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第3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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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鹿死谁手(二十)
深夜,临街的各个院子里透露出一缮一缮暗淡灯光,有一些规模较大的大院子里,偶尔还有幽幽的小曲若有若无的飘出高墙。每一个院子里都有各自的故事,关起门来,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院中主人细细地地品尝。
等到院子里的灯光渐次熄灭,夜已深,带着虎形图案的马车就朝着皇宫方向驶去。
飞鹰堂已如一张大网,密不透风地罩住了唐刚。
罗青松率领着个名身手高明穿着禁军服饰的亲卫,迅捷如风地从小巷道快速地穿行,他们要赶到马车行驶的前方的十字路口去阻杀唐刚。
走了一段,马车上的唐刚突然感到有些心慌意乱,他久在江湖,对这种预兆最为敏感,他掀起马车后厢的审子,观察了一会,只见两架马车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唐刚心中一紧,对赶车人道:“喂,后面有车跟着,你速度快一点。”马车速度加快之后,后面的两辆马车也加快了速度。唐刚已经判明这两架马车肯定是跟踪自己,他摸出了两支小镖,嘴里骂道:“龟儿子,怎么会有人跟踪老子?”
唐刚来到大梁城以后,天天东游西逛,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熟悉大梁城的地形,这也是唐门弟子的基本功之一,一个路口、一个上坡或是一个小院,都能转败为胜或是逃得一条生路。
这两架马车能跟踪自己,肯定不是碰巧,这说明自己一行人早就被盯上了。
唐刚盟毫没有犹豫,从腰上取过了一个纸筒,捅开了一层封纸,取过火石,点燃了了引线,唐刚低头跨出车厢,站在赶车人身后。把纸筒对准了天空。
引线在空中迸出一串串火花,一个明亮的火星从纸筒中喷发而出,随即在空中形成了一朵漂亮的火焰,同时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这是唐门弟子用来给同门报急的信号,和大梁城军器监王珏所错造的“冲天炮”原理一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唐刚放完纸筒,狠狠地对赶车人道:“有人跟着,速度快一点。”
后面两辆马车速度也是极快。尽管唐刚所在马车速度已经快得惊人,仍然没有摆脱后面的马车,转眼间,奔驶的马车已冲到了街道尽头,前面不远处,就是雄浑壮观的皇宫,按原定计划,就在不远处就有人接应,可是,现在已经无法停下来了。
唐刚四处寻找着跳车地机会。可是马车速度极快。街道铺着硬硬的石板,两旁又是临街道的店铺,跳下车去亦没有逃生之地。眼着着马车就要奔到个字路口。唐刚心中一喜,十字路口左侧有一块空地,空地尽头就是一条小河,唐门有专门的吸气管,能在水中吸气,跃入水中以后,在黑夜中依靠着吸气管顺流而下,很快就能汇入汴河中,到时就能顺利的摆脱追兵。
唐刚看了看赶车人,握紧了手中小镖。眼中涌出了凶光,跳车之时,他就要用这支小镖射杀赶车人,杀人灭口,这是唐门弟子行事的不二法门。
刚到个字路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安静的夜晚中,格外地清脆。响亮。
罗青松率领着十名亲卫,平举着五虎上将弩。突然出现在马车前面百步地距离,罗青松大喊一声:“射。”
“嘣、嘣”声不断,数十支铁柄铁弩箭如黑暗中奔涌而出的死神,劈头盖脸地向着马车钻去。
赶车人也是一位久经战阵的老军,他看到前面战马气势如虹,直逼马车,就知道来人骑术精绝,逃生之道,只有硬闯一途,他猛地举起鞭子,准确地打着头马的耳朵一侧,头马吃痛,猛地向前一窜,就向前面的战马闯去。
