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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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准明台的头面就是一枪,“咔”的一声,果不其然,一声空响。桃子一愣的瞬间,明
台攻势凌厉地袭击,反手夺枪。二话不说,对准桃子的肺就是一枪,桃子应声中弹。
“我的习惯是,第一个弹仓不上子弹。”紧接着,又对准女间谍的头补了两枪。
明台把落地窗帘拉开,才发现落地窗朝向大使馆花园的一面有半圆形封闭式门
廊,落地长窗将室内与室外连成一体。
对于明台来说,这是一条出路。
此时的领事馆大厅已是混乱一片,一名日本军官喝了红酒后,心脏病突发倒在地
上,不省人事。
“是急性心脏病。”陪同程锦云而来的日本军医说着便蹲下来,给昏迷者做人工呼
吸和心脏按摩。
所有的宾客都簇拥在病患者的身边,程锦云趁着人们注意力分散,从人群中抽身
而出,悄悄走向楼梯侧门。
跑至楼梯口,一名警卫士兵迎面走过来,程锦云惊慌失措道:“和田君,和田中
佐……晕倒了。”
日本士兵赶紧跑向大厅方向,程锦云趁机飞奔上楼。
两人经过一路独自的无声杀伐,在机要室门口相遇。
“一个人也没有。”明台说。
“人都在下面。”
“安静得像陷阱。”
“也许是有人特意安排的,我们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说完,程锦云蹲下,迅速
开锁,机要室的门被打开了。
“我开锁,你守门。”几乎没有商量余地,程锦云奔向密码柜。
明台推弹上膛,守住门口。
很快找到密码柜的编码37号,程锦云贴上去开锁:“密码是双向的。”
明台立马贴上去侧耳倾听:“一起来,这会儿有人进来,我们就中头彩了。”
两人配合,一左一右,终于开启了密码柜。
程锦云取出一份备份的“第二战区兵力部署”文件复制本。
此时,楼道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程锦云收起备份文件:“走。”
“跟我来。”明台提高警惕,拖起程锦云的手,走出机要室猫腰奔向桃子的办公
室。
刚一进门,明台急忙反锁上门。看到横在地上的尸体,程锦云调侃道:“你还挺多
情。”
“同行嘛,要有风度。”
明台打开房门,探头刚要察看就被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太阳穴。程锦云射出
一枚飞镖,正中士兵咽喉,士兵一个倒栽葱摔下楼去。明台顺势拉着程锦云冲出来,
由于手腕在石头栏杆上剧烈摩擦,手表带断裂开来,一块名表摔落,摔得四分五裂。
明台顾不上了,叫了声“走!”拉着程锦云撤离门廊。
冲至洗手间,明台用力推开窗户,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电光雪白。二人顺着窗户
攀援而下,一个柔韧灵活,一个协调平衡,双双辅助,犹如空中杂技般顺利而轻巧地
落地。
与此同时,南云造子推开了桃子办公室的门,发现了桃子的尸体,急忙拔枪,冲
向门廊。再看到卫兵的尸体,凶相毕露,鸣枪示警。
花廊池塘,明台和程锦云刚刚双足落地就听到了枪声。容不得耽搁,明台拉着程
锦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花园深处。
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
苏州河畔,于曼丽和郭骑云听到了枪声,于曼丽感觉不好,第一时间想跑,郭骑
云拉住她:“你干吗?”
“我觉得出事了,我得去看看。”于曼丽一脸担忧之色。
“一起去。”
“不,你回影楼看着电台,就算出事也不能全军覆没。”
郭骑云没做坚持,转身向着影楼的方向走去。于曼丽顿了一下,向日本领事馆方
向跑去。
南云造子提枪返回领事馆大厅,指挥日本宪兵:“封锁大门,跟我来……”带兵向
外冲去。
满大厅的宾客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明台搬开一个窨井盖,程锦云好奇地问:“从这走?”
“不,让日本人从这走。”明台把窨井盖半遮掩,仿佛有人刚下去一样。
“你带游泳衣了吗?”
明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程锦云摸不着头脑:“啊?”
不容程锦云多问,明台拉着她便潜下了池塘。
一道电光再次划破夜空,雷声滚滚。
漫无目的枪声和着人声:“找到了,在地下管道!”
