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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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顾回坐的近了些，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酒味，又看她面露倦色，顾千韵不由得有些心疼。
“生孩子没这么快呢，先去歇会儿吧。”顾千韵劝道，那些人也是，这时候了，还拉小七去喝酒。
“就这么一会儿了。”顾回将茶盏放回几上皱眉道，语速较之平时较快，她可真后悔昨天去和那些将军们应酬，居然没能陪着知暮。
伴随着金色的晨光，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东宫的沉静，魏达等人放下心来，忙派宫人回去报信。顾回几人已是等不及地迈步往主殿去，却被刚出来的乐心拦住。
“里面还没收拾好呢，您不能进去。”乐心左挡右挡，就是不让顾回进去。
“孤自个儿的太子妃和孩子，有什么不能进去的？”顾回扬着下巴佯怒道，语气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就是不能进去。”乐心固执道，双方正在外面争执不休，晴书推门出了来，没好气道：“别吵，娘娘要歇息呢。”
“哦哦。”顾回难得这般听话，连呼吸的声音也恨不得放轻些，向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先散了，手往里指了指，轻声询问道：“我能不能进去？”
“可以啊。”晴书双臂绕在胸前，凝视着顾回神情，“不过，不是小世子哦。”
话在脑里过了一遍顾回才明白什么意思，失笑道：“谁说要世子了？”撩起袍摆要跨进去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好奇道：“小郡主漂不漂亮？”
“您啊，自个儿去看吧。”晴书眨眨眼，看顾千韵几人好笑地停了步，向众人行了礼才恭敬道：“娘娘刚歇下了，母女平安。”
“让她先歇着吧，咱们下次再来看她。”顾千韵笑道。
元知暮躺在床上，疼的厉害，又困的不行，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亲吻自己额头，费力地睁开眼，便见着身着赤色常服的顾回。
“辛苦了。”顾回坐在脚踏上握着元知暮的手，眼中盈着泪水，感动道。
“本来都睡着了，又被你吵醒。”元知暮回握了下她的手，终是因为无力送了开，脸色很是苍白，又被她这一娇嗔激回了些血色。
“你快休息，我不闹你了。”顾回忙道，“就在这儿看着你。”
元知暮微笑着摇了摇头，“你去看看孩子吧。”
顾回虽说有不少侄子侄女，这确实第一次抱刚出生的孩子，生怕哪里抱得她不舒服，动作僵硬的紧，嬷嬷纠正了她好几次，方才像模像样了些。
“岳母辛苦了。”顾回这才发觉元老夫人仍在，略微颔首道。
“老身不敢当。”元老夫人很是拘谨，她大概也知道顾回有多不待见元家的。
顾回全身心都被这可爱的婴儿吸引去了，“这可是孤看到过最漂亮的孩子了。”眉眼很像她，唇形像元知暮，大体像元知暮多些，她的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颤，“这是孤的孩子。”
“娘娘小时候也是这般漂亮呢。”元老夫人附和道，“这孩子，长大也定是个有福的，伴随着晨曦而生。”
顾回连连点头，深情凝视着孩子，“那这孩子，便叫作顾曦吧。”孩子依旧紧紧闭着眼睛，对外面的世界恍若未觉，顾回依旧在自说自话，“曦儿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孤要给她建最漂亮的宫殿，还有请世上最有学识的夫子，孤要将她喜欢的一切东西都送到她面前，曦儿，父王会让你一世无忧的。”
晴书听到这些话连连翻白眼，到后来转述给元知暮，元知暮忍不住笑，直到笑的肚子都疼了也停不下来，顾回这个人啊，简直恨不得要自诩这世上最好的父亲了。
“话说回来，她人呢？”元知暮喝了些汤，擦完嘴将帕子递给晴书道。
“被人拉着喝酒去啦，说是提前庆祝小郡主明日洗三。”晴书埋怨道，这些人，这样的理由也想的出来，殿下也是，居然就跟着那些人走了。
