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第2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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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五郎躲过了狼牙棒的锋芒,但是,战马却没有这么幸运。只听得“蓬”地一声巨响,战马的头部被狼牙棒击中,头骨被沉重的棒头打得粉碎。
就在狼牙棒击碎战马头骨的时候,趟在马背上地何五郎已发起了反击,手中的长枪犹如一条毒蛇从草丛中窜出,以极为刁钻的角度直刺萧子珏下腹。
何五郎所用长枪枪头是由窦田特制,端是锋利无比,枪头从萧子珏、铠甲薄弱处刺入,全部枪口已没入了萧子珏地腹中,两马交错之时,何五郎用力一绞,锋利的枪尖把萧子珏的肠胃揽成一团粥。
就在何五郎战马倒地的时候,萧子珏就不甘心地大吼了一声,从战马上一头栽了下来。
萧子珏战死,受到两面包围的契丹军开始遗散,此时,契丹军有组织的抵抗已经结束,斗志高昂的周军四处追杀逃军。
此役,五百契丹军受到了一千禁军地伏击,仓惶之下,几乎被全歼,但是,契丹骑兵拼死反击,也让禁军产生了两百多人地伤亡,战斗结束之时,何五郎也恢复了常态,他骑在萧子珏的战马之上,默默地巡视着战场。
五百契丹骑兵被歼灭之后,从易州城到拒马河的广阔区域,都被禁军控制在手中,何五郎也经过此役,在军中树立了绝对地威信,连苏文森这等老行伍也自愧不如,从此甘心听从何五郎调遣。何五郎的任务是切断易县驻军与拒马河北岸的联系,此时易州军不敢出战,何五郎也就乐得轻闲,在拒马河以北安营扎寨。
有数名契丹骑手逃回了易州城,李侍力命人用吊篮把这些骑手吊上了城墙。
“我们追了十余里,就遇到了敌人伏军,萧将军力战身亡,其余军士尽陷敌阵。”几个契丹兵伏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傲慢。
李延寿坐在衙门主座上,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自从哪一小股周军出现在城墙之下,他就料定了会是这种结局。等到契丹兵叙述完事情经过,李延寿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他慢条斯理地道:“按契丹军法,主将阵亡,其部属当斩。”
几个契丹兵没有想到李延寿脸上笑容可掬,嘴里所说之话却如此冷冰冰,身体顿时僵在当地。
李延寿冷冷地道:“押下去,斩首。”几个契丹兵好不容易从战场中逃得性命,不料却要被自己人斩首,他们不甘心束手就缚,跳起来就往外跑,却被一拥而上的汉军死死按住。
不一会,血淋淋的人头就被提了上来。
就在何五郎在易州伏击契丹骑兵之时,铁骑军也兵临益津关,此战更无悬念,契丹益津关守将终延辉慑于大周军威,不战而降,四月十六日开战以来,不过数天,大周禁军已经占领了宁州和益津关,柴荣对这样的战绩深感满意,却也并不感到意外,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大军陆续到达益津关之后,北伐大军未作休整,就直扑瓦桥关,此瓦桥关和易县以北的瓦桥渡口是两个地方,只是不知为何,两地都以瓦桥为名。
柴荣不仅有御架亲征的瘾,而且直接指挥战斗地爱好,按照侯大勇的建议,柴荣坐镇益津关指挥全局是最为稳妥的方案,但是柴荣否决了侯大勇的建议,他命令赵匡胤继续从陆路进攻瓦桥关,而他亲率汴河水军向西进发,侯大勇苦劝不止,只得跟随柴荣行动。
从益津关到瓦桥关,不到九十里的路程,水路渐渐变窄,汴河水师的玄蛟船已难过通过,出益津关二十里之后,柴荣便兴致勃勃地率领着五千水师官兵弃船上岸。这五千水师官兵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水师,在侯大勇的特训之下,水师官兵可以说是一支“两栖部队”,加上汴河水师运输能力极强,五千水师官兵竟有五百战马,组成一支小型骑兵队。
