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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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术身处美轮美奂的厅堂之中,七月间酷暑难耐,两名清秀小婢俏立身后摇扇驱暑,另有两位绝色美女为他揉捏身体。只是,这四位被袁氏从小培养长大,纵然泰山崩于前也会面不改色的女仆,此刻竟然花容失色,摇扇者风凌乱,按摩者力不均,盖因,对面野利端着一个匣子,内附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散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真臭啊!”袁术揉揉鼻子,随后捏了一把将自己大腿按痛的美女脸蛋,俊美清朗不弱袁绍的脸容带上一丝轻佻的笑意,说道:“美人儿,莫要露出这种神情,刘景升可是天下著名的美男子啊不知惹得多少豪门仕女暗暗倾心,你有机会近距离看到刘景升,应该感到高兴才对,笑一个、笑一个……哈哈哈哈……”
既然袁术已经看过,野利便把匣子合上,总算隔绝了臭味。
袁术笑着说道:“野利,你做得很好,我当言出必行,拔你为将。荆州少马,吾军中仅有马八百余匹,就交由你统领吧。”
野利巅峰时期曾统领五六万骑兵作战,这八百余骑可能连零头也及不上,不过总归是个好的开始。
野利退下后,袁术又将四女赶走,足以列席数百人的广大厅堂仅剩下他一人。
袁术食指富有节奏的敲击着书案,喃喃自语道:“蒯子柔、蒯异度、蔡德珪,不要让我等得太久啊,我的耐心可没有那么好。”
袁术没有等太久,不过十数日间,蔡瑁只身入南阳治所宛城,两人皆骄豪自喜,酷爱繁华,按说可以相交,然而两人却不是朋友。
这很好理解,汝南袁氏乃天下第一门阀,袁术之兄袁基素来稳重,而袁绍则行事低调,袁隗数子若袁懿达、袁仁达也远不及袁术性格强硬,所以说他是京师当之无愧的席大少。和他交朋友,有一点很重要,凡事你得听他的,蔡瑁在地方上骄横惯了,怎会是唯唯诺诺之辈。倒是蔡瑁和曹操很谈得来,就是因为曹操性格具有包容性。
袁术握住蔡瑁之手,拉他入堂,笑吟吟道:“德珪何至来得如此之迟?”
蔡瑁显然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当即从容道:“将军前翻虎踞鲁阳,鹰视董卓,不敢打扰将军讨贼大计,今闻将军回转至宛,这才赶来相会。”
“德珪可曾看见刘景升?”见蔡瑁微微色变,袁术煞有其事道:“我闻刘景升任荆州刺史,欣喜若狂,荆州失主,各地叛乱,民众嚎泣,非景升不能安此州,特命士卒恭迎于道,甚至作画查之。然苦盼良久,不见踪影,不知是何道理?”
蔡瑁抽动着嘴角道:“许是刘景升畏惧荆州局势险恶,不敢前来。”
袁术摇头道:“德珪此言差矣。刘景升天下名士也,嘘枯吹生,行仁义之道行,百姓归之如流水,何愁叛乱不熄?”这话怎么听都是带着歧义,明褒实贬。
“将军所言甚是。”蔡瑁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袁术见火候差不多了,再说下去不免给人以逼人太甚之感,邀蔡瑁入座,问道:“刘景升畏惧不来,德珪认为何人可安荆州?”
蔡瑁斩钉截铁道:“非将军莫属。”
袁术笑而欣然之。
“将军,吾有一妹,年十七,貌美……”
八月,荆州诸郡太守表举后将军袁术领荆州牧。
袁术命破虏将军孙坚率三万众屯南阳郡北鲁阳,看似为讨董做准备,实际上却是将孙坚支走,以免其对荆州施加影响,特别是荆南四郡。
此举正和孙坚之意,即刻率军北上。
袁术放下心来,对南郡、江夏、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六郡支持者、观望者、叛乱者,拉拢、利诱、讨伐并行。荆州纷乱已久,甚至可以追述到黄巾四占南阳宛城时期,加之刺史王叡治理无方,遂至大乱。荆州北有宗贼、南有山寇,多如牛毛,纵然以袁术家世豪贵,拥盛兵大义,也是直到冬末春来才使得荆州七郡百一十五县悉安。
另外,袁术亦将刺史部从荆南武陵郡汉寿县迁至南阳郡宛县,此地距离董卓兵锋仅三四百里,不过好处更多,先,就近监视孙坚,免其坐大,次则向天下显示讨董决心,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此地乃大汉南都、光武帝乡……
第二百五十章 面目全非
刘表多半凶多吉少……
八月袁绍接到这个消息,整个人一呆,他知道袁术什么德行,然而先不说刘表名列党人“八及”,声望高绝,单说刘表乃是自己指派的荆州刺史,袁术岂敢下此毒手?
