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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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胤如影随形,又是一刀飞来。
贞良额头青筋根根突起,勉力举起发麻的双臂回击,再次暴跌而出。
盖胤尾随而上,刀势展开,仿佛大河之水,连绵不绝。
“当!”“当!”“当!”“当!”“当!”“当!”“当!”
贞良连挡六记劈砍,口鼻溢血,第七次时再也承受不住,单膝跪在地上勉强架住来刀。
“你输了。”盖胤居高临下的看着贞良,握刀的右手猛然发力,贞良所持配刃发出一阵极为刺耳的摩擦声,崩裂折断,“上血”刀锋破开铠甲,切入贞良肩膀寸许,鲜血从刀刃两侧涌出。
“……!”贞良跪地仰望着对手,久久无语。
这就败了?才眨眼的工夫啊!人人面露惊色,再无桀骜。
胡封口中啧啧有声,用手捅捅同乡陈彪,小声道:“如何?有无把握?”
作为铁匠,一个曾经志在打造出绝世名刃的铁匠,名刀上血显然比双方交战更加有吸引力,陈彪直恨不得立刻夺过来好好把玩一番。“我多半不是其敌手。至于你就更不用提了,也许还不如那胡儿。”陈彪出身贫寒,以打铁为业,极是看不惯胡封这等豪族子弟。
胡封讨了个没趣,回头谓杨阿若道:“小白脸,你呢?”
“哼。”杨阿若斜睨他一眼,别过头,半晌道:“比过才知道。”而后发现盖缭目光直刺刺看向自己,脸上一僵,微微有些不自然。
胡封又开始挑拨车儿:“胡儿,敢下场否?”
车儿伸直了舌头,咬文嚼字道:“贞良以箭术闻名,他是安定先零羌有名的神射手,曾数度射落大雕。刀术近战之法则稍稍逊色一些,不过我认为他当可在亲卫曲中排进前十。他虽说挡住了军侯九刀,实则在第二刀时就已经败了。咱们这位军侯确实厉害,但我却不惧他。”
胡封嘴一咧,坏笑满面:“那你倒是上啊。”
车儿道:“军侯之刀过于锋利,我没有与之匹配的武器,且对上官刀兵相向是要被斩首示众的,无论胜败都难逃一死。我是胡人不假,却非白痴。”
胡封嘿嘿干笑两声,暗道这厮居然还知道汉军军律,哪个王八蛋告诉他的?
听了几人对话,庞德一脸不屑,一个个也就是嘴上说得厉害。
“你知道向我动刀的后果吗?”盖胤抽出染着血的爱刀,贞良失血更快,染红玄甲。“只有一个字:死!”
贞良面如土色,眼眸灰暗。
盖胤还刀入鞘道:“你是一个勇士。大军未动,先斩勇士,此乃不祥之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到了战场,你当每战临先,不得后退半步,或斩首百级免罪,或战死沙场,除此之外,别无第三选择。”
贞良前额触地道:“多谢军侯不杀之恩。”
盖胤点点头,指使一个医吏将他扶走,而后目光炯炯看向身前三百卫士,一字一句道:“还——有——谁——不——服?”
场中寂静无声,尽数服矣!
亲卫曲三百,而盖胤为魁,时杨阿若、庞德、陈彪、胡封、车儿、贞良并在其中,号为悍勇。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逃兵
就在盖俊一切准备就绪,行将出发时,得到一个天大的喜讯,蔡琬怀孕了。蔡琬喜极而泣,结婚四年,肚子终于有回应了,她一度绝望以为自己身体孱弱不能生子。其实别说四年,八年才怀孕的也有,不过卞薇率先为盖家生下一子,她又久无动静,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拔营当日,北地上至官吏豪族,下至平民百姓争相赶来送行,城上、城根,只要能站的地方都挤满了人。盖俊同郡里吏员寒暄片刻,向周围民众挥挥手,大喝一声开拔,两千八百余骑以屯为单位,扬尘而去,其后是上百乘装着辎重药品的马车。
盖俊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最后瞭望富平一眼,这座自己呆了两年的城池,飞马追上队伍。
途经左冯翊治所高陵,盖俊将二妻和阿妹送入父母居住的官舍。
“你要留在盖郎身边,切切不可逞能搏杀,阿姐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卞薇整理着卞秉身上的铠甲,说着说着潸然泪下。他姐弟二人自小没有父母,相依为命,这些年从未分开过片刻。
“姐!你放心吧。”卞秉一向坚强,向往沙场,可这时候还是忍不住掉下泪来。卞薇不仅是他的姐姐,还充当着母亲的角色。为了他,姐姐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
“锦奴,务必小心。”马昭抱着粉雕玉琢的孙儿殷殷叮嘱。
盖俊应声称诺,接过儿子软软的身子,举到眼前逗弄,让他唤阿父。小家伙大眼睛滴溜溜转,嘟囔着常人根本听不懂的原音。盖俊心里爱切,狠狠亲了儿子一口。盖嶷眨了眨眼,可能是被盖俊的胡茬扎到了,忽然咧嘴大哭,双脚乱蹬。
盖俊千哄万哄,依旧不行,只能无奈的把他交回母亲。
蔡琬双目火红,说道:“夫君……”
盖俊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有孕在身,莫要悲伤,免得影响胎儿。唯一可惜的是,我多半不能看见孩子出生,这是用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啊!等我到了中原,会去蔡家庄看看,想来丈人应该无碍。”
蔡琬点了点头。
临行前,盖俊招来阿妹盖缭,摸了摸她的头,瞅着她哭得跟泪人似的,打趣道:“小鹤儿是哭我吗?依我看是在哭心上人吧?”
