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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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深深地注视着绝美景致,不知过去多久,忽而开口道:“你我相加,亦不可?”
孙策朗目蓦然一亮,宛若明珠,他一把抓住周瑜的手,道:“此话当真?”
周瑜含笑颔。
孙策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公瑾自幼遍阅兵书杂史,深有韬略,智计若神,如得公瑾相助,我兄弟二人联手,必可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孙策又是一阵长笑,突然面色一变,问道:“前时我数度邀公瑾,而公瑾不为所动,今何以改变心意?”
周瑜蹲下身,将手插入清澈见底的小河拨弄着,俊朗无双的面容泛起淡淡的笑,意味深长地道:“自然是因为大兄意志消沉……”孙策作消沉状,并非内心真实情感,而是做给他看的,孙策这是阳谋,他就是要用感情牌强行逼迫周瑜就范。
孙策沉默了一下,扭头看向周瑜,问道:“公瑾,你不会怪我吧?”
周瑜摇摇头道:“既然我们已经义结金兰,大兄此时便有建功立业之心,而又重弟薄才,弟自然要以兄马是瞻。”
孙策大笑道:“哈哈不知十年之后再回此地,有何不同?”
周瑜笑道:“我亦期待。”
第三百二十章 卫仲道、王粲
孙策、周瑜返身而行,一边交谈一边走到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槐树前,树干旁,立着一白一黑两匹雄壮战马,神骏异常。汉代善养马骡,哪怕是青徐扬州等地,也能随便搜刮出数千匹代步马骡,但终究有水土之别,无论是比体格、比力量、比度、比耐力,都远逊于边地马匹。这两匹黑白分明的战马,一看就不是中原地带所能饲养而出。
今年初孙坚于梁县北大破胡轸、吕布部,获马近千匹,孙坚素知长子孙策喜马,精挑四匹战马派人送回。
孙策接手后,将四匹马分为上中下三等,下等两匹分给十岁的二弟孙权,八岁的三弟孙翊,余者太小不提,中等自乘,上等则予义弟周瑜。前翻孙策从其之言方能避难,后者又让出道南大宅舍之,并升堂拜母,有无通共,把好马送给周瑜,孙策是一点也不心疼。
两人解开绳索,一路驰回舒县城。他俩鲜衣怒马,容貌冠世,才入城门,立刻如磁铁一般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道中男女,无不侧目,尤其是那女郎、少妇,眼中直放光芒,恨不得直接把两人从马上拽下抱于怀中,时有人大呼“周郎”、“孙郎”。
孙策、周瑜相视而笑,直驱城南,因孙策所居乃周氏别舍,两家一在道北,一在道南,两人遂于道中分手。
孙策跳下马背,将马交与一名宾客,入了家门。这个宾客非来宾,客人之意,而是被豢养的门客,孙策在寿春时,经营数载,一度有门客数百,迁家至舒,散去大半,而今只剩下五六十人。
“阿兄,你回来了……”一个童子迎面走来。他正是孙策的二弟孙权,其人生得方面大耳,高鼻阔口,双目大而圆,炯炯有神,这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形貌奇伟,大贵之相,孙权刚出生时孙坚便深异之,认为此子将来必定不凡。孙权今年十岁,因面相有异常人,加之身高也比同龄人高出一线,看上去要比本身年龄大个一两岁。
“嗯。”孙策伸手拍向孙权的头,后者却是嬉笑着避开。
孙策一击不中,笑着摇摇头,看着这个外谦而内傲的弟弟,不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中平元年(公元184年)父亲孙坚奉朝廷之命征讨黄巾蛾贼,十岁的他于异地寿春独立撑起家门,其中酸甜苦辣,不足为外人道。今,他将欲追随父亲建功立业,十岁的孙权,应该也可以撑起这个家吧?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想到这里,孙策神情一肃,说道:“二弟,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孙权不由一怔,收起笑容道:“阿兄请讲。”
“弟年虽少,却才秀明达,豫州详情,为兄已尽数告知于你……”
