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之花-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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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伊莎贝拉。
一袭雪白的披风裹着的少女。披风领子上绕着一条毛茸茸的雪白狐尾,拥少女娇艳迷人如雪中绽放的花朵。
关上门,不远处是一张低矮的床铺,上面盖着一张羊绒被褥。里面躺着的是科尔宾。每天来这儿瞅一瞅害她被暴扁一顿的科尔宾已经是例行公事了。
少女愤愤地坐在床边。她从怀里掏出一小盒子,拈一枚白糖,放进嘴里含着。然后伊莎贝拉喋喋不休地诋毁起科尔宾,语言千奇百怪有着不少从其他贵族少女那里听来的方言,不过内容总是万变不离其宗。
萝莉在指责科尔宾不信守承诺害她被公爵夫妇训了一顿不说,连禁足都给用上了。
要说生气嘛,伊莎贝拉真的很生气,屁股上的淤青还在呢!当初可是说好他来承担所有的过错的耶!
可是又想到当初不是他先让自己跳进那热水盆里,或许躺在床上难受的就是自己。伊莎贝拉又不好意思继续责怪他,但不做出什么表态,万一他以后又害自己挨打怎么办!
心悸于那天晚上粗壮的木条,进退两难的萝莉苦思无果只能到他这儿边抱怨。
当然是在抱怨的同时,伊莎贝还边点明道她是无聊到没有地方可去才过来看他的。免得那小子忽然醒过来以为她是专程过来的。
诋毁中,伊莎贝拉还提到如果某个害她被暴扁了一顿的小子醒过来的快呢,兴许冬天到了,她还能大发慈悲在下雪天带他出去打猎逮鸟什么的。
吃下了好十几粒糖块,伊莎贝拉大吐完苦水正准备收拾好糖罐离去。她背后的床榻就传出一声低吟,她一怔,停了手上的动作,侧耳听听,又是一声低吟。
萝莉一蹭屁股跳下地来,睁大了两只眼睛,刚想开口说些话。但想了想觉得现在似乎不是原谅对方的好时机,伊莎贝拉撒开脚丫子兔绒受惊的兔子很不淑女地飞奔了出去。
冷风撞开没掩好的木门,幽幽醒来的科尔宾朦胧看到中床头留下了一盒没吃完的糖罐子以及几粒从倾倒盒子里滚出来的方糖。
第四十七章 教皇冠-黄金册-骑士团
在康斯坦茨度过了将近两年岁月。两年的光阴足以让大陆的局势发生彻底改变,英格兰国王亨利五世打下法国北部大片疆土甚至巴黎,勃艮第公爵摇摆于法兰西和英格兰间取得了不少好处,奥尔良派如日薄西山每况愈下,法王的王座摇摇欲坠。
但这一切并不足以让科尔宾发生巨大的改变。这些年,他的生活简单却充实,博览群书,抄写经书,跟随匈雅提做简单的骑士训练,空闲了还可以去给跟为老不尊的尼迪塔斯调皮一下,又或者跟随毁人不倦的匈雅提出去看他是如何扮演劫富济贫的恶霸。
他身边的玩伴自然有三个胖子,他们这三个陪着科尔宾一起成长的胖子这几年遵守纳威特的话把很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到减少体内多余脂肪的锻炼,然而效果却不甚明显。
但他们却是越挫越勇,大清早地就挥舞着长剑你来我往进行训练。
听着三人的呼哈的喊叫声,科尔宾提起鹅毛笔准备给快要过质的萝莉写信。记忆中半年前的伊莎贝拉身材愈加高挑了,但她貌似有少女在这年龄的通病,她发现小腰上比过去粗了一些。
拿起鹅毛笔,沾了沾刚从城内买来的墨汁,抽出其中一张白纸,笔头滑动,优美的日耳曼字如清泉般流淌出来。
此时的科尔宾可以说是精通西欧世界通用的六门语言了。
想起伊莎贝拉用欣喜的语气说她会在11月的圣马蒂诺日随父母再次回到康斯坦茨,那岂不是要错过自己的这封信。科尔宾微微一笑,这位还有几年才能脱离正太范围的小男孩已经初具了传承于父母的面容,带着一份被尼迪塔斯熏陶出来虔诚教徒气息。
将来的他会有一份不依靠贵族身世便足够让寻常名媛千金目送秋波地资本。
康斯坦茨中心城区,大公会议的大门依然紧闭着,历史上教皇的选举第一次如此漫长,三年多的时间教皇选举耗尽了许多人的耐心。
不少贵族例如洛林公爵在此期间不止一次返回公国处理堆积的事物。
会议大厅里,阳光照射到早已悬空教皇宝座上。坐在大厅里的主教也稀疏了一些,不少人今生再也无法目睹教皇诞生的历史性一刻。
主教们里仍旧为谁为教皇而争吵着。主教列席上,满头银发取代了鬓白的尼迪塔斯凝视着教皇的宝座,直到明亮的光辉将那位置仿佛被镀上一层金光,怔怔出神老人的收回了目光,放到跟前的一杆由粗布覆盖的器具上。
