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伊人行-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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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星回过神来,有些疲惫地说“没什么,在研究棋局呢。”说着把桌上的灯盏点亮,屋内又重新亮堂起来。
承焱望了望小几上的棋局,竟然是一局死棋。承焱在棋艺上造诣颇深,此时也饶有趣味地研究起来。孤星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心想:还是先不要告诉他的好。
月光淡淡地从纸糊的窗户中透进来。案上燃着檀香,一缕细细的轻烟逐渐从浓到淡、从有到无,仿佛在描绘着一副江南的水墨画。
承焱从棋盘上收回目光,把她落在脸旁的几丝秀发拢到耳后,心疼地说:“要是累了就早点睡吧。”
孤星心事重重,于是点点头走向床边。承焱跟着走至床边,帮她摘下头上绾发的丝带。孤星晚间刚洗过发,此时丝带出去,一头玄色长发缎子似的垂在腰后。承焱看得入迷,孤星不好意思地推推他,说:“夜深了,还不去歇着。”
承焱赖着不走,弯着腰便要帮孤星铺床。孤星惊讶异常,承焱从未帮人铺过床,这件事做起来显得十分生疏。孤星赶忙拦下他,说:“让芳宜来就行,你也累了整天了,赶紧去歇着吧。”
承焱不在意地一笑,说:“你可是嫌我笨手笨脚干不好这差事?就让芳宜偷个懒,也给我个机会对你尽尽心。”
这一席话如此诚挚,让孤星感深肺腑。再不推辞,由着承焱忙碌。
承焱细致入微,直到看着孤星躺下,帮她掖好被角,才回到外面的榻上睡好。
吹了灯,月白风清,夜凉如水。
“星儿,你睡着了吗?”承焱轻声问道。
帷帐里传来懒懒的“嗯”了一声。
承焱轻笑,说:“睡着了还能答应?”
孤星脸上一烫,便翻身向里。
承焱把手枕在脑后,看着纱窗外那一轮朦胧的月,唤道:“星儿。”
孤星闭着的眼睛睁开了,却依旧“嗯”了一声。
“你师父方才是不是来过?”承焱问。
周围是浑沌如瓷的宁静,仿佛能听见风吹帘动的细微声响。半晌的沉默后,又是“嗯”的一声,算作是回答。
“我早已知你的身份,也知道、、、”承焱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愿开口,可到底说了出来:“也知道当初嫁进王府绝非你心甘情愿。好在这么些日子下来,你我同沐风雨,甚至携手生死难关,到如今两情相悦。星儿,可是我也会担忧。我与你师父,谁对你来说更重要?是否有一天你会为了遵从师命而舍我而去?”
孤星心中既感动又难过。承焱早知师父来到王府,他原本可以借此良机,趁师父没有防备将她捉住。只要捉住了师父,瓦解无忧宫便指日可待。但他并没有如此,反而担心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舍他而去。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仿佛是一场春风飘拂过心头,使冰河解冻,如何能不感动?
只是自己自小便是孤儿,若不是师父收留,传授武艺。还真不知道身在何处。虽然也明白师父并非真心疼爱,自己不过是无忧宫的一颗棋子。可若是没有师父,自己可能早已死在乱世荒年里,哪里还能遇上承焱?
