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六零年代-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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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友亮搬了把长条几案递给叶青:“先搬上去再说。”
叶青接过,扛着就上楼,下来时换徐友亮拎着两把椅子上去。
再下来一趟,剩下的那个大方桌是怎么也抬不上去。看着不起眼,没想到死沉死沉的,叶青这边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这时候小洋楼下班的陆陆续续回来,见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在抬桌子,马上过来帮忙。一个男同志替过叶青,轻松松的把桌子抬到楼上房间。
徐友亮道过谢,送走帮忙的,这才关上了门。
“你从哪儿淘换来的?”叶青摸着桌椅惊喜不已。
“单位里用不着的。”
徐友亮坐在椅子上歇息,这几样旧家具找了好几家单位仓库才弄出来,大大小小的花了他六十多块钱。
“白捡的啊?还有这好事儿?”叶青高兴地咧着嘴直乐。
徐友亮白了她一眼,搬过椅子站上去,掏出兜里的绝缘胶布给露在外面的电线缠上,又下去推上电闸。再回来时,看见叶青还守着桌椅傻乐,不觉就有些头疼。
徐友亮自己动手把长条几案搬到墙角,抹布擦了擦。然后把煤油炉,瓶瓶罐罐调料都挪上去摆好,锅碗瓢盆粮食口袋就放在下面隔架上。
“没找到水泥,我让人给留意了,下次给你洗漱间砌个台子,省的一开水管子呲一身水。”徐友亮道。
叶青含糊答应,双手依依不舍离开桌椅,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
“我请你吃饭,咱们出去吃!”叶青高兴的张罗。
锁上门,叶青拉着徐友亮衣袖出去,没留意一双双躲在门后审视探寻的眼睛。
火车站旁边的国营饭店,徐友亮坐着,看叶青跑来跑去忙乎乎端菜端汤,到底是不再崩着脸,唇角上扬露出笑摸样。
一盘子猪头肉,两盘子鸡蛋炒饼,一个炒白菜,一大碗紫菜汤。
“你平时就这么过日子?”徐友亮问。
“哪啊?我平时只在家吃,节省着呢!这不是招待徐警官你么。”叶青忙恭维。
徐友亮笑了笑,又问道:“找到你亲爹了吗?工作怎么安排的?”
叶青也不隐瞒:“我还没去找他,到了新南市偶遇到田婆婆,她把房子转给我,户口就办下来了,我也没急着去认亲。”
“你知道田玉茹是什么人么?”徐友亮问。
“你认识?”叶青诧异。
徐友亮面色沉下来:“以前没有新南市,只有南城矿山,整座山还有镇上的粮行车行都是姓田的。”
叶青点点头:“我猜到了大概,不过她转给我的房子是国家认可的私产,没什么问题。”
徐友亮没再说什么,还是嘱咐道:“你别跟她走得太近,她可不简单,几个兄弟嫖的嫖,赌的赌,还有两个抽大烟的,田家产业都她一个人把持着,一辈子没嫁人。”
叶青含糊点头随口答应,心里不以为然。
吃过晚饭,徐友亮送叶青到楼下:“我回去了,晚上的火车,你上去吧。”
“这就走了啊?”叶青突然有些依依不舍。
“嗯,走了,以后有时间再过来。”徐友亮说。
挥手道别,看着徐友亮身影远去,叶青噔噔跑上楼。
路过楼梯间叫上田婆婆进屋。
“快看!怎么样?”叶青显摆桌椅。
田婆婆摇头笑道:“印尼的红酸枝木,工艺差强人意,椅子也不是一套的。”
叶青泄气:“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呢,反正我喜欢!”
送走田婆婆锁上门,叶青翻出来一瓶茶籽油细细擦拭桌椅,又用细软布反复抹干净,忙到半夜才睡。
转天醒来,缕缕晨光中,桌椅撒发着沉静的光泽。
昨天徐公安的出现给叶青提了个醒,叶福海的事儿必须尽快解决。
以后她要在新南市长久生活,叶福海跟老家也会有联系,这事儿迟早穿帮!要是让对方先找上门,自己就被动了。
虽说户口是买房办下来的,但是这跟前期李队长的证明和徐公安的手下留情都有莫大关联,不能给他们惹麻烦。
收拾好出门,叶青穿着旧棉服裹着大围巾就进了矿区。
第25章矿区
新南矿区有一矿二矿两个附属单位,里面粮站代销点,副食店供销社、卫生所矿小学样样齐全,跟个小社会似得。
矿上工人调侃,除非以后抬出去找火葬场,否则一辈子不出矿区都行。
矿区副食店门前,不算太长的一列排队,叶青悄悄尾随在后面。
“大叔,剩下的棒子骨能卖我不?”