三年的时光,是时候用这玩意了。他扯掉了那层被许多主教用深邃目光凝视过的布层,好奇让整个嗡嗡作响的大厅安静下来。
只见那是一根直立的棍子,顶端一个上窄下宽的圆筒无神地耸拉着。尼迪塔斯立于后面,抬起那个耷拉垂下的圆筒,他把嘴巴对准了窄的那头。
所有人翘首以盼。
“我们需要一个教皇。”
尼迪塔斯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响亮。
那些主教既惊讶于这位老人的嗓音之洪亮又鄙夷他的开头,谁不知道教廷需要一个教皇。
“正如你们所知,在东方,也就是奥斯曼人已经着手进攻君士坦丁堡。他们次次进攻,次次获胜,我们不知道拜占庭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然而我却知道一旦君士坦丁堡陷落,异教徒的刀锋就要架到我们脑袋上了!”
尼迪塔斯的言论引起了一些主教的共鸣,他们都是处于最东边的主教。
“但这些还不是最紧急的。两年前,我们审判了胡斯。可是他的异端学说已经在波米希亚王国四散开来。被他蛊惑的民众焚烧赎罪卷,驱逐神甫,捣毁教堂,无恶不作,无法无天!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彻底绝缘于主耶稣基督的荣光。”
不少主教们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们都是在波米希亚王国的主教或是在那里有利益关系的主教。那里的人民不再接受主的荣光不就意味着他们要肄业在家了吗!
“在法兰西、在意大利!阿维农翁的教廷正对地方的王权煽风点火,如果我们不再早做决断,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地区的信徒投入异端的怀抱吗!”
法兰西和意大利的主教也清楚,这个时候是不得不进行教皇选举了,他们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再晚些回去,自己的教区可能就要不保了。
大部分的主教都十分认可尼迪塔斯的话,一直在搅混水的英格兰主教站了一个出来:“即使如此,教皇之位何其重要,我们为了大家的好也不能仓促选举啊!”
这人想让地方各个重新归入争吵不休的话题里。花了几年时间,难得的争取到一次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的机会,尼迪塔斯怎么会错手放过。
“以天父之名,让教皇之位在圣马蒂诺前选择出来吧!在此期间,谁也不许离开大厅!”
尼迪塔斯的提议很快获得了一些独立者的响应,最后是他那个派系,接着是最东边主教们,再下来是波米希亚王国的,最后法兰西、意大利主教也加入其中。
11月5日。
这一日,大公会议召开后,参加的主教们很意外地没有回到各自的住地。他们在门外守候的侍从们只看到层层大门上锁并贴上封条,任何人均不得出入。
当晚,科尔宾急匆匆赶到会议大厅。弄清楚状况后,他占了个位置开始等候。
11月8日。
此时,教堂台阶下的广场上布满了等候的人群。大门封闭进入了第三日,一些叫嚣着要冲破封条,却被卫兵迫开。
11月9日。
贵族们派来广场等候消息的侍从们令整座广场臭气熏天,天气越来越冷,这意味着只能够在这些可怜的家伙得在广场解决吃喝拉撒的同时得考虑冷暖的问题。而贵族在空闲的时候来广场,等累了就可以回到不远处的大床。这便是身份带来的差距。
11月10日。
这天,一旁的伊莎贝拉陪同公爵们来了,让近侍们挡开周围的惊艳视线,她在人海里找到占据了一个好位置的科尔宾。
侍从们开路,豁然觉得的四周吵闹少了很多的科尔宾猛然从桌案上抬头。一身骑装打的伊莎贝拉站在风采依旧的公爵夫妇身后朝他眨眨眼睛顺便龇牙炫耀她那口小白牙又回来了。
科尔宾笑着离开座位走上去,一声盛装打扮洛林公爵拍了拍科尔宾的肩膀,语气里不免带着羡慕说道:“孩子,你很幸运。”
见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公爵夫人露齿浅笑道:“将来,你有一个坐在教皇宝座上的教父。你说你幸不幸运。”
印象中经常喜欢刁难他一番的老头忽地给换上了一声堂皇富丽的教皇袍令科尔宾一怔,他摇摇头觉得没可能,在这座康斯坦茨里待了那么久,呼唤声最高的几个主教他都知道,但偏偏没有他教父的大名:“教父是德意志人,但他不大可能会获得德意志主教们的支持。法兰西这边的主教虽说都支持他,但即使是意大利人的主教四分五裂都有着和他差不多的选票。教父怎么可能会登上教皇的宝座呢!”