一边是承焱的深情,一边是师父的教养之恩,哪一边都不是自己能轻易割舍的。
孤星心中纠结痛苦,光着脚下地,轻轻走到承焱床边,低下头凑在他耳边说:“无论如何,我对你的心意不假。”
绝美的容颜近在咫尺,淡淡香味萦绕鼻尖。承焱一晃神。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仰头吻住了她。
良久,承焱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温香软玉在怀实在叫人心猿意马,可是承焱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蹑手蹑脚地钻回自己床上。
月光的照耀下,她踮着脚尖在地上走着。一头柔顺的青丝在一蹦一跳间如一道瀑布般清扬流动。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明明从小长在刀光剑影之中,却不沾染半点污秽之气。明明心思慧黠,却又可以简单地惹人怜爱。
承焱淡淡一笑,想着方才那一吻,那床上的可人儿惊慌失措中,盍上的长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轻轻颤动,一下一下挠着自己的心。就这么长久注视着她的睡颜,自己也渐渐睡去。
☆、身世之谜
月华皇后果然信守承诺,几天后便来王府登门拜访。
“皇后真是太客气了,应该是我等小辈前去拜访才是。怎敢让皇后屈尊降贵亲自来寒舍拜访。”承焱客套道。
“王爷不必如此多礼,身上的伤可好全了?”月华皇后不再装哑,直视承焱问道。
承焱二人俱是一惊。原以为即使与对方心知肚明,却免不了也要周旋一番。却想不到月华皇后如此直言不讳。
承焱到底沉稳,面上不露分毫,答道:“托皇后的福,就快好全了。谢皇后当日相救赠药。他日若有用得着承焱之处,承焱定竭尽所能,鼎力相助。”
月华皇后拂一拂衣袖,一国之母风范尽显。轻飘飘说道:“本宫对王爷并无所求。只是王爷是否能让本宫与王妃单独呆上几个时辰。”
承焱疏离而有礼地一笑,答道:“王妃在府中无拘无束惯了,恐怕有礼数不周之处惹得皇后生气。为防万一,还是本王陪同在侧较好,还请皇后见谅。”
“生儿育女是女子的事,王爷在旁总归的不大好。何况,本宫与王妃只做妇人之谈而已,王爷大可不必操心。”月华皇后态度强硬。
承焱正准备回驳,孤星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他摇头示意。一来怕承焱惹恼这月华皇后;二来,自己确实有甚多疑窦之处需要问明白。孤星转首对月华皇后说:“妾身愿意与皇后一谈。皇后若不嫌弃,还请移驾妾身的疏星阁。”
疏星阁里,芳宜斟上了茶,孤星摒开众人,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孤星与月华皇后。
“现在已无外人,皇后想说什么尽可以说。”孤星开口。
月华皇后一时间反而沉默不语,只呆呆地看着孤星,似有无限感慨。好半天,方斟酌着开口:“本宫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
孤星一愣,没想到月华皇后有此一问。心里谨慎地想,她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无忧宫弟子身份。这样的疑云硬生生压下,孤星脸上的笑容无半点破绽,答道:“吏部尚书丘启山乃是家父。”
月华皇后一双眼睛似乎要把孤星看透,她果断地摇摇头,说:“你不是丘启山的女儿。”
孤星按捺下心底衍生出的慌乱,镇定地反问道:“皇后何出此言?皇后要不相信,大可把丘尚书找来一问。”
“你的白玉一笔寿字簪是从哪里来?”月华皇后对孤星的话不置可否,反而继续发问。
孤星不再回答,而是带着探究抗拒的神色盯着月华皇后。她这般无礼的举动,月华皇后不怒反笑,说:“本宫对你并无恶意,你是不是丘启山的女儿并无多大关系,甚至,本宫希望你不是。你可知道,你的白玉一笔寿字簪,曾是本宫的故人赠送给爱女的饰物。”
孤星脸上是掩饰不了的震惊。这皇后与自己在月华皇宫中有过一面之缘。当初正因为她见到自己容貌时惊讶怔忪了一瞬,自己才得以钻了空子带着承焱逃走。事后并非没有怀疑。只是自己再三回忆也想不出个缘由来。自己与这皇后平生未见会有何牵连?可是今日听她此言,说不定她真了解自己的身份也未可知。
犹疑再三,孤星还是小心地回道:“妾身的确不是丘尚书的女儿,此事还请皇后不要声张出去。尽管如此,妾身的父母也早已逝世,恐怕无缘与皇后相识。何况妾身出身于小门小户,父母是在早年饥荒中饿死的。若能与王妃结识,那倒真是三生有幸了。至于这簪,确实是妾身的,皇后恐怕认错了吧。”
月华皇后坚定地摇摇头,说:“白玉一笔寿字簪,天下只此一支,本宫不会认错。”
孤星有一瞬间的晃神,想起自己十四岁那年,第一次出任务,临别前,幼时照顾过自己的老宫女偷偷拿出这根簪子塞到自己手里,说这是当年自己被抱回来时在襁褓里看到的。她瞒了慧茹宫主偷偷留了下来,本想着私吞了,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到底于心不忍,便还给了自己。
“不知皇后的故人是谁?”孤星问道。
月华皇后语带伤感,说:“本宫的故人,早已于十八年前去世了。那时她的爱女,还是襁褓中的婴孩。”
孤星想起自己今年正好虚岁十九,与她口中所言的婴孩十分相符。压下心头的诧异,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试着寻找过亲生父母。曾想着若真如师父所言,自己的父母死于饥荒,哪怕能找到父母的坟头,前去祭拜一番,也算是尽了一点为人子女的孝道。可是仅凭一只簪子,人海茫茫,去哪里找?