疯狂的叫嚣声和谩骂声中,一队日本兵下了窨井盖下的黝黑管道。
明台和程锦云就要潜身游走的瞬间,假山大树突然被雷电劈断,半截树桩砸了下
来,眼看就要砸着程锦云,明台眼疾手快推开她,树桩狠狠地砸在了他身上。他疼得
一哆嗦,脚一抽筋,滑了下去,一只脚被池塘里的水草死死缠住,直落淤泥。
程锦云猛地使劲托住明台的肩膀。
顷刻间,大雨倾盆,涨水了。
阿诚推门走进书房时,明楼正在接电话。“好的,我一会儿到。”放下电话,转身
对阿诚道,“南云有点气急败坏,小家伙得手了。”
“嗯,明台从没失手过。”
“话可别说得太早,没人是常胜将军。”
“现在就去日本领事馆吗?”
“对,马上去。”
阿诚给明楼打着伞,大雨如注,两人穿过草坪,阿诚汇报道:“许鹤藏在陆军医院
高级病区,守卫森严。”
“得想一个办法,争取在他做手术前除掉他。”
“我们怎么才能混进去呢?”
“你要获得南云的高度信任。”
阿诚一愣。
“当然,这信任的前提,是出卖。”
阿诚没听明白,但也没追问。打开车门,待明楼坐进去后收了雨伞,才上车发动
汽车,驶离明公馆。
大雨中,于曼丽徒手攀援而下,进入拱门。干道里居然有微弱的灯光,于曼丽突
然发现一名日本兵,手持长枪朝她冲过来。
于曼丽徒手与日本兵搏斗,扭住他的枪械,给予致命一击。于曼丽从日本兵的手
里拿过手电筒,跑到拱门前,拔出钢刀割断铁丝网穿了过去。
池塘里,明台的腿被水草死死缠绕。大雨倾盆,浇在明台痛苦的脸上。程锦云一
脸惊恐,急问道:“你怎么样?”
“我,动不了了。”
“骨头断了吗?”
明台痛苦地摇了摇头,道:“你快走,别管我,敌人很快会来。”
“你等着我。”
“你快走,你不走,就死一起了。”
花廊另一侧,一队日本兵开始往花园深处搜索。
程锦云闭气潜入水中,用刀割断水草,清除淤泥。
“惠小姐,你走吧。”明台的声音和雨声交织在一起。
程锦云一下从水底冒出头来,深呼吸几次,又钻进水底。
花廊外传来脚步声,明台道:“我不怪你,你走吧,敌人来了。”
程锦云没有任何反应,此刻对于她而言最好的回答就是在水底一刀又一刀地切割
着淤泥浸泡的水草。
明台喃喃自语:“我们刚刚开始互相了解,可惜,好景不长。”
程锦云再一次从水底冒出头来,换气,深呼吸,又扑进水底。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头发很漂亮,我喜欢。”明台有些气馁,“今天会不会就是
你‘送’我回‘家’的日子?”
话音未落,程锦云从水底冒出来,一把抱住明台脖颈,嘴唇附在了明台的嘴上。
豆大的雨滴在两人的脸颊上,寒气逼人的湿气穿透身体,两个人紧紧相拥。
程锦云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明台的泪水也充盈了眼眶。亲吻,似暖流顺着血
液流进心脏,暖了心。
“送我走吧。”
程锦云摇头:“保存体力。”
“你身上还有重要文件,把文件带走吧。不要把我留在这里,送我走。”
“要走一起走。”程锦云笃定,再次沉入水底。
“我怕黑,这里就像一个冰窟。”明台已经显得很是疲惫,眼神空洞。
程锦云在水下锲而不舍地用刀锋割裂缠脚的鬼草。
“我会想你的。”明台深信,这一次他在劫难逃!
池水已经渐渐湮灭明台的面颊。
“我以为我是属猫的,有九条命。”明台浮在水面上,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
水底的程锦云说话。
程锦云从水底冒出头,水淋淋的脸颊上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我错了。”
程锦云含着泪:“我们不该掉以轻心。”
“现在说有意义吗?”
