去休息。三人围在地图旁，反复揣摩得到的最新情报，一时都没有说话。隔了一会，李廷圭问道：“两位将军，你们看周军目的何在？”
李进用手指着地图，道：“秦州守军六千多人，城池坚固。围秦州的周军只有五千人，兵法云：十则围之，周军如此用兵，其意不在攻城，是想吸引我军增援。”
王峦道：“我同意都指挥使的看法，周军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李廷圭点头道：“雄武节度使韩继勋是沙场宿将，占了地利和人和，周军打不下秦州。周军的软胁是粮食，不管周军耍什么花样，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坚守不出，拖死周军。”
在秦州城外，周军的攻城重武器越来越多，石炮已有近二十架，周军摆出了一幅攻城的架势，每天用石炮轮番进攻，石块重达五六十斤，打到城墙上，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把城墙打得千疮百孔，蜀军军士被砸死砸伤着实不少。
面对持续不断的攻击，雄武节度使韩继勋有些沉不住气了，对赵砒道：“不知报信军士到了凤州没有，看周军架势，莫非真的是要全力攻城？。”
赵砒道：“周军兵力少，攻城占不到便宜，他们现在最希望我们出城和他们决战。区区几架炮车，只是增加麻烦，但是还打不塌秦州城墙。”赵砒说完，见节度使仍然愁容满面，又道：“捧圣控鹤都指挥使李将军身经百战，定是用的以逸待劳之计，把周军困在了凤州，他肯定不会来增援，我们只要守住秦州，周军则必败。”
黑雕军营里，黄牛八寨降将和被捉住的秦州军报信人员，分别画出了秦州城内布防详图。狮营几名已具有专业水准的军士，根据几人所画地图，经过整合，画出了准确的秦州城内布防详图。
六月二十一日傍晚，侯大勇令匡操、郭炯、王江、陈仁义等校尉来到营帐，钱向南一人发了一份秦州城内布防详图。
侯大勇道：“今天晚上，我们要对秦州城发起总攻。”
众将听闻此言，都觉惊异，抬头看着侯大勇。
侯大勇道：“总攻之事已筹备半月了，夜袭的具体事项由钱参军给大家布置。”
钱向南道：“防御使近来一直秘密安排人员在西门外挖地道，现在地道已挖到了西门下面，我军在西门下面放了几大桶火药，二更时分，准时引爆，炸开城门。你们看着手中的地图，上面标有各军的攻击位置，进攻顺序如下：先由陈校尉带一千人占领城墙，并控制住西门；王校尉带五百人直奔韩继勋府上，擒拿韩继勋；匡校尉带二千人攻打位于南门的军营；防御使率五百人作为预备队。除西门外、东门、南门、北门我们都不去控制，让乱兵出城，城外由郭校尉带一千精骑去追杀败兵。”
钱向南讲完后，侯大勇道：“钱参军讲得很清楚了，我就不多说。此战贵在出奇不意，各军进城后，不要与敌兵纠缠，各自直扑目标位置。”
说到这，侯大勇停顿了一会，环顾众将，大声道：“上酒。”
几名亲卫端来酒水，侯大勇道：“先喝一碗酒，等打下秦州，我们在韩继勋府上痛饮一番。”匡操、郭炯、王江、陈仁义等众将全部站起，接过大碗，皆一饮而尽。
天黑之后，东门外，凤翔军和往常一样，发动石炮，向城墙上攻击。近一段时间，这是东门黑雕军的必修课，守城蜀军已由最初的畏惧变得麻木了。而在西门外，二百黑雕军军士每人背着一个大沙包，分为四队，悄悄来到西门城墙外的壕沟旁，把壕沟填平。半个多月来，西门外没有一点动静，蜀军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东门去了，对西门城下的危险没有一点觉察。
二更时分眼看要到了，黑雕军、凤翔军按照进攻顺序，一队队来到西门外。陈仁义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紧紧盯着城门。
黑雕新军初建之时，郑州军军官都是担任副职，为此，陈仁义十分不满，认为防御使侯大勇任用亲信，排济郑州军官。经过黄牛八寨系列战斗，陈仁义和黑雕军匡操、郭炯、何五郎等人英雄相惜，不平之气也就慢慢释然。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如此关键一战中，防御使竟命他担任第一波次的主攻，因此，心中充满被重视和认同的自豪感。
二更时分，黑雕军狮营军士点燃了凤翔府军器库工匠精心制作的引线，然后迅速向回跑，刚跑出地道，地底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地面随着这一声闷响开始摇晃。陈仁义手举长刀，大喝道：“跟我上。”一提马，便带队朝西门冲去。陈仁义带领的一千人中，只有五十名骑兵，骑兵的目的是迅速冲上去，控制城门，而其他军士全是步军，任务是牢牢控制住西城门和城墙。
陈仁义带着五十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西门。侯大勇不知此时黑火药的威力，命人把所有火药全部放入地道里。爆炸显示了巨大威力，地下出现了一个大坑，城门被炸倒。陈仁义冲到了城门后，并不停留，而是一提马缰绳，战马高高跃起，跨过地面的大坑，冲进了城内。
守城的军士被炸死数人，余下昏头昏脑，还没有从爆炸中清醒过来。数十骑已冲进城门。战马一落地，陈仁义横刀猛劈，一名蜀军军士被劈成两半，鲜血猛地喷溅在城墙上。陈仁义身后骑兵紧跟其后，冲进城门，片刻间，守城的四十多名蜀军身首异处，城门被陈仁义所控制。随后大队步军冲入城内，冲到前面的步军不断有人被挤入大坑，很快，大坑被摔入的周军军士填满。大军蜂拥而入，落入坑中的军士根本没有机会爬起来，全部被踩死在坑中。
第二十二章 决战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