副食店操刀的大师傅一怔,抬头看眼见是个漂亮小姑娘,白净净抿着嘴冲他好一副笑摸样。
矿上的家属吧?看半天也没肉票买,这是馋了?
“丫头,剩下的都是骨头,你要是想要就不收肉票了,八分一斤。”
猪肉按等级分价格,膘厚四厘米算一级肉,售价八毛钱。最差等级的四级肉只要六毛八,连皮带骨头一起卖,一刀子割下去,赶上啥算啥。
这堆卖剩下的净骨头干干净净半点肉丝都不带,四级都算不上。
别人看着不值,叶青眼里是再划算不过。后世猪肉便宜骨头贵,想熬个骨头汤吧,一小根肋骨上面给你带半斤肉,这堆净骨头只卖八分钱简直太划算啦!
“哎!那我都要了,大叔您真是好人。”叶青笑容甜甜的。
“呵呵……”卖肉师傅听着舒心。
“大叔,我跟您打听个人,咱们工会上有个管事儿的大姐,挺热心,姓什么来着?”叶青套话。
“哦,你说的是牛大姐吧?今儿她不上班,她家就在前面家属区第三排……”师傅热心肠,问一句答十句……
“谢谢大叔!”叶青高兴道别。
回到小洋楼,叶青在门口遇到田婆婆。
“排骨买来啦?”田婆婆低声惊喜。
叶青冲她呶呶嘴,这可是真真正正的“排骨”哦,全是骨头!
“有骨头就不错啦,中午让小贾用斧子剁开,跟萝卜块一起炖上,晚上就能喝汤了!”田婆婆很是欢喜。
两人一起上楼,中午等着贾工回来把骨头剁开,下午一通忙合,晚饭时一大锅排骨萝卜汤已经熬的浓白。
叶青站在楼梯口,见贾工下班回来冲他挤眉弄眼:“呲呲,呲呲……”
贾工会意:“呲!”
两人鬼鬼祟祟来到二楼叶青房间,田婆婆早就等的迫不及待。
“就等你了,快进来!”
小半锅干米饭,一人盛了一碗,浇上大锅里的排骨汤,三个人吃的喷香!
贾工从单位寻了几块木料,连同田婆婆拿出的地板,给叶青钉了个小书架。
叶青把它挨墙放着,下面摆杂物,上面放上了茶壶茶杯。
小家越发的有模有样!
一连几天,叶青天天都往矿区跑。
去了就随意排队跟人聊天,一番功夫费下来,工会牛姐,厂委书记,就连车间小组长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这天叶青在家仔细打扮过,头发细致梳好,空间里翻出两只水晶发卡。蓝色羊绒短外套,黑色西裤羊皮靴,站在镜子前打量,叶青大笑不已,这么打扮生生老了十岁不止!
衣服都是以前买的中性款,搭配紧身牛仔裤高跟长靴那叫简约,现在配上宽松裤子平跟靴子,还有麻花辫的发型……够土!
不过也没办法,空间里衣服虽然不少,认真筛选下来也没几件可穿的。这一身勉强算能唬得住人,再三打量没什么出格之处,叶青拎上皮包出门。
楼梯口田婆婆笑眯眯拦住叶青,打量过后点点头:“世上先敬罗衫再敬人。”
叶青赞同,她可不想连人家门槛都迈不过去。
田婆婆摘下叶青头上水晶发卡,手上多了两只蓝宝蝴蝶给她换上。“这样就好,完美无缺,去吧。”也不问她去干什么。
叶青握着摘下来的‘高档玻璃水晶’发卡直乍舌,田婆婆好眼光!
叶青一路走过,感受到四周探究考量的眼神,始终目不斜视,再一次来到熟悉的矿区。
“请问,工会牛大姐家怎么走?”
牛大姐的地址早就清楚,叶青还是一路打听,不时找人问路。
“再往前不远就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带您去!”
遇到的都是热心人……
一路打听,叶青来到一排青砖平房前,她也知道叶福海住哪儿,不过没直接找过去。
这种事两边当事人直接见面尴尬,突发状况也不好留转回余地,还是找个中间人传话比较妥当。
工会牛大姐的丈夫就是厂委书记,她来当这个中间传话人最合适,叶青站在门口耐心等候。
那边牛大姐正上着班,突然有人说她家里来了客人,让她赶紧回去。一路上跟她形容穿的什么戴的什么拿的什么,搞得牛大姐百般纳罕,她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亲戚?
