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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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洱河畔,大和城外,尸横遍地。残甲断剑,散落在齐膝高的蔓草中,反射着嗜血的苍白月光。西洱河血红色的浪花翻滚,拍打着被鲜血浸透的河岸。呻吟哀嚎之声隐隐传来。
山丘上,冰凉的夜风,夹着腐败,血腥的味道呼啸而过。
阁逻凤拢了拢被风吹得翻飞的披风,看着山下的士兵们清点血洗过后的凄迷沙场。不自觉地用手揉了揉两臂上的旧伤。
身后传来一阵疲惫的脚步声,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落在阁逻凤的肩头。
“凤儿,你的蛊毒刚刚褪净,臂上的伤还没痊愈,回营帐去休息吧,剩下的事让他们去处理。”
“父王,我没事,还撑得住。河蛮的残部往北逃窜,诚节主动请缨追击残寇,我让他去了。”
“好,他愿意去便让他去吧,只要他把握得住,明白穷寇莫追这个道理就好。唉,要是诚节有你一半的才智,我也不用这么费心了。”
“父王莫要折煞儿臣,儿臣此次没有拿到铎鞘,心中愧疚,还请父王责罚。”
“凤儿你不要想这么多,铎鞘本就是个莫须有的东西,有了更好,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要是当真有传说的那么神,这几百年来越析诏早就兴风作浪了。你好好把你的伤养好,父王还有重要的事要你出力。”
“父王是指大厘城?”
“还是凤儿最了解我的心意。对,此战我们虽得了大和城和阳苴咩城,但是大厘城让咩罗皮得了去,虽说是我答应给他的,但是我总是不甘心,大厘城我们早晚要拿回来。”
“儿臣明白,父王放心,不出半年,大厘城必定归南诏所有。”
“大厘城这件事,不要太莽撞,毕竟现在时机还未成熟,不要给其他几诏落下什么口舌把柄。”
“儿臣明白。”
“昨日探子来报,施浪和浪穹的军队已经在西洱河的东岸扎营了。”
“哦?为什么,我以为他们打的是闪电出击的牌,想趁越析诏诏主去世的时机,打一个措手不及。”
“大家都低估了越析诏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波冲,听说他每战以血涂面,赤膊上阵,一把鬼头刀下不知死了多少人。现在浪诏的军队,闻此人名而丧胆,越析的军队士气高涨,看样子不出几个月,浪诏就要被赶回去了。不管怎么说,他们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谁输谁赢对南诏都是好事。此人虽鲁莽,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种不要命的莽劲,不按常理出牌,凤儿你以后要是和他相遇,要小心。”
“波冲?是那个副将军吗?”
“对,就是此人。”
“儿臣记住了。”
“还有,那个剑南节度使王昱,最近又要回来了。等大厘城的事办妥了,你去见见他,看看这次大唐是怎么说。应承我们的事,也该是兑现的时候了。”
南诏大败河蛮,驱河蛮北上迁化,河蛮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受制于浪诏。
南诏收大和城,阳苴咩城,并将都城从巍山北迁至大和城。大和城巷陌皆垒石为之,高丈余,连延数里不断。南诏迁都大和后,赦降臣,济难民,筑城池,开荒地,河蛮余部俯首称臣。
邆赕收大厘城,军队进城后,咩罗皮指示手下烧杀奸淫,并将城内米粮财物劫掠一空,咩罗皮自己强纳河蛮王妻女数人为妾,每日酒池肉林,荒淫无度,至万民于水火之中。城内河蛮余部月余内,暗杀邆赕士兵将领二十余人。咩罗皮抓捕大厘城内官宦商贾数人,酷刑逼供,无奈无人供出行刺之人。咩罗皮遂当街击杀无辜市民,并挂尸体于城门上,以警示暗杀之人。
大厘城内河蛮余部暴动,咩罗皮率军队镇压。大厘城内血流成河,妇孺儿童皆为刀下冤魂。
八月十五,南诏阁逻凤带五千精兵,打着驱暴君,安良民的旗号,讨伐咩罗皮。南诏军队开到城外十里处,咩罗皮才察觉,匆匆从鸳鸯帐中爬起,裹上战甲迎敌。阁逻凤亲自披挂上阵,首阵迎敌,邆赕军队如散沙一溃千里。咩罗皮带余部仓惶逃回邆赕。阁逻凤身披白色战甲进城之时,大厘城满城百姓夹道相迎。
同日,越析诏决战浪诏于西洱河北岸,双方死伤无数,波冲身负重伤,最终越析诏击溃浪诏,浪诏退兵告终。
十月初十,越析诏前任诏主然的孤女苏抹与波冲成婚,波冲继任越析诏诏主之位。
“凤儿,此次驱河蛮,收大厘,你居首功,大厘城东南的舍利水城就赐给你,作为你自己的居所吧。”
“多谢父王。”
“凤儿,你今年已经二十四了,这些年我也不知劝了你多少回,你就是不肯成婚。但是你不能再拖下去了,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南诏着想。”
“父王,儿臣想再等等。”
“还等什么,要等到父王和你阿妈都升了天,连个孙子都抱不上吗?”
