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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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她是谁?有何不妥么?”元知暮见大师这模样,只当此事不妙,难不成,那女子是敌对?
大师摇了摇头,娓娓道来:“此山中实则不独我一派,那女子不知是何来路,她师父独爱幽静,与我派一向泾渭分明,虽偶有交手,但从没人知她武功深浅。 这女子与她师父性格一般无二,冷然更甚,老衲竟是连面也未曾见过的了。”
“还请大师速带我等前去。”元知暮一听,哪里还坐得住,急道。
顾回此刻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着远处正缝补衣裳的莫清寒,“莫女侠,我伤什么时候能好啊?”
莫清寒不动声色道:“过两天。”衣袂飘飘,一截绸带飞出,卷住顾回腰身,微微使力,顾回下一瞬便端端正正坐在了她面前凳上。若是从前,顾回定要感叹此人出手奇快,运劲巧妙,如今却只能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哀泣:“每天来这么一出,便是铁打的人,都得被你甩出病来,何况我一个伤者?”
莫清寒却不理她,运功至掌心,微微一偏,顾回腰上绷带齐齐脱落,只见得一整齐切口,顾回早已不再惊叹,反正,每天都要来这么一出的。
“近日伤口若奇痒难耐,你且忍忍。”莫清寒擦完药,与顾回说道。
“睡着了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手贱去挠?”顾回又被一绸带甩回了床上,摔得胸腔一阵苦闷,气不过,摆出一副纨绔姿态,轻佻地看着她:“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殊的法子?”
“可以点了