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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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和樊稠相比,纵然逊色也逊色不了多少,取其头颅,说实话韩当心里无半分把握。不过,战场之上,只争一线,以弱胜强者,古往今来比比皆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黄盖一旁忍不住劝道:“我方大势明显,新安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早一些晚一些而已,依我看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这时,部曲正好系牢甲胄,韩当活动了一下双臂,并无不适,立即朗声长笑道:“公覆看我斩其级。”
“杀——”华雄双目圆瞪,鼓足气,阔嘴一开,杀字脱口而出,贯入对面的人群,孙军士卒仿佛听到了雷霆之音,动作不由一滞。华雄趁此良机,纵身飞扑而上,摆矟挥刀,一阵金铁交鸣声、兵刃入骨声,以身受一戟二刀为代价,一个人生生将孙军阵线撞开一道缺口。董军将士接踵而至,顿时血液四溅,哀鸿满地。
董军将士疯狂涌入孙军阵中,华雄止住脚步,落在后面,慢慢回气。
华雄字伯豪,今年三十多岁,正值壮年,身长达八尺余,虎体狼腰,豹头猿臂,目若铜铃,须密而硬,似铁针,这等外貌,胆子小点的,被瞪一眼就会吓得尿裤子。其乃凉州汉阳人,家族世代军旅,父简随段颎征羌,战死沙场。华雄少年从军,遗憾的是十数年间凉州无战事,其无用武之地,只做到军侯。若是世道不变,他这辈子最多当个司马就顶天了,但上天显然不想浪费他的大好才华。
中平初,韩遂、边章肆虐关陇,为祸甚烈,西疆统帅若皇甫嵩、董卓者,皆能识人,华雄立刻获得无数机会,并迅将机会转化为战功,如今官至比两千石武锋校尉。
他本受左将军皇甫嵩管辖,董卓入主京师雒阳,征后者入京,趁机兼并其部。对于董卓的行为,华雄并无不满,一是两人同乡,二是他心中有建功立业之心,而无忠君为国之念。既然董卓能够提拔他,为董卓卖命又如何?
华雄原本驻兵长安,不久前董卓归来,抽调三辅精锐,以族侄中郎将董越为帅,赴弘农助东郡太守胡轸抵挡孙坚,华雄即在其中。
华雄扭头狠狠吐了一口血痰,暗暗咒骂道:“娘的传言非虚啊,孙坚小儿居然将关东兵调教得如此厉害”
孙坚他认识,中平二年(公元185年)八月,朝廷以久战无功为由,撤免皇甫嵩,下诏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代之,当时孙坚便以别部司马、参军事的身份随张温至长安。
孙坚目空一切,自视甚高,认为西凉处于边鄙,将领只知冲杀,不知军阵,此举自然惹得汉军凉州籍将领大为不满。十月,叛军进抵美阳亭北,大战一触即。孙坚看不起西凉叛军,将步骑千余为先登,却陷于阵中,险些战死沙场,连印绶都丢了,其顿成众人眼中笑柄。
不想,昔日笑柄,今日却成为杀神。
华雄心中愤愤不平道:“娘的!还有没有天理了?竟让这样的人得势!”蓦然,华雄双眼爆射出一缕精光,一名孙军将领带着数十名精锐死士展开亡命冲锋,己方士卒波开浪裂般闪向两侧,不能阻其分毫。
“有意思……”对方虎视眈眈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诉华雄,他的目标就是自己。华雄嘴角划出一抹充满玩味的笑意,轻声道:“是该说你勇敢无畏呢,还是不知死活?”自感气息渐平,力气稍复,华雄提矟前趋,低喝道:“卑卒,既然你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轰隆隆……”
两队人马毫无花哨的撞上,尖利的钢铁撞击声此起彼伏。城头面积狭小,人挨着人,迎面碰上对手,根本避无可避,只有一条路可走,敌死,我生。
孙坚军中有所谓的外姓四将,程普善骑射,多智略,治军有方,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最得孙坚器重,每所征伐,必单领一军,以为别部。黄盖士族出身,曾察孝廉、辟公府,姿貌严毅,有威仪,士卒皆乐效死命。朱治文武双全,孙坚命他将步骑五千往助徐州刺史陶谦讨伐青徐黄巾,就可看出对他的看重。
