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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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名字都传到羌地了?”盖俊不由感到好笑。下令原地扎营,把芒封吊在辕门,同时派投降之羌人去先零各寨传讯,让酋豪们过来看一看袭击大汉国的贼人是个什么下场。盖俊此举可谓挑衅北地先零羌的尊严,但他丝毫不惧对方恼羞成怒,他两次深入,算是看清这帮子羌人了,完全是一盘散沙。他们会一致对外?再等一百年吧。
第一百零七章 落雕长史
泥水河边,皇甫嵩眼光越过渐渐枯萎的蒲草,望向远方。
这个盖子英啊,给了他太多的惊喜,是的,惊和喜。
他只以五百郡兵加数百杂兵就敢面对数千羌骑,胆子也太大了。皇甫嵩尽起四千余马步军,大费周章到达灵州,县长告知围困已解,听到解围之妙计,皇甫嵩当场拍案叫绝。但一听他北上追杀羌寇,大为担心,马不停蹄北上接应,半路上遇见北地傅燮,他说盖长史夜袭羌寨,斩俘数千,牛马无数。没等他咧开嘴笑,盖俊率众渡过泥水,直入羌人核心地带。如不是皇甫嵩年富体壮,说不得要被惊吓出一身病来。更让他生气的是,本来盖俊已经返回,却遇上前锋骑军主官麴义,麴义这厮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他直呼选错人了。两个胆大妄为的人相遇还能有好?泥水至今还时有浮尸飘过,腥臭扑鼻。得知二人携手过河,皇甫嵩已经彻底麻木了,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为二人摇旗呐喊,等他俩打痛快了,自然会回来。
“明府君,西岸来人。”一个小吏来到皇甫嵩身后小声道。
“是吗,把他招过来。”
“诺。”
“拜见明府君。盖长史已经擒得贼首。”
“好啊!”皇甫嵩面露喜色,问道:“他何时归来?”
“这个……盖长史说要当着羌酋们的面斩杀贼首,是以还要一个月。”
“……”皇甫嵩立时哭笑不得,恨得牙根痒痒,他堂堂一郡之长日理万机,再等一个月,郡府还不得乱套?
不过半月之久,居住在汉营方圆数百里之内的大小羌酋悉数赶来,总计十余人。汉军主帅是谁?他们疑惑甚久的疑问随之解开。不是猜测中的皇甫嵩,亦非北地都尉部,而是新任北地长史盖子英,盖射虎,西州年轻一代名气最大的汉人。
见到人后,所有人第一反应均是名不虚传,第二反应就是年轻,盖射虎太年轻了,他若在北地任职个十几年,他们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凉州羌乱转眼过去了十几年,羌人早就舔好伤口,跃跃欲试。
盖俊当着羌酋的面,把吊在辕门出气多进气少的芒封活活勒死,并将尸体横放校场,四肢脖颈套上绳索,拴于马后,五马一瞬间同时发力,芒封身体顿时破碎不堪,场面血腥残忍,吓得众羌酋面如土色。
“五马分尸,在我们汉人中唯有十恶不赦才会施以此刑。”盖俊瞥了一眼身侧的羌酋,若有所指道:“这就是入侵我大汉国境的后果。”
“芒封罪该万死……”
盖俊绷着脸道:“你们当知如今北地郡九成都让给你们居住,不是我们无法收回,而是怜惜你们生活苦寒,如果你们搞不懂这一点,以为汉人可欺,芒封就是下场。”
众羌酋神色一变。
盖俊忽然一笑:“我也只是这么一说,酋帅们不必紧张。”
“不敢、不敢……”
盖俊继续道:“听说芒封是北地先零中势力最大者?”
“是,他的六千大军尽皆败于长史手上,族中已经没有壮丁了,覆灭在即。”
“此番率军前来,粮秣钱物消耗甚多,我要他一半牛马补偿。”盖俊笑着问:“你们不会与我争吧?”
