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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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接过鞋子,蹲下来要替明镜把鞋穿上,没想到得来的竟是明镜狠狠的一脚。
“你干什么!”汪曼春怒喝道。
明镜平静地问道:“我能走了吗?”
汪曼春不说话,梁仲春更是不敢多言。
阿诚从雨地里站起来,吼了一句:“谁干的?谁抓的我大姐?”
76号的特务们有的往后退,有的表情很不屑,有的甚至是看热闹的嘲讽目光。
“我们是执行公务……”阿三话还没说完,就被阿诚一拳打倒在泥泞里,几个小特
务还没形成包围圈,就被阿诚拳打脚踢得一个个横扫在地。
“阿诚!”汪曼春喊道。
陈亮持枪慢慢靠近阿诚,不等靠近,阿诚一把拧住他的手腕,一脚踹翻他。反手
夺枪,陈亮一个踉跄就跪倒在阿诚面前,枪抵着陈亮的头!
“阿诚,别冲动!”梁仲春大声叫着。
阿诚收枪:“梁处长!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明镜把自己
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恨恨地扔在地上,冷冷地看了汪曼春一眼,转身向前走去。
她很聪明,不想阿诚在此纠缠。
果然,阿诚看见明镜一走,赶紧捡起外套追了上去,又将外套披在明镜的身上,
这次明镜没有拒绝,任由阿诚搀扶着离去。
梁仲春无措地看着汪曼春,“开车送他们走……”汪曼春干脆道。
“你。”梁仲春说。
“谁去都比我去强。”
梁仲春想了想,拿过那双水淋淋的红色高跟鞋,还给了汪曼春:“你的鞋。”
明镜站在门里,明楼站在门廊上,阿诚跪在门外,淋着雨。
明公馆门外,停着76号的汽车,有小特务试图用望远镜窥探公馆内的动静,可
惜,隔得太远,视角也窄,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在门口监视。
明楼对阿诚铁青着脸大声喝道:“怎么回事?说话!”
“大姐被人设计了。”阿诚道,“我以为没人敢碰大姐,到了苏州,我就把跟的人撤
了。”
明镜一听,吃惊地瞪大眼:“你们,你们跟踪我?!”
明楼几乎和明镜同时对阿诚道:“你不想干了是吗?不想干,你早点说。”
阿诚早就内疚得要命,这会儿哪敢再出声。
“对不起,大姐。”阿诚道。
“对不起是吧?谢谢你没派人跟踪我,连我都敢监视,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明楼和明镜开始各说各话,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
“76号里面有人想拿我做文章,外面有人想拿我家人下手!”明楼对跪在地上的阿
诚斥道。
“是不是我每走一步,身后就有一双眼睛盯着我?”明镜对明楼指责道。
“我告诉过你,大姐出任何状况之前,我要第一个知道!你全当耳旁风了。”
“你的意思,你监视我,就是帮我。”明镜道。
明楼对明镜脱口道:“如果您需要帮的话。”
明镜的脑子明显没有明楼转得快:“我?原来我真该谢谢明长官,我能活着真是万
幸。”
明楼对明镜道:“他们先咬上你一口,然后再慢慢让你的伤口化脓,直到渗透到我
这里。”
明镜听懂了,但是不肯低头:“我听不懂!”
“……大哥,大姐只是误闯了黑市,76号应该没有确凿的证据。”
“应该没有?那是有还是没有啊?”
阿诚无法作答。
“现在有人拿枪指着我的头,你告诉我,你不知道枪膛里有没有子弹!”明楼气上
来踹了阿诚一脚。
明镜不乐意了:“你打他做什么?我告诉你,是76号的人抓了我,你不要拿阿诚撒
气。你有本事,你杀了76号的人出气,你拿他出气!打给我看!”
两姐弟都在气头上,拿阿诚做彼此传声筒。
“我现在就去76号!我杀给你看!”说完,明楼便气势汹汹地冲出门去。
明镜气得有点张嘴结舌:“他,他说什么?”
阿诚怯懦地抬头望着明镜:“他说他去76号杀给您看。”
“我知道他说了这句,下一句呢?”
“没有了。”
“那你还跪在这做什么?”