韩当跻身外姓四将之列,靠的则是陷阵擒敌之术,一来他乃幽州人,便弓马,善冲突,二来他有一双好臂力,换句话来说,便是天生神力。
“杀——”韩当自恃臂力过人,重达七十斤的大双戟带着风雷之声狠狠砸向华雄之头。汉代之戟,小枝多为单边,与古时长戈相似,而大双戟,顾名思义,两面皆有小枝。这种戟,分量更重,用法也更加复杂多变,持此类戟者,必是高手无疑。
华雄暴喝一声,毫不示弱,抬矟横挥,大矟化作一抹乌光,扫飞两支长戟后,撞上韩当之兵,霎时间爆出一声剧烈的大响,直欲震碎人的耳膜。
韩当吃不住冲击,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纹丝不动的华雄,一脸震惊,武艺技巧在他之上的人他见过,臂力在他之上的却极少极少。
华雄冷笑一声,左手举刀就剁,韩当急忙舞戟挡刀,再退一步。华雄得寸进尺,刀矟乱舞,起一轮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猛烈,韩当立时手忙脚乱的遮拦,想要反击都抽不出空来。
“噗嗤”华雄左手刀砍翻一名试图插手两人争斗的孙军士卒,大矟逼开韩当的同时,顺势再斩一颗级。与韩当交战,华雄尚有闲暇处理杂鱼,明显未尽全力。
华雄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使得韩当怒冲冠,双目如炬,这是他从军以来受到过的最大耻辱,下定决心即使同归于尽也要格杀对方。念及此,当即止住退势,反冲向前。
华雄不慌不忙的直刺大矟,当他以为韩当会格挡或退让时,后者却不躲不避,任由矟锋破开双铠,刺入心胸。
华雄神色一怔,他一生杀人无数,自寻死路的却是次碰到,他莫非疯了吗?
韩当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在赌,赌自己能够避开心脏部位,事实上他做到了,矟锋刺中胸、肩之间,即锁骨下方,心脏上方。
“去死吧”韩当左手一把抓住矟杆,牢牢握紧,右臂挥戟疾斩华雄。
华雄心里一凉,急忙以刀硬抗,不想刀被戟枝锁住,只听“喀嚓”一声脆响,刀刃断为两截。大戟顺势刺来,华雄来不及躲避,正胸中招,喷血而退,跌倒地上。
第三百一十六章 到家
“喀嚓”一声脆响,华雄手中刀刃断为两截,脸上次浮出惊色,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性情竟然如此刚烈,不惜以命换命。
华雄措手不及下,戟锋呼啸而至,刺入胸膛,未免开膛破肚或被挑杀,强忍痛楚,向后倒退,戟锋抽出胸膛的同时,一抹鲜红随之喷溅而出。他一个踉跄,跌倒地上。
“我胜了……”韩当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向前迈出一步,便要斩杀华雄,然而一阵莫名的心悸袭来,体内血液几为之不流,使得他再难寸进。情知自己伤口距离心脏太近,受到波及,才会这般。
韩当心中感到极度不甘,明明轻而易举就可取得对方级,偏偏动不了。
华雄本以为自己会为大意付出生命的代价,哪曾想韩当不作追击,停在原地干瞪眼,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对方好心留他一命。
“难不成……”华雄笑了,因为笑得太过用力,以致连连咳血,但他仍然在笑。
下一瞬间,双方部曲一边将自己的主将送往后方,一边卖力追击敌将。争夺战血腥而混乱,韩当被送下城时已经陷入昏迷之中。不过华雄也不比他强多少,身体贴地,被侍卫架着拖行,期间又挨数戟,蹭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由此可知状况之惨。
“子豪,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董越看着伤痕累累的华雄,急问道。董越字伯远,其年在三旬出头,身长七尺余,体态健硕,方面大耳,形象威武。他是董卓的族侄,用兵稳重又不乏奇变,董卓对他非常喜爱,屡屡对外称他为董家的千里驹。
董卓今已年过六十,诸子皆幼,胞弟董旻平庸、侄子董璜文弱、女婿牛辅粗鄙,相比之下,董越无论能力抑或手腕,胜出不止一筹。
董卓犹豫的是,两者关系稍稍有些远。且,他如今还未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也许他能活到幼子长大呢,世上的事谁也说不准。
华雄死狗一般躺在地上喘息,扯了扯嘴角道:“一时还死不了。娘的大意了,差点被一介无名小卒砍掉脑袋。”
