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第3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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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冷笑两声,道:“好一张利嘴,看你胆大如牛,我也不为难你,你回去告诉侯相,虎捷军不会与侯相为敌,但是,我要等到汴河水师出城、龙威军回到营地以后,才能出营上朝,否则,我就在军营中等候圣旨。”
封沙似乎早已料到赵匡胤会这样说,态度变得恭敬一些,他拱手道:“在下人微言轻,许多话不方便说,虎捷左厢军营与金水河相邻,赵枢密可到军营岸边,侯相坐船在河中,你们两位大人直接面谈。”封沙又递过来一封信,正是侯大勇的邀请信。
赵匡胤是一员优秀的将领,他和侯大勇一样,每到一地必然要掌握地形,他闭着眼睛也能知道虎捷军军营四周的地形,道:“好吧,等到辰时,我和侯相就在金水河岸边相见。”
辰时,天色已亮,金水河边凉风习习,短短地睡了几个时辰,赵匡胤已是精神抖擞,他带着十多名亲卫在身边,这些亲卫都是跟随着他南征北战的忠诚之士,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不论是箭术还是武艺,都是军中上上之选,在自己的军营里,有这些士兵相随,就算是乱军丛中,也可闯上一闯。
等到赵匡胤在左厢军营地看到金水河之时,侯大勇穿着青色长衫,双手空空地立在船头,船上除了船夫以外,并无一名军士。
赵匡胤所在的河岸比河水高出许多,河岸边竖着些斜斜的木桩,用来阻止船只靠岸,一个百人小队迈着懒洋洋的步子,在岸边巡视着。
侯大勇在船头拱了拱手,道:“赵枢密,我这船靠不了岸,你身边的亲卫就不必跟得如此紧吧,有此话可不能当着他们说。”
赵匡胤也暗道自己过于小心了。对亲卫道:“你们退后吧。”
等到亲卫们退后,侯大勇“哈、哈”笑道:“范质窃居相位多年,这一次,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首恶伏诛,真是大快人心。”赵匡胤脸色阴晴不定,不咸不淡地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河风吹来,侯大勇的衣襟轻轻地随风而动,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郑重地道:“大周朝这几年东征西讨,屡屡获胜,看起来强盛无比,其实你我都明白,大周朝强敌环伺,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四面楚歌之境,而陛下年幼。需要如你我这样的忠心之辈辅佐,此次铲除范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从今以后,在朝堂之上你我并肩合作,保我大周百年昌盛。”
赵匡胤微微摇头,道:“多谢侯相美意,我是一名将军,朝堂之事不适合我,我愿意在侯相麾下当一名小兵,为侯相冲锋陷阵。”
侯大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赵枢密执掌天下兵马,身系大周安危,我们是兄弟,都是陛下的犬马,赵郎刚才所言错矣。”顿了顿,又道:“今日我们一同上朝,范质一事,须陛下明断。”
赵匡胤根本不愿意离开军营,拱手道:“我到虎捷军时日不长,军中尚有许多问题,今日我就不上朝了。”
侯大勇点点头,道:“这样也好,等到大梁城风平浪静了,赵枢密自然会有决断,这是我从范质府上搜出来通敌的信物,不知你是否看过。”
赵匡胤看到侯大勇从怀中取出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模样的事物,便问道:“这是何物。”
侯大勇慢慢地将手平举,轻声道:“这是09式军用手枪。”
话声未落一声轻脆的响声回荡在金水河上,赵匡胤额头已经中弹,他满脸惊奇的张着嘴,仰面倒地,一缕鲜血顺着脸而渐渐地渗到地面。
等到赵匡胤的亲卫发现事情不对,扑到岸边之时,赵匡胤已经魂归天国,而侯大勇站在船边,接连二叹:
“没有想到隔了这么多年,我的枪法还是如此了得。”
“没有想到英雄一世的宋太祖赵匡胤,就这样莫名其妙丧生在我的枪下。”
没有费太大的代价,也没有造成动荡,就消灭了昝居润、范质和赵匡胤,权力之门向侯大勇轰然打开了,可是,顺风顺水坐在玄蛟船上,侯大勇却突然间有些兴味索然,他手提着09式手枪,坐在船头,心中是百般滋味,理也理不清楚。
玄蛟船行在水面,并没有因为侯大勇的索然就变慢,转眼就到了皇宫之外。
汴河水师都指挥使时英在岸边恭迎多时,他和郭炯年龄相仿,只有二十八、九岁,此时他们都已经成为威震一方的大帅,时英顾盼之间,颇有些雄姿英发。侯大勇跳下船头,他立刻迎了上去,披风被河风吹得“溯、溯”直响。“侯相,赵枢密是什么态度,水师和铁骑军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立刻就可以扑向虎捷军。”
侯大勇脸色平和,道:“虎捷军实力雄厚,还是用和平手段解决为好,虎捷左厢统领白霜文、右厢统领孙延进都不是外人,我的人已和他们多次接触,如今赵匡胤已死,他们两人肯定会归降于我。”
时英猛然间听说赵匡胤已死,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道:“赵匡胤死了,谁杀了他?”