一只铁弩带着尖锐的利啸,不偏不倚正好盯在了赶车人两眉之间,铁弩冲力极大,直入脑骨,赶车人向后一仰,翻倒在马车之上,瞬间毙命。
赶车人毙命的同时,两匹键马也中弩,嘶叫着扑倒在地。
车中的唐刚是罗青松一行攻击的重点目标,他举着小镖,正准备给迎面而来的骑手致命一击,不料对面地骑手根本没有给他出手地机会,数十枝铁弩就从各个方向钻进了车厢,唐刚大只了一句:“好狠的龟儿子。”就被无数的铁弩钉在了车上。
罗青松等人冲到了马车之时,手中地五虎上将弩刚好射完,四名戴着特殊的皮手套亲卫未等到战马停稳,就从战马上腾空而下。
三名军士围着马车就开始收取短铁弩,这种短铁弩是灵州军特有的武器,虽然并未在大梁城使用过,可是迟早会有人发现这种武器,所以,每一次使用完短铁弩,亲卫们总是细心地收回短铁弩。
十一柄五虎上将弩,发射了九十九枝铁弩,而这九十九枝铁弩,全部射在了马车和两人身上,没有一枝短铁弩偏离了目标。
另一位军士直接上了车厢,他戴着厚厚的双层皮手套,他仔细而迅速地把唐刚身上的东西全部装入一个厚皮囊里,然后抽出长刀,斩下了唐刚和赶车人的首级,装入另一个皮囊里,再录下两人的衣服,利落地跳下车厢,翻身上了战马。
临走之时,一名军士往车中扔了一罐猛火油,很快,冲天的大火就在街道上燃了起来。
从战马出现在个字街头,到亲卫斩下唐刚首级,时间极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如演练了无数次一般。大火燃起之时,十一骑已经上了金水河上的一赦大船,如一股轻烟消失在黑夜之中。
后面两辆马车看到前面的人已经得手,掉转马车就向回走。
马蹄声和短促地惨叫声,成为凶手留下的唯一证据。
巡城的军士和临街的居民闻迅而来,只是这大火来得实在迅猛,等到火熄之时,马车、马匹和无头尸体都已成为焦炭。
留在小院中的白衣少年和唐勇,听到夜空中传来的“轰、轰”声,立刻如惊弓之鸟窜出了屋子,抬头看了看夜空中还没有散尽的烟火,白衣少年道:“事情不好,快走。”白衣少年和唐勇都没有走正门,一个上东墙,一个上西墙。
唐勇刚从东墙上落地,黑暗“嘣、嘣”声音不断,唐勇只觉浑身如受重拳,他伸手朝身上摸去,触手处已有数枝硬硬的箭杆,唐勇人如其名,虽遭巨创仍不失其勇,他双手猛挥,两枚小巧的旋刀朝着黑暗处飞去,旋刀锋利无比,上面有蜀中五步毒蛇炼制地毒药。
只听得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哼,想来已有人中了旋刀,唐勇知道中了旋刀必然难逃一死,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骂道:“总算有人陪着老子走上黄泉路。”倒地之时,唐勇眼中突突地滴下一颗泪水,他躺在地上喃喃地道:“阿秀,阿秀。”只可惜,远在蜀中青城山的痴情小妹子,却永远也听不见勇哥亲昵的呼喊。
白衣少年极富心智,他和唐勇同时翻身上墙,只是他并没有往下跳,而是趴在墙上,顺着墙顶如一条蜥蜴般快捷无比地穿行,随后如一阵轻烟越上了另一幢房顶。
房顶上也有人埋伏,只是白衣少年动作实在太快,埋伏之人刚刚举起五虎上将弩,白衣少年从墙顶一跃而起,几个起落,身影就消失在一层又一层如水波般起伏的屋顶之上。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无头尸体引起了开封府极大的震动,从睡梦中醒来的开封府尹吴延祜一声令下,开封府所有精兵强将都奉命来到了府衙,由开封府少尹杨徵之具体侦办此案。
当太阳照亮了大梁城的大街小巷之时,被烈火焚烧的马车和尸体已被清扫干净,完全看不出昨夜曾在这里发生了一场惨剧,只是附近的百姓在茶余饭后又多了一项谈资而已。
杨徵之和柳江清并肩站在个字街道一旁的河边,经过显德六年的河道清淤,眼前的金水河已经变得颇为宽阔,波光粼粼的河面,如一幅秀美哥常的图画,一条又一条的大船在水面滑过,其中多数为商船,也有不少汴河水师的战船。
杨徵之对负着双手,他低声对城南尉柳江清道:“柳城尉,此案甚为蹊跷,你有何看法?”
