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黑暗将至-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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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不能,短小的箭矢连箭身一起没进了他的身体,歹毒的敌人不愿意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道尔顿·马斯特玛恨恨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倒在了他自己的家族门口,台阶之上。
嘈杂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诡异的气氛之中,罗哈尔家族的人知道到了该他们起作用的时候了——
一个人奋力将手中的火把扔向马斯特玛家的窗户。
“啪”的一声玻璃破碎,窗帘霎那间被点燃。
“烧死这些贵族人渣!”他大喊。
人们还在发愣。
“烧死这些贵族人渣!”所有罗哈尔家族埋伏在人群中的人同时附和着,也把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
“烧了这个恶魔家族!”那人又喊。
“烧了这个恶魔家族!”人群终于又鼓噪起来,像是本来被熄灭的火堆又被重新点燃一般。
人们纷纷将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
……
恶魔的家族燃起了冲天的烈焰。
透过窗户,透过火光,人们欢呼着看着屋里浑身着火的人惨叫着扑倒在地,然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此刻,在他们看来,这些人都是恶魔,这是他们的报应。
他们不知道那些被活活烧死的人只是无辜的仆人……
当然,即便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谁又在乎呢?
浓烟从储藏室的门缝下涌了进来,萨马埃尔依旧努力的撞着屋门:
“妈妈……咳咳……救我……”
“萨米,萨米!”母亲的声音慌张的接近,
“妈妈来了!妈妈会想办法救你!”
“咚”的一生,门外仿佛有什么重物落地。
“妈妈!妈妈!”萨马埃尔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他此刻才知道,那个他一直讨厌甚至憎恶的母亲,在他心中的位置从未动摇过。
可是这撕心裂肺的的哭声,唤不醒被横木砸昏的母亲。
这汹涌的泪水,也扑不灭这被无数平民怒火和怨恨点燃的烈焰。
那也是一个无风的,凉爽的,秋日的夜晚。
马斯特玛家就这样安静的烧着,直到人群也不再欢呼,慢慢散去……
——————————
第二天清晨,已经烧成了废墟的马斯特玛家迎来的第一个访客,不是莫勒尼家的人,不是罗哈尔家的人,也不是帝都警卫队,而是艾·佐迪亚。
他从废墟中找到了一息尚存却衣衫破烂的萨马埃尔,将他抱回了家。
此刻,过于激动地他还没有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
萨马埃尔的身上连一处最轻微的烧伤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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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艾悄悄地将萨马埃尔送出了帝都北门之外。
“走吧!到附近的地方找个不起眼的地方住下来,然后托人送封信告诉我你住在哪。”艾将一个小包裹和一把剑递给了萨马埃尔,
“等到风头过去了,我会让人告诉你的,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回来了。”
萨马埃尔将目光投向远方,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为了艾丽!”
菲比斯突然出现在两人身旁,双手扶着膝盖不住喘气,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的:
“艾丽还活着,她在皇宫里。”
艾看到了菲比斯,脸色猛然变得阴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这个骗子还有脸来?”
说着冲上去将菲比斯狠狠推倒在地,然后又揪着他的领口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菲比斯脸色郑重地伸出了右手:
“我发誓我和鲁希瑟斯都对此毫不知情。”
“发誓?”艾狂笑着,“诚实的人不用发誓,骗子却可以随意发誓,然后不知廉耻的打破他们的誓言!”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菲比斯说,“但是我听说自称罗哈尔家族的黑道势力这几天迅速的收并了那些赌场和黑市,我觉得这事情一定与他们有关。”
艾冷哼一声,松开了手,将菲比斯摔在地上:
“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菲比斯站起身,掸干净身上的尘土,平静而执拗地看着艾,一言不发,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走了。”
萨马埃尔似乎厌烦了两人的争吵,站起了身。
“去哪?”菲比斯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艾讥讽道,“让鲁希瑟斯派人去抓他吗?”