牛大姐一路疾走,才到门口就看见贵客笑容可掬,手里拎着几包东西,姿态随意的站在那里。
“您是……”
“牛大姐是吧?咱们进屋说?”叶青彬彬有礼。
牛大姐忙不迭开门,把客人让进来,慌忙拿抹布擦干净桌椅,请叶青坐下。
头次见面就登堂入室,主人难免疑虑,叶青不好客套寒暄,赶紧开门见山道:“牛大姐,是这样,我过来只是想跟你打听两个人,他们都是矿上的职工。”
“谁?”牛大姐纳闷。
“叶福海和高桂英。”
牛大姐了然:“哦,叶福海是三车间的职工,高桂英是他家里的,他们俩口子我都认识,您是哪位?找他们啥事儿?”
弄清楚客人来意,牛大姐踏实下心,坐下耐心等着叶青细说。
叶青不急不缓:“我从小被收养,在外省生活,心里一直惦记着亲生的父母。多方打听,又经过公安同志查证,这才找到叶福海和高桂英,他们很可能就是我亲生父母。但是素未谋面,我也不好断定。听说牛大姐关心矿区职工,家里家外都清楚,又是工会的妇女主任……所以想麻烦牛大姐帮我打探下,问问他们当初有没有什么信物,还记不记得把我送养给了什么人?”
牛大姐松了一口气,原来就这事儿啊!寻亲访友找不到人,跑来工会来打听也是常有的事,悬了好半天的心终于彻底放下。
“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叶青忍住笑保持镇定,把带来的东西都放桌上:“那我等你消息,过几天再过来。”
牛大姐推辞半天拗不过叶青,到底还是留下礼物。擦着冷汗送走人,回家查看桌上的东西。两斤糕点一斤红糖,一斤白糖,花生油约莫有二斤!
牛大姐再次擦汗,这么重的礼,还有那穿着,这是什么人啊?叶福海一家可是撞大运喽!
矿区职工家属宿舍,叶家一大家子都在。
高桂英阴着脸坐在椅子上,叶向兰叶向红好奇打量,叶向东也没出去。
叶福海蹲在墙角使劲吸烟,拧着眉头看地上跪着的姑娘。
“娘!俺是你亲闺女啊!你看看这镯子,还是小时候你亲手给俺编的呢!”
大妮儿跪在地上,撸起袖子,举着手腕给高桂英看,镯子红绳打着花结,穿了一枚老铜钱。
高桂英捋了捋头发,今天真是见到鬼了!
晚饭时候在矿食堂看见有个乡下人正在打听自己家,过去问问吧,谁想到这女的扑过来就叫娘,还一路跟到家里来!
“这位同志,冷不丁的你就钻出来说是我生的,这不是笑话么?我大闺女二闺女连带臭小子都在眼把前养着,你是从哪冒出来的?”高桂英冷声。
“娘!娘啊,你看看镯子啊!”
“看见啦!这东西过去人家都有,不稀罕。”
“娘!你还记得后沟子村带傻儿子的地主寡妇吗?你就是把俺卖到他们家了,两块现大洋!”大妮儿声嘶力竭。
高桂英浑身一颤,马上又冷笑:“不知道你说的是啥,我不认识你,赶紧走吧。”
大妮儿扯开嗓子哭喊:“娘啊!俺是你亲闺女啊,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嘎达,在城里转悠好几天才找到矿上,饭都没吃……”
要不是那几块银元换了几个饼子,她这几天还真得挨饿。
高桂英不耐烦:“你吃没吃关我什么事?我家不认识你,赶紧走!”
“俺是你亲闺女啊!不是那些个阴沟里捡的冒牌货啊!”大妮儿继续嘶吼。
叶向红一直在旁边看热闹,一听这话乐了:“你说谁是冒牌货?照你这么说我和向兰都是阴沟里捡的?”
“不是啊,三妮儿,你是俺亲妹子,俺可不敢说你,俺是你们亲大姐啊!”大妮儿忙解释。
“叫谁三妮儿呢?哼!”
叶向红十六岁,是家里唯一的初中生,属她最有文化。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土的掉渣的女人,给她当姐?她也配!
叶向兰一直没吭声,在旁冷眼瞧着,心里暗道难道真是那个大姐?
小时候她恍惚记着上面还有个姐姐,稍大点听到邻居嚼舌头也说起过这事儿。要不是今天见着,这么多年,她早就忘记这茬。
当初进城时候她已经是半大姑娘,别别扭扭去了学校,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还比别人高出半头。小孩子拿她取笑,自己也觉得丢人,只上了俩月学就回家帮她娘干家务带弟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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