侯大勇向皇宫走去,淡淡地道:“这是天机,天机不可泄漏。”
时英紧跟着侯大勇,心中长舒一口气,道:“赵匡胤死了,真是太好了,大梁城的兵灾可免。”
金水河本是皇宫护卫河,如今汴河水师雄集在金水河上,皇宫便成为一座孤岛,此时皇宫宫门大开,皇宫禁军统领崔正带着一群青州禁军,在宫门外迎接着侯大勇。
第二百八十四章 鹿死谁手(四十八)
皇宫屹立在金山河边,依然如此巍峨,所有房顶、绿树被一夜秋雨淋过,倒透出些新鲜。金山河上游弋着无数的玄蛟船,玄蛟船上站着许多汴河水师军士,侯大勇下船以后,所有军士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侯大勇身上。
一身长衫的侯大勇不带一人,信步走进了大开着的宫门。皇宫门前整个齐地站着数排禁军,禁卫统领崔正腰杆挺立,满脸严肃,紧紧跟随侯大勇身后,他们两人就在禁军的注视下,向着后宫走去。
侯大勇对于皇宫并不陌生,可是此时走到皇宫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柴荣在时,皇宫中总有莫名其妙的威势,而如今,皇宫就如一座普通的大园子。
走着走着,他禁不住抬头看看天空,天空呈现出秋高气爽的广阔,刹那间,脑海中浮现出了往日的一幅幅画面:
柴荣在世之时,每逢遇到值得庆贺的大事,总会叫来范质、王朴和侯大勇等人,在宫中把酒闲谈,有时也叫上爱酒如命的王著。
有时候,柴荣也会把自己、李重进、张永德等皇族聚在一起,带上娘子和小孩子,就如普通人家一样,聊天玩乐。
更多的时候,柴荣在广政殿召集重臣们议事。
区区一年的时间,竟有沧海桑田之感,英雄一世的柴荣、为相多年的范质,严肃认真的王朴。都随着清风直上云端,或许他们都在天空中看着信步走在皇宫中的侯大勇。
世事纷杂,时局混乱不堪,容不得侯大勇有些许软弱,他很快就把这些杂念赶到了九宵去外,有此自嘲道:“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崔正此时为禁军统领。按照级别来说只是禁军的中级军官,由于皇宫的特殊位置,所有的大臣都不会把他当成中级军官,正因为此,崔正脸上的表情也就和郭炯、时英等少壮派军官相差不多,他们都想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和一点,可是脸上的英武之气却不知不觉地显露出来。
一个人内心充满着信心和力量,总会发出这样的表情,让人觉得魅力大增。就算一个相貌平凡之人,只要到了高位,也会神采飞扬,而那些相貌有些缺陷之人,更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吸引力。
崔正紧跟着侯大勇,在心里纳闷:“革命是什么意思?”他出生于曾经的天下第一大族,家族的修养让他很有涵养,他只是心里面用心体会着这一句侯氏之言。
侯大勇和崔正在宫中自顾自走着,宫女、太监远远的看到他们,都急忙跪下来行礼。直到他们走远才敢抬起头来,侯大勇心里有些别扭:“即使是当年陪着柴荣穿行宫中,这此宫女、太监也不会恭敬到别扭地步。”
小符皇后和皇帝都住了皇宫左面的福临宫,这是当年小符皇太后初升为贵妃所住的地方,福临宫里有山有水,景色怡人。更有一处高高的围墙,和别的宫殿有着明显的不同。
殿门前,侯大勇止住了脚步。打量了一会围墙,暗自道:“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连福临宫的围墙都这么高。
来到殿门前有八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禁军军士。他们全部都手抚着腰刀,昂首挺胸地站在门口。青州人混在大梁群中。从相貌到气质上和一般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只要十名以上青州军士同时站立在面前,立刻就会有与众不同的气势。侯大勇忍不住赞了一句:“青州兵果然名不虚传。”