萨马埃尔没有理会,只是走上前,分别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拥抱。
他不喜欢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要强忍住自己的情感以及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不要不争气的哭出来。
接着,他将双手分别搭上两人的肩,菲比斯和艾对视了许久,终于将手臂也搭上了对方的肩膀。
“你……一定要回来。”
最先留下眼泪的,竟然是那个一向善于伪装自己情感的菲比斯。
“我会的。”
萨马埃尔望着帝都巍峨的城墙,叹了口气:
“但不是现在。”
他拿起了行囊和包裹,最后看了艾和菲比斯一眼,然后缓缓走远:
“现在,我只想离开……”
第十五章——雪恨
“这就是十年以前发生的一切。”柯西结束了他的故事,“一切,都是我父亲和莫勒尼家族主导的一个阴谋,其中皇室和罗哈尔家族也牵涉其中,但前者只是保持不闻不问的态度坐视这一切的发生,而后者只是按照我们的命令行事。”
“所以……”柯西站了起来,举起了“泉”,
“你有足够的理由找我们复仇,出手吧!”
萨马埃尔只是平静的坐着,刚才的怒火仿佛就在刚才的回忆中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现在,虽然真相已经明了,但是那些记忆的片段,无论是在艾丽仇恨目光下的刺痛,在父亲责备目光下的绝望,或者是在艾与菲比斯期望目光下的茫然,都恍如隔世。就仿佛他还记得那烈火灼身的热度,可是他却早已不觉得痛。
突然间,萨马埃尔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来此,为什么要复仇。
有些人被夺走了幸福的生活,被夺走了亲密的爱人,被夺走了疼爱他的双亲。为了这些,他们复仇,可是萨马埃尔从来就不曾拥有过这些,即便某些东西他曾经短暂的拥有过,却也都在那一夜之前就失去了,结果就是那一场大火,什么都没有留下,却也什么都没有夺走。
萨马埃尔站起身,却没有拔出腰间的武器。
“你在犹豫什么?”
萨马埃尔轻轻的摇了摇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说:
“我想杀了你,但是我却不恨你。”
柯西笑了:
“我也想不出你有什么恨我的理由,但是你找我复仇的理由却很充分,所以你还在犹豫什么?化解仇恨的唯一方法,就是其中一方的鲜血,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只是……”
萨马埃尔轻轻的点头示意,打断了柯西的话,然后一道黑色的冷光直刺他的咽喉。
客厅中的灯光之下,暗夜不再是那柄可以隐没于黑暗的神兵。
柯西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反思他曾经可以说是快意恩仇,也可以说是恃强凌弱的行为,思考用什么方法才能化解曾经的仇恨。因为自从和安娜玛丽相恋,他真的厌倦了手中的剑,只向往平凡的生活。他甚至有在庆典之后就离开帝都这个权力中心的打算。
但是十几年来,无数曾经的仇人找上门,他总是试图取得对方的谅解,但都失败了,每次的结局总是残酷到近乎血腥。可是从中,柯西也渐渐了解了,所谓的仇恨不过是死斗的借口,就如同十几年前那个“大陆第一人”的名号一样,有些人就是乐此不疲的找各种理由与别人争斗,包括年轻时的自己。
而他既然已经踏入了这个世界,就已经断绝了所有退路,这个世界中是不需要悔恨也不存在原谅的。
所以,即便是知道萨马埃尔有足够的理由对自己和莫勒尼家复仇,但是为了保护自己以及自己所爱的人,柯西决不会因此有所动摇,反而会更加坚定心中杀死敌人的信念。
暗夜分开了柯西的头颅,分开了他冷峻的面颊,分开了他一头白色的短发,直到萨马埃尔发现他分开的只是一个柯西的残像,而真正的柯西,不知如何再一次流水般的穿过了他的身体,出现在他的身后。
鬼魅般的速度,流水般的身形,然后用手中的“泉”一击致命。
这是柯西在平和了心态之后,心中对鲜血和杀戮的厌恶与不得不杀人的现实所作的妥协——避开敌人的锋芒,甚至杀意,在敌人还在错愕的时候夺走他们的生命。
这不是虚伪,而是柯西内心的真实写照。
只是,从来没有人能在他这一剑之下逃生,他也就恰好忘记了——同样的招数不能对一个人用两次。
泉如之前一样毫无阻碍的穿过了萨马埃尔的胸膛,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闪避的意思,让柯西几乎认为这是又一个复仇失败的可怜人,而自己又可以享受一段平静的生活。