“把六一抱来吧。”元知暮有些无奈，想起孩子又升起喜悦，这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孩子啊。
“殿下上次说，小郡主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孩子了，要我说，小孩子都还没张开呢，能看出什么？她肯定是见着孩子长得像她，就拼命地夸。”晴书念念叨叨的，就是对顾回不满，明明现在是娘娘最虚弱的时候嘛，她倒好，有空也不回来，整天醉生梦死的。
“她喜欢这个孩子不好吗？”元知暮从奶妈怀里接过孩子，爱怜地在顾曦小脸上落下一吻，顾曦此刻睡得正熟，吐了吐泡泡依旧睡的香沉，这世间，最叫人没有防备心的，便是婴儿了。元知暮心中爱的不行，恨不能多亲几口才来得痛快，又怕吵着顾曦睡觉，将顾曦放在自己身旁安睡，只是表达了自己今晚要和顾曦同睡的意愿，便遭到嬷嬷的反对，直说于理不合，到底是母后派来的人，元知暮不好驳她面子，只是心里总是有那么点不舒服。六一六一，君子六艺，道立于一，顾回对孩子颇为重视，自己又何尝不是疼到心尖？
踩着宫禁的点儿，顾回迈着醉步回来了，眼中尚算清明，不过那一身的酒气，叫迎上来的乐心恨不能找东西堵住鼻子，对躲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晴书瞪了好几眼，见她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认命地和魏宁扶着顾回往里走。
顾回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横冲直撞地往主殿去，晴书忙上来拦住她，阴阳怪气道：“太子爷，娘娘明儿个还得照顾小郡主的，您这一身酒气，也不怕明天熏晕了小郡主。”
顾回猛的站住了，众人都以为她是要发怒，谁知看她神情仍是乐呵呵的，“对对对，孤先去沐浴。”
乐心翻了个白眼，扶顾回去浴池，途中大概是因腹痛，忽然捂住了腹部，顾回的沐浴一直是她一手操办，因而晴书早已回了寝殿，魏宁也下去了，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身后婢女上了前来，“姑姑，奴婢先扶殿下过去吧。”
“也好。”乐心点点头，未感受到危险的逼近，“先带殿下过去歇息会儿，等我过来。”
“是。”婢女行了礼，将顾回搀了过来，慢慢远去。
看着众人背影，乐心会心一笑，拍了拍手，往回去了。
“殿下，您先歇会儿，乐心姑姑一会儿过来。”浴池，婢女将顾回搀扶至一边坐下，恭敬道。
“好。”顾回醉眼朦胧，勉强抬眼看了眼宫婢，径直向榻上歪去。
宫婢勾着一抹阴险的笑，看顾回睡的依旧香甜，将一旁青花海水纹香炉里的香料点燃，缓缓向后退。
“殿下倦了，让我们先下去，等乐心姑姑来就好。”婢女退了出来，对众人道，态度很谦卑，众人不疑有他，反正这人一向是个包子样，好欺负的紧，谅她也不敢撒谎。
随着众人出去，寻了个理由折返，屏风后，顾回仍睡的香甜，婢女试着叫了两声，也毫无反应，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以一柔弱宫婢绝不可能拥有的速度朝顾回刺去。
“来人啊，有刺客！”没注意到的角落，一个宫女忽然跑了出去对外大喊道。
原本想先去解决那个宫女，又怕时间不够，想想速战速决，继续往顾回脖颈刺去，与顾回的脖颈仅仅只有丝毫之差，手腕却突然一阵剧痛，再握不住刀柄，匕首落在地上发出“叮咛”两声，原本醉若烂泥的顾回却忽然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握住了刺客纤细的手腕，“啊，还真是个其貌不扬的刺客呢。”
婢女哪受得住她这般轻薄，另一只手直接向顾回脸上甩去，顾回忍不住摇头笑，抓住她打来的手，看她动弹不得的样子更是开心。
“你怎么会！”婢女惊道，明明都醉成那样的了。
“哎呀，今天喝酒，苏大人不小心失手将酒泼到我身上了，我明天可要好好教训他。”顾回说话间还蕴含着怒意，似是明天要将她口中的苏将军扒皮抽筋一般。
“那你！”婢女又看向旁边香炉。
“你是说你那迷香吗？”顾回无辜地眨了眨眼，“香炉里面有水你没发现吗？”