“父王……”
“忘记告诉你了,越析诏立新诏主了,就是那个波冲。”
“波冲?怎么是他?”
“苏抹嫁给波冲了,前日成的婚。”
“父王,你说什么……”
冰冷的寒风从山间呼啸着吹过,林间的草地上挂着薄薄的一层白霜,呼口气都是白色的。
波冲穿着件单衣,手中的弓拉满,紧紧盯着十丈外的那头雄鹿。这头成年的雄鹿头上高高的一支鹿角,身体健壮,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仍低着头啃着草。‘嗖’地一声,羽箭破空的声音终于惊醒了雄鹿,一跳而起的瞬间,羽箭‘噗’的一声,射穿了雄鹿的脖颈。雄鹿挣扎着跑了两丈,终于躺到在地,鲜血汩汩流了出来。
这是波冲出来打猎的第五天了,一天前他瞄到了这头鹿,就想猎回去,做个鹿头的标本挂在房间里,这么美丽的鹿角不多见。可惜这头鹿太警觉,两次都从波冲的箭下逃了去,今天终于逮到了这个机会,波冲欣喜万分。
“哈哈,终于让我逮着了吧,看你往哪跑。”
“诏主真是好箭法。”
“诏主神力啊,这么大的一头鹿,一箭射穿了。”
“哈哈,去,抗上鹿,咱们回家啦,出来好几天了。”
“对,对,赶紧回去吧,诏主夫人该等着急了。”
波冲心里咯噔一下,刚刚猎到鹿的那股兴奋劲,一下子没了。想到苏抹,他就浑身痒痒。这都已经成婚两个月了,碰都不让碰一下,别说碰一下,苏抹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一眼。每次波冲一说起,苏抹就拿当初的协定来堵他的口,什么不找到铎鞘不能同房。咳,铎鞘哪那么好找,都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尼南跑哪里去了,上哪去找,波冲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么下去,他就得憋死,这不,寒冬腊月的,带上一班兄弟出来打猎,希望满山的寒风能灭灭他心里那股火。
扛起那头鹿,带上兄弟们,波冲领头下了山。
“救命啊……救命啊……”
“诏主,好像有人喊救命啊。”
“嘘,安静,我听听……真是有人喊救命,快,过去看看。把鹿扔下,把鹿扔下,回头再来找,快,快。”
翻过前面小小的山梁,下面的官道上几十个人正在枪来剑去地打杀着。后面十几辆马车,有两匹马被惊了,拖着沉重的车厢狂奔。仔细看去,打打杀杀的人群里,一伙穿着清一色的蓝衣,手拿大刀,看样子是宅院里养的看家护院的家兵的样子,另一伙人,服色混杂,手里有枪,有刀,有木棍,一看便知是劫道的山匪。
波冲大吼一声,举着手中的弓箭,带头冲下了山梁。
“兄弟们,上啊,杀了山匪。”
本来两股人马实力相当,战的正酣,山匪们看见后面山坡上冲下来几十号人,觉得情形不妙,呼啸一声,扭头跑了。
“真没劲,还没打呢,就跑了,呸。”
波冲还没出手,敌人就都跑了,觉得手痒痒的很。抓住一个家兵模样的人,问情况。
“你们是哪里来的,大冬天的,跑山里来干什么。”
未等家兵回话,后面的马车里,颤颤巍巍爬出了一个人。高高的个子,披着件白狐裘,尖尖的脸,大大的眼睛,唇上留着一抹胡子,本就白皙的面孔,已被吓得毫无血色。
“多谢这位英雄的救命之恩,要不是英雄,我们今日就葬身在此处了。多谢,多谢。”
“你是这领头的?”
