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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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扶着额头道:“孟德也一同去吧。”曹操家即在沛国谯县,他对那片儿人熟地熟。
曹操点点头,问道:“是老老实实呆在鲁国还是……”
袁绍想了想道:“暂时不要起冲突,等到我拿下冀州再说。”
这个冬天还真是精彩得过分呐临近年关,盖俊一边娱妻弄子,一边目视中原,出无限感慨。
黄忠指挥的河内之战整个过程来看堪称完美,以亡数百人的微小代价击退董卓,并取得河内八县千里之地,数十万子民,可惜副将张杨死了……
说实话张杨的死吓到他了,特别是听说他在阵上被吕布数创,伤重而死。历史上张杨虽然也是因为吕布而死,可意思完全相反,他是欲救受到曹操围困的吕布,而为部下所害。
历史上本该是肝胆相照好兄弟的典范,却由于自己的介入而演变成这样的结果。
造化弄人吗?
张杨有二子,一十岁,一八岁,盖俊令云中太守乐贺好生看顾,直至二子成人为止。
董卓、袁术南阳之战,这场历史上没有生的战事让盖俊听到了两个名字,一个叫文聘,可以说他是荆州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名将的人。另一个名字很让他诧异,先零伪王野利,他居然还活着,并且投入袁术门下,帮助袁术大破樊稠上万骑。
袁术和大兄袁绍的豫州之争以后者退让而告终,但盖俊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不出半年,二袁必会开战,正式拉开三国群雄争霸时代的帷幕。
正月一过,盖俊先封堵恒山诸道,莫说人,老鼠都不许通过。集射虎、落雕二营三千,骑兵一万,步卒两万七千,合计四万人整,刨去北地、河东、河内三处聚有重兵的地方不算,这是盖俊目前能够动员的最大极限了。大军分批南下上党郡,作为征伐冀州之用。参战的大将有振威中郎将庞德、折冲校尉徐晃、上党都尉胡封、先登校尉胡车儿、怀义校尉张白骑。另外他用北地都尉郭锐替换上郡都尉鲍出,以鲍出为陷陈都尉,和先登校尉胡车儿都射虎、落雕二营。
由于粮草早在去年就开始囤积于壶关,民夫也不缺,附近全是黑山民,随着最后一部步卒到达壶关,大军在怀义校尉张白骑及三千原黑山军的引导下进入恒山。
第二百六十章 困兽犹斗
盖俊率军进入恒山的同时,八方云动,先河内典军中郎将黄忠突然南下包围孟津冀州兵,袁绍、兖州刺史刘岱出动战舰数百从水上来,冀州人毫无准备,冀州从事赵浮、程涣并被擒斩,士卒战死者三千,大舰被焚数百艘,降者近万。
当日火光冲天,看得对岸董军士卒膛目结舌,马上禀报董卓,董卓料想必是关东内讧,着令将士不得妄动,静观其变。
袁绍后顾无忧,亲率数万大军,船近千向东进驻兖州东郡、黄河道口延津,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王肱以数千兵助之,对黄河北岸的冀州魏郡虎视眈眈。
身处魏郡邺城的韩馥大为惊骇,要说他近来一点风声没收到那是骗人,可走到兵戎相见这一步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不敢稍有迟疑,急忙以武猛校尉麹义将兵一万南下黎阳,阻止袁绍北上,然而麹义走到内黄突然叛变,兵锋掉转向北。
韩馥又怒又急,大骂麹义叛徒,以清河人朱灵率兵两万击之。
内黄西黄泽大湖。
浩淼的湖水波光粼粼,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余香,一个年约四旬出头,身披精甲的中年大汉默默走在湖边芦苇旁,他身长七尺八寸,躯干雄壮,肩膀比常人宽了半尺有余,容貌粗豪,满脸胡须,形象异常威武,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宿将。
他就是金城麹义麹子善,前文提到过,麴氏原本出自青州平原鞠姓,先祖鞠谭,西汉哀帝时任尚书令,由于受东平王刘云“瓠山立石”案件牵连被削职为民,王莽时徒凉州,鞠谭由是“避难湟中、改鞠为麹”。
中平四年黄巾暴起,韩遂、边章亦起于西疆以应,金城麹氏整族依附韩遂,正在追随左车骑将军皇甫嵩镇压黄巾之乱的麹义,立场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家族不认,朝廷不信,心灰意冷下遂留冀州。他的祖籍平原虽属青州,但其境内十县,有七县在黄河以北,地缘上更接近冀州,所以他此举也算是落叶归根。
七年了不知不觉间麹义已经旅居冀州七年,相比于凉州,略显安定的七年。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作为一个在西疆长大的人,心中必怀有一颗建功立业的心,麹义也不例外。多少个日日夜夜梦中醒来,他总是会问自己,当初自己的选择,真的正确吗?