上得岸来,正是春光无限美好之时,两岸莽莽荒原,莺啼燕舞,绿柳垂碧,景色十分怡人。水师官兵沿河岸行军,要不断绕过小河及沼泽,行军速度并不快,黄昏时分,还没有抵达瓦桥关,只好夜宿小村落之中。
五千军队围成一个圆阵,把柴荣和范质、侯大勇等人团团围在中间,柴荣身边的供奉官们均是全幅武装,守卫在柴荣帐外,以防不测。
半夜时分,圆阵之外,马蹄声不断,不断有瓦桥关契丹游骑在阵外窥视,他们见大周军防备森严,更没有想到大周皇帝就在营中,所以,在夜里放了一些冷箭之后,契丹游骑也就各自散去。
侯大勇独自居于帐前,他对于大周朝北伐经过并不熟悉,只是知道柴荣在北伐正顺利的时候,突然得了急病,致使北伐功亏一篑,而眼前这一个场景,侯大勇却觉得似曾相识,可是思来想去,却又想不出任何眉目。
第二百一十九章决战幽云(十)
拒马河南线战事进展得极为顺利,或者说,比预想中还要顺利得多,大周北伐军先锋铁骑军抵近瓦桥关以后,守将姚内斌没有犹豫,立刻选择了开门投降。
宁州、益津关、瓦桥关落入了大周禁军手中以后,瓦桥关更南端的莫州和瀛州就彻底与契丹人失去了联系,成为悬于周军的孤岛,已经失去了所有退路。不等周军前锋逼近莫州和瀛州,莫州刺史刘楚信,瀛州刺史高延辉主动派人来到了瓦桥关,几乎是同时献表归降。
韩通率领的控鹤军,任务是夺取益津关东边的淤口关,淤口关的守将原是汉将,但是关内的契丹军士,发起突然袭击,杀掉了汉将,夺取了关内的指挥权,他命令守军死守城池,战斗进行了两天,当契丹守将被床弩击毙以后,淤口关汉军一拥而入,把数量不多的契丹人全部杀掉,然后开门投降。
大周禁军夺取淤口关以后,拒马河南岸,只有远在东北方向的易州,还是由契丹汉军所控,其余皆由大周军控制。
四月二十七日上午,易州守军就如往常一样,在城墙上严阵以待,李延寿带着众将巡视着城墙。
李侍力神情有些紧张,道:“派出的三批探子,只有两人探回消息,看来其余探子恐怕都被周兵抓获了。现在瓦桥关和益律关已经丢失,周军似是倾巢出动,一场大战已经难以避免了。”李侍力从军以来,也打过不少硬仗,可对于一场如此大规模的战斗,心中不由有些慌张。
李延寿神色自若,当周军骑兵出现在易州城下之时,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他有意让契丹兵出城送死,若有五百契丹兵在城内,是战是降就有许多的变数。也不能完全由他来控制。
极目远眺,有些许白发的李延寿似乎透过时间和空间,重新看到了大梁城里的大街小巷,现在是到了给李侍力交底的时候了。
李延寿缓缓地道:“老夫二十岁时,曾是大晋皇帝石重贵的御前军校,耶律德光攻入大梁之时,陛下被俘,我就逃回了幽州。我的第一任妻子就死在了契丹人刀下。”
李延寿祖籍幽州,当年在大梁城,曾经娶了一名面容姣好的杭州女子,育有一个小孩,一家人在大梁城,也算得上其乐融融。契丹人攻入了大梁,李延寿地妻儿皆也丧生了契丹人的刀下,无家可归、心灰意冷的李延寿就回到了幽州,不久以后,契丹军开始征召汉人投军。李延寿咬咬牙就投入了契丹汉军。他本是后晋军中勇武的军校,在契丹汉军中屡立功勋,慢慢地官居易州刺史。
李延寿坐镇易州以后。常和私盐贩子们打交道,一来可以享用温柔漂亮的南唐女子,二来可以从私盐贩子口中得到中原各个政权的详情,因此,李延寿的信息极为准确,他对于大周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
“古人有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夫等待这一天,已有二十多年了。”李延寿一字一句地说道。并用脚踢了踢墙垛,墙垛极为结实,只有一些细微地粉尘落下。
几天来,李侍力总觉得李延寿的言行举止有些奇怪,在周军极有可能设伏的情况下,仍然命令契丹骑兵追击周军,致使契丹骑兵全军覆没,李侍力彻底明白过来:派契丹兵出城完全是李延寿有预谋的行动,他要借周军之手消灭掉这一股驻扎在易县的契丹骑兵。
