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无泪-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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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行字："；于十八日凌晨一点一刻抵徐辛"；。渊明一看"；辛"；字；便知是辛夷拍来的电报。

　　一年多了；再过十多个小时便能见到她了。一份惊喜袭上心头；瞬间而逝。他又不希望她来看他；让彼此留一份距离给对方；距离是一种美；是一种神秘的美。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思维反映得很慢很慢；仿佛耳旁有轰隆隆的火车在鸣叫；辛夷正静静地端坐在车上；她将去千里之外看她的恋人；车窗外面的小鸟正在迎风高唱。他的思绪终于出现了一张辛夷的脸；白皙的皮肤；光亮的前额；美丽的大腿。最终在脑海中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了；渊明又想起了辛夷的微笑；当渊明戏称她的大眼为"；驴眼"；时的那种甜甜的妩媚的笑。


（）
　　一年多了；四百多个日日夜夜能说明什么；太长还是短；总没有那种长短的滋味；但有相思的煎熬；渊明还是希望把那缕长长相思之线继续蔓延下去；不愿看到扯断的痕迹；辛夷；你来了挺好；不来更好。

　　渊明匆匆邮局发快件把蔡所长的稿件寄给了军报；径直去部队招待所；费好大劲给辛夷预订了南楼的一个房间。招待所分为南楼和北楼；南楼被装修得如星级宾馆；只有师职以上干部才允许住南楼；就连处长一般也住不进南楼。渊明几个月来一直跟招待所的战士们吃住；彼此都混熟了；这一次战友们不得不铤而走险；想方设法在南楼安排个房间；给渊明一个面子。

　　渊明离开招待所后；没有心思去办公室了；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在一家理发店门口停了下来；觉得自己应该理个发；顺手推门走了进去。这是一家豪华型的理发店；10余张酷似沙发的理发椅一字排开；大衣柜镜贴满了整堵墙；阳光射进屋里；显得异常明亮。屋子的南侧几个姑娘正在烫发；她们一个个面带苦笑；毕恭毕敬地坐在椅子上；头上正套着一个钢帽；有缕白烟正往上冒；一姑娘是烫着头皮了；正佝偻着身子；脑袋往外探；被理发师一把按进去了；"；别动；正在定形呢！"；渊明觉得不可思议；好端端的头发为啥要卷成方便面一般；象个鸡窝；一点都不漂亮；一直喜欢长发女孩。

　　"；当兵的；做什么头形；'大包'还是'三七'？"；渊明被一名理发师招呼到一张理发椅上坐了下来。

　　"；理个平头吧！"；

　　"；平顶？"；理发师楞了楞；"；先生；我只负责做头形；要理平顶在隔壁那一间。"；

　　渊明没理发从理发店里走了出来；满肚子的不悦；他看到了一家卖鲜花的商店；玫瑰花；马蹄莲；康乃馨在门口摆了一大堆；鲜艳夺目；他想起辛夷最喜欢鲜花了；他挑了几支玫瑰花让小姐包装了一下；付了30元钱；抱着鲜花走了。

　　一个大兵手捧玫瑰花在街道上行走挺引人注目的；不时会有小青年逗他："；当兵的；鲜花送给哪个妞啊？"；渊明默默地走着；他感到很别扭；他暗暗埋怨自己为何这么一副德性；要浪漫却浪漫不起来；要潇洒也潇洒不起来；买束鲜花本来是件挺高兴的事；偏偏拿在他手中就象做贼似的；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落伍了；怪不得贝贝会说他死板；他试图冲破这种自我压抑的心理障碍；把头仰得高高的；大大方方地迈着大步往前走；他突然发现行人的目光都是友善的；对！改变自我依靠的是战胜自己；并不在乎别人。

　　渊明依旧走进了那家理发店；径直走进了里间；他向一位女理发师友好地点了点头；把鲜花轻轻放在一旁；"；理个平头吧！"；"；好的"；。其实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只要你自己的心情是开朗的；人的心情由自己掌握着；并通过自己的脸色和言行反馈给别人。"；我刚才为何没有走进里面来理发呢；是不敢；还是不愿？"；他自己情不自禁地笑了。女理发师也笑了；人的心情是相互感染的。

