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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伪装者-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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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台点点头:“嗯,很别致。”

“将来你要想起我了,不妨看看这个钱袋,也是一个念想吧。”

“我要想你了,会来看你的。”

于曼丽眉宇间蒙眬得有了三分喜悦:“那个时候,草都绿绿葱葱了,也挺好的。”

明台抚摸着钱袋,注视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的行程很紧,我不久耽搁了。不过,临行前,我想……”于曼丽犹疑了一

下,“给明少爷唱一曲。”

明台有些恍惚,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仔细地看着她,笑容里隐约带了三分

媚骨七分妖娆。明台强作镇定,心想:难怪有人说女子具有多面,居然在一笑一颦中

蹭出了“情色”味道。

于曼丽站到病房中间,掏出一方湘绣手绢,低回婉转地用湖南小调唱了起来:“锦

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声音很低,

很甜润,明台感觉一股阴冷之气顺着全身毛孔往里钻。

于曼丽唱着唱着靠近明台,滚烫的唇贴上他的唇,明台的头不自觉偏向一边。于

曼丽的泪水挂在睫毛上,看着她的样子,明台又有些不忍,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将来你有机会到香港,记得来找我。”明台喃喃道。

于曼丽不说话,只是定睛地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只有几厘米距离的俊秀脸庞。

军车飞驰在崎岖的山路上,明台坐在军车里,脑海里反复想着于曼丽在自己跟前

说的几句话。“会想我吗?”“记得我。”“记得来看我。”“别忘了我。”一句一句,至情流

溢,直达深衷。

王天风站在山头,看着载着明台的军车渐行渐远,郭骑云站在他旁边不解地问

道:“您就这么放他走了?”

“走,走哪儿去啊?自古华山路一条。进了军统的门,死活都得披着这身皮,敬酒

不吃吃罚酒。”王天风语气里有自负,更有郁积直泻般的畅快,“布置好刑场,你看我

今天晚上怎么收拾他。”

郭骑云立正:“是,处座。”

“跟老师动手,好啊,明少爷,我会告诉你,什么是师道尊严。”

军车速度很快,沿途树林披着斑驳的霞光,泥土上的落叶和山涧石壁都被霞光点

燃,明台从未有过的欢愉和自由感浮上心头。尽管前途一望萧索,他始终相信荒原的

尽头就是城市大道,表情和心里净是重获自由的喜悦。

军车停在军需库门口,明台拿着行李走了进去。库房是一个很宽阔的四合院,明

台边走边喊:“有人吗?”

林参谋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是明台吧?”

明台回应道:“是。”

“我刚接到军校的电话,说你今天要下山,先吃点东西吧,还有换洗的便装,军装

是不能穿下山的。”

“是,有劳您了,怎么称呼?”明台客气道。

“你叫我林参谋就好了。”林参谋一脸热情,主动过来替明台拎行李,“走吧。”

明台被林参谋带到一间小屋里,简易的布置,“这里原先是一个监狱,后来废弃

了,改建成一个临时小型的军需库。山上军校师生们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从这

里运上去的。”

林参谋放下明台的行李,明台环顾了一圈,坐了下来。房间里早已准备好酒菜,

菜色比较简单,只是一些青菜、白菜、豆芽和蛋羹。

房间里光线很暗,而且房间的造型很奇特,长长窄窄的。明台看见青色的地砖上

有陈旧的滴沥物,形成黑红相间的不规则条纹,很压抑,很邪恶,很醒目。墙上还有

烧过的焦痕,气氛很诡异。

“这屋子怎么鬼气森森的?”明台问。

“这里从前是关押女死囚的房间,你想,女人临刑前,多有自残、自毁的。听说,

死在这间屋子里的不下五六个女人。”

明台没有多想:“哦,难怪。”

“你知道锦瑟吗?”林参谋故作无意地问道。

“锦瑟?”明台有些疑惑,下意识捏了捏口袋里的钱袋。

“当年曾经轰动一时,骇人听闻的‘黑寡妇’锦瑟啊。”林参谋故作神秘地眨了眨

眼,“她就关在这里。”继而往墙上一指,“喏,那里有被执行死刑犯人的遗照,都嵌在

墙壁的相框里。原本啊,我是想都拆掉,太沉、太脏,我这里人手又少,一偷懒,

得,留到现在……”