“这车队是在下的。”
“你是干嘛的。”
“在下姓张,张寻求,东北边白族人,家里世代做生意,此次也是要南下去做生意的。没想到,最近山里出了劫匪。要不是遇上了英雄,今日张某可就断送在这山里了。请问这位英雄尊姓大名。”
“别英雄英雄的叫,叫我波冲就行。”
“波冲?越析诏的新诏主不就是……”
“对,就是我。”
“哎呀,今日真是遇上贵人了,诏主的救命之恩,张某当涌泉相报。”
“张兄弟,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张兄弟这是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那就太谢谢诏主了。寻求本是要去蒙帯摹!�
“蒙帯磕腔乖蹲帕ǎ判值苷饷锤鍪治薷考χΦ娜耍耪饷醇父黾叶。透易哒饷丛兜穆贰O衷谑赖啦惶剑嚼锏慕俜硕啵贫瞬灰簦判值苣愠さ帽却蠊媚锘蛊粒灰媒俜俗トプ鲅拐蛉四模�
张寻求脸色微微变了变,没有接话。
“寻求本就是出来做生意,生意哪里都是做,今日既然碰上了诏主,天定的缘分,寻求就不去蒙帯牡辣龃ǔ前伞!�
“好啊,我们宾川最近正好死气沉沉的,没意思,张兄弟来了,热闹热闹。”
“诏主太客气了。寻求此次出门,带了不少的茶叶,布匹,打算卖了之后,在当地开几间染坊,织坊和盐井。为报答诏主的救命之恩,寻求就将染坊织坊和盐井开在宾川城,以后的收益,寻求一半,诏主一半。”
“张兄弟,这就太客气了。”
“寻求的命是诏主救下的,一点小小的钱财算得了什么,诏主莫要推辞。”
“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走,上我家做客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苏抹其实并不讨厌波冲,接触多了,就发现这人其实很简单,直肠子,心眼也挺好的。但是就是个粗人,满嘴不喷着酒气的时候,就是喷着脏话。再有,就是喜欢结交些不三不四,莫名其妙的人。譬如说,他今天带回家的这个什么张寻求。
苏抹坐在大厅里,听管事的汇报大大小小的事,每天都有无数的事要处理,等她拿主意,她从来不知道,做诏主是个这么磨人的活。当初波冲说,凡事都和她商量,她起初还担心,担心波冲只是敷衍她,现在她彻底放心了。波冲根本不用和她商量,因为他彻底就不管,自从做了这个诏主,每天不是喝酒就是打猎,所有事情都扔给她一个人。
“夫人,今年的稻米共收三十二万斛,都已经入了仓,这是账册,夫人过目。”管家保司将手中的账册递给了苏抹。
“怎么比去年少了十万斛?今年收成不好吗?”
“禀夫人,今年收稻的时候,正好赶上打仗,田里的人手不够,耽误了收稻的时机。”
“那也不至于少了十万斛?八月底的时候,军队不就都回家了吗,没耽误几天呀。”
“另外,还有,就是……”
“是什么,直接说。”
“禀夫人,越析历来的规矩,田里的收成全部上缴,每户按人口支给稻米,收成好坏,支给稻米的数量是一定的。”
“这个我知道。”
“另外,盐井里的盐,鼓励百姓自煎,煎盐的所得,都是归百姓自己的。最近吐蕃那边来收盐的多,价钱上去不少,所以百姓去煎盐的多了。”
“嗯……你的意思是说,因为稻米不论收成多少,每人分的数量是一定的,所以百姓就都去煎盐挣钱,地里有稻谷也没人去收?”
“夫人明鉴,百姓生活不容易,想多挣些钱也是有的。”
“我明白了。让我想想……,这样吧,把规矩改了吧。从今以后,百姓种稻麦,按人头上缴收成,其余的都可以自留。煎出的盐,不得自行交易,官家按一定价格收购。毕竟稻麦才是根本,管家你说呢?”
“夫人明鉴。”
“行了,就这么办吧。另外,你前日说,今年总共只养了三百匹越赕骢,汉人要两百匹,吐蕃要两百匹,这一百匹的差额咱……”
“夫人,我回来了,来,见见我新认识的张兄弟。”
波冲人还没进来,大嗓门就喊起来了,一手用衣襟扇着汗,一手扯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这么冷的天,他穿着个单衫,还满头大汗,人跟人真是不一样啊。
“夫人,来,这是张寻求张兄弟,南下来做生意的。”
“张兄弟,这是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