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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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鹿死谁手(三十)
阳光明媚,主院更是一片温馨,使女小梅推着小小的婴儿在浓浓的树荫之下,小柳则带着侯宗林规矩地坐在院角,小柳识得几个字,就拿着一本薄薄的册子给侯宗林读着什么。
侯大勇跨进院子之时,小柳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在这等权贵之家,没有主人的允许,下人们是不能随便做小主人的师傅,侯大勇来到大周朝已有好几年了,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他明白小柳为什么会显出慌乱之色。
“这是娘子让我读的。”小柳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侯大勇倒没有怪罪小柳的意思,他随手取过薄薄的小册子,翻了翻,里面全是简单的唐人绝句,就笑道:“我可没有怪你,这些唐人绝句浓缩的都是人生精华,尽管去给宗林读,没有问题的。”侯大勇把小册子递还给小柳,小柳面色微红,接过小册子,仍然看着脚尖。
侯宗林已经见着父亲,就攀着父亲的大腿,道:“大人(大周时对父亲的尊称。而并非指官场上的大人),我会对诗了。”
“那你对给我听听。”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侯宗林对此诗时,奶声奶气,摇头晃脑,满脸严肃。
正在此时。门外有一个小孩子跑了进来,他悄悄地拐进院子,猛然间发现父亲侯大勇在院中,吓了一跳,就极为机灵的钻进了一丛极为茂密的花丛后面,这个小孩子正是满院里淘气,惹得鸡飞狗跳的侯虎。
侯虎在花丛中偷眼着着父亲,见父亲抱着侯宗林走到树荫下,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常在房中抹泪地母亲。心中酸溜溜的满不是滋味。就低头往地下看,寻起一小块石头,就往父亲所在的方向扔去。
侯大勇刚把侯宗林放在地上。弯腰抱起刚刚醒来的小儿子,突然,从草丛中飞来一块石块,侯大勇看到石块飞来,他手中抱着婴儿,就用脚踢向石块,石块并不太快,侯大勇出脚极为利索,已把飞来石块踢到了一边。
侯大勇眼尖,已见到花丛中是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刻猜到是让自己头疼又暗中喜欢的儿子侯虎,正准备出声喊破,花丛中飞过来好几块石头。
一块河中的小印石不偏不倚地碰在了侯宗林的额头之上,侯虎人小,力量不大,可是小印石质地坚硬,碰在侯宗林地额头之上,硬普碰硬,侯宗林的额头立刻青了一块。他是符娘子的儿子,府中众人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几乎从来没有被石块碰过,此时只觉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就“哇”地哭了出来。
符英从宫中回来以后,感觉有些乏,就在屋里坐了一会,让小柳把浓妆卸掉,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等着侯大勇回来,听到侯大勇的声音出现在院子里,她心情有些郁郁,懒懒的就没有到院中去。
忽然听到院中传来儿子淋漓的哭声,符英从来没有听到儿子哭得如此大声,就赶紧走出了院子。
俗语说:儿子是母亲的心头肉,符英看见了侯宗林额头上的青肿,饶是她是女中豪杰,眼泪水也迅速灌满了眼眶,她抱着侯宗林,却不敢用手去摸青肿处,只是用嘴去吹。
阎祸的侯虎已在侯大勇的呵斥之下,来到了院子中间,侯虎一身大梁贵公子地打扮,只是那一身颇为昂贵的行头已是尘土满地。侯大勇小时候,也一向以调皮而闻名,如果加上在另一个世界的女儿,他已有七个子女,目前看来,只有侯虎和他小时候地性格最为相似。
“你为什幺要拿石头打弟弟?”侯大勇板着脸,教训着儿子侯虎。
侯虎有些惊异地看着父亲,在粟末部落中,凡是出了这种事,肯定会被父亲一阵痛打,他已经做好的挨打的准备,可是威严的父亲却并没有打他,而只是略带责备地询问。
