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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回到六零年代-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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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都蒙了:“小叶和小徐搞对象啦?离得这么远,咋处上的?”

王公安站起来拍了拍老吴肩膀:“还不是你这个介绍人?他俩头一天见面就看对眼,小徐房子都申请下来啦,到时候婚礼你们娘家人可别含糊。”

老吴一拍脑门:“哎呦!这事闹的!小徐,我得赶紧跟你婶子说去,到时候小叶从我们家出门子,你可不能欺负她没娘家!”

刘局一听不乐意了:“老吴,我们小徐也有娘家,我们仨都是!你们小叶也不能因为上面没婆婆压着就欺负人。”

一屋子人调侃的不亦乐乎。

徐友亮红着脸说道:“吴叔,鞋子周末我捎给她,到时候记得带全家喝喜酒。”

叶青跟老吴一家关系匪浅,徐友亮也只好改口从老吴变成吴叔。

老吴自然是痛快答应。

第49章婚前准备

新人结婚,亲朋好友少不得要参加婚礼随份子。

一大早,叶青刚坐下,牛大姐就气喘吁吁跑来。

“小叶,三车间小刘结婚,你们厂委每人五毛,快把钱给我!会计等着拢账呢。”

得!又来一个,这月第七个了。

叶青没二话,赶紧掏出五毛交给牛大姐。

职工结婚,工会这个娘家人要送礼,钱嘛,就是大家凑的份子钱,普通工友随意,厂委工会那是硬性分派。

叶青看看钱包不禁咧嘴,五毛不多,可是架不住人多啊!工会那边已经递交结婚申请的一百多对呢!这一年的人情债少不了。

这边牛大姐刚走,任大姐又急慌慌跑来。

“小叶!快!跟我去趟百货。”

这位是来拉苦力的,反正上午没什么事也是干坐着,叶青自然乐意帮着她跑腿。

“好嘞,马上!”

两人一路小跑到市国营百货,叶青已经满头是汗,任大姐要嫁闺女,这种临时出来买东西的事叶青跟任大姐已经办过好几回了。

结婚的程序无外乎:申请…领证…办婚礼。结婚申请就是单位审批,如果个人成分家庭出身这些有点问题,那就要多盖几个章,劳资科,人事科,街道……没这些问题的话,结婚报告直接交给工会,开出结婚证明找厂委大章一盖就算齐活。

拿到结婚证明就去领证,现在还没有民政局,结婚登记在政府的内务部门办理。政府大院都是这个部那个部的,市民进去难免找不到地方,所以那个科室干脆挂个大牌子写上:结婚登记处。

早几年大家都还不太认可政府部门给的结婚证,认为不如媒人写的婚书有担保,也不如婚礼仪式庄重。自从实行凭结婚证给增加副食供应,给棉花票布票,还可以凭证购买各种紧俏日用品……大家才开始注重领证。

这些程序要说简单办,一天就能都搞定,申请下来当天领证,晚上就直接洞房。

像任大姐这样,心疼闺女要风光大办的,领完证都一个多月了,东西还没置办齐全,叶青也想不起这是第几趟跑百货。

“小叶,你在这边守着,待会儿糖块儿来了马上就买!记住了,要带彩色糖纸的那种,四毛五一斤的!”

任大姐千叮咛万嘱咐,光是等高级糖块就跑好几趟,这是刚听到信今天准上新货。

叶青忙不迭点头,接过钱:“放心去吧,我盯着,上架就秒杀!”

任大姐冲叶青点头,撸了把汗津津的头发,转身气势汹汹杀到二楼,带喜字的脸盆这回说啥也得抢到。

没过几分钟,柜台那边一阵骚乱,售货员抱着个白色大塑料筐,里面五彩缤纷的颜色,糖块来啦!

叶青冲上去:“我四斤!结婚用品!”

“结婚证。”

“在楼上呢,马上拿下来,你先给我称。”

“不行,拿结婚证!”售货员坚持原则。

旁边已经进过来好十几个年轻人,看样子也是要秒杀高级糖果的,每对新人供应四斤,那一筐不到二十斤。

叶青急死,顾不上形象冲二楼大喊:“任大姐!快把结婚证拿下来!”

上方传来任大姐一声虎啸:“来啦!”

紧接着一个肥胖身影从二楼冲下来,台阶隔着两三级就往下蹦跶,看的叶青心惊肉跳。

任大姐怀里抱着个大红洗脸盆满面红光,一下子就挤到叶青跟前,掏出结婚证往柜台一递。

售货员慢吞吞的找出图章,在结婚证后面该上个戳:结婚糖果已售。这才开始开票收钱称糖。

叶青松开紧紧扒着糖筐的双臂,长长松了一口气,拎着糖挤出来时,后面早就乱成一团。

“我们先到的!”

