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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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明里缓和关系,暗练精兵万人,天时一至,突袭弹汗山,一战可定。”
臧洪摇摇头,心道这个更不靠谱,都开仗了,还缓和什么关系,暗练什么精兵。
盖俊却是眼前一亮:“还有没有?”
“有,此法与上法同,需不开战的前提。”
“说说……”
“鲜卑首领檀石槐雄才大略,威望之隆震慑草原,但是草原素来强者为王,檀石槐子嗣尚幼,他若出现意外,继任者即便是他的儿子也难以服众,稍一挑拨,鲜卑必然陷入内乱。”
盖俊眯起眼睛道:“意外?你是说效法专诸刺王僚、聂政刺韩傀、要离刺庆忌?”
“正是。”陈嶷复感叹道:“唉……事已至此,便是胸有万般计策又能如何?”
话语一落,四人一阵沉默。
第三十三章 蔡琬病重
太学生对汉胡之战表现出了极高的热情,只是随着战局发展,一些有识之士渐渐收起声音,己方骑兵纵横大漠二千余里如入无人之境,看似风光,实则离败不远矣。
直到有一天败讯传来,三将仅率数十骑狼狈逃回,数万铁骑一战而没。
太学一众皆惊,立时呼嚎震天。
“不杀三将,何以慰藉数万亡魂?”
一名太学生吼出了所有人心底的话。
陈嶷并没有为自己所出计策和鲜卑人不谋而合而沾沾自喜,忧心忡忡道:“边郡百姓完了。”
盖俊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大汉国北方边军被打残,防守必然漏洞百出,鲜卑人绝对不会放过这种良机,可以想象未来几年对手将发起怎样猛烈的攻击。只是他想不通的是,为何现今无比强势的鲜卑人没有出现在三国中呢?此时距离黄巾之乱不过七年而已。
他之所以推论出今年为公元177年是因为从太学生中打听到了曹操,作为后世人想知道曹操乃155年出生都不用翻看史书,只要常玩三国志系列游戏就行。曹操今年二十三,不正是177年么。还有一事颇为诡异,袁绍已三十有二,记忆中袁、曹年龄相仿才对,以今所闻两者相差足足九岁之多。历史本无记载袁绍生年,不过他到此甚久,发现了一些端倪,曾称大将军梁冀为“跋扈将军”而被毒死的汉质帝刘缵在位不到一年,元号即为“本初元年”,时为公元146年。众所周知,汉代人的名和字必有关联,袁绍名绍,绍是继承的意思,字本初,当为本初元年过继给去世的伯父袁成。
后面的日子里鲜卑人正像他们担心的那样频繁入寇,直到冬季一连下了数场大雪才停止攻势。大汉国上下稍稍松了口气,随后立刻选拔士卒,日夜操练,以待来年。
鲜卑人消停下来,太学也重新归于平静,转眼冬至已近。
冬日清早,盖俊醒来有一会儿了,却因寒冷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如不是阿白进来添火时数度窃笑,他非躺到日晒三竿不可。
裹上厚重裘服走出卧室,鼻翼微蠕,闻到一股饭香。太学没有食堂,学子需自己做饭,当然有仆人的除外。阿白以前曾为婢女,可她仅负责照料盖俊日常生活起居,对做饭一道不甚精通,但肯定是比盖俊、盖胤二人强出百倍。
推开厅堂大门,不出意外的看到盖胤游横于冰雪之中,长矛化作万千虚影。
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所谓风雨无阻,霾雪无碍,说的就是盖胤这种人。他可说无一日不在操练自己,向着武道巅峰狂飙突进,如非同样大毅力的人,谁能胜之?盖俊嘴上不服输,其实早就绝了追赶他的念头。
“寸有所短,尺有所长,不能强求。”盖俊心中泛酸地想。
吃过早餐,盖俊夸奖阿白厨艺大进,与盖胤闲扯几句,回房练一个时辰书法,抚几曲妙音,翻阅史记,读到卫青七出边塞,霍去病六出北疆,所向无前,战无不胜,不禁悠然神往,恨不得为帐下小校,一逞汉威。再念及当今,唯剩唏嘘感慨。
日中时分,大雪零零落落,不碍出行,盖俊遂骑乘踏云出太学,直奔蔡府。
蔡质手握权柄,蔡邕知名天下,二者合住一处,休沐日自然宾客盈门。苍头麻利地上前接过缰绳,刻意露出几分讨好,对他的态度与旁人截然不同。
盖俊提着马鞭入门,询问监奴,即管家拜访蔡邕者都是谁人,监奴口中吐出一串名字,皆名士之流。他“嗯”了一声,不甚在意,表示不必打扰蔡邕,随即转入后院。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此为何意?”