阿诚悟过来,马上站起来要追上去,明镜又叫了声“回来”,脱下阿诚的那件外
套,扔还给他。阿诚接住了外套,冒雨奔去。
明楼开车出门,阿诚冒雨跑到明楼车前,明楼的车没有停,直接开出门去。阿诚
追着汽车跑出来,明楼的车风驰电掣地驶离了公馆。
阿诚喊着:“大哥!”冒雨跑步去追。
“快给梁处长打电话,明长官兴师问罪来了。”监视的其中一个特务说道。
梁仲春放下电话,没吱声。看了一眼汪曼春和童虎,又扫了一眼阿三和陈亮:“事
关重大,所以你们也别撒谎了。”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线人一直都在追黑市军火买卖,这个‘老古玩店’是个地
下军火库。”陈亮说。
梁仲春截住:“不就一箱子炸药,两把破左轮嘛。”
“梁先生。”
“有证据吗?”梁仲春问。
阿三说道:“不是还没审吗?一审不就有证据了。”
梁仲春立即瞪圆眼睛,吼道:“你还想审?!抓来能送回去,送回去能保你们的命
就该念佛了。”
“话也不是这样讲啊,姐夫,咱不都是为日本人办事吗,他姓明的凭什么就比咱高
一肩膀?”童虎急道。
“别说傻话了,要犯蠢不在这会儿犯。”梁仲春喊道。
汪曼春只是看着,不屑地笑笑。
“汪处长,你跟明家走得近,你给出个主意。”
“这件事,我不参与,我不背黑锅。”汪曼春知道他什么意思,算是表了态,“不
过,那个抓到的小子归我审,我一定让他开口说话。”
梁仲春抬起头:“你有目标了?”
“找军火商做黑市买卖其实就是一个幌子。”
“为了掩饰什么?”
“现在我还不能给你答案,不过,明镜绝对不是无辜者!”
“我现在更想知道明楼的态度。”
“不乐观。”
说话间,有人走进来报告道:“报告,明,明长官到了。”
“一起去。”梁仲春站起来,整了整中山装,“负荆请罪有用吗?”
“想听真话吗?”
梁仲春站住,认真听着。
“给他想要的。”汪曼春提议道。
此话一出,梁仲春怔住了,暗自揣度着这句话里的意思。明楼想要什么?杀下
属?
暗忖之际,明楼已经推门进来,第一次显得不那么斯文,杀气腾腾的架势不仅让
梁仲春心里一震,也让汪曼春心里一惊。
众人立正,敬礼:“明长官!”
明楼道:“梁先生,你很会做人啊。”
梁仲春尴尬不已,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抓共产党抓到我家里来了,收获很大吧?写报告了吗?报告上都是怎么写我
的?你把我拉下马,你以为你就可以平步青云了?”
“明先生,息怒,息怒。”梁仲春吞吐着,“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的。”
“发生什么事?!”明楼质问。
梁仲春坦白交代:“对于明董事长的事,是一场误会。”
“误会是吧?”话音刚落,明楼迅速拔出枪,对准了梁仲春,“那我现在开枪打死
你!是不是也是误会啊?!”
与此同时,76号特务们的枪也都对准了明楼。“把枪放下!”汪曼春也立刻拔出枪
对准了陈亮和特务们,又扭头劝说明楼,“师哥,你冷静点。”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明楼左右看看冷笑道,“梁先生御下有方啊!谁要再说76
号人心不齐,争权夺利,我都不答应!”
梁仲春示意手下放下枪,强撑着说道:“明先生,我的工作方法跟您没什么不
同。”
“我知道。”明楼表面上看似很讲道理,但是此刻梁仲春知道,他这会儿是决计不
讲道理的,“你想杀我是吧?”
“是。”
“这不是私人恩怨。”
“你该谢谢我向来公私分明。不然,我早一枪打爆你的头了。”说着,明楼放下
枪,梁仲春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明先生,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基本问清楚了。明董事长是路过‘老古玩店’,
而‘老古玩店’的的确确是一个黑市军火交易所,我们有证人陈亮和阿三,他们是在成
功诱捕了一个嫌疑犯后,遇到明董事长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他们有眼无珠,得
罪了明董事长。我已责令他们……”
话未说完,明楼截道:“黑市交易,军火买卖,外加合法目击证人,对了,证人还
是76号的,好故事,好演技,全都符合抓捕要求。除了证据!证据呢?”