侯虎回答不了父亲的问题,扔完石头也有些后悔,他又不愿意认错,就梗着脖子不说话。
符英看着儿子额头上的青肿,虽然心疼万分,可是见儿子只有些皮内之伤,并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她站起身来,走到侯虎身边,平和却不失严历的道:“侯虎,这几天你惹了多少事,前几天把小妹妹弄哭了,把前院的厨房的水缸打破了,还有,你人小,开不了弓却要逞强,差点伤了白己,今天看来不教训是不行了。”说完,又顺口加了一句,“也不知你的母亲是如何管教地。”
侯虎虽小,却也知道选符娘子在府中地位尊贵,自己向来是敬而远之,今天鬼使神差地溜到了主院来闯下了祸事,他原本低着头接受符英的教训,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小小年纪的他突然怒气上涌,就抬起头歪着脖子道:“不许说我阿娘。”
符英说了最后一句话,也知失言,就闭口不语,扭头看了侯大勇一眼。
阿济格回到主院以后,符英也是生了两天闷气,两天过后,选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亲自为阿济格张罗小院,她要求管家秦家河不准怠慢阿济格,阿济格要按照秋菊的标准来供给,侯大勇也默许了符英的选种做法。
阿济格颠簸流离数千里,总算安定了下来。在她心里,不管是粟末部的男人还是大周的男人,只要是贵人,总是许多的女人,自从北下之时,她已经猜到了今天的结果。到了大梁之后,从杜刚的只言片语中,她已径知道了符英高贵的身分。因此默默地接受了如此安排,只是,她来到大梁不久,侯大勇就为了救灾匆匆出了大梁,两人真正在一起地时候屈指可数,有时想到伤心处,也是暗自落泪。
侯大勇不愿意符英和侯虎出现争执,就和颜悦色地道:“侯虎,你打了弟弟,就是做了错事。是好男儿做了错事就必须道歉。敢做敢为才是好汉子,要和突地稽大叔一样。”
侯虎原本是歪着脖子君着符英,听到父亲如此说。就学着大人们的姿态,对着仍然骂啼的侯宗林拱了拱手,道:“弟弟,是哥哥不对,给你陪罪了。”侯大勇蹲在侯宗林面前,道:“哥哥不小心打到你,已径赔礼道歉了,你们哥俩拉拉手,就算和好了。”
侯大勇让两兄弟的手拉在一起,又让他们摇了摇。这才让他们分开。
小柳把侯虎递回院子,侯大勇和符英回到了房内。关了房门,符英默默地抱着侯大勇,把脸贴在侯大勇的胸前,符英如今还在哺乳,身体颇为丰腴,侯大勇见她神情有些落寞,就伸手在符英腰间捏了捏,开玩笑道:“娘子。好软和的小蛮腰。”符英幽幽地叹道:“阿济格的腰倒是很细。”
侯大勇笑着拍了拍符英的后对,道:“娘子是在吃醋吗。”
“我才懒得吃醋,你们男人都是这样。”说到这里,符英用手绕着侯大勇结实地腰身,漂漂地感受到自己男人熟悉的味道。
“小孩子调皮,没轻没重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阿郎,放心吧,我知道怎幺办。”符英虽然如此说,可是侯虎歪着脖子的样子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在侯虎没有来到大梁之前,侯宗林一直是侯家长子,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长子侯虎,虽然是庶出,可是此子有着长子身份,又极为聪明,选对侯宗林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符英对侯虎有着莫名的排斥。
两人相拥着说了一会话,符英选才觉得心中好受一些。
“我今天进了宫,六妹见到我,就如见到靠山一样,看到她那十样子,我心里真是不好受,六妹贵为皇太后,却终日惶惶,今日父亲进了大梁,也是她的意思,她给我说,她想让大名府派一万军士进入大梁。”
“原来魏王不仅仅是当说客。”
“想到六妹和宗训,我心里就乱得很,陛下去得太早太突然,留下没有根基的孤儿寡母,我们本是他们的依靠,可如今,哎”。
“娘子,你说得很对,没有根基的孤儿寡母,如何能在这个世道上存活,宗训长大还有十几年,这十几年,必然有人会取而代之,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柴氏、侯氏、符氏,恐怕都难逃灭族之祸。”
“这个道理你明白,我也不想多说,只是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道义是靠不住地,谁掌握了军队,谁就能主宰世界。”