偏偏抓不到他的把柄一股孽火从背脊一直窜到后脑,烧得头皮嗡嗡直响。
袁绍再按耐不住,愤怒得一脚踢翻书案。他上次这么做的时候是董卓欲行废帝,他当场与之决裂,但当时他愤怒归愤怒,其实也有着三份故意的味道,因为他早就计划好除掉董卓。这次他却是真的生气了。
望着突然疯的袁绍,许攸苦苦一笑,没有出言劝阻,自从出京以来,诸事不顺,袁绍忍到现在已是着实不易,让他泄泄也好,把怨气一口气都出来。只有心如澄镜,才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呼呼呼……”袁绍重新落回座位,问道:“是不是要再派一个荆州刺史?”
袁绍还是没有完全冷静下来。许攸暗地里摇摇头,道:“袁术据南阳,连势江夏,依孙坚之威震慑荆南四郡,今刘景升凶多吉少,蒯子柔、蒯异度、蔡德珪仅以南郡方寸间如何相抗?袁术不会再给你派人的时间,不出意外,旬日之间便会有消息传来。”
“孙坚,全是孙坚竖子作祟此儿连杀州、郡,目无法纪,未必强于国贼董卓,异日我必寻而诛之”袁绍勉强压下的怒火再次冒起,不怪他这么恨孙坚,若无他的出现,袁术这会多半还在鲁阳苟延残喘。
许攸意有所指道:“那件事还要继续进行吗?”
所谓那件事,即策划立幽州牧刘虞为帝。此举是针对不久前董卓派出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瑰劝降关东。董卓朝中人多的是,如果他继续派人,不停地派人,难道袁绍还能一直挥舞屠刀不成?那样做等于自绝于天下。再有便是因胡母班之死,造成袁绍和关东群雄之间产生裂痕,急需弥补。
共立君王无疑是个好选择,目前冀州牧韩馥、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陈留太守张邈,张邈弟广陵太守张都表现出了兴趣,更让他意外的是,隐居在幽州的儒宗、名臣卢植对此事格外热心。
其实卢植行为有迹可寻,二十二年前大将军窦武为了方便掌权,立年仅十三岁的汉灵帝为天子,时为布衣之身的卢植上书痛斥窦武妄为,主张选拔年长有德的宗室。董卓废长立幼,卢植再次站出来,他是唯一在朝堂上公然反对的人,险些为董卓所杀。刘虞年事颇长,又以清廉贤明著称,卢植认为唯有刘虞才能拯救摇摇欲坠的大汉国。
袁绍想也不想道:“当然要继续,这是最快整合关东的办法。”
许攸犹豫着道:“可是……唉先不说刘虞向来以忠义闻,有没有胆子承受天下非议,定都何处?这个问题吵几个月也不见得有结果。外将是入朝还是留任?入朝的话如何平衡利益?留任的话到几时?董卓呢?袁术呢?天子呢?长安朝臣呢?”
“……”许攸一连串问题使得袁绍陷入长久的沉思之中。
许攸继续说道:“此事变数太大,要我说还是尽快拿下冀州,有了立身根本,立帝、讨董,随心所欲。而今颍川一系全面倒向我们,韩馥麾下几员大将也先后有所表示,就差最后一击了。子英不是在黑山吗,让他去冀州好了。借口也有,要钱粮,朝廷规定冀、兖二州每年给并州的钱粮,去年韩馥就没给。上次见面时本初你也不是没听出来,子英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我估计他料理完黑山就会找韩馥算账……”
袁绍沉默片刻后道:“两事同时进行如何?”
许攸问道:“时间呢?”