福临宫内,小桥、老树、流水、繁花,宫女、太监,一切如放学一样。侯大勇刚刚跨过一座雅致的小桥,就立刻感到了一阵阴寒,就如有一阵冷风不停地吹在自己的后背上。
柴宗训手里拿着一柄木刀,站在院角的小溪旁,恶狠狠地盯着侯大勇,突然,他举起木马,跳进小溪,就直朝侯大勇冲了过来,柴宗训冲到中途,数名太监拼命地冲了过来,不顾柴宗训的反抗,把他拉回了小溪,柴宗训用童音拼命地骂道:“侯大勇,你这个反贼,我要杀了你。”
侯大勇平静地看着冲过来的柴宗训,无喜无悲。
跨过小桥,走了十数步,就见到了坐在花园丛中的小符皇后,宫女们全部都散在一旁,小符皇后似乎完全不知道这边的动静,背影一动不动,显得极为孤单和落寞。
“小女拜见大人。”小符皇后恭敬地跪在地上,对着侯大勇行了一礼。
崔正吓了一跳,望向侯大勇,却见侯大勇没有震惊,没有愤怒,只是眼光略带一丝怜惜。
小符皇后本来想用这等礼节来羞辱侯大勇,没有想到侯大勇居然神色不变接受了她的大礼,这很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她跪在地上,抬起头时,眼光已充满了恨意。
侯大勇对宫女道:“你们扶皇太后起来。”
小符太后也是爽快人,既然用下跪的方式不能羞辱侯大勇,跪在地上就没有任何价值,她坐回在木椅上,别过脸,再也不瞧侯大勇一眼。
侯大勇对着崔正挥了挥手,让崔正站到远处,他抱着手站在小符太后对面,约摸一柱香时间,两人都没有言语,这是双方意志的较量。
小符太后虽然年龄不大,久在宫中,见识了许多诡诈之事,意志力颇为不弱,她脸色苍白地望着福临门高高的围墙,一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却没有流下来。
侯大勇突然发现,小符太后倔强起来的表情与符英极其相似,微微上翘的嘴角,小巧的鼻翼,简直一模一样,以前她是皇后或皇太后的身份,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今天可以说是目不转睛地盯了半天,观察得可谓入木三分。
侯大勇用谈家常的语气道:“孤儿寡母,如何能应付危局,我这是为你们母子好。”
小符太后咬着嘴唇,道:“姐姐在哪里,我要见她。”
“你暂时不能见你姐姐。”
小符太后气哼哼地道:“她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知道害怕。”
侯大勇低声呵斥道:“闭嘴,不准这样说你姐姐。”
小符太后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责骂了,听到侯大勇出言不逊、语气严厉,禁不住愣了愣,这一次,她的眼泪没有控制住,一串一串珍珠般从白净的脸庞落了下来,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些小小的泪水。
侯大勇对于面对小符太后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心已如铁,没有被泪水软化,冷冷地道:“这一段时间,陛下和你不能走出福临宫,若试图强行出宫,我就准备封掉福临园,你不要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小符太后忍不住怒道:“先帝尸骨未寒,你就忍心囚禁他的儿子吗?不忠、不义、下流、无耻。”
“随你怎么说,等到这一段危局过后,你们就能重获自由,这一点我可向你们保证。”
小符太后根本不相信侯大勇所说,她咬着牙齿,瞪着侯大勇。
侯大勇转身出福临宫之时,他又看了看高深莫测的天空,暗叹道:“宗训和符小妹,对不住了,上天既然让我知道历史的方向,这就是我必然的选择,或许从飞机失事的那一刹那开始,宿命就已经形成。”
福临宫门口,站立着一人,他穿着一件白色长衫,长衫上有点点的墨迹,头发凌乱,眼睛充满了红丝。
“陈郎,你在这里干什么?”
陈子腾道:“有一言,不吐不快。”
左右都离开以后,侯大勇见陈子腾神色不对,道:“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