摇摇耳闻诗经,盖俊进入后堂。堂中十余少年跪坐一团,侃侃而谈,言辞锐利,意气风发。蔡邕少师从已故太尉胡广,善鲁诗,作为蔡邕弟子学的当然也是鲁诗。
“盖郎君……”诸少年停下话语,躬身行礼。
“你们辩你们的,不用理会我。”盖俊笑着说道。
诸少年知盖俊所学乃是古文经学,而鲁诗属今文经,两者派别不同,交流不便,道声怠慢,落回座位继续高声辩谈。
看着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生吃了对方,盖俊一旁哑然失笑,他和这些少年岁数相近,然而自己明显比他们成熟许多,不可否认里面如阮瑀、路粹、苏林之流小小年纪就已经展露出傲人才华,不过和他一比还是稍显稚嫩。
坐了片刻,盖俊离开后堂,恰好蔡邕送走访客,从监奴处得知他来了,两人在后院撞上。
蔡邕踏着积雪前行,口中埋怨道:“子英前来怎不令人通报我?”
盖俊爽朗一笑:“此地乃我京都第二家,我并未把自己当外人,议郎又何须见外?”
“正是、正是……”蔡邕闻听此话面露大悦,对盖俊是越看越爱。闲话几句,他话题一转:“赵威豪事你听说了吗?”
盖俊点头表示已知。
赵威豪讳苞,字威豪,冀州人,是前不久新任的幽州辽西郡太守,他到任后遣人迎母及妻子,路径柳城时正值鲜卑万余骑入寇,一家人尽数被俘。后鲜卑攻辽西,赵苞率骑两万阻击,鲜卑于阵前推出老母,赵苞悲痛嚎哭,谓母曰:“儿子罪及当死,本欲以微俸供养母亲于左右,不想反而使母亲遭受大难。昔为母子,今为王臣,大义当前何能顾私,唯有拼死杀敌,否则无有他法弥补罪过。”赵母对曰:“我儿,生死有命,岂能因我而亏忠,勉之勉之。”赵苞即时出战,鲜卑大败,然而母亲,妻、子悉死。赵苞万念俱灰,弃官扶棺回乡,谓乡人曰:“食禄而避难,非忠也;杀母以全义,非孝也。如是,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遂呕血而死。
自古忠孝难以两全,面对二者选一,赵苞当时一定痛苦不堪吧?
“若有一天……”
盖俊急忙掐断念头,问道:“听闻赵辽西是中常侍赵忠的从弟?”
“然。二人皆出自甘陵大族赵氏。”
盖俊不由无语,两者做人差距太大了。又想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也就释然了。
二人边行边聊,一个小婢迎面跌跌撞撞跑来,神色慌张,二人皆是一惊,暗道不妙。
那小婢上气不接下气道:“女郎……吐血了。”
蔡邕冲小婢喝道:“还愣着作甚,快去请医师。”说罢快行向女儿闺房,盖俊紧随其后,顾不得首入蔡琬闺房,看向少女,由于剧烈的咳嗽,苍白病态的脸上浮着一团触目惊心的酡红。盖俊喉咙仿佛被人紧紧捏住,以致有窒息之感。
“夫君。”蔡母目中含泪求助似的看向丈夫,女儿病情一日甚过一日,今日居然呕血,她才十五啊,照这样发展,怕是连十八也难过。
“父亲,盖郎君,咳咳……”
蔡邕轻抚女儿消瘦的背部,柔声道:“琬儿,别开口说话。”
蔡琬伏在蔡邕胸口,目光瞥向盖俊,看着他焦急无助的样子,眨眨眼以示宽心。
盖俊心头更痛,她是这般善良,苍天实在是太残酷了。他宁愿折寿二十载以换取她的健康。
有着父母、盖俊陪伴在侧,蔡琬痛苦似有减轻,不一会儿就安静地睡去。
盖俊和蔡邕并肩而出。蔡邕走到院中楼阁前,狠狠一拍楼壁,语调悲苦地道:“半年了,至今无有华、张二位医师音信……”看向盖俊,无助地道:“子英……我该如何是好?”此时的蔡邕不是言辞正义的议郎,亦非名满天下的大儒,而是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
盖俊无言以对,唯有攥紧拳头,指甲深入血肉。
第三十四章 天下楷模袁本初
冬至佳节。
盖俊一早拎着履袜前往马府,向长辈敬献履袜是冬至习俗之一。
后世有句谚语叫冬至大如年,当今虽然没有这个说法,实质却相同。作为大汉国最重要的节日,冬至前后百官绝事,不听政,太学自然也放假。有了空闲,他几日来频繁往返于蔡府,令他苦恼的是蔡琬病情丝毫未见好转。
今日马府热闹非凡,百人林立,笑语喧天。
马日磾高坐于上,笑意盈盈,全然不见了往日的严肃刻板,弟子、门生按学龄长短上前敬酒。当然了,马日磾只会抿一口意思一下,他弟子门生再少也有近百人,每人敬酒都喝上一杯,还不醉死。
热闹喧嚣的宴会一直持续了几个时辰,盖俊瞅瞅天色,心忧蔡琬,遂起身告辞同学,半途被马日磾截个正着,并叫他跟上来。
直到坐进马车盖俊方问:“老师欲往何处?”