婢女还要再问，乐心终于看不下去了，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殿下，可以了吧？好晚了，再不睡奴婢明天可起不来。”
顾回原本要伸手要去撕婢女脸上伪装，听见乐心的话有些兴趣缺缺地放开婢女，推去了乐心面前，不开心道：“交给你吧。”她都还没解释完呢。
殿内只剩了顾回一人，颇为嫌弃的将满是酒味的衣裳脱下，好好洗了个澡才回寝殿去。
元知暮还未睡，正坐在床上绣肚兜，烛光到底是有些暗了，眼睛微眯似乎这样才能看清一般。
“知暮~”顾回凑了上来，将她的绣活放去一边，“白天绣晚上也绣，眼睛会坏的。”
“是吗？”元知暮瞥了她一眼，问道。
“对啊，你只顾着孩子，都不关心我了。”顾回埋怨道，“我都遇刺了，你还在这儿绣肚兜。”
“是吗？”元知暮嫌弃地拍了她一下，“哪儿掉了肉，快让我看看。”
“……”顾回缩缩脖子，“你真的不爱我了。”
“给你的。”元知暮从枕下拿出一个香囊递给顾回，“可别再说我不管你了，我可担不起这罪名。”
“就一个香囊就把我打发了？有没有搞错嘛，我可是遇刺了哎。”顾回宝贝似的收下，死乞白赖地想再讨些好处来。
“是啊，我夫君自导自演一场戏这么辛苦，哪能这么一个香囊就给打发了呢？”元知暮自言自语道，“不过我刚生完孩子就备受夫君冷落，实在没有心思去想别的呀。”
“知暮，我错了。”顾回嘟着嘴，讪讪地爬上床，讨好道：“香囊就够了，真的，一个香囊就够了！”
这还差不多，元知暮翻了个白眼。
☆、（三十六）
第二日早朝，众人或多或少都对昨晚的事有些了解，噤若寒蝉，谁也不敢率先开口，生怕惹了皇帝和太子的怀疑。幸好是安然无事，不然这朝上，怕是又得乱了。皇帝的心思很是难测，对昨夜的事闭口不提就罢了，反倒对顾回多有嘉赏，除了一些对东宫一派很明显的好处外，另外一些，很明显是赐给东宫那位一出生便受到各派关注的新生儿的了。
下了朝顾回未走两步，皇后身边的嬷嬷便过来请，想着左右要去请安，便跟着嬷嬷过去了。
春日里总伴随着丝丝凉风，皇后寝宫的后花园里，早已是春意盎然，湖中锦鲤，檐上春燕，或是路边百花，无一例外的透露着春日的生机。这般美景，也就难怪皇后会喜欢。
贵气俊朗的杏黄衣衫少年走近，两弯俊秀的眉毛更显英气，丝毫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遇刺后的虚弱。
“娘。”顾回过来草草行了个礼便站起来，“今儿早上六一自个儿就醒过来了，我抱着她也不哭，还对着我笑呢。”
皇后忍不住偏头闷笑两声，“这么大的孩子，整天除了吃睡就是哭笑，又不是没对你哭过，乐什么呢？”
“那才不一样，别人家的孩子笑了可没这么好看。”顾回拈了两块糕点吃了，“您找我什么事儿，没事儿我就回去带孩子去了。”
“带孩子带孩子，刚娶媳妇那会儿也没见你这么忘娘呢。”皇后嗔怪道，“听说你遇刺，我还担心你哪儿擦着了，这下可好，都是我多想。”
“哪能呢？母亲担心孩子，天经地义嘛，儿臣这就告退了。”顾回行了个礼，转身就溜，留着皇后一人坐在亭中无奈摇头。
嬷嬷端着顾回爱吃的糕点过来，见着如此情景，“娘娘，不留殿下吃饭么？”
“还吃什么，她这是有女万事足呢。”皇后嫌弃道，“下次她再过来，都给我拦着，本宫可再不见她了。”原本还要和她说说的，这样的话，就算了，留着她自己到时候惊讶去。
嬷嬷掩嘴偷笑，娘娘也就爱嘴上说说。
“六一，你都出生一个月啦，是不是觉得时间过的很快？”顾回抱着顾曦，怕孩子觉得无聊，偶尔也与孩子逗逗趣，这般模样吓得刚进来的乳母赶紧过来，“殿下，小郡主刚吃了奶，这样会吐奶的。”
“是吗？”顾回忙将顾曦放平，轻拍了几下顾曦后背，生怕乖女儿一会儿难受，“六一快长大吧，父王已经等不及看你长大后的样子了。”
乐心穿着一身淡蓝色裙衫，小郡主的百日宴，即便她平日不刻意打扮，今日也打扮的隆重了许多，配饰上多下心思，既不会影响元知暮的风光，也不会让人觉得轻视。宾客都已到齐，太子妃那边已经来人催了几遍，原以为自家殿下还没准备好，没想到人早过来了，就是迟迟不出去。门口魏宁为难的神色看在眼里，瞪了他两眼，这时候还畏畏缩缩的，也不知道进去劝。
“殿下！”乐心进来虽保持着该有的礼节，声音却因急躁而大了些。
“嘘。”顾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给顾曦盖好了锦被，才出了内室，“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