当时夜探皇宫,看到皇后的画像与自己有八九分的相似也曾大吃一惊。可是自己也打听过了,皇后当年无所出便暴毙了。何况,自己要真是皇后所出,怎会落到无忧宫?皇宫中骤然失去一位公主,这么大的事,天下间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无。如今,月华皇帝妃说起这簪子是她故人所赠爱女之物,只是她一堂堂异国皇后,整日里困在皇宫深院中,此次又是第一次造访安兴国,如何会结识自己安兴国的父母?
如此想着,一颗心也安静不下来。父母的事,自己深埋在心里多年。如今有些头绪,却又是疑虑重重。月华皇后仿佛是有备而来。说不定当初在月华时,她便因着自己与承焱闯宫之罪,暗中打探查实,然后编造出这一番话来。孤星并不完全信她的话,此事对自己而言甚重,只想留待日后慢慢查探。如今,孤星只想早一点打发了她。
月华皇后并未给孤星喘息的机会,继续问道:“你跟安宣王可有夫妻之实?”
孤星顿时面红耳赤,纵使自己性子寡淡,也觉得羞恼。只倔强地看着月华皇后,并不答应。
“依本宫看,你们没有行过夫妻之礼。否则那日安宣王中了媚药,就不会去冰窖里解毒了。”月华皇后毫无忌讳,这些**裸的话自她口中说出来,尤其让人觉得羞赧。孤星架不住她这般直视,只得尴尬地低下头去。
“这样最好。”月华皇后对孤星的反应视若无睹,继续说:“你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他的。你们最好不要有夫妻之实,否则将来痛苦的是你自己。”
孤星猛然间抬头,有些气恼地说:“还请皇后把话说清楚。”
月华皇后眼里竟然有深深的疼惜,她说:“你若想知道原因,十日后便随我回月华国去。到时你便知,本宫不是在害你,而是在护你周全。本宫不会逼迫你,给你十日,或去或留全在你一念之间,你大可考虑清楚。”
说完,也不等孤星开口,便自己唤来了门外等候的丫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疏星阁。
月华皇后刚离开,承焱便火急火燎地进来。看到孤星独自一人呆呆出神,焦急地问:“怎么了?她对你说了什么?”
孤星不想说出此事让承焱担心,反正自己也不会跟那皇后走,便撒谎道:“她跟我说起之前在月华皇宫的事,她在怀疑我的身份。”
承焱眉头一紧,揽住孤星的肩,说:“她大概是因你会武而怀疑你。你放心,本王已封锁了关于你身份之事。谁要敢抖露出去,除非是不想活了。”
孤星看向承焱的眼神里有动容有担忧,叹了口气,说:“只怕终有一天纸里包不住火。”
承焱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承诺到:“一切有我在,没人能动你分毫。”
☆、苗疆出事
这样惬意的日子过了几天,便接到了前线传来的震动朝野的消息:大将军余保单失利,苗疆战事告急。
承焱当年便是凭着苗疆一战大胜,获得皇上的重视,确立了在朝中的地位。那时候他才十来岁,却是难得一见的少年英雄。班师回朝前,特意留下自己的亲信余保单镇守苗疆。
余保单骁勇善战,天生一副恶相令敌人不寒而栗。虽长得五大三粗,却心思细腻异常。苗疆人善用巫术,且诡计多端,屡屡来边境骚扰都被他一一摆平。且此人多年来得承焱亲授兵法,在摆兵布阵上很有一套。镇守苗疆边境这么多年以来,皆是平安无事,并无进犯。
余保单的威名更是响彻苗疆边境,还建立了自己的余家军,是朝野武将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承焱断然不会相信此人失利。作为当年举荐他的人,余保单若真的失势,皇上怪罪不说,更是好比折了自己的左臂右膀。
于是听闻此消息后,承焱便立即派人三百里快马加鞭去查。驿兵三天后回报,说此事果然不同寻常。驻防城里所有的水井中都被放了蛊。战士们喝了那水,全都神志不清卧病在床。苗疆人便轻而易举地攻下了驻防城。
承焱听闻此消息,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问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