“袁府……”马日磾闭目答道。
马日磾去袁府,并带上他,盖俊不由联想起一人,故司徒袁隗之妻、马融之女马伦……
马日磾闭目养神,盖俊自觉无趣,靠着车壁听着轮子辘辘碾过地面积雪的吱呀声。
行了约一刻钟,马车一缓,到了吗?
“大夫,巷子堵满大小车辆,进不去了。”马夫声音传入车内。
“哦。”马日磾睁开眼,盖俊赶忙为老师挑起车帘,顺着向外一看,场面极为壮观,别说车,人想挤进去都难。心道:“袁氏四世三公,号称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果然不假。”
马日磾出了马车,大袖一甩向袁府大门行去,盖俊跟在身后。
袁基远远望见二人,将身前来客交与亲随,迎上去拱手道:“马大夫,欢迎之至、欢迎之至,快请进来。”说罢好奇地看了盖俊一眼。
袁基望之似三十五六,身长俊朗,温文尔雅。他是袁家家主袁逢长子,有一个过继给去世从父的庶弟,还有一个嫡弟,前者名叫袁绍,后者名叫袁术。
盖俊路过袁府不少次,只觉得占地颇广,装饰奢华,身临其中感觉更加明显,他敢断定这里即使算不上京都第一豪宅也排得进前十名。
三绕两绕,绕得他晕头转向,就听袁基出声道:“懿达,你迎马大夫去见叔母。”随后向马日磾歉意一揖,言道失陪,转身离开。
字叫懿达的男子乃袁隗、马伦所生长子。马日磾和袁基只是泛泛之谈,对他则不同,路上谈笑不止,可谓亲疏有别。
终于见到马伦这位奇女子了。
她五十余岁,皮肤白皙,慈眉善目,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善辩的人,谁能想到她在新婚之夜竟驳得丈夫哑口无言、帐外一众袁氏成员羞愧脸红?
马伦慈爱地看了盖俊一眼,问马日磾:“此儿是谁?”
马日磾恭敬答道:“回禀姑母,他是马昭之子,侄之徒,盖俊盖子英。”
“哦,好孩子,射虎救父,大孝也。快过来叫我瞧瞧。”
孩子?对于心理年龄二十余,身体将要十七的盖俊来说,这个称谓实在称不上恰当。
在座多为马氏子弟,没有外人,大家只聊家乡、家族,片刻后有苍头来报酒宴将起,一众人等告别马伦,前往前院。
正堂里座无虚席,无一不是当世出类拔萃之辈,蔡邕素来和袁氏交厚,也在其中,只是因女儿蔡琬之故,不甚快乐。
马日磾当世名儒,关中士人领袖级人物,座中之人纷纷起身见礼,马日磾一一回礼。
除了蔡邕,盖俊还发现了不少熟人,如张纮,他随老师韩宗到此,韩宗乃太学博士,臧洪亦在。盖俊尚来不及上前寒暄,就看到三位老者从后堂转入前厅,其中两人相貌近似,不出意外当是袁家二公,另一人他碰巧也认识,正是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段纪明,数年未见,其风范依旧,只是常年身处朝堂,身上杀气被磨去不少。
众人三三两两上去拜见,马日磾也领着他过去。
袁逢身材高大,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丝毫看不出已是年近七旬之人,望之如六十许,袁隗容貌也要比实际年龄小上一些。
“拜见二公。”盖俊来到近前拜道。
袁逢抚须笑道:“此子必是“射虎灭蝗盖子英”,智计孝勇兼备,来日必为我大汉栋梁,快快起身。”
“兄言极是。”袁隗含笑附和。
“此儿如何能得二公这般评价,莫要夸坏了他。”马日磾说是如此说,可脸上神情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袁逢谓身旁段颎道:“纪明,你可识同州少年郎否?”
“有幸见过段公。”
“哦?高明见仆于何处?仆怎不知?”段颎一脸好奇之色。
“曾在皇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