“如今是八月份,就定在明年初吧。”袁绍想了想道。这个时间不是拍脑袋决定的,而是照顾方方面面,先许攸说摆平韩馥那是夸张之言,为的是使他下定夺取冀州的决心,冀州收尾工作至少还要几个月的时间。其次立帝一事也会明朗化,无论刘虞是同意还是拒绝,第三则是盖俊时间上的配合,他今年下半年肯定来不及出兵。
“好。”许攸点头赞同。
袁绍突然又道:“子英一人是不是势单力孤一些?让公孙伯珪配合子英如何?”公孙瓒昔年为成名天下,从幽州一路护送犯罪的郡守到京师,并准备一起去交州日南,在邙山设坛拜祭祖先时被盖俊、袁绍看个正着。袁绍有感其身世与自己相近,便为他讨来一个孝廉名额,有提携之恩。他写一封信,公孙瓒必然应允南来。
“……”许攸无言,袁绍之意即两强相持,我为渔翁。明显是不放心盖俊,怕他顺势据冀州为己有,处于上位者,这种考虑是很有必要的。以谋士的角度,许攸当大力支持,可是作为朋友……
“不妥吗?”袁绍淡淡的看了许攸一眼。
许攸讪笑……
从五月中下旬开始到八月中下旬,三个月的时间里,从恒山走出三十余万民众。盖俊以有罪者和无罪者划分,有罪者即曾抗拒汉军的山寨民,约五六万,他却是将一寨之男女老幼全算进去了,这些人一律徒边新近收复的朔方郡,充实边塞人口。剩下的二十余万人则全部安置在太原郡,上党郡主要接收从河南尹、河内逃来的司隶民众。
盖俊这边为屯民事亲力亲为,累得晕头转向,那边董卓又来添乱。倒不是他想和盖俊比划比划,而是他穷疯了。
由于各地州郡断绝供给,董卓实际只能掌握三辅右扶风、左冯翊、京兆尹、弘农、河南尹及河东一部,另有凉州数郡,人口不过三百余万。更要命的是,凉州不仅不产出,还要搭钱,而司隶凡是上好、中等田亩,皆为豪族门阀所有,粮食可以撕破脸强征,但钱确实缺得厉害,十数万大军嗷嗷待哺。
董卓被逼到了绝路,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铸小钱。
董卓将市面上的五铢钱全部收起来熔掉,铸成小钱,即使这样还是显得杯水车薪,又收集雒阳及长安铜人,钟虞、飞廉、铜马等较为巨大的铜制品,皆熔掉铸钱。
盖俊手里把玩着无文无郭的劣质铜钱,说它是劣质铜钱都是客气的,其偷工减料,粗制滥造到了极点,已基本脱离汉代五铢钱的范畴。
盖俊心里骂道:他娘的这玩意也能叫钱?叫铜圈圈还差不多。
据说关中一带要几万枚这玩意才能换来一石粮食,然而,另一个和并州紧邻的幽州,却是一石粮三十钱,是的,去年还是五十钱,今年幽州再次大丰收,价格再降。一侧几万钱一石粮,一侧三十钱一石粮,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大汉帝国即将灭亡。
未来的乱世,饥荒堪称灭门灭族的第二大杀器,更甚于兵祸,仅次于瘟疫,粮食那是多多益善。再过几年幽州乱了,就买不到粮食了,盖俊挤牙膏似的挤出数千万钱,从幽州大肆购买粮食。盖俊有并州、河东盐利,一年数亿钱,按说拿出几千万不至于这般吃力,问题是他养着十万人马。一年仅士卒口粮钱便一亿多钱,数万匹战马的口粮呢?至少两个亿,所耗更在士卒之上。冬夏衣履两亿多钱,兵器呢?数千万……
盖俊都不忍心算下去了,得出的结果凄惨无比。
这么一想,盖俊又有些同情董卓,这董胖子也不容易,其治兵之法不是赏罚分明,而是厚赏无度,对麾下将领、羌胡极尽拉拢。此法固然有奇效,可以使人效死力,但这是一个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而且财力稍有不济,就会引起众人不满。
迁都时董卓实在没钱了,在他的默许下,士卒把雒阳豪强富户抢了一个遍,随后又将河南、谷城二县化为焦土。如今到了长安,董卓更穷了,不铸小钱怎么办?
同情归同情,盖俊活得好好的,没有和董卓共同毁灭的兴趣,急忙下令与左冯翊接壤的北地、上郡二郡,属于司隶的河内、河东地区,拒绝小钱入境。特别是河东,双方同在一郡,紧紧连在一起,不免交集,必须下狠手禁止。
八月末,刘表死无全尸和袁术受拜荆州牧的消息同时传来,盖俊被惊得目瞪口呆,这就是蝴蝶效应吗?
马腾投靠、张燕身死、张杨归顺,盖俊没觉得怎样,可是刘表则完全不同。
孙坚是死于刘表之手吧?现在刘表死了,这头猛虎毫无疑问会在汉末这方舞台上掀起更大的波澜。孙策呢?其父孙坚不死,他当然也不会像历史那样早早死去。
更更更更重要的是袁术,袁术历史上全盛时期据有荆州、司隶、豫州、扬州部分,当时仅有兖州一地的曹操根本无力与其抗拒,险些被杀死,是袁绍亲自渡河南下,才将他镇压。然而即使如此袁术犹能再起,霸占淮南、徐州一部,并令孙策平定江东,直到江淮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