盖缭哭意一顿,怔怔看着他。
盖俊拿出手巾为她擦拭眼泪,说道:“你以为阿兄是瞎子吗?说吧,你是不是在军营中看中谁了?”
“阿兄……”盖缭有些难为情。
“呵!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鹤儿也知道害羞了?说吧,你再不说我可走了。”
盖缭偷瞄左右,细声细气地道,“杨丰……”
“是他?”盖俊一愣,杨阿若容貌瑰奇,武艺高超,酒泉人,说来算是河西老乡。他出身不好,还是游侠,这样的人是发展成铁杆嫡系的好人选,只要稍稍破格提拔就会让他满心感激,自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招之为婿就有些过了,就是不讲“门当户对”的现代,直辖市市委书记家的千金也不会下嫁待业青年,或者说得更难听点,小混混吧?
盖缭一直关注着阿兄的神色,见他面色铁青,惴惴不安。阿兄若是支持她,或许还有两、三成希望,一旦拒绝……
盖俊已经准备拒绝了,他不再是初来汉代不久的傻小子,然而一见盖缭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一软,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套说辞:“阿妹,你要知道你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退一步说,他才能甚佳,运气也好,要花多久才能爬到勉强与你相匹配的地位,三年?五年?十年?或是更久……你等得了吗?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盖缭泪光闪闪,倔强的看着他。
僵持……
“这样都说服不了你,真拿你没辙。”盖俊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
“阿兄……”盖缭表情愕然,每当阿兄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代表了投降、妥协。
盖俊笑着说道:“我俩相争,我哪一次赢过你?”不等盖缭转哭为喜,又道:“莫要高兴得太早,我只答应你尽可能给他创造机会,至于能否把握得住,爬上高位,就看他的了。”
盖缭扑入他的怀中,呜呜哭道:“阿兄,你对我真好。”
“小马屁精。”
“我才不是马屁精。”
在蔡琬一首绵绵《朔方曲》中,盖俊告别家人,离开了官舍,盖勋送行到城门口,路途不短,父子俩却没有说上几句话。
男人和男人之间,无须过多煽情之语。
最后,盖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视他渐渐远去。
大军以马代步,又未带过多辎重,以每日百余里的速度沿着河水疾速向东。路上盖俊唤来杨阿若,表示想让他和庞德一样留在自己身边,并且流露出提拔他的意思。这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一旦屯长、假侯甚至军侯战死,补上去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不意杨阿若一口拒绝,他认为这样名不正言不顺,会被人瞧不起,他要凭借战功往上爬。
盖俊是既恼怒又欣慰,恼怒对方不识抬举,欣慰他有雄心壮志。
是骡子是马,终要拉出来溜溜。
弘农郡地势特殊,即使官道也是份外难行,士卒不免牢骚满腹,暗骂诅咒。盖俊没去理会,然而没过几天,马腾前来汇报他手下两名羌人失踪。
“失踪?逃了?”盖俊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要是搁二十一世纪的战略游戏里,怕是士气六十以下才会出现的吧?
盖俊继而暴跳如雷;“你这个军侯是怎么当的?”若非深知马腾才能,他现在就不是大骂而是把他一撸到底了。转而又对假侯、族兄盖观吼道:“寿成以前从未领过兵,还说得过去,你呢?我看你在西域的几年算是白混了!”