“将军。难道真的要降周军。”李侍力出生之时,幽州已归契丹人,李侍力虽是汉人,可是潜意识中仍把周军当成自己的敌人,得知李延寿的心思以后,反而觉得特别疑惧。
“这次征战不同寻常,周军禁军精锐尽出,已夺得益津关和瓦桥关两个险关,莫州和瀛州已被周军断了退路,我估计刘楚信和高延晖这两位将军很快就会投降。”
李侍力有些不相信地道:“刘楚信和高延晖都是两员能征惯战的勇将,未经一战就投降了大周,恐怕一辈子都要背上怯懦之名。”
李延寿拍了拍李侍力的肩膀,道:“幽州虽然被契丹人占了许多年,我们也变成了契丹人地将军,但是大辽永远都是契丹人地江山,绝大多数的汉人只能在契丹人的马鞭上生活,如我等这样富贵之人,又能有几个,刘楚信和高延晖都曾是晋军军校,只要周军实力够强,他们一定会倒戈一击。”
“刘、高两位将军都曾是晋军军校?”李侍力虽然长期跟随李延寿,可是李延寿对于过去之事很少提及,此时,李侍力已经明白,李延寿已定然要降大周,要不然也不会跟他说这些事情。
李延寿似乎沉浸在另一种氛围之中,他轻声道:“大周和大辽两强相遇,这易州城恐怕就要没有宁日了。”
易州是边境城池,也是一个重要地军事重镇,城外被契丹人占去了不少好地,往日的农田就成了牧场,地少人多的易州百姓生活颇为艰难,好在契丹军力强大,大小战事主要集中在大周境内,易州反而躲过了战火的摧残,老百姓也勉强获得了安全的生存空间。
李延寿正准备走下城墙,只听到外面沉重的马蹄轰响,他连忙来到城墙边,从东面卷来一部骑兵,人数并不多,约有三千多人。骑兵来到城墙下,一名骑兵军官走出阵列,张弓搭箭,对着易州城上的旗杆就是一箭。
李延寿距离旗杆很近,他听得“噗”一声,一只利箭插在了旗杆正中间。易州汉军受契丹军队影响很深,其中有许多用箭好手,这一箭,准头和力量都极为惊人,有些军士情不自禁的低声喝了一彩。反而是城墙下的周军,见惯了马仁璃的神乎其神地箭技,对于射旗杆这种事,反倒觉得平平常常。
箭上有信,信自然是劝降信,而且是大周陛下柴荣的亲笔信。
城墙下有一名粗豪的声音道:“李兄,我是楚信,大周军天威难挡。宁州、益津关、瓦桥关、淤口关、莫州、瀛州全部归降了大周,易州军难以抗拒天兵。大周陛下礼贤下士,言而有信,归顺之后,你就是大周的将军,我们都是汉家子弟,不要再为契丹人卖命了。”李延寿和刘楚信两人在后晋军中就是好友,几年来一直互通声息。因此,刘楚信知道李延寿十有八九会投降大周,他自高奋勇请求劝降李延寿,也是为了在新主人面前挣些功劳。
李延寿其实心中早有定见,刘楚信喊声刚落,就下令道:“开门,向周军投降。”
至此,北伐军第一阶段的作战计划基本完成。北伐军从四月出兵,不到一个月,拒马河以南地宁州、益津关、瓦桥关、淤口关、莫州、瀛州和易州数百里的土地。全部收归大周所有。大周的领土就由沧州到定州一线,一直向北推进到拒马河岸了。第二阶段的作战目标是幽州,幽州为辽五京中地南京。是大辽的军事重镇,城内有契丹军四万人,城防坚固,易守难攻。
在瓦桥关内,柴荣建起了一座简易行营,说是行营,只不过是大一些的帐篷而已。
柴荣把一份相当简陋的粗纸递给范质,范质看完之后,满脸凝重,又把纸条递给了身旁地侯大勇。范质、王薄、魏仁浦和侯大勇四位宰相之中,只有侯大勇是军事将领出身,而且现在又接替王朴担任了枢密使,有重大的军事情报,范质看过之后,总是自然而然由侯大勇来看,这个顺序已经成为了一种惯例,虽说没有明文规定,却也成了四位宰相心中的潜规则。
在四位宰相之下。还有铁骑营都指挥使赵匡胤、汴河水师都指挥使李继勋、控鹤都指挥使韩通等禁军大将。
侯大勇看完纸条后,把纸条递给了身边的魏仁浦,四位宰相轮流看完了纸条,又递给各位将军。
众人都看完纸条后,抬头望着柴荣。柴荣冷冷一笑道:“拒马河以南全部险关要地都丢掉了,耶律小儿才从七鹰山回来,现在开始调兵遗将,反应也真是迟缓。”
这张纸条是大周派往幽州的细作送回来的,此人隐藏在幽州萧思温身边,是一位消息灵便的参军,这名细作叫陈东,幽州人,在广顺年间,柴荣还在镇守澶州时,陈东成为了柴荣部下,柴荣目光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