柳江清近来屡城大案,又有军职,在开封府声名渐起,他手抚腰刀,道:“无头尸体和马车已全部被焚烧,查清楚被害人亦是极难之事,破案白然无从谈起。”
柳江清蹲下身体,仔细看了看河河岸,站起身时,拍了拍手,道:“下官询问了附近的居民,多数居民都说马蹄声就消失在十字路口,若我猜得没错,凶手就由此地上了船。”
杨徵之赞赏地看了柳江清一眼,道:“金水河船来船往个分频繁,要查出凶手只怕着实不易。”柳江清有些默然,他心道:“从马蹄来判断,杀人都有十来骑,若全部上船,只怕要一条大船才行,杀人者能在城中骑马如风,又能纵横大河,定非普通人能够办到。”
第二百五十八章鹿死谁手(二十一)
滔滔黄河水自东而下,滋养了数千里生命。
无数的牦牛、黄羊、野马在上游清浅河水中踏起了冷冷水花,水里濯过吐番女子的发辫,又洗过回鹘汉子带血的长刀,再飘过党项老人苍凉的歌声。
黄河水到了河套以后,胡人风韵渐渐随风而去,随之而来的是中原的诗情愁暗。黄河从京兆府、河中府、郑州等地的北面流过,形成了无数湿地,这些湿地成为了无数动物、植物的乐园。
中牟县北面十余里有一处美丽的潮伯,这是黄河岸边的众多湿地之一,湖边生长着大量的芦苇、蒲草,湖内栖息着众多的大雁、白鹭、野鸭等鸟类,岸边则是郁郁的森林。
一支人马从北面而来,他们沿着黄河一路而下,眼看要到了中牟县城,突然离开了官道掉头北上,在湖边修起了营帐。
十几面大旗立在营帐四角,旗上是随风飘扬的凶猛黑雕。
“郑州一别数年,这湖边美景依旧。”满身灰尘的钱向南望着潮光山水,禁不住有些感慨。
郭炯此时已是黑雕军副帅,他一身玄甲,提着马鞭,颇为意气风发,笑道:“钱兄,我这主意不错吧,儿郎们千里跋涉,一个个都如泥人一般,我们就在这湖边住上两天,让军士们好好地洗刷一番,大梁城是帝都,我们可不能灰头土脸进城,堕了黑雕军威名。”
钱向南在军中数年,骑术已颇为精妙,他翻身下马,经直走到了河边,他蹲在湖边,把右手伸到清澈见底的湖水中,一股凉意立刻顺着手掌传向全身,数年来,钱向南皆在西北军中。眼看的都是大漠风沙和连绵草原,潮光山色已是久违的景致,他双手捧起潮水,痛快地洗了个脸。
“钱兄,这里不比边关,没有四起的狼烟,我们也不必时刻绷紧弓弦,你还是回家一趟吧。”郭炯已和白霜华结婚两年。一路南行,虽然不过一月,他亦能体会到夫妻分别的痛苦,因此,到了郑州以后,他就多次劝钱向南回家去看看。
钱向南眼晴滴溜溜转了转,这醉人的湖水,深深地撩起了他思家之情,他站起身来,用力甩了甩双手。水滴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深亮的弧线又落入水中,激起一串水波。
钱向南微微笑道:“近乡情更怯,四明狂客所言真是不虚。我的老父亲就在中牟,郑州地家可以不回,若是经过老父家门而不回,就真是不孝之子。军士们在这里休整两天,等到钱兄回营,我们就开拔。”郭炯“哈、哈”笑道:“钱兄也不早说,现在转回中牟县,又要走一段回头路。”钱向南在黑雕军中仍任掌书记一职,和郭炯的节度副使相比,官职相差太远。只是在黑雕军中,钱向南执掌军情营,其地位一直颇为超然,郭炯对其也颇为尊重,两人在一起,也以平级论交,只是在外人面前,两人就稍稍装些样子。
钱向南带着二个名军情营军士,沿着原路返回中牟县。二十一匹战马所骑战马均来自若尔盖,膘肥体壮,极为雄健,奔跑间声音如雷。
钱向南心情也极为愉快,他的娘子以前住在郑州,不过三年前已搬回到中牟县,陪伴着两位老人。
想着就要看着娘子、儿子和老父母,钱向南心中的爽快不由自主的洋溢在脸上,随着骏马奔驰,他禁不住“哼”起了胡歌:琅琊复琅琊,琅琊大道王。鹿鸣思长草,愁人思故乡。
这是在北地流传甚广的《琅琊王歌辞》
哼完一曲,他犹不过瘾,干脆放开了声音,就如胡人一般迎风而唱:“高高山头树,风吹叶落去。一去数千里,何当还故处?”
这一曲《紫骝马歌辞》几乎每位军士都会唱,军士们见一向稳重的钱向南放开歌喉,也随声大唱,一时之间,“一去数千里,何当还故处”的歌声随风远远飞扬。
十里之路,转眼即至,距城一里处,钱向南已远远地看到了中牟县灰灰地城墙。
军情营的军士以前多为黑雕军各营的侦骑,从湖边南行,虽然只有二十一人,也按照行军习惯,派了两人为前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