公爵信心满满地说道:“孩子,你就拭目以待吧。”
科尔宾耸了耸肩膀,让跟着他的随从们把霸占的地方挪让出来。洛林公爵夫妇安排了一下就出去与其他大人物会面去了。
伊莎贝拉逮着机会就凑上来了,她绕着科尔宾走了一圈,确定没瞧出诧异的特征,这才居高临下俯视他道:“喂,你是科尔宾么?”
帮甩手掌柜匈雅提做记账的科尔宾撇撇嘴道:“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叫科尔宾的?”
随性地坐在了科尔宾的桌案上,伊莎贝拉朝他挤了挤眼:“你以前可是很怕那些臭味的。”
科尔宾顺着看过去,只见他帐篷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着一坨人造的粪便,眼角一抽,他恶心道:“拜托,大清早,人家还没吃早饭呢!”
没心没肺地笑了好一阵子,伊莎贝拉掏出一张轻薄的绢丝从半空中缓缓飘落到桌面上。瞅着这丝巾有些眼熟,科尔宾问道:“怎么了?”
“送给你的。”伊莎贝拉从桌案上跳到地上,转身把手背在身后得意道:“我已经用不着了。”
萝莉已经换完齿了,拿起那轻薄的丝巾。萝莉那晚上在门外落泪仿佛就近在眼前啊,下一秒,科尔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双持狂暴萝莉的彪悍也历历在目!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萝莉更加得意了,嘴角一翘,她问道:“今年冬天,总算可以陪我去打猎了吧?”
前两年被因为年纪太小的借口被推掉了邀请,估摸着今年不会有太大问题的科尔宾点点头。
11月11日。
人们犹在忙碌手头上的事物时,那道被封闭的会议大门被打开了。顿时,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许久,在众人瞩目中,一位身穿教皇衣袍的人物出现在众人视野。
这人竟然是来自意大利的奥托。洛林公爵惊讶地把嘴巴张得老大,那个他认为会被选为教皇的尼迪塔斯正尾随在这人身后一步之遥!
历时三年多。
教皇终于选出来了,名为马丁五世。
当晚深夜,在这喜庆的日子里,科尔宾被叫进教父地房间。他惊讶地现几天前还挺精神的老人却如油尽的枯灯躺在床上。而坐在他旁边的赫然是今早那名教皇马丁五世。
他手中攥着在火光下一卷金灿灿的册子。见到科尔宾,眼神浑浊的老人才流露出一抹明亮光彩。
马丁五世把手上的金册子递给老人,起身离开,与科尔宾擦肩而过时,这位年仅49岁正值壮年的教皇朝他微微一笑。然后他替两人掩上门等在门外。
在科尔宾的帮助下尼迪塔斯吃力地坐起身,望着苍老的老人。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看上去油尽灯枯的老者就是当年那位精神抖擞为他施洗,随后被他吓的无良老头。这一刻,科尔宾眼角湿润了。
拭去科尔宾的眼泪,老人歉声道:“孩子,以后的路,教父不能再牵着你的手前行了。未来的道路何其凶险,而你的父母又没有足够的能力给予你庇护。我原本想着趁自己还能多撑几年,夺取教皇之位用教父的脊梁为你铺路。可是教父做不到。”
心里十分难受的科尔宾挤出一个笑脸:“没关系的。教父永远都是最好的教父。”
“可是我却没做到我认为最好的。”
科尔宾握住尼迪塔斯枯瘦的手掌:“这已经够好的了!您教会了我许多用金钱买不来的东西。”
床榻上,老人出一声幽幽叹息:“可是有人夺走却只需轻轻挥动手中的刀剑。”
“什么?”
“孩子,勃艮第公国入侵内维尔男爵领。你父亲莱昂内尔男爵战败被俘,里昂岌岌可危啊。”老人一口道出了他被迫放弃教皇之位的实情。
“莱昂内尔男爵被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