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伊人行-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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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星心里怠倦,也懒得理会,只是挥手让你来人下去。那丫鬟却快步走上前来,塞了一枚红豆在孤星手中,颔首在她耳边轻声匆匆地说了一句:“王爷让我给您的。”深深看了孤星一眼便退下了。
孤星自然知道她口中的王爷是谁,除了承焱。谁还会这般费尽心思为她送一颗红豆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孤星推开暖阁边上的窗,今夜的月色极好。空气里含着一股子冷冽的清寒,月色却无遮无拦地散落在庭院里。就像在王府里的那段时间,他与她倚靠在疏星阁的床边细数天上的牛郎织女。
承焱,你可知此时我与你一样,皆是入骨的相思。
孤星握紧手中的红豆,放在胸口的位置。在这个寒冷的晚上,在这个宛若牢笼的府邸里,终于露出一抹真心的笑。
碧青到底不敢久留,园子里逛了一阵子也就回来了。看见孤星斜倚在暖榻上,仍旧做着手里的绣活儿。碧青轻快走上前来,说:“王妃整天做那个,也该歇一歇了。”
孤星此时心情很好,难得肯答应几句。“也是无聊打发些辰光而已。”
碧青凑在孤星身旁说:“王妃要是无聊可以多叫几个丫鬟来,咱们占花名儿玩。”
孤星一笑,不置可否。说:“清净惯了,倒是不习惯那样的热闹。吵得我脑仁儿疼。”
碧青一撇嘴,也不再说下去。拿起小几的剪子,剪了剪烛心,让几上那对红烛燃得更旺。
主仆两静静地处在一室,时间过得也。转眼已到子时,因安铭佑吩咐了府里今晚要大开筵席,虽然到了这个时候,府里各处依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着,不敢睡去。
闻得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孤星手里一顿,又继续做着手里的活儿。
安铭佑走进来,碧青起身行了个礼。安铭佑两眼锁在孤星身上,笑着说:“还好你没睡。本王深怕等得久了,你都已经睡下了。”
孤星淡淡一笑,礼貌地回:“王爷吩咐过,孤星不敢怠慢。”
不是听不出她语气里的疏离,安铭佑眼眸里有一瞬间的暗淡,随即恢复光彩。依旧是兴致勃勃地说:“本王已经吩咐下去就在明华堂的偏殿里开席,王妃现在可随本王过去了。”
孤星闻言放下手里的刺绣,说:“王爷先过去,容孤星更衣再过去。”
孤星神色淡淡,却未扫了安铭佑的好兴致。
他愉悦地“好,本王在偏殿里等你。”看得出对于今晚的夜宴很期待。
碧青在旁边为孤星捏了把汗,深怕她的冷言冷语刺伤到安铭佑,惹得安铭佑大怒,两人又要不欢而散。孤星心里委屈,在这个团圆佳节里,自己尚且不能与家人团聚,又怎么能够对面前的这个罪魁祸首强颜欢笑呢。
孤星更过衣,五色彩绣鹊啣瑞草图案的孔雀罗上衣,底下柿蒂绫长裙。腰间佩戴了一个金线绣的香囊,自屏风后转出。
碧青被她腰间的香囊吸引,好奇地问:“王妃似乎很少佩戴香囊,这个香囊倒是很精致。”
孤星神色平常,说:“最近头疼得厉害,戴些白芷、甘松在身上平心镇静。”
碧青面上了然,转过身去在前面引路。孤星的手悄悄摸上那枚香囊,里面那颗红豆坚硬的触感抵在指尖上。怨恨不平的心思徒然减去不少,心里面生出些温暖的感动和希望。
明华殿是安平王府的正殿,平时非重大事件、重大节日不打开。在偏殿开席,足可见安铭佑对自己的重视了,想到这儿,却不由得心里沉重了几分。
跟在碧青后面转过重重游廊、屋宇殿阁,方来到明华殿。