“我们钱都交了。”

“我们戳都盖上啦!”

……

晚上叶青参加车间小刘婚礼,这一对就是属于简单的。上月经人介绍认识,彼此情况都了解,处了一个月还满意,就递交申请等证明下来登记。昨天领证,今早牛大姐敛过份子钱,晚上就结婚。

新郎和爹妈弟弟妹妹挤在家属区一间房,新娘是市棉纺厂的工人,嫁过来一起住。

下了班大家过去,新郎也是刚下班,匆匆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和一群小伙子去棉纺厂家属区接亲。

七点来钟天刚擦黑,一群人嘻嘻闹闹回来,后面跟着羞答答的新娘子和一群娘家亲戚。

新娘子两根麻花辫,一身新做的红格子罩衫,大热的天也不肯挽起袖子,跟在新郎小刘身后低着头,手里挽着个包袱。

新娘子一进屋气氛就热闹起来,满屋子人拿新人找乐,又是让唱歌又是诗朗诵。叶青挤在人群外面跳着脚张望,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什么也看不见。

“叶妹子,这边!”李玉坤在屋里喊。

溜着人缝挤进去,叶青凑到李玉坤跟前,这才看清楚屋里摆设。

二十来坪的屋子硬生生隔断只剩下小半间。

一张苇凉席竖着,木条子夹着钉在墙上当隔断。上面贴着个小小的红纸双喜,后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估计是老两口和弟弟妹妹的睡房,外间就是小夫妻的新房。

新床就挨着隔断摆在外间,看样子是砖头支着的床板,上面铺着粉红花花的新床单,两床被子摞一起,一块崭新的碎花布包着。

叶青透过花布缝隙看见里面旧被褥露着黑棉絮。

“怎么一床新绵被也不做啊?”叶青低声问李玉坤。

女方那边不清楚,但是叶青知道小刘祖父母叔伯亲戚一大堆都在郊区农村。

这年头搞到棉花布票说难也难,说不难也容易,农村人口发布票还给棉花,虽然不多,但是凑一凑做一床新棉被还是有的。

任大姐那边嫁闺女都新做了两床绵被,没道理这边大孙子结婚亲戚不来贺喜啊?别说,好像屋里还真没看见刘家亲戚,都是矿上车间那些人。

李玉坤悄声耳语:“前两年日子不好过,小刘农村叔叔家断了顿,老头子抱着小孙子来求救,硬是让小刘娘给撵回去了,最后那孩子……反正是断了道不来往,如今想掏摸棉花布票人家也不搭理他们。”

叶青默然。

正说着,小刘娘端着搪瓷盘子过来:“来来,大家吃糖!叶干事吃糖!”抓了一大把花生硬塞到叶青手里,里面还裹着一颗糖球。

市里百货买的糖块只有三种,除了任大姐心心念念跑了好几趟才买到的带彩色塑料糖纸的,另一种稍便宜的是单颗纸包的硬水果糖。最便宜的就是小刘娘给的这种裸装硬糖球,只卖两毛二一斤。

天气热,糖球有些化,黏在上面果壳碎屑黑乎乎的手印……

叶青可没勇气把它放嘴里,转手递给身旁小孩。

看着小刘娘是夸张抓了一大把花生,下面接着盘子,最后放到叶青手里的就四颗。

分给李玉坤俩,叶青嚼着手里的两颗继续参观婚礼。

今晚重头戏是工会牛大姐带着人来送慰问。

显然是见惯大场面,牛大姐一身整洁衣裳往新人中间一站,说了几句激励进步的话,大家热烈鼓掌后随即送上工会的心意。

一个搪瓷脸盆,一个塑料香皂盒,两块新毛巾,小刘娘感动的热泪盈眶,大把大把的往牛大姐手里塞花生。一圈人发下来,盘子里的花生糖块还是那么多,一点都不见少。

看的叶青直乐。

李玉坤捅捅她笑道:“听说凭结婚证能买的东西小刘娘一样都不少买,都给闺女存着呢,你看吧,以后新媳妇拉下脸少不得要起争端。”

果然,新娘那边的娘家嫂子对着破棉被已经拉下脸。

叶青费解:“我只听说过重男轻女,怎么结婚还偏心姑娘啊?”

“媳妇嫁进来就是自家的人,那是里子,闺女往外嫁是面子!”李玉坤解释。

叶青了然,跟鹅绒袄一样,都是重面子不要里子的啊?