“无名小卒?……”胡轸摇头道:“那人可不是无名小卒,他姓韩名当字义公,幽州辽西人,乃是孙坚小儿麾下有数大将。”
华雄闻言,铜铃似的双眼猛地一瞪,良久叹道:“唉都怪我轻敌,不看情报,如果早知他是韩当,必不会轻敌,一早将他斩了。”
“……”胡轸左脸微微抽搐,他固然清楚华雄勇健,但韩当堪为孙坚帐下第一猛将,梁县、大谷两战,有多少号称凉州猛将之辈在他面前一触即溃,甚至直接被斩于马下者亦不在少数。华雄能和对方拼个两败俱伤已算是不错的结果,若说轻易斩之,胡轸则是一百个不信。
董越对好勇斗狠不敢兴趣,使人将华雄抬下去医治,见胡轸紧紧盯着战场,便也望了过去。孙军攻城战,中郎将文聘立于城下协调诸部,城头上,黄盖负责排阵,韩当负责厮杀,分工明确。今韩当遭创,孙军虽受到一些影响,但指挥作战的文聘、黄盖皆在,不伤及根本。相较而言,董军受到的影响更大,毕竟,方才己方在对手的猛攻下连连退缩,几乎不支,是华雄带领着生力军扳回颓势。现在华雄负伤退走,己方士气立刻大幅回落,再度向后龟缩。
“孙坚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董越心里抱着和华雄一样的疑问,感慨道。
胡轸苦笑着道:“我也很想知道……”孙坚去年末还是不值一提的人物,三万大军,面对董军万骑突击,一触而溃,全军覆没。孙坚的势,是由梁县之战后开始转变,其崛起的踏脚石,不是旁人,正是他,胡轸,还有吕布。
胡轸此刻心中隐隐感到后悔,要是当初他不和吕布意气之争,而是携手奋战,孙坚未必会胜,其不胜,则无法积累足够的信心,自然也就没有后来的大谷关之胜,孙坚更不会成长到今日这等可怕的地步。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胡轸长叹一声,拔刀出鞘,对董越说道:“我们上吧,再不上,新安今日就破了。”
董越点点头,刚要有所动作,忽然城外传来鸣钲的声响。
“铛铛铛……”
初时战场嘈杂,钲声不甚清晰,后越来越响,传遍八方。
胡轸、董越相视一眼,对方竟然在大好局面下退走,两人第一个念头就是对方有阴谋,没敢第一时间下令追击。
董军士卒激战一日,体力消耗甚,之所以一直坚持,是因身处战场,一直绷着心弦,如今松懈下来,或坐或倒,贪婪的吸吮着带着浓郁血腥味的空气。此时,胡轸、董越便是想追击,亦为时晚矣。
黄盖对此次撤军感到异常不满,下了城,询问文聘生何事,文聘也不知原因。两人拧着眉头回到军中,便见孙坚手中握着一封信,目光凝视天际尽头,背影予人以苍凉、悲戚之感。
黄盖目视吴景,欲寻答案,后者摇摇头。
“整军归营,而后你等至军帐议事。”孙坚背对诸人道。其声音嘶哑若枭,闻者无不大吃一惊,孙坚连声线都变了,究竟生了什么事?众将面面相觑,良久,抱拳称诺,领命而去。
“袁绍!曹操!周喁!”孙坚低低嘶吼,其脸色惨白,目光如火,周身散着凛冽如刀割般的杀气,宛若厉鬼临世。
“我孙坚在此立誓,此生必杀你三人”孙坚言罢,转身登马,一路飞驰入营,回到大帐,端坐主位,以手支额,陷入沉思之中,直到众将齐至,才回过神儿来。
“将军……”众将竞相行礼。
“都坐吧。”孙坚将案上书信率先递给下手的妻弟吴景。
“让我看看到底是何事惹得姐夫如此失态……”吴景接过信,仔细一看,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这封信是沛国相袁忠亲笔手书,言及曹操、周喁率数万大兵南下,袭击沛国。吴景怒不可遏,几次欲跳将起来,皆是强行忍住,传给身旁的孙坚兄子孙贲,孙贲观后面色铁青,又交与族兄孙香,然后是程普、黄盖诸将,袁术将文聘、张勋……
信经众人之手以极快的度环绕大帐一圈,最终回到孙坚面前的书案上。
军帐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大家都别沉默不言,说说看我们现如今该怎么办……”孙坚面无表情道。经过一段时间的独处,他看上去已经平静下来,至少表面上察觉不出异样。然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孙坚故作平静时才是最可怕的,一旦爆出来,天崩地裂。
孙贲抽出刀,狠狠剁下几案一角,大喝道:“我等在关中不顾生死,为国讨董,逆贼即将垂破之际,竟有丑类袭击豫州,更有何言?当立刻回军,杀杀杀杀光曹操、周喁这些祸乱国家、罔顾社稷的奸轨。其背后若有人指使,同视而诛之”
吴景、孙香、孙河一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