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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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百。”
“马骡几何?”
“马、马骡……”戈居县长急得脑门直冒汗,他哪里知道马骡有多少,县丞代答道:“百余。”
“百多少?”盖俊不满他的回答。
“公用全部相加约百七十。”县丞额头也是见汗。
“都召集过来,配给士卒——”他击灭贼寇时缴获了百匹马,凑凑足有近八百骑。
话语既出,众人无不变色。他这是打算去送死啊!
盖俊继续道:“马上招募敢战之士——”
“打开兵库——”
“强征马骡——”
“释放囚徒——”
“令城内归化羌胡、恶少年、游侠速来,违者——杀!”说道“杀”字,盖俊面色一冷,杀气冲天。
戈居县长吞了吞口水,他相信只要自己敢提出疑义,盖俊定是第一个拿他开刀。回首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照长史所说去做!”
有五百铁骑为凭,事情办得很顺利,不出一个时辰,他面前就有了一千一百余骑士。当然了,真正的精锐是他带来的五百铁骑,还有两百县兵勉强可以一战,其余则多是乌合之众,摇旗呐喊尚可,让他们冲锋陷阵则是休想。
随着盖俊一声令下,千余骑顺道出东城门,向灵州县疾驰而去,留下百姓满含复杂的目光。他们夹道欢迎“盖射虎”的到来,他却带着他们的父子兄弟赶赴战场。
一个百姓说出了他们心底的担心:“羌狗是好惹的吗?那可是凶残成性的蛮夷。何况听说对方足有上万人,一千人去了能干什么?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一战下来,怕是要家家披麻戴孝。惨呐——”
灵州城北门有一条窄窄的护城河,攻城不便,芒封将千骑留在北门,自己则率领三千儿郎绕城行向西门,遥遥望着紧紧关闭大门的灵州县以及城墙上战战兢兢的汉兵,心中极是畅快,恨不得仰天长啸几声,今日——是他人生的一个巅峰。
羌人没有种族观念,势力强盛,就自立为酋豪;实力弱小,便依附强者。互相劫掠侵暴,以力为雄。北地先零羌和其他羌人有所不同,他们是伟大的滇零的后代,七十余年前曾自立天子,建立过王朝,虽然仅历两帝、十年时间。有了这种特殊的历史,先零羌人以滇零为目标,屡屡试图重建先零王朝,然而皆为汉庭扼杀。
芒封对这个借口不屑一顾,他认为根源不在汉庭,而是自滇零之后先零羌再没有出现能够统一整个先零的英雄。
“现在不同了——我——芒封——将是先零新的英雄!”芒封很狂傲,可他有狂傲的资格,他是奴隶之子,本来按照其卑微的出身是不会有太大成就的,但他硬是凭着自己出众的才华一步步成为先零羌人中最强盛的势力,族中有铁骑六千。芒封知道由于自己出身低微很多人看不起他,不过不要紧,只要自己今次击破汉人城池,成车的拉回奴隶、妇女、财货、布匹,他们立刻就会像狗一样跪下舔自己的靴子。
“王!我就是您手中最锋利的箭。您一声令下,我就去为您取下眼前这座城池,所有的荣誉、战利品都归于您。”说话的是驴掌,其矮小而精悍,面貌野犷,身高不满七尺,四肢却格外粗壮,仅手臂就快赶得上成人大腿。他堪称芒封麾下第一猛将,为芒封东征西讨,立下无数战功。
“好!”芒封意气风发道:“驴掌,如若打下此城,我分你一成战利品。”
一成听着不多,可以一座城而论那就是天文数字了,驴掌呼吸猛然急促起来。
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羌人,灵州县长一阵气短,县兵只有二百,加上大族私兵、奴仆,城内壮丁等也只有九百人而已。庆幸的是灵州一面靠山,另一面有河阻隔,只要守住西、北两面即可。
“南容,你说我们守不守得住?”灵州县长不找县丞、县尉,独找身旁表字南容的文士商议。这文士年不满四旬,身长八尺,脸容俊伟,甚有威仪。他是灵州傅氏子弟,名燮,字南容,少师事故太尉刘宽,曾举孝廉,后来闻听举主身故,毅然辞官回家为其守孝,是北地郡的名士。七百登城协防的人中傅、王两家贡献四百人,他乃傅家首领人物。
傅燮说道:“明廷勿忧,只需两日,明府君必至。”
“可、可我们能守住两日吗?”灵州县长犹犹豫豫,终是没有说出来。
傅燮转首谓族弟傅琦道:“看来西门是羌人主攻之地,北门却也不能松懈,你率三百人把守北门。”
“诺。”
羌人进攻的牛角号剧烈响彻,激昂而绵长——
第九十八章 城头激战
又被踹下历史周点击榜了,唉。
羌人进攻的牛角号剧烈响彻,激昂而绵长。
辽远广阔的原野上,羌人以百人为单位,千人为一方阵,潮水一般涌向城门。
“羌人攻来了——”有士卒扯着嗓子喊道,引得城头一阵骚动,诸人惶恐不安。
“住口!再有大喊大叫者——斩!”傅燮毫不犹豫的接过指挥权,继而张臂鼓舞道:“对方一介蛮夷,只懂得制作简陋攻城战具,不足为虑。我们只要守住一两日,郡府必会派来援军。那时,就是羌人的死期!诸君,努力、努力!”