孙权点点头,并不插口,耐心的听着后续。
孙策面色更显凝重,接下来一字一句道:“为兄要和公瑾共赴父营,助父亲一臂之力。我走之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孙权明而锐的双目中有流彩一闪而过,道:“我一定把家照顾好,不让阿父、兄长分心。”
“阿兄相信你。”孙策欣慰地点点头,若是寻常十岁童子,乍闻此消息,早就痛哭流涕了。这次他没有再去试图拍弟弟的头,而是搭住他的左肩,用力按了按。
随后两人一同来到母亲居室,吴氏今年不过三十五岁,身形姣好,相貌奇美,目光如水,整个人散着淡淡的书卷气,让人感叹惟有这等才貌双全的女子,才能锁住“江东猛虎”孙坚的心。
当年,吴氏春时踏青出游,孙坚只匆匆看过一眼,却惊为天人,誓要娶其为妻,为了得到她,其可是煞费苦心,甚至做好了吴家敢拒绝他的聘礼,就带人强抢的念头。
孙坚时区区一郡之吏,身世也并不显赫,没有半点可以让吴家看得上的地方,但孙坚为人轻狡悍勇,郡中好事少年、游侠皆乐从之。吴氏生怕家族拒婚而遭致大难,力排众议,委身于孙坚。
两人刚刚成婚不久,会稽有许昌者,类似张角,以宗教蛊惑人心,挑动反叛,聚众数万,自称皇帝,攻略郡县。孙坚骁武有名,受征,随扬州刺史、臧洪之父臧旻大破叛贼,积功拜为盐渎丞,去吏为官,算是步入正途。说来臧旻可以算作孙坚的恩主。
孙策、孙权拜过吴氏后各自端坐,连眼睛也不敢随意乱转,恪守礼仪。与性格爽朗,不拘小节的父亲相比,他们无疑更惧怕知书达理、温柔似水的母亲,虽然她从来没有打过他们。通常只要吴氏一个略显严肃的眼神递过来,比任何棍棒都有效果。
“母亲……”
孙策才开口,吴氏抢着说道:“你是不是想去找你父?”
孙策毫不惊讶,点头称是。
“你自到舒县,尝坐立难安,我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吴氏继而叹道:“唉你和你父亲的性子一模一样,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也不再费口舌相劝。只是,战场刀剑无眼,你莫要自恃武艺,任意妄为,要时刻留在你父……”说到这,吴氏急忙打住话语,孙坚可是一个每战必先的人,让儿子时刻留在他身边,不是更危险吗。
孙策见母亲一脸掩饰不住的担心,说道:“公瑾将相伴同行,母亲不放心我,还不放心公瑾吗。”
果然,吴氏闻言微微展颜,道:“公瑾素来稳重,也劝得住你,有他在,我就放心了。”
孙策微微吃味,他言行举止再成熟,也终归只是一个刚满十七岁的少年。世上没有哪个少年会喜欢母亲夸奖别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结拜兄弟。
而受到孙策‘强烈’嫉妒的周瑜,此刻正和伯父周尚坐在一起。周瑜父亲周异四年前病卒,时年四十,当今时代医疗奇差,似这等年纪就离开人世者比比皆是,不以为怪。
周尚今年不到五旬,身量中等,相貌寻常,似乎间接证明了周氏并无俊美的遗传基因,周瑜能长成这个模样,堪称逆天了。
周尚听完侄子的决定,沉默半天才道:“公瑾,你聪达有材,是我家的千里驹,只要潜心数载,待局势稍加明朗,一朝而,届时必当扶摇直上,名冠天下。此时绝非良机,何必急不可耐的跃身泥潭,稍有差错,便是万劫不复之局。”周尚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道:“公瑾,我相信你有这个耐心等下去。”
周瑜诚恳地道:“义兄屡邀,不能推却,从父勿怪。”
周尚不由皱起眉头,说实话,他很看不上孙坚,其人固然猛锐冠世,用兵如神,也能忠于王事,可他的缺点同样明显,刚愎自用,勇而无恩,暴烈嗜杀。孙策比他爹强的地方是能够结交知名,以礼待人,但性格如出一辙。
再说,孙坚名义上是豫州刺史,实则空顶一个好听名头而已,豫州钱粮、任命大权皆握于袁术之手,称其为袁术部将可能不太恰当,却也绝称不上盟友。
与其投孙坚,还不如投袁术。周、袁两家自周景、袁汤算起,三代故交,前不久袁术还给他写来一封言辞恳切的亲笔信,邀他来南都宛城共谋大事,周尚颇为心动。
别看周瑜年岁不大,却有奇智,伯父周尚一般遇到事情都他商量,袁术邀请一事周瑜自然也知晓,猜到伯父心中所思所想,笑着道:“袁、孙一家,投孙即是投袁……”