西疆那场战事,成就了相国、执国朝权柄的董卓,成就了骠骑将军领并州牧盖俊,乃至当年征讨黄巾时一文不名,现在却名传天下的虎威将军盖胤、度辽将军马腾……
当年和自己一同赴关东的傅燮,以汉阳太守死难,那又如何?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像傅燮一样轰轰烈烈的死去,青史留名,也不愿终老于榻上。
去年关东联军讨董曾一度让他升起希望,然而冀州牧韩馥的胸无大志随即让他失望透顶。正是在那时,骠骑将军盖俊亲手写了一封信,邀请他到并州共建功勋,盖俊麾下多为凉州乡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麹义想了想,婉言拒绝。一来他受不了身份、地位上的落差,二来则是袁绍一方已经开始和他接触。
袁绍,海内所望,素有大志,若能辅之,事业成矣。
“校尉……”一名凉州亲信大步走来,打断麹义的沉思,“韩馥两万大军进至五十里。”
“两万?”麹义扯了扯嘴角,不以为然,问道:“谁为将?”
“清河人朱灵。”
麹义点点头,朱灵素有名声威望,甚得士卒心,算得上冀州名将,不过也就如此而已。
冀州牧韩馥的不作为,不止麹义感到失望,朱灵也有意见,冀州即使先后遭遇黄巾、张纯之乱,犹有四五百万人口,百万顷、即亿亩良田,带甲十余万,谷支十年。此,用武之国也,世祖光武帝据此扫平天下,定鼎九州。今,董卓暴逆,弑杀天子,韩馥不思进取,甘为一守田翁,冀州诸将则不想为守门犬。
不过朱灵和麹义不同,他虽然不满韩馥,但却不会做那以下犯上之事。作为冀州有数的几位名将,袁绍不可能不想拉拢他为己用,曾多次伸出橄榄枝。朱灵没有回复,当然,他同样也没有向韩馥告密,看似两不相帮,其实应该说是倾向于袁绍这边,惟有袁绍这样的人杰入主冀州,他们这些武人才能得到一展身手的机会。
对于此战,朱灵无必胜之心,哪怕他有两万人而对手麹义只有一万。朱灵与麹义相识数载,深知其能,其用兵之健,绝不弱于公孙瓒、徐荣、盖胤、马腾等正值壮年的国朝名将,可惜身在冀州,无用武之地,本为猛虎,君皆以犬待之,可悲可叹。
而今猛虎挣脱绳索,归入山林,谁能制之?
主将朱灵尚且如此,何论冀州士卒,麹义在州七年,威名鼎盛,人人戒惧。
斥候回报麹义率众北上搦战,朱灵苦笑,心道连立营的时间都不给我吗?麹义用兵就是这样,无论处于优势抑或劣势,皆是一往无前,乃下令摆阵应战。
麹义望见冀州大军,二话不说,起进攻。
世祖光武帝因何得天下?无他,幽州突骑、冀州弩耳,此二者为天下精兵,国家胆核,东汉地方不宁,常取二州骑、弩镇之,百试不爽。
麴义在冀州呆了七年,自然知道冀州弩士的厉害,命士卒持大楯冲之,弩手在后施射,双方箭雨铺天盖地倾斜向对手,每时每刻都有人哀号倒下。
麴军至数十步,朱灵示意弩士退后,以戟代之。冀州大戟士虽不如弩士享有盛名,亦有值得称道处。麴义则是以千余凉州旧部代替弩手。
昔年冀州牧皇甫嵩因为西疆之乱调任长安,当时冀州遍地寇盗,所以并未带走全部凉州籍汉胡士卒,留冀者约三千余人,交由麹义统帅。这七年来陆续战死、病死数百人,如今仅剩下两千七百余人,其中骑兵一千。西疆出来的人若说不会骑马岂非笑掉人的大牙,无奈冀州认为马匹太过耗费钱粮,仅供千骑所用。
麴义军大楯士率先撞上朱灵军大戟士,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将对方阵势撞得歪歪斜斜,千余凉州步卒看准时机,大叫跳出,刀矟齐下,一突而入。
世祖光武重塑汉室百余年,从来没有哪一个州会像凉州这般动荡,仅激战数年、十数年的羌人大叛乱就经历三次之多,小规模战事更是多如牛毛,数不胜数。连妇女都号称“载戟挟矛,弦弓负矢”,说句不客气的话,随便拎出一个凉州男子,放到中原就是精兵悍卒的代名词。
麴义麾下这千余凉州步卒堪称精锐中的精锐,兼且羌胡混杂其中,打起仗来悍不畏死,先就在气势上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是以交战时无不以一当十。