“擂鼓——”
惊雷一般的战鼓声霎时间直冲云霄。
前排羌人高高举着犹如门板大小的木质盾牌,弓箭手夹杂其间,后面是抬着云梯的攻坚队,几排盾牌手在两侧掩护,而后又是一队弓箭手,负责登城的战士落在最后,羌人一路小跑,直冲城下。
傅燮目测羌人距离,环首刀狠狠下压:“弓弩——射——”
漫天箭雨顺着城墙倾泻而下,仿若乌云压顶,羌人不断有人中箭倒地,惨嚎贯耳,但更多的是不管战友,猫着腰继续前进的人。羌人以病终为不祥,以战死为吉利,勇猛若斯。
守城者比攻城一方更有优势,他们站得高,射得远,羌人挨了数轮箭雨,才入射程。
驴掌吼道:“射……反击……压制住汉狗弓弩。”
羌人刚会走路就要学习骑射,各个射术高超,神射手也不在少数,汉人稍稍露头必然是贯脑而亡,一连死伤数十人,终是不敢再暴露在羌人眼前。
抗抬云梯的羌人趁机火速推进到城下,两人一组举盾扶梯,先登队持盾一跃而上,敏捷如猿。然而上到半途忽有大石落下,砸得羌人们头碎骨折,跌落地面,有那心思决绝之辈,竟是直接从梯子上跳下,宁可摔断腿也不愿受石砸之苦。即使偶然几人侥幸攀上城墙,也会立刻被严阵以待的众多汉军扑杀。
双方在城垛上来回拉锯数个回合,激战越发激烈,数十个羌人虽是各自为战,却牢牢钉在城垛之上,寸步不退,直至战死为止。
驴掌暗使数名族中勇士摸上去。号称勇士之人自然比普通兵卒更强,他们登上城后,带领数十羌人嗷嗷嚎叫着扑向十倍于己的汉军,激起一片片血色浪花。他们没有人能活下来,全部战死,却为后来者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汉军眼看敌人越来越多,已经过了百人,立刻发起冲锋,试图将他们全部歼灭,重新夺回战场主动权。羌人不甘示弱,只要给与相对公平的环境,他们相信自己的战力绝对在汉人之上。双方胶着厮杀,脚下一片血红,全是双方的鲜血染成。
以数百人攻击百人,并非所有人都能插上手,城防多为寻常百姓,一见打不着敌人,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傅燮赶紧命令道:“别愣着,继续向外射击,别让羌人轻易上来。”
众人恍然,弯弓疾射,边地之人,人人善射,虽因紧张过度大失往日水准,却架不住距离近,杀伤很是客观。
看着城头战成一团的双方,傅燮皱起眉头,汉军杀敌速度明显赶不上登城者,大略一数,羌人已有二百余人,竟是比方才多了一倍。
“不行,我方人少,僵持下去只会对我方更加不利……”傅燮一咬牙,命汉军撤退,守城士卒听到这个怪异的命令皆是一怔,但无暇细想,再一次猛烈的攻击后,蓦然而退。
羌人们一脸迷惑,继而大喜,狰狞着脸挥舞兵器而上,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弩雨,顿时倒下一大片,伤亡过百。
“快……趁机将羌人赶下去,快……”傅燮边喊边挥刀而上,当先砍中一个羌人,一把夹杂着呼号之声的战刀临头而下,傅燮怡然不惧,左手弩发,再毙一人。傅氏子弟、部曲紧随其后,护住左右,刀矛齐上,拼死杀敌。
就在汉军即将成功之际,驴掌登上城墙,他武力高强,带领十几名亲卫状若疯虎的冲向汉军,两把战刀舞得跟风车似的,刀刀见血,从不落空,转瞬间周围两丈之内再无站着的对手。
“呼……呼……”驴掌像是一头发情的公牛那般站在原地喘息,充满野性的眼睛环视周围,县兵无有敢与其对视者,都是浑身战栗,面色惊慌。
“功亏一篑!”傅燮暗暗可惜,急吼道:“生死存亡,在此一举!诸人听我号令——行——偃月阵……”
傅氏子弟、曲部率先行动,以傅燮为中心,呈弧形排列,形如弯月,仿佛张开两翼的苍鹰。县兵回头瞭望死寂般的城内,那里是我们的家园,那里有我们的家人,暗道绝不能让羌狗进去,纷纷鼓起勇气响应傅燮。
羌人不懂什么阵不阵的,他们只懂得一个道理:谁最狠,谁就赢!