明台顺着林参谋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于曼丽的照片赫然现于眼前,由于离墙壁还

有些距离,他生怕自己看错了,于是快步上前走了两步,仔细辨别着上面的图像和文

字。

“杀人犯锦瑟,十九岁。民国二十七年正法。”

照片里的于曼丽双手被缚在背后,五花大绑,一脸坚毅,面带诡异的笑容。

第四章

明台快疯了,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刻,仿佛于曼丽那曼妙的歌舞就在眼前。“……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怎么一回事,我见过她,她叫于曼丽。”明台痴痴地问。

“对,她也叫于曼丽。”林参谋说,“说来话长,这个女孩子身世挺惨的,十四岁就

被养父卖到妓院,学了些歌舞弹唱。十五岁就开始挂牌接客,花名锦瑟。小小年纪,

阅人无数,备受摧残。十六岁那年,她染上很重的花柳病,气息奄奄,眼看就不得救

了。鸨母想半夜里把她扔到乱坟岗去,偏遇着一个忠厚老实的湘绣商人于老板,用两

幅湘绣赎了她的身。”

林参谋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看明台的反应,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明台会有怎

样的反应。

“于老板特地延请名医为锦瑟治病,半年后,居然恢复如常,也算奇迹。锦瑟感

恩,跟着学了刺绣,学了些生意经,立志要嫁给于老板。于老板不同意,倒要送她去

念书,学些知识。于是,锦瑟跟了这个商人姓于,改名于曼丽,去了北平念书。于老

板时常往返于湘南、北平一带,二人开始以兄妹相称。

“可惜好景不长,在一次往返湘南的旅途中,于老板被三名水上惯匪劫杀,死无全

尸。没过多久,这个于曼丽也从学校里消失了,而一个叫锦瑟的妓女重出江湖。”

不用说,明台也猜出她做了什么,截住林参谋的话:“她杀了那三个水匪,是报仇

雪恨,何以冠以‘黑寡妇’之名?”

“她找到劫匪后,费尽心机地要嫁给他,使尽一切手段逼他休妻弃子。这三个劫匪

本已金盆洗手,各归家园,却也被她搞得一个个家破人亡。她每每于新婚之夜下手杀

人,将新郎大卸八块,才肯罢手,毒辣至极。”

听到此处,明台眼前一片漆黑。

“民国二十七年,黑寡妇杀尽最后一个凶徒后,向政府自首,此案告破,惊天动

地。于曼丽被判死刑,就关押在此。谁知抗战爆发,监狱被军统局接收,许多死囚都

被执行了死刑。唯有这个于曼丽,被王处长发现资质不凡且身手不错,而且有胆量和

决绝,于是将她带上山去。铁窗绝境,由于战争的需要,她得已死地生还。”

“你想告诉我什么,一股脑儿全说了吧。”聪明的明台已经猜出了王天风送自己下

山的目的了。

林参谋面皮微红,接着说:“我知道,你是她的生死搭档。于曼丽在军校等一个与

其‘旗鼓相当’的搭档等了整整一年。军校里有一条死规定,如果‘生死搭档’中有一人做

了‘逃兵’,另一人将被立即送到前线。鉴于于曼丽原本就是死囚,所以,她的归

宿……就是刑场。如果你今天晚上不能及时赶回去,她肯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明台的内心瞬间被恐惧吞没,他第一次心房战栗,仿似看见殷红的血正在“黑寡

妇”的黑白照片上蔓延开来,像一朵玫瑰花瓣的形状,又像是于曼丽清瘦身影的回眸,

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

明台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冷汗直淋,仿佛自己军裤上溅起了无数滴鲜血。他误

读了“锦瑟”的“笑与泪”,忽然间知悉一切,迅速地打开于曼丽给自己的钱袋,里面果

真有一句遗言“一旦妥协,别无退路。”生死关头,竟无一句替自己乞命,反而告诫自

己,不可回头。

“有车吗?”明台边往外走边问。

“没有,替你准备了一匹快马。”林参谋紧跟他的步伐。

明台飞身上马,一路狂奔而去。

崎岖山涧,耳边隐约飘来于曼丽的歌声:“……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

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风在加速、马在加速、夕阳在加速、树林在加速,整个世界都在加速。明台感觉

自己像是飞了起来,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救她!不惜一切代价地救她!