虽是家宴,因着安铭的重视,偏殿里也郑重地布置了一番。刚抬步进殿,就被满屋子的流光溢彩、金碧辉煌晃得睁不开眼。
缓缓在安铭佑身边坐下,眼光扫过席间诸人,皆是王府里有些脸面的丫鬟、嬷嬷和侍从。桌上金器、银器里盛的珍馐佳肴,满满地铺了一桌子。琳琅满目,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孤星今日心情不错,面前的菜都动了几筷子,安铭佑看着心里也高兴。席间众人脸带笑意、互相谦让,倒是其乐融融。
安铭佑还特意准备了歌舞,箫管悠扬,笙簧盈耳。妍姿冶媚的舞女在其中翩翩而起,一派平和欢乐。进行到一半,有侍卫急匆匆进来,附在安铭佑耳边说了些什么。安铭佑眉心一拧,眼中冷光乍现。回首面对身旁的孤星时,却又恢复了春意融融般的笑意。
“本王临时有些事要处理,你与众人安心行乐即可。要是累了,就吩咐管家散了。”安铭佑语意温柔,很是体贴。孤星点点头表示应答,眼底一片冷淡平静看着他急匆匆出去的背影。
众人心中皆知可能有大事发生,都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孤星瞧着,便吩咐众人散了。
☆、逃跑失败
回到房中,在碧青的服侍下更衣洗漱后躺在柔软的锦被里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远远地听见有仆人打梆子报更的声音,知道已过丑时。心里很不安定,似乎被什么东西拽着扯着一般。恍然间忆起晚上来送酒菜的小丫鬟,那颗红得似要滴下血来的红豆。心里有静静的欢喜,也伴随着担忧。
承焱埋伏下了人在自己身边是显而易见了,谁是承焱的人却不能够得知。瞧着这情势,动手是迟早的事。特别是在宫后苑里一会,承焱既知自己在安铭佑手里,必定不会饶过他。凭着承焱的性子,定会趁早行动,让人措手不及。想必安铭佑今日急匆匆出去,八成与承焱有关。
孤星翻了个身,轻轻地叹了口气。睡在底下的碧青醒来,问:“王妃睡不着吗?奴婢点个安神香助王妃安睡可好。”
“不用了,熏那劳什子头疼。你睡你的,不用管我。”孤星转身向里,闭着眼努力想睡着。
“王妃要喝茶就叫我。”碧青说完复又躺下,呼吸渐缓,香梦成酣。
孤星闭着眼养神,直到卯时方打了个盹。听得外面脚步声、人声渐渐热闹起来,地下碧青早已起身收拾妥当,空无一物。孤星于是起身吩咐丫鬟进来伺候梳洗。
用过早膳,便在府中花园里随意走走。今年的雪下得不多,除了冬至那场大雪,之后只淅淅沥沥下过一点,一沾地便化于无形。园子里花叶虽不怎么茂盛,也不见疏落。安铭佑的王府与他的别院时同种风格,遍植高大长青的树木,郁郁葱葱,像笔挺的侍卫,给人以森肃气氛。
霁雪初晴,难得的一个好天。空气里虽然一样冷冽,而阳光普照,天空万里湛蓝无云,是这个冬天里少有的心旷神怡。孤星向来是不畏寒的人,因此并不穿小靴。只一双芙蓉软底绣鞋踏在有些潮湿的石子小路上,脚底隐约生凉。心里却如注入一股清凉的泉水,抚平夜里的郁躁不安。
”王妃小心湿了鞋袜受风寒,咱们还是回去吧。”碧青在一旁劝道。
“无妨。”孤星心里有主意,特意在府里闲逛,想碰碰运气看是否能遇到昨夜的丫鬟。昨夜只是匆匆一晤,心里有很多事并未问得全。
“昨夜家宴的那道水晶肘子不错,咱们去厨房瞧瞧,问问他们今日能不能再做一道。”
碧青一笑,说:“王妃爱吃,他们铁定做,打发个人过去说一声就成了,王妃何必亲自走一趟。”
“闲来无事,到处走走也是好的。”孤星说。
碧青看孤星今日好兴致,也没有多言,陪着她往厨房去。来到厨房,里里外外均瞧了一遍,奇怪的是竟然找不到那个丫鬟的身影。孤星有些兴意阑珊,随便吩咐了厨房几句便带着碧青往回走。
回廊转角处,不留神被迎面转出的丫鬟撞了个正着。丫鬟手里端着的新制酒菜泼洒在自己月白的缎袄上,留下丑陋不堪的污秽印迹。
碧青脸色一变,已把孤星护在身后。汹汹怒气里带着威严,大声呵斥。“大胆,哪里来的丫头这么不懂规矩。是不想在王府里呆了是吧?”