众酋心里大骂盖俊贪婪,他几番大战抢了数千匹战马,牛羊以万计,犹嫌不够,如今还要争夺芒封的家产,然而形势比人强,他们不敢拒绝,都是恭敬地道:“这是长史应该得的。”
盖俊朗声笑道:“酋帅们真是痛快,我就喜欢和痛快人办事。伯嗣,去杀牛宰羊,我要和酋帅们一醉方休。”他当然没有酒,酒是羌酋们带来的,一同带来的还有数百匹骏马。
盖俊派人去接收芒封家产,闲来无事,便率领汉军四处游猎,以增长骑射之术,羌人亦喜打猎,跟随左右。众所周知羌人爱狗,狗是羌人狩猎的好帮手,看到它们盖俊不由想起了幼时豢养的“黑驹”,它便是羌狗,可惜他结婚回乡前已经死去多时了。
射箭是羌人们的拿手好戏,单以骑射论,汉军不是他们的对手,很是挽回了几分颜面,觉得汉人不过如此。汉军将士不忿对方狩得猎物后动辄示威般欢呼,后面一遇猎物,乱弩齐发,无有不中。羌人面上装作不在意,背地里暗骂汉人无耻,自己本领不强,唯仗利器逞能。弩,大汉国最可怕的武器,从二石至十余石不等,最具威力的是脚踏弩壁而张之的蹶张弩和超远程床弩,羌人多少英雄豪杰倒在了它的脚下,凉州大地布满了羌人的鲜血。
忽而头有雕鸣,声震四野,响遏行云。
“有雕。”
“快把它射下来。”
“是两只雕,它们在争肉。”
羌人高兴得嗷嗷直叫,无论是匈奴人、鲜卑人、汉人抑或羌人,对能够射落大雕者皆冠以英雄之名。
盖俊举目仰望,果然如羌人所言。
雕性凶猛,贪而狡,一只黑雕为了抢夺对手的食物,连续俯冲扑击,或啄或爪,另一只雕也不甘示弱,双方激烈互斗,直打得羽毛纷飞,凄厉尖叫。
“不知学不学得了郭靖,来个一箭双雕?”盖俊想罢策马冲出,飞快靠近二雕,马背上弯强弓、搭重箭,怀抱满月,泛着幽幽青芒的箭尖紧紧锁定猎物,他却不急着射,在两只雕贴近的一刹那,突然“嘣”的一声弦响,利箭瞬间划破长空,贯穿一雕,冲势不减,接着又钻入另一支雕的腹部,二雕合鸣,自空落下。
一箭双雕,复制神话,或者说……创造神话?
盖俊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驱马去取雕儿。
汉军轰然沸腾,举起双臂大喊道:“长史神射……长史威武……”
羌人们面面相觑,俄而同汉人一道高声呐喊。一箭双雕,箭术竟至于斯,即使他为汉人,亦值得他们为之崇拜。
麴义看着羌人的神态,暗道只要盖长史不走,北地必得太平。
关羽谓盖胤道:“今日方知何谓射术,我一辈子也到达不到这等境界。盖射虎,神射也!”
盖胤点头赞同。
盖俊打马归来,高举双雕,又引来一片欢呼声。
一个羌酋下马情不自禁的匍匐于地,纵声高呼:“落雕长史……”
羌人有样学样,包括十几名羌酋,全部跪到地上。
“落雕长史……”
“落雕长史……”
第一百零八章 返家
盖俊回到泥水边时已是初冬,幸好驻扎此地的汉军闲来无事搭了一座简易桥梁,否则涉水渡河非要冻坏几人不可。皇甫嵩由于郡里离他不得,一早走了,主持之人乃是北地郡都尉、扶风人耿浑,他是云台二十八将耿弇的后代,耿弇助光武帝刘秀平郡四十六,屠城三百,未尝挫折,实乃韩信第二,霍去病复生。古语有言“三代为将必败”,可惜这话在耿氏身上失效了,耿氏三代皆为名将,以功名自终。从东汉开国至今,耿氏家族共出大将军二人,将军九人,卿十三人,娶公主三人,列侯十九人,中郎将、护羌校尉及刺史、二千石数十百人,东汉以来少有家族能与其比肩。
耿浑看着络绎不绝的牛马,满脸惊讶:“盖长史莫非把羌人各寨都抢了一个遍?”
盖俊笑道:“哪里、哪里,这是我剿灭那个贼首的家产,另外也有一些羌酋的赠与。”
麴义附耳道明原因,耿浑这次真的是震惊了,说道:“盖长史真是令我等羞愧啊!区区千人便能慑服数以十万计的羌人,天下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人。”
盖俊道:“这些不值一提。有了这匹牛马,今年士卒的衣粮便算是有着落了,也不枉我走上一遭。”这话传遍全军,博得震天喝彩,高呼“落雕长史”不止。
汉军回到灵州,得到音讯的百姓们早早就在北门外等候,及见盖俊马队,欢声沸腾。盖俊将贼首头颅示众,他做到了自己发下的誓言,灵州百姓本就极是热烈的欢呼声一瞬间又拔高了几个档次,再没有什么比大仇得报更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了。
傅燮走上前感慨道:“盖长史兵法入神,可笑愚还担忧长史安危,岂非庸人自扰?”