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刑场!哪怕把自己搭进去,也在所不惜。

刑场上,野草蔓延,大雨突袭,十几双军靴踏着泥水,在一声声口令中,整齐划

一地到达指定位置。

王天风一脸肃然,看了一眼手表,向后挥了挥手。只见身穿一身青布衣裳的于曼

丽被带了上来。士兵把她捆在临时搭建的刑台上,雨水淋头,于曼丽大声喊了一

句:“我想站着!我要站着去死!”

王天风想想,点点头。

其实王天风根本不关心于曼丽是站着还是跪着,他关心的是该来的人应该来了。

风声中,他隐约听到了马蹄声,由远渐近。

王天风嘴角挂了一丝“料定”的笑容,抬起手来:“行刑队,举枪!”

此时,风声、雨声、举枪声混合到一起。王天风一字一顿地喊道:“上膛,瞄准,

预备……”

骏马长嘶!

一匹飞马,顶着滂沱大雨,奔浪崩雷般出现在操场上。

一声几乎歇斯底里的叫声传来。

“枪下留人!”

话到马到人到,直如一艘快艇从惊涛骇浪中断桅破帆。明台身姿矫健,马踏泥

浆,动作飞跃,过度的冲锋,导致人马失控,雨地里就见明台连人带马翻滚在地。

人仰马翻。

明台的到来,带动整个刑场上的骚动,行刑队员们甚至有人深深吐出一口气来。

明台无疑就是死亡阴影中亮出的一盏明灯,光华照亮整个死气沉沉的刑场。

于曼丽的眼睛一下睁得格外透明。

“明少爷,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

明台在泥泞里听着王天风带刺的讥讽。

“我……我想归队。”

“归队?归什么队?我要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已经离开军校了。我们师生的缘分已

经到头了。”

明台摔得厉害,一时半会儿也没爬起来。

“老师……”

“老师?叫得好,还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一双高筒军靴凛然地向明台逼来,漆黑

的军靴好似尖锐的嘲讽,裹挟着一股“师道尊严”的气势,第一次狠狠地踹向泥浆中

的“叛逆”学生,“你是有才,你才华横溢的下面却藏着尖酸刻薄。”

明台竭力挣扎着爬起来,却力不从心。

“你不知道什么是坚持,什么是毅力,什么是锲而不舍,什么是尊师重道!”说

着,又狠狠地一脚劈面而去,“这里不是灯红酒绿、名媛贵族的名利场!这里是肮脏、

杀戮,充溢着阴谋诡计、布满了陷阱泥坑的斗牛场。只有斗士才能生存!”

明台咬牙站起来,王天风趁他还没有来得及站稳,又一把拎住他的衣领:“你凭什

么特殊?凭什么嚣张?你根本不配做一个军人。”说完,用力一拳打在明台的脸上。

明台由于回程路上过急过猛,体力透支得厉害,脚下一踉跄又摔倒在泥泞之中打

了一个滚。

“山河沦陷,国将不国!你却成天的在我面前谈自由?跟我要自由?好,我给了你

自由,你回来做什么?回答我,你回来做什么?”

明台的自尊和自负被一脚一脚踢得粉碎,他终于懂了,一旦妥协,别无退路。

“你连坚持的勇气都没有,我怀疑你怎样有信心去面对、去战胜前途未卜的风

浪。”王天风在明台的身边走来走去,“明少爷,不用这样纡降贵,我王天风受不起。”

叱责起到了“激励”的催化作用,泥浆中,明台的骄傲、虚荣、狂妄被彻底荡涤干

净,明台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站了起来。

“明少爷,如果你今天回来仅仅是为了道义,你可以走了。”王天风说,“重庆大轰

炸,满街的同胞鲜血,都没有唤醒你的斗志,一个妓女的生死却唤起了你的同情心。

可耻!战场上,需要的是勇士,不是多情的浪子!”

话音刚落,王天风的军靴又重重地踹到明台的膝盖上,明台一个踉跄,重新摔倒

在泥浆里。

明台望着绑在刑台上的于曼丽,那个穿着青色衣服、剪着齐眉的短发,眼睛里流

露出对他的关切已经胜过自己生命的女子,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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