符英其实也明白这些道理,只是每次进宫见了妹妹,心中便会没来由地生出些悔意,她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这一次澶州事件,中书门下已经将整十情况都呈到了宫中,六妹见淹死了这么多人,也很是着急,她说着你地意思,是要杀几十人吧。”
侯大勇对于选位皇太后暗暗生出些警惕,道:“澶州司马郑有林的母亲是范质的奶妈,他们两家时常有来往,看来范质与此案脱不了关系。”
符英靠在侯大勇身前,轻声道:“范相是百官之首,牵一发动全身,只怕没有选么好扳倒。”
第二百六十八章鹿死谁手(三十一)
刑部侍郎薛居正穿着绯色官服,威严地坐在堂上,他把惊堂木重重的往下一拍,历声道:“王德成,你枉为朝廷命官,却贪赃柱法,害得十数万百姓葬身洪水之中,杀你一百次也不足以平息民愤。”
刑部为大周朝最高司法机构,其职掌为律令、法法、徒隶等政,所属亦为四部,分为“刑部”、“都官”、“比部”和“司门”,各置郎中为主管。
澶州刺史王德成和司马郑有林被带至大梁以后,就由刑部侍郎薛居正审理此案。
薛居正刚当上刑部侍郎不久,就遇到了这一个大案,令他欣慰不已的是这样一个大案审得极为顺利,在众多证人的指证之下,澶州刺史王德战痛快地承认了朝廷今年春天下拔的修堤钱粮没有用在了河堤之下,王德成承认了此事,薛居正心目之中,澶州一案已是板上盯钉,成为一件铁案。
薛居正又用力碰了一下惊堂木,这惊堂木十分实沉,敲在桌面上会发出闷响,和杀威棍拍在屁股上的声音极为相似,“王德战,看在同年份上,我对你不曾用刑,既然你承认了钱粮没有修堤,那这一笔款项如今在何处?”
王德成早已由刺史变成了阶下囚,脱下官服换上了囚服,此时跪在堂下,脸色如澶州城消毒所用的石灰一般苍白,听到薛居正所言,就抬起头,道:“我有误皇恩浩荡,悔不该轻信了司马郑有林,将所有的钱粮都交由他经手。”
薛居正没有想到他这样说,道:“胡说,你是澶州刺史,这么大一笔款子竟然不经过你手?说破天也没有人相信。”郑有林被拘到大梁以后,至少有好几位朝中大臣或明或暗地为其说情,此时王德成把事情推向郑有林,让薛居正心中猛地一惊。
王德成眼神空洞。有气无力地道:“下官无能,名为澶州刺史,却并无刺史之权,任由那个飞扬跋扈的郑有林在澶州妄为,我没有尽到刺史之职,辜负了圣恩浩荡啊。”
王德成揉了揉眼晴,又道:“至于说到贪赃,却和在下没有任何关系。郑有林此人是个不读圣贤书的无赖,下官无能,贪其收藏的唐人画,为其所制,在澶州,真正做主的其实是司马郑有林,请大人明查。”
王德成所说是实情,郑有林和朝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能耐极大,澶州刺史到户部要不来钱粮。由郑有林出面。每次都锉满载而归,因此经,郑有林到了澶州不久。就上下打点,操纵了澶州的经济命脉。
薛居正眼见着王德成横生枝节,不由得怒道:“刚才为何不说此事,分明是在抵赖。”
王德成依然是有气无力道:“薛侍郎带了这么多人证到堂上来,只是为了证明朝廷地钱粮没有用在河堤之上,此事我已经承认了,只是薛侍郎刚才并未问起钱粮的去向。”
他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道:“薛侍郎和我是同年,你是知道我的,何时听到我说过慌话。”
薛居正压了压心中的怒火。道:“带郑有林上堂,就和你当面对质。”郑有林被押至天牢以后,数次审问,都不发一言,屁股已被打开了花,只是为其说情的人极多,而刺史王德成又老老实实地承认了朝廷的钱粮没有用在河堤之上,薛居正这才没有对郑有林继续用大刑。
当郑有林一瘸一拐地走上朝堂之后,薛居正冷冷地道:“郑有林。你嘴巴硬,死不开口,今天你就继续闭上嘴,我看你还能撑多久。”说完这一句,他继续问王德成审问王德成:“王德成,你说朝廷所拔的钱粮你不曾经手,此事可有人证?”
王德成微闭着眼晴,再次想了想侯大勇身边参军给他说的话,他默念道:“就算侯大勇骗我,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澶州录事参军肖青以及澶州小吏们,都可以证明在下所说是实情,我也不怕丑,澶州百姓都在暗地里叫我活菩萨,意思是说我百事不管,只是坐在堂上当个摆设。”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