程锦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日军军火库的地点,闸北青石镇。”明台用着最后一丝的力气说着,“记住了。”
程锦云重重地点点头。
“重复一遍。”
“日军军火库的地点,闸北青石镇。”
“谢谢你送我一程。”明台微微叹气,毅然决然向水底沉下去。
程锦云尖叫:“不!”她紧紧抱住明台,“绝不!”早已精疲力尽的她此刻却拥有了
无穷的力量,紧紧地抱着明台,不让他沉下。
明台微弱地开着最后的玩笑:“就算你一直让我仰视你,我也算尽力仰视了。”
“我要你活着!”程锦云陷入绝望,“我要你活着,爱我。”
明台尽最后努力抱住程锦云,亲吻她的唇。
“你头发好难闻。”明台有些陶醉。
程锦云不松手。
“忘了我……”明台虚弱道。
明台不能脱身,求死意决。
关键时刻,另一条腿拼死往下一踩,踩到池塘里一块坚硬的假山石,石头插入淤
泥,水草一下被石头砸散,淤泥开裂。双腿自由滑动,求死得生。
一梭子子弹打在水面上,子弹声和大雨声混合在一起。
得了自由的明台在水底拉住程锦云的手,两个人向河道游去。
一声雷鸣,干脆响亮。明镜猛然惊醒,打开床灯,披衣下床。不知为什么此时心
里竟有点莫名的慌乱,明镜打开房门,喊道:“阿香……阿……”
桂姨闻声跑过来:“大小姐,有事吗?”
“小少爷回来了吗?”明镜气虚地问道。
“还没呢,大小姐,这么大的雨,小少爷说不定跑到哪个屋檐下躲雨去了。”
“大少爷呢?”
“先生有公务,刚才出门去了。大小姐放心,阿诚跟着先生呢。”
明镜点点头,依旧惊惶未定:“阿香睡了吗?”
“睡了,要叫她吗?”
明镜摆了摆手:“桂姨,你去厨房给小少爷熬点姜汤备着,明台一回来,让他喝了
姜汤再睡。”转头望了望窗外的瓢泼大雨,“这么大的雨。”
“好的大小姐。”桂姨附和,“大小姐,姜汤太辣了,小少爷不爱喝,家里还有一条
小鲨鱼,准备给先生炖鲨鱼羹,不如用来作料,给小少爷熬点鲨鱼姜汤,小少爷一准
爱喝。”
明镜点点头:“行,你去弄吧,我再睡会儿,小少爷回来,叫我一声。”
“您放心吧大小姐。”桂姨说着退了出去。
明镜坐在床沿上,听着窗外的闷雷声,心绪还是无法安定。
南云造子俯身拾起地上的手表,虽然已经残破但仍旧熠熠生辉。又抬头望了望楼
上,果决地判断出这块表是在楼上搏斗时摔下来的。
南云造子又低头摸索了一下手表揣进了口袋,若有所思。
此时的雨势已经有所缓解,雨声也渐渐弱了下来,淅淅沥沥的。日本领事馆门口
停放着军用吉普车和火葬场的殡葬车。
一具具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梁仲春披着雨衣,带着76号的人守在外面。
阿诚把车开到梁仲春面前,熄火下车,撑开伞接明楼下了车。
看到明楼,梁仲春忙走了过来,一脸憋屈道:“明先生,明先生,你说这特高课打
电话叫我们来勘探现场,我们来了又不准我们进去。嗨,我说,你不让我进去,那我
回去成吗?里面南云课长传话,说不能走。我就不明白了,76号是给他们日本人看大
门的吗?”
明楼看着门口的车子,皱着眉头,似乎没有听到梁仲春的话,问道:“怎么不通知
救护车?”
“说是没有受伤的。”梁仲春答,“凡是跟窃贼,不,凡是跟凶徒碰了面的,全死
了,没有活口。”
不远处,有人正在用塑料布包裹尸体。
明楼低头想了想。
梁仲春继续道:“明先生,也真够邪乎的。这日本领事馆守卫森严,都不知道凶徒
是怎么混进来的?”
“你说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混乱的现场怎么把破案的线索给找出来。”
阿诚替明楼打伞,明楼走到门口向日本领事馆一名负责人说了几句话便走了进
去,边走边对阿诚说:“今晚可能睡不了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梁仲春紧随其后,刚走到门口就被日本士兵拦了下来,解释了半天,还是被士兵
赶下了台阶。心中气不过,一边往下走,一边在嘴里低声地骂着。
明台和程锦云互相掩护,黑暗中潜行。二人持枪,互相掩护着进入拱门。看到拱
门,明台叹道:“安全了。”
程锦云发现脚下有日本兵的尸体,说道:“这刚刚有人来过。”
“有人接应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