　　下午；小刘准备把自己的个人材料和报道剪贴送到军区去；渊明领了一张派车单去小车排；宣传处用车很多；因此他跟小车排的司机都挺熟。

　　"；谁用车？"；排长乐呵呵地问他。

　　"；小刘去送材料。"；

　　"；我们老刘快提干了吧；以后可是刘干事了。"；

　　渊明也被逗乐了。

　　开银灰色"；213"；吉普车的司机小汤是个志愿兵；渊明一来就写过他一篇新闻报道；并上了《解放军报》讲的是小汤外出办事时救了一名落水儿童；而自己不幸被河水冲走了；当地老百姓又奋力把小汤给救了。他至今还记得那篇文章一开始的标题是《军救民；携手共建精神文明；民救军；同心共筑钢铁长城》；渊明对自己取的标题特别满意；但王干事却不以为然；跟小刘他们一起把他的标题贬得一钱不值；最后以"；汤业民救人又被人救在驻地引起强烈反响"；为标题在军报发了出来。事隔多日；他想起以前的标题的确太空太大了；渊明顿时一份惊喜掠上心头；他发自己的新闻写作能力又进了一步。

　　小汤和渊明一同送走小刘后已是下午五点了；小汤执意要请渊明在外面吃饭；被渊明拒绝了。"；不用了；汤班长；说不定我过几天真还得麻烦你呢！"；

　　"；要用车；甭客气；只要我车有空；绝对没问题。"；小汤说得很坚决。

　　晚上；没等渊明打电话给贝贝；她就打过来了。"；小胡叔；我期中考试全班第三名。"；

　　"；真的吗？"；渊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他们二个都乐坏了；其实我是听你的才这么努力的。"；

　　"；贝贝；你真好！"；渊明觉得自己怎么傻呵呵的；说的话不伦不类。

　　"；我哪里好？"；

　　"；你又调皮了！"；大家都笑了。

　　"；小胡叔；妈妈要你来吃晚饭；我们好好碰几杯；老爸把酒都开了；快来吧！"；贝贝说得很急切。

　　"；我吃过饭了；贝贝今晚你自由活动；轻松一下；我就不过来了。"；渊明一想到凌晨还得去接辛夷；便推辞了。

　　"；不要；小胡叔；你不过来还有啥意思呢！要不；我过来看你。"；

　　"；不用；行；我过来吧！"；

　　处长今天特别高兴；见渊明过来了；便连忙请他坐；把杯中的酒倒满了。"；别管她们；来；小胡；我们喝一个。"；

　　渊明连忙端起酒杯；跟处长碰了一杯。

　　贝贝今天打扮得挺漂亮；头上别了个淡绿色的发卡；身穿一件黄｜色格子衬衣；显得清纯典雅。她拖着一双狗头大绒鞋从房间跑了出来。


（）
　　"；小胡叔；咱们也碰一杯吧！"；

　　处长一个劲地点头；阿姨正从厨房端了一盘炒腰花出来；高兴地说："；小胡；今天多喝了几盅。"；

　　"；来；阿姨；处长；我们四人一起碰一杯吧；为贝贝的学习进步干杯！"；

　　"；好！"；

　　四个人把酒杯都碰到了一起。

　　渊明从处长家离开已是十一点多了；略带醉意；骑着自行车往火车南站跑去。起雾了；整个城市灯火通明；朦朦胧胧的一片；犹如进至了一个仙境；渊明感到有点冷；他想辛夷下车以后肯定要着凉；便去机关大院的西门岗打了个电话；问艾小萍在不在；她正好在值班。

　　"；大忙人；怎么今天又想起我来了。"；

　　"；小萍；给我搞件外衣；快点。"；

　　"；女的外衣？"；

　　"；对！"；

　　"；怎么；你对象过来了？"；

　　"；嗯！"；

　　"；你在哪？"；

　　"；西门岗"；

　　"；你稍等！"；

　　不一会儿；小萍拿了件紫色的外套跑了出来。

　　"；谢谢。"；渊明朝着她扮了个鬼脸；一溜烟走了。

　　徐州南站灯火如昼；人声鼎沸；形形色色的旅客来回穿梭着；象热锅里沸腾的水饺；经常有人会上前跟渊明打招呼；问他住不住旅店；一条龙服务。录像厅里港味腔挺浓的女人正在撒娇；"；不要嘛；不要嘛"；的言语直令人浑身上下起鸡皮瘩疙。

　　已经一点二十分了；渊明倚在自行车旁；毫无睡意；他在等待着激动时刻的到来。

　　"；嘿！"；一走神有个女已经走到他身旁了。

　　"；辛夷！"；渊明憨憨地笑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辛夷穿一套粉红色的运动袋；一头秀发垂在腰际；左手提着一只旅行袋；右手拿着一张折叠式的小凳。