热热闹闹观完礼,叶青早就饿的肚子咕咕直叫,跟李玉坤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了碗面条才回家,五毛份子钱,只捞了两颗花生。

没过两天,又是一场婚礼,原以为小刘的够简单了,没想到还有更简单的。

上午叶青刚给结婚证明盖了章,新人中午领了证,晚上下了班就直接进洞房了。

新娘是矿上的,没爹没妈跟着舅舅一家长大,临时住进矿上的集体宿舍,结婚时候一个亲戚都没来。

大家伙去送嫁,这次都是女同志,小小一间宿舍也是挤得水泄不通。

工会牛大姐送来塑料小镜子梳子和肥皂盒,一块新毛巾,两块手帕。

新郎是木器厂的职工,那边家属区分上了房子,还借了一辆自行车,带着自己厂子的工友热热闹闹来接新娘。

牛大姐领头,厂里女工去了十来位,叶青和李玉坤这两个闲着没事爱凑热闹的自然也跟着去。

木器厂规模不大,跟矿区比起来,也就一个食堂两排家属房那般大小。

大家热热闹闹把新娘子送进新房。

青砖大瓦房是解放前的建筑,宽宽敞敞的里面放着张半新不旧的木头床,一张带抽屉的办公桌。

简单家具单位就有,需要就写申请,搬回来放自己屋里,一床一桌两把椅子,每月房租多加两毛钱家具使用费。

他们这间二十几坪的屋子带家具每月两块房租。

大红喜字,新床单,两床旧绵被放在一起,桌子上堆着锅碗瓢盆和暖壶洗脸盆,除了两把带编号的木头椅子到处都空荡荡的。

“好宽敞的屋子!”叶青赞叹。

李玉坤俯声道:“听说新郎也是一大家子,以前工资都交他娘了,三十多岁才结婚他娘还哭天喊地的不同意,一分钱都不给拿出来,新娘子之前工资也都给了舅母,结婚东西除了两边工会给添置的,俩人啥都没买。”

叶青点头赞许:“往后小两口专心过日子,慢慢添置,不愁过不好。”

李玉坤摇头:“有的麻烦呢!昨天男方他娘还来咱们工会闹事,让新娘子立字据,结婚后必须回婆家吃饭。”

叶青大乐:“还有这好事啊?要是我立马就答应,不立字据都不行!”

李玉坤哼一声:“傻了吧你?想什么美事呢?那饭是白吃的?让以后工资粮票都得交家里,两个小叔子三个小姑子都指望他们呢!”

叶青咋舌:“这也太霸道了吧?养小的全指望大的?他们当父母的比周扒皮还能扒皮啊?”

李玉坤拍下叶青:“咋说话呢!不过新娘子比你还狠,当场就说了,爹亲娘亲不如毛亲!生恩养恩不如解放人民的大恩,封建家长剥削子女也是反割命!要批判!当场就把她婆婆吓傻了!”

叶青挑拇指:“说得好!这样的父母解放前也是卖儿卖女的货!”

李玉坤继续道:“新郎也醒过味,弟弟妹妹年纪都不小了,穷日子穷过,自己哪能贴补一辈子?工资坚决不交,每月酌情给老娘那边贴补点生活费,两口子还是要自己过日子。他娘寻死觅活闹的沸沸扬扬,不同意就不让新娘子进门……最后还是木器厂的工友主动让出一间房,他们才结的婚!”

敢反抗才有人支持!被父母不公待遇干涉婚姻,一句生恩养恩就压的死死的,都那怂样,再过二百年都解放不了!

新郎过来敬茶,憨厚笑着,食堂借来的粗瓷大碗装着满满白水。

叶青端过来一口饮尽,痛快!

几天后,头一身新衣裳到手,叶青穿着去参加任大姐闺女的婚礼。

本白色宽松小上衣,无袖,元宝领下面小半截斜襟,三个彩色盘扣,前后衣摆下方是五颜六色的刺绣。

下身一条红色束腰齐膝伞裙,颜色旧旧的,老土布用植物印染,大红色并不太鲜亮,偏向橘红和水红,裙摆也有稀稀落落的彩色刺绣。

“哎呀!叶妹子,我说你咋就穿上老土布了,这一身做工,又是刺绣又是盘扣的,拿绸缎料子做都不为过,你可真能糟践东西!”李玉坤啧啧赞叹。

叶青笑:“好不好看?”

李玉坤说:“好看的紧,过两天你得陪我一道去,我家也好几匹老土布呢!”

叶青自然一口答应,两人不再提衣服,高高兴兴看新人表演节目。

婚礼就在矿上刚刚分配的新房子里举行。

新刷的白浆,一张一米二宽的崭新木头床,上面铺着任大姐做的新被子,两个枕头上盖着叶青送的大红新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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