盖俊诚恳地道:“傅君万不可这般说。如非汉军来援,险些命丧羌地,我一人死不足惜,然而若连累随从遭难,便是百死也难辞其咎。事后细细深思傅君之言,觉得甚是有理,以后断然不会再行那冒险之举。”
傅燮笑而不言,他与盖俊相处不长,却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番话看似认错,可一旦再遇到相似情况,他还会如前那般。此,本性也,所谓本性难移,至理名言。
盖俊因急于返回,连灵州城也没进,起行时招来郭锐,一路相随,他极为欣赏后者的才能,这种人才留在灵州实在可惜,问他愿不愿意相随,高位不敢说,一个屯长总是跑不了的。出乎盖俊意料的是,郭锐拒绝了,他称要照顾死去好友的家小及年幼弟妹,不想离开灵州,不过他说盖射虎只要有事相召,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可是我第一次向人抛出橄榄枝,居然被拒绝了。”
盖俊大为郁闷,久久不能释怀。
军队开拔,半日后抵达戈居县,盖俊从戈居县带出六百余人,回来时不满五百,死去的人中有县兵、有恶少年、有游侠、有囚徒,还有归化羌人,当他们的家人遍寻军队找不到人而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时,他被震撼了,心头四周仿佛砌了四堵密不透风的墙,几乎窒息。他受不了他们绝望的目光,落荒而逃,临走前,他把戈居县长叫到身边,拿出一部分牛马,让他换成财货交予阵亡者家属,并放下狠话,敢贪一枚铜板者——斩。
北地都尉部不在治所富平,途中汉军一分为二,分道扬镳。
盖俊拉着麴义的手说道:“麴兄勇武果敢,带兵有方,与麴兄并肩作战月余,受获良多,更兼连破大敌,合作无间,盼来日再与麴兄携手抗敌。”
麴义笑着回道:“很难啊。羌人尽被长史折服,日后北地必当安宁,无战可打。”
盖俊神秘一笑:“这可说不准。”
麴义满头雾水的走了,盖俊一行又过两日,终抵富平,太守皇甫嵩率领大小官吏冒着寒风出城数里相迎。
皇甫嵩故作“愤怒”状言道:“盖子英……你以后再敢这般妄为,仆拼着被全天下人痛骂,也要收回你的权利。”
盖俊赔笑着道:“明府君莫要发火,俊知错矣。”
皇甫嵩面色稍霁,道:“你当真知错?”
“知错。”
皇甫嵩点点头道:“看在你此次所获甚多,我便原谅你一次,仅此一次。”
郡府官吏要为他置办酒宴庆祝,盖俊婉言谢绝了,说今日疲惫,改日再聚。其实这只是托词,他与二妻分别月余,想念得紧,哪里有心思喝酒。
奴仆一早得到消息,都候在门口,盖俊不让他们声张,他要给二妻一个惊喜。下人回报鲍出携妻住下有好几日了,盖俊叔侄、关羽听了都是大喜。
“你二人先去陪文才,我随后就到。”盖俊和两人说了一声,便悄悄来到主院,探头探脑向里瞅去,蔡琬那高挑纤长的侧影便进入眼帘,她穿着一袭红色深衣,外披洁白皮裘,端庄素雅,仪态万千,正凝视着凋零一空的花树,神情惆怅。
盖俊心里一热,箭一般窜出,将她拥入怀中勒紧。
蔡琬由于背身看不到对方脸孔,猛然一惊,不等叫出声,就觉耳垂一痒,接着一把熟悉无比的声音传入耳中:“琬儿,想念为夫未?不许谎言,说谎的人长长鼻子。”
“盖郎……你回来怎么不令下人通知一声!”蔡琬又惊又喜,道:“别……被下人瞧见……”
盖俊耳鬓厮磨,打断她道:“你还未答我,想念为夫没有?”
“甚是想念,快快放开我吧。”
盖俊道:“不行,太勉强了,你再重说一遍。”
蔡琬拿他没法,一字一字道:“甚——是——想——念——”
盖俊这才松开手臂,拉着她转身,突然俯身偷袭,一啄而退,亲了也就亲了,偏还做出舔嘴唇的猥琐模样。
“你真是个惫懒之徒。”蔡琬满脸通红。
盖俊一点惭愧之色也无,反而振振有词道:“久别娇妻,此乃情不自禁也。”
蔡琬不再和他纠缠,上上下下打量夫君身体,见其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说道:“我听说你数入羌地,横跨数千里,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怎能轻身犯险?”
盖俊干笑道:“哪个长舌头对你讲的?”
“全城人都知道的事情,何须谁讲。”
“你看为夫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盖俊满不在乎道。眼睛下意识瞥了一眼左方,那是卞薇居住的地方。蔡琬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