　　"；人特别多；全靠它；要不；我就累坏了。"；辛夷提出小凳用地道的家乡语跟渊明说笑着；大家都显得特别的兴奋。渊明把包往车上一放；把小萍的那件衣服递给她；"；披上吧；有点凉。"；

　　"；谁的啊？"；

　　"；一个女战友的。"；

　　辛夷挺感激地望了渊明一眼；二话没说；便披在了身上；两个人静静地走在大街上；路灯把彼此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你长高了；长结实了。"；

　　"；是吗？"；渊明这时才发现他比辛夷高出半个头了。

　　"；太好了！"；

　　"；我的'保镖'上郑州去了；他没有下车。"；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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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凤龙啊！"；

　　"；他怎么不下来？"；

　　"；不知道；他说过几天他会来看你的。"；

　　渊明想起了凤龙；他突然觉得无话可说了；辛夷默默地在后面跟着他；他们沿着护城河慢慢地走着。

　　"；徐州可是个古都；三国时陶恭祖三让徐州给刘备；对不对？"；

　　"；对；是徐州牧陶谦。"；

　　以前他们两个在一起；经常谈古论今；互相考问；从高复班一直沿袭到大学；渊明此刻对这种谈话方式已相当陌生；他一点也不想动脑；只愿意两个人这样静静地在一起。

　　"；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带你？"；

　　辛夷摇了摇头；她眼望着远方；一副难以捉摸的样子。

　　"；吃点米线吧！"；渊明在一家小摊前停了下来。

　　"；老板；来两碗米线；少加点辣椒。"；他知道辛夷不喜欢吃辣的；也不喜欢吃香菇和虾仁。渊明晚上在处长家喝酒没吃饭；此刻肚子早已饿了；他狼吞虎咽地把一碗米线吃完了。

　　辛夷吃了一筷便不吃了；她托着腮；看着渊明。

　　"；怎么；不好吃吗？"；

　　"；有股臭屁虫的气味在里面。"；

　　渊明恍然大悟；他捧腹大笑。

　　"；哈哈；你怎么跟我第一次吃香菜同一种感觉；这是香菜气味；吃几顿便习惯了；我现在吃它感觉挺好！"；

　　两人都笑了。

　　他们走到招待所已是凌晨二点半了；渊明叫醒了南楼的服务员小姐；把房间给打开了。

　　这是一间够档次的单人房间；有彩电和空调；有真皮沙发和电话；洗漱间还装了热水器；洗澡挺方便。

　　辛夷一推门就看到了插在花瓶里的玫瑰花；"；哇；太好了！"；辛夷捧着鲜花；在渊明面前转了一圈；"；嘿；知道晏几道的那首'鹧鸪天'吗？"；面对辛夷的提问式的对话；渊明不得不转动大脑；"；知道。"；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梦魂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钇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二个人一起吟了起来。

　　"；挺晚了；你洗一下休息吧。"；渊明准备起身告辞；"；明天我给你送早点过来。"；

　　"；你明天上班吗？"；

　　"；要去一下；但可以中途溜出来。"；

　　"；想我吗？"；

　　"；想！"；渊明道。

　　"；真想？"；

　　"；真想！"；渊明点点头。

　　"；那你再陪我一会儿；我先去洗一下；好不好？"；

　　渊明见辛夷说得很动情；就点头答应了。渊明点了支烟；头枕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回忆着今天的一幕。他想起了一个童话；被称之为"；皮格马利翁效应"；的童话：古希腊有个国王特别喜欢一具用蜡雕成的少女像；简直达到了酷爱的程度；他每天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蜡像；终于有一天；国王看到蜡像变成了真人；从桌子上走了下来；来到了国王的身旁。。。。。。渊明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
　　他隐隐约约觉得额角特别的烫；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辛夷正半跪半倚在他的身旁；一张火辣辣的唇正贴着他的前额；一股少女迷人的清香直沁心肺。

　　"；辛夷。"；

　　"；嗯。"；

　　"；你怎么了？"；

　　"；我要你抱着我；抱着我；好不好？"；

　　辛夷把长发用发卡盘了起来；仅穿着一条肉色的睡裙；渊明不敢正视她。

　　辛夷两条藕臂勾住了渊明的脖子；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