小丫鬟惊恐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裙子上脸上均粘上了地上的污秽汤汁,很是狼狈可怜。碧青大有不依不饶之势,小丫鬟抓着孤星的裙角死死求饶。
孤星心下一软,低下头一瞥,发现正是昨晚来送酒食的丫鬟。回首淡淡对身边还欲发作的碧青说:“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何苦为难她,让她走吧。”
孤星这么说,碧青再不甘心也只得作罢。
主仆二人继续往回走。孤星开口道:“你去管家那里领些银子,到街上瑞林祥给我买几匹新出的缎子来。华贵的我不要,素雅点的就行。”
“王妃是要裁衣服吗?府里就有上好的绸缎”碧青说。
“府里的都是些宫缎,宴会上用最合宜,家常里穿着终究过于累赘也不舒适。倒不如寻常人家用的缎子。”孤星道。
碧青应下,离了孤星自往管家那里去。孤星回房换下脏衣服。孤星素来喜静,因此屋外只一个守候的丫鬟。孤星唤她进来伺候更衣。趁其不备,用早已藏在袖中的银针刺入丫鬟昏穴,麻利地换上丫鬟的衣服,梳了个随云髻。掩了门,便往王府花园里去。
自己原本不曾留意那个丫鬟,是她在抓住自己裙角时,往下轻轻扯了五下。她的动作很轻,除了自己,碧青在一旁是不会察觉的。如果自己猜的没错,她说的应该是王府花园里山腰上的五柳亭。孤星低着头匆匆而行,因是寻常丫鬟打扮,并未被人留意。
阴阴翠润的高大林木间,五柳亭露出绿色琉璃一角,遮盖在苍松翠柏里,与林木融成一色,不仔细瞧很难分辨。行得急了,侵肌裂骨的寒风如刀削针刺一般扑头盖脸而来,只觉得面上硬生生地疼。心里祈祷着不要白走这一遭。
远远看见五柳亭中隐约有个人影,加快几步走进。心下一喜,果然就是那个丫鬟。
丫鬟看见孤星,俯身行了个礼。孤星心里急切,对她的身份也不多疑,开门见山地问:“王爷与世子可好?可有什么话带给我?”
丫鬟从容一笑,说:“姑娘别急,等奴婢说与你听。”说着细细诉了承焱与华烨的近况,得知华烨安好,孤星一颗心可算放了下来。丫鬟也带来了个好消息,承焱掀了安铭佑的一个据点,孤星的祖父与义父义兄已经被承焱找到营救了出去。想来昨晚安铭佑匆匆离去就是为了这件事。得知家人的下落,孤星可算没了牵挂。
“事不宜迟,还请姑娘赶快离了这四王府。拿着这腰牌从后院的偏门走,出去自有咱们的人接应。”丫鬟说。
孤星原本被困于此,就是因着祖父与义父义兄的安全。既然现在华烨病愈,家人已被营救,自己当然可以离开这牢笼一样的地方了。眼前的女孩,既然是承焱安插在四王府的人,自然是有她的任务和她自己的脱身方法。孤星也不忸怩,接过腰牌准备转身离去。
“这就想走了吗?”身后一个冰冷而平静的声音响起。孤星转身,不出所料地看见安铭佑阴沉着一张脸立于身后。
孤星心里一沉,背后宛若被寒天腊月里的雪水浸透了一般,兹兹冒着冷汗。他的眼睛盯在自己身上,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在身上脸上肆意游走。
孤星强迫自己与他对视 ,淡淡地说:“事到如今,王爷还有何立场来威胁我?”
安铭佑置之一哂,说:“这是本王的地方,你以为你逃得了吗?”说罢“啪啪”两声击掌,数十个带刀的暗卫瞬间把孤星二人包围。
小丫鬟冲到孤星前面用身体护住她,说:“姑娘先走,这里我来对付。”
孤星神色如常,轻蔑地一笑,说:“这样一丁点人就想把孤星撂倒,王爷未免也太看不起孤星了。我倒是很久没开杀戒了。”
孤星言语间的轻佻和戏谑,摆明没有把安铭佑放在眼里。
安铭佑胜券在握,说:“不想死的话,你可以运功试试。”
孤星运功,不想身体却突然如一块软棉一样四肢无力,立马瘫倒在地。听得旁边一声响,侧首看到身旁的丫鬟也如自己一般。心下暗道不好,知是中了安铭佑的计。
孤星紧咬银牙大骂:“安铭佑,你个卑鄙小人。除了下毒,你还会什么?”
安铭佑缓缓走至孤星面前,蹲下捧起孤星清丽的脸说道:“你说对了,本王只会下毒。只是光这一样,本王就能赢过安承焱。想要救你,让安承焱用江山来换。忘了告诉你,千万别动气,那样只会让毒素流动更快,深入到你的五脏六腑里。”
“为什么?我已十分小心,一直以来自己也并无中毒迹象。”孤星不甘心问道。
“想知道?本王就成全你。”说着看向旁边的丫鬟得意一笑。“本王早就怀疑这个丫鬟有异,因此早早在她身上埋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叫做十香软骨散。只要与她接触超过半个时辰的人,呼吸间就可以带上这种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