“76号抓人不需要证据!”陈亮道。
梁仲春没想到陈亮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插话,心念太愚蠢了,他看着陈亮,就像看
着一个将死之人。
明楼道:“看来你没打算给我看证据。”
陈亮还想说什么……
“没关系。”明楼举枪就射。
“砰”的一声枪响,陈亮应声倒地。阿诚听闻枪声抢步进来,只见陈亮的尸体仆倒
在明楼脚下。场面立刻死寂般静下来,谁也不敢说话。
明楼道:“我不看了。”这句话看似说给死人听的,却让所有在场的活人胆战心
惊。明楼回身就走,头也不回地说:“给他发阵亡的抚恤金,你打报告,我批条子。”
阿诚看看梁仲春,回头紧跟明楼的步伐,走了出去。
待明楼和阿诚走了之后,童虎不服气喊道:“姐夫!”
“住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在76号叫我梁先生!”梁仲春将所有的怒火全都发在
他身上,又转对汪曼春说了一句话,“你是对的。”
汪曼春一言不发,脸色冰冷。
壁灯昏黄,西式壁炉里不间断地射着红蓝色的光,刺目且温暖。明楼陪着明镜坐
在沙发上,阿香递上一碗汤:“大小姐,喝碗姜汤,暖暖。”阿诚站在一边打着喷嚏。
明镜接过姜汤,看了一眼阿诚说道:“阿香,给阿诚也盛一碗姜汤。”
阿香又盛了一碗端给阿诚,阿诚双手接过。
“都下去吧,折腾一天了。”明楼吩咐道。
阿香颔首退出,阿诚也紧跟着走出了小客厅。只剩下姐弟俩面对面地坐在壁炉
边,对望了许久。
不一会儿,明镜拿出一个大信封,放到桌上:“我离开香港前,有人托我给你带的
信。”
“谢谢。”明楼拿起大信封,只见上面用楷体写着“明楼兄启”四个字。看到这四个
字,脸色突然变得舒展了许多。他知道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楷体字,代表一切顺
利;写兄启,代表“粉碎计划”正式启动。如写弟启,则代表暂停一切计划。这种最原
始的传统间谍做派,其实是最安全的。
明楼看也没看,拿出打火机就在明镜面前焚毁了这封信。
“你都不拆吗?”明镜不动声色地问。
“姐姐不是已经替我拆看过了吗?”明楼不温不火地答。
明镜冷笑:“你在我面前炫耀什么?炫耀你手段高明?”
“不敢。”明楼带了几分含蓄地笑,“大姐这次在苏州历险,一定是事出有因,否则
断不会无缘无故走到军火黑市去,不妨开门见山。”
“明长官不愧是明长官,洞若观火,明察秋毫。”明镜也冷笑回道,“既然这样,我
就直言无碍了。我想借你的东风,搭上一班顺风车。”
明楼知道她什么意思,说道:“此次参加‘和平大会’的专员们,的确要乘坐一趟专
列从上海至南京。不过,这趟专列的安全保卫工作,已经升至绝密等级。”
明镜一愣:“是专列,不是邮轮吗?”
明楼笑笑:“我们的保密工作真的很差劲。”
明镜不说话,只是望了他一眼。
“幸亏我买了个双保险。”明楼看着姐姐继续道,“这趟专列除了参会人员、日本宪
兵、特工组成的安保人员,不要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你这算是警告?”
“不,忠告!网已经撒开了,所有局面和情势都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控制的。这是一
次极端危险的旅程,一辆开往‘死亡’的末班车。这班顺风车,您无论如何也搭不上,
这是我给您的最终答案。除此之外,我不得不佩服大姐您的情报来源,的确可靠,而
且有效率。”
“我只需要两张车票而已,其余的,不用你操心。”
“两张车票,足以把我和你送上断头台!”明楼的声音不重,但是话说得很重。
“你是怕我暴露了,你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对,不是怕你暴露,是铁定暴露!”明楼说,“我自己撒下的网,布下的局,我最
清楚它的软肋在哪里,它的厉害在哪里。从车票上做文章,铁定死得很难看。”
“看起来,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或者说,我们要换一个方式谈。”明镜站
起来要走,又被明楼拉住。
“姐姐,我们必须得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