假侯盖观虽和盖俊同辈,却已是三十多岁,被骂得抬不起头来。
羌人吾己乃两名逃兵的屯长,难逃罪责,他扑通一声伏叩于地,发狠道:“司马息怒。我一定将那两人追回,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马腾羞愧不已,也发下毒誓。
没等盖俊有所回应,盖胤进来说营门外有数十百姓扭送两个披头散发的胡人求见。
“被抓回来了?”这在盖俊的意料之中。羌人不通汉语,出入汉境,怎么可能走得远。
二羌被押进大帐时,帐中两营将官皆已在座,因亲卫曲不设屯长、假侯,军官共计有屯长二十五名,军侯六名,假侯五名,加上盖俊、沮渠元安及其亲随,合计五十余人。
“为何要逃跑?”盖俊通过郭锐问道。郭锐现在是射虎营杨昂率领的右曲屯长。
一个羌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回答:“路途太远太险恶了,我怕再也回不到家乡。”
盖俊听后默然,良久问向杨昂:“依罪当如何?”
杨昂回道:“依罪当斩。悬首营门,以儆效尤。”
盖俊皱眉道:“惩罚是不是太重了?把他们编入先锋吧。”
“不可!司马,此二人已无战心,极易影响兵卒士气,必须得斩首示众,震慑不安。”
“好吧……”
杨昂见盖俊答应得勉强,只好由自己来当这恶人,向盖俊一拱手,冲帐外吼道:“来人!将此二人推出去——斩!”
第一百二十章 心之所善
大军一路行来,虽然没有发生过恶性行为,但偷鸡摸狗总是避免不了,自从在营门挂上两颗血淋淋的脑袋后,后面的日子里不仅未再出现逃兵,士卒们也老实了许多。
慈不掌兵,古人诚不我欺。
四月下旬,大军顺利越过函谷关,抵达京都雒阳城郊。
皇帝第一时间下诏相召,盖俊深恶刘宏其人,本想以“中原危急,不敢耽搁”为由拒绝了之,可前来传达圣谕的是袁绍,他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当中包括大汉之主,却不能扫了大兄的颜面。
袁绍在盖俊的陪同下巡视军营,特别是亲卫曲三百人,尽为勇士,杀气腾腾。袁绍笑着说道:“壮哉!大汉兵卒,以凉、并为雄,果然不假。有此等强军,足已横行天下。”
盖俊摇摇头道:“外强中干而已。没有经历过数场乃至数十场铁血战阵的军队,称不上精锐之军。”
“是子英你的要求太高了吧?”袁绍笑笑没有争辩,他知道盖俊此刻对战事两眼一抹黑,解说道:“黄巾暴起,八州俱乱,不过若论威胁,唯有冀、豫、荆三州。此三州皆可进抵京师雒阳,为重中之重。冀州乃是贼首张角的大本营,经营经年,信徒众多。朝廷使北中郎将卢植率北军五校士、天下诸郡兵经河内直驱冀州。同时护乌桓中郎将宗员率领幽州突骑南下,与卢中郎形成南北夹击之势,目前双方僵持不下。”
“荆州威胁最小,其一贼首马元义被杀,致使黄巾蛾贼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其二雒阳与荆州之间,有广成、太谷、伊阙等四五道关隘,每关立校尉一名,营兵千人,由大将军何进统筹调度指挥,蛾贼想要一座一座打下来无疑是妄想。”
“豫州……”说道自己的家乡,袁绍眉头不自然的蹙了一下。
“豫州如何?”盖俊问道。
“豫州的暴乱规模远远超过了我等的想象。”袁绍顿了顿,又道:“其实不是想象不到,而是故作不见罢了。豫州面积狭小,却有户百一十万,口七百余万,是我大汉国人口第二多的一个州,仅次于天府之国益州。而豪族数量则为第一,上好的良田乃至中田,皆属豪族。民无田地,生活困苦,几不能生存,遇乱又怎会不挣扎求生?”
盖俊脸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豫州以贼首波才军势最盛,有兵十余万,如陵之役击破太守赵谦军,乘势进入颍川,一度直逼轘辕关,雒阳震怖。右中郎将朱儁在陛下的催促下仓促率兵两万出轘辕关,并豫州残兵及扬州援兵两万余邀战。波贼利用汉军急于求战之心,诱使深入大败之。不久前皇甫中郎将兵两万前往支援……”天下大势之所趋,非人力所能阻也。幸而袁绍有足够的力量拨动它,为了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