可是那一直没有从腰间拔出来的嗜血已经悄悄刺穿了他黑色外衣的后摆,在喷射出的鲜血的掩饰之下,如毒蛇吐信一般从他背后探出……
第一回合,萨马埃尔单膝跪到,手中墨色的短剑撑在地上努力站起来,而嗜血反手握在右手,三棱状的刀锋上粘着的血迹像是突然被刀身吸收了进去,整把刀都开始兴奋的发热了。
而柯西难以置信的按住自己的小腹,看着那伤口中流出的血在一袭白衣上染了一片殷红。他都忘记了自己上一次受伤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也许是十五年前,也许更早。
一声轻轻的惊呼从楼上传来,柯西听到了,萨马埃尔也听到了。
安娜玛丽在想起这个黑衣的男人是谁的那刻起,她就已经预感到这里会发生什么了,但是她并不是愚蠢的女人,她知道决斗的时候女人应该远离,虽然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的担忧地看着她的丈夫。直到那一声惊呼暴露了他。
萨马埃尔已经站了起来,从踏进这间房子他就开始思考的专门针对强大敌人的策略一击见效,可是之后呢?柯西现在已经全神戒备,他大概再也没有偷袭成功的可能了,而且自己两次中剑不死大概也已经让他产生怀疑,他的下一次进攻肯定会更加谨慎。
“那么……是颈部吗?”握住暗夜和嗜血的双手肌肉设定着下一步动作,等待着一个行动的信号。萨马埃尔知道自己的速度处于下风,于是他必须预先猜到对手的动作才有可能占到先机。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在一场战斗中想这么多,但是,也正是这第一次尝试,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在这方面有天赋。
“柯西在犹豫,但是他已经等不下去了。”一串难以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出现的思绪伴随着柯西的一次更深的吸气涌进了自己的脑海,“他的伤口在失血,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也就是,于是,下一击将是他全力的一击。”
然后,柯西动了。
萨马埃尔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捕捉到了他的第一个动作——
左脚向前,右手腕旋转,泉的剑锋慢慢转平。
“颈部”这个词随着柯西的第一个动作闪进了他的脑海,他紧绷的肌肉和神经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有效的反应。
他不退反进,暗夜冲着泉的剑身格档过去。
又是残像!
流水不会被一把窄窄的剑身所切断。
但是同时,萨马埃尔也知道流水的特性——
无论何时,水流都会流向压力小的一方,而他的暗夜,也从未想过能阻挡住流水,只是想要控制水流的流势。
萨马埃尔已经感受到了后颈上的凉意。
他真的不确定自己在头被切下来之后还能不能不死,所以他并不想冒这个险。
血红色的刀尖再次吐出,这次是对这柯西的右手,握住“泉”的手腕。
柯西笑了,他承认萨马埃尔的反应很快,但是仅仅是“反应”而已,可是对于流水而言,无论是多快的反应都有迹可寻,无论动作连接的多么流畅会有片刻的生涩。
流水不会,流水只是因势而动。
柯西的手腕一抖避开了那血红的刀尖,然后轻轻的在萨马埃尔的手臂上划了一条长长的伤口,从握剑的手指一直割到大臂。
嗜血落地,可是柯西的攻势并未就此结束。
萨马埃尔终于发现他错了,他以为柯西会选择孤注一掷在下一着解决战斗,可是他既忘记了曾经的柯西是以暴风一般难以抵挡的猛烈攻势而闻名的,也忘记了对于流水而言,根本就没有“一着”这种说法,他可以无止境的攻击下去!
既可以如大海的波浪一般一次次的汹涌而来再带着无数泥沙退去,也可以像表面平静,底下却汹涌的湍流一般默默地侵蚀着河床……
而现在,柯西的攻势更像是后者,长剑如同附骨之蛆般伴随着柯西敏捷又优雅的如舞蹈一般动作在萨马埃尔身上跳跃着,不时留下一道道长长的,深可见骨的血痕。
萨马埃尔以为自己的偷袭占得了先机,以为自己可以简单的猜测柯西的下一步动作,可是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和大陆第一人之间实力的巨大差距,而鲜血和疼痛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