周尚心叹一声,两人目前看来是一家没错,但未来呢?以孙坚的性格,怎么可能甘愿长久受制于人,必定图谋自立。他不信一向聪明过人的侄子会看不出其中猫腻,侄子这是铁了心要助孙家啊赌上一切周瑜长揖拜道:“明日就将起程,我去和母亲告别……”
“……”
西都,长安。
一条略显陈旧,却异常宽敞的街道上,一辆装饰简单的马车缓缓行在路中。
马车内,坐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人,身高尚不满六尺,汉代有“五尺谓小儿”、“六尺谓十五”之说,其人今年十五,明显是属于矮人之列。他皮肤微黑,口鼻眼眉密集地向中央挤压,说好听一点叫其貌不扬,说难听些就是五官短小,然而容貌鄙陋的他,却神采奕奕,身上散着一股惊人的自信,这等人,必然怀有惊世才华。
另一人十八九岁上下,长七尺余,肌肤雪白,姿容既好,神情亦佳,仅比孙策、周瑜之辈逊色半筹,和当年盖俊好友、太学的美男子陈嶷相当,这种人,只凭相貌,无论在何地,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只是,不知为何,他显得没甚精神,不然,必定会再为他加上几分。
两人不管相貌还是气质,实是两个极端,若非有共通之处,绝难相处。
貌丑者姓王名粲,字仲宣,山阳郡高平王氏子弟,曾祖王龚顺帝时官至太尉,祖父王畅灵帝时官至司空,父子并为三公,一时传为山阳美谈。其父王谦亦知名,曾为何进大将军府长史,可惜早卒。王粲善作文、算术,博闻强记,有过目不忘之能,加上和蔡中郎蔡邕结为忘年交,堪称太学第一风云人物。
美男子姓卫名觎字仲道,河东安邑卫氏子弟。说来也巧,他是盖俊治下,河东郡功曹卫觊卫伯儒胞弟。前面有提到过,此支卫氏非汉大将军卫青一脉,本为燕人(幽州),二人曾祖卫嵩学著北地,受汉明帝所召,道中卒于河东安邑,汉明帝哀其不幸,赐其子孙土地田产,卫嵩一脉遂定居安邑。卫氏家风甚严,学风亦盛,三代皆有名,遂为河东望族。卫觎自小便流露出过人的才华,和其兄卫觊并有名于河东,十五游京都,入太学,诸生无不心仰慕之。
王粲看着卫仲道歪身倚着车壁,双目无神,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笑着斥道:“仲道,你知不知道一会儿要见的,可是高阳乡侯,大名鼎鼎的儒宗蔡伯喈?嗯?”
卫仲道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道:“仲宣,小声点、小声点……我身子骨弱,别把我的骨头喊散架了。”
“唉——”王粲一脸无奈地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打起精神来?”
“很累的。”卫仲道轻轻道,而后便失神地看着脚尖,对方的脚尖。
到达蔡府尚需一刻有余,王粲可不想就这么一直沉默下去,问道:“仲道,你对孙豫州此次撤军怎么看?”
卫仲道目光稍稍凝实了一些,虽然有限,注意力终归被勾回来了,道:“还能怎么看,二袁争衡中原呗。不要再对他们勤王抱有任何希望了。”卫仲道停顿一下,又道:“他们日后多半要行王道了。”
即有王道,自有霸道,所谓霸道者,上尊天子,下合诸侯,讨伐不臣,董卓是也。不过他做得实在不怎么样,屡战屡败,龟缩关中,难成气候。而所谓王道者,以诸侯之名,内称仁义,外并诸强,从而君临天下,取汉天子而代之。
王粲本就狭小的眼睛眯起来,几乎不见,这和他的判断不谋而合,冷哼道:“袁家世受隆恩,岂敢如此?”
卫仲道语气平淡地道:“他们有什么不敢的?任由董卓再折腾个几年,汉室必亡。”
“盖骠骑呢?”王粲又问道。他和蔡邕结为忘年交,传为京中美谈,但他却不是第一个,第一个人就是他问的这位蔡邕的爱婿,骠骑将军领并州牧、美阳侯盖俊盖子英。
卫仲道目光更加凝实,缓缓摇头道:“看不透、看不透……观其行为,从出为北地长史,一直到董卓进京、率兵南下强取并州牧,一直是明果独断,勇盖天下,堪为人杰中的人杰。然其后,每况愈下,予人以优柔寡断的印象。是已经满足于一方诸侯的身份吗?不对,不动声色间,三河尽入掌中。三河虽富,所处敏感,非有大雄心,大毅力者不敢取之。是欲坐观关东、关西成败吗?也不对……唉,越想越头疼……”
王粲的头也疼得厉害,显然,他也想不通。
盖俊动作,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可不是褒义词,因为这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