朱灵军数千前锋虽然不断后退,可是仍在苦苦抵挡着凉州人的刀矟锋口,然而随着一名司马被凉州人割掉脑袋挂在腰上,前军数千士卒立时崩溃了,掉头逃向中军。
面对十倍于己的对手,凉州人不知畏惧为何物,追着败军脚步,一头撞入中军,疯狂搏杀。麹义军冀州籍士卒信心倍增,随在凉州人后面竭力嘶喊,向里猛冲。
朱灵眼见劣势,以四千后军绕向侧翼,企图夹击之,麹义立刻亲率一千骑出击,将走到半路上的四千步卒截为两段,而后反复冲杀,冀州士卒死伤惨重,一哄而散。
前军、后军相继败北,中军将士肝胆俱裂,竞相奔走,朱灵不能制。
麹义将兵追杀数里,随后带着两千降卒掉头而走。
朱灵狂奔十余里,停下收拢败卒,得一万两千余人,见麹义不曾追来,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麹义是看在两人共事多年的份上,没有斩尽杀绝,否则上千凉州精骑紧咬不放,数百里路程,有几人能安全回到邺城?
“校尉……”
朱灵看着一脸血污的手下,摇摇头道:“走吧,回邺。”
麹义带着大军南下到达黎阳,一战克之,传书黄河对面延津的袁绍过河相会。
袁绍回信说目前数万大军乞食于兖州,过河无以为继。麹义复写信言大军只要携带十日粮草,长驱直入邺城,韩馥必降。袁绍再度拒绝。
袁绍倘若过河,就意味着将和韩馥彻底决裂,双方可能爆大战,倒不是他害怕对方,韩馥,无能之辈,擒之易也。然他虽有霸占冀州之念,却不想给世人留下抢夺他人基业的印象,他要让韩馥心甘情愿的奉上冀州牧大印,一如尧舜禹禅让故事。其实说白了他就是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幽州,渔阳郡。
鲍丘水前,两万大军牵引着一万五千匹战马排列整齐,以屯为单位,有条不紊渡河,对岸雍奴百姓满眼好奇的看着这支身上装备简陋,却透着猎猎杀气的汉军。
“看,是白马将军……”有人伸出手指着远方,悄悄地说道。不怪他能够一眼认出,三千匹白色战马聚在一起,太壮观了,予人以无穷的视觉冲击力,纵然不是幽州人,也能第一时间猜出这支汉军的主帅。
“这是去哪啊?讨伐国贼董卓吗?”
“八成是,中原人都不敢打董卓,世间也惟有白马将军可以与董卓较量一下了。”显然,这人是公孙瓒的狂热崇拜者,像他这样的人在幽州很多,比比皆是。没办法,公孙瓒长得高大英俊,又屡抗胡族,保卫幽州民众,想不得到爱戴也难。
有人提出疑义道:“我怎么听说盖子英把董卓打得连连求饶呢?”
“传言不足信也,盖子英若真有本事,董卓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另一个人插话道:“盖子英纵横天下,未尝一败,岂是浪得虚名之辈,君不见盖子英南下,董卓急忙以并州牧、骠骑将军安其心,后又割河东、河内抚之。”
“你到底是幽州人还是凉州人?”
“……”
公孙瓒自然不知道百姓的议论,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南方,一片火热。
幽州牧刘虞是个敦厚长者,主张怀柔,颇有刀柄入库、马放南山的意思,他麾下数万大军一度锐减到万人,他费尽心机才恢复到两万人的规模。
可是,幽州两年来无战事,大军再多又能如何?他无比怀念在幽、冀、青、徐各地征讨张纯、张举、乌丸人的日子。
去年末,袁绍给他写了一封信,言南来冀州,你我共利。
共利?公孙瓒失笑,他又非傻子,岂能看不出其中利用的味道,不过他不在乎,他实在受不了右北平平淡的生活了,急需出来透透气。况且,自己是那么好利用的吗?谁欲利用自己,都要付出代价。
他虽然贵为奋武将军、蓟侯,但仍要听从大司马、幽州牧刘虞的命令,对于此次出兵,刘虞并没有阻止他,看来袁绍和他有所勾通。
中原,我公孙瓒来了等到两万大军全部渡过鲍丘水,公孙瓒一声令下,行向西南,穿广阳、涿郡入冀州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