双方狠狠撞到一起,金铁交鸣声,破口大骂声,刀剑入肉声,惨叫哀嚎声连成一片。
驴掌挥刀疾进,酣呼鏖战,身上沾满了血浆,这些血大部分都是汉人的,至于杀了多少,他记不清了,反正超过两只手就是了。驴掌不断收割着人命,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偃月阵中心的傅燮,他断定此人必是汉人的首领,只要杀死他,城就算拿下了。
浓郁的杀机在驴掌眸中熊熊燃烧,刀头一转,大步冲向傅燮,战刀狠狠剁向他的头。
傅燮直面刀口,浑然不惧。
驴掌很佩服对方,连死都不怕,是条汉子,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数柄长矛从旁刺出,伴随有弩箭。驴掌双刀乱舞,矛头尽折,大腿却挨了一记弩箭,身体一个踉跄摔倒地上。刹那间刀矛临头,驴掌使出懒驴打滚,以背后添上一条刀口为代价逃得性命。
被部下强拖着向后退,驴掌口中犹叫嚣道:“暗箭伤人,卑鄙!无耻!汉人都是胆小鬼,有本事你与我一对一!”
“蛮夷——”傅燮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向大战场,心里一悲:“我们真的能够坚持到援军到来吗?”
第九十九章 施计却敌
路上,盖俊得知青年骑士姓郭名锐,年二十,他长得不类汉人,一口一个“羌狗”,盖俊初时还以为他是北地屠各或杂胡,没想到他身上有一半羌人血统,按羌人的说法他属于“获”,即羌人与奴隶所生的儿子,家庭地位极低,与奴隶相当。其母是灵州县汉人,少时正逢西羌之乱,被羌人掠走奸污,生下他。其父性格粗暴,且不拿他当亲子,郭锐从小受尽各种磨难。当他七岁时,其所在部落被汉军击破,他和母亲得以回到灵州家乡,母亲又另嫁给一个汉族军士,继父对他说不上好,却也不坏,至少比生父强出百倍,郭锐这个名字就是继父为他取的。在灵州生活五年后,羌人再度入侵,继父被杀,母亲不愿再入羌地,咬舌自尽,他和同母异父弟妹躲在井中逃过一劫。由于这时西羌之乱早已平定,州府反应迅速,入侵的羌人无一漏网,尽数被歼,然而这却不能消除郭锐心中的滔天怒火,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羌人。长大后成为灵州县兵,以杀羌人为志,可惜近些年来边境颇为太平,他无有机会。
“长史欲以何法破敌?”郭锐固然是恨羌人入骨,但不代表他没脑子,以千人乌合之众硬碰三、五千善战羌人乃是取死之道。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份外关心这个问题。
盖俊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此处距灵州县还有多远?”
郭锐道:“约四十里。”
“三十里白我。”
“诺。”
郭锐满头雾水,至三十里出声提醒,马队顿时停下。
盖俊下了马,谓盖胤、关羽道:“读过左传未?”他实际上问的是后者,前者他曾数度逼其苦读。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关羽居然摇头。后世一手执青龙偃月刀,一手握《春秋》的关公像极为深入人心,他本人现在告诉我说没读过——没读过——
盖俊叹了一口气,对盖胤道:“还记得城濮之战吗?”
“记得。”盖胤答道,关羽、郭锐好一阵羡慕不提。
“背诵一遍。”
“这个……”盖胤一脸难色。
盖俊哭笑不得道:“晋大夫栾枝以何计破楚军?”
盖胤道:“这个我记得。栾枝在战车的尾部绑上柴草,假装败逃。柴草拖在地上,烟尘四起,楚军以为对手真败,落入陷阱被晋军伏击。”
“今日我欲反其道而为之。”
关羽不愧是未来的名将,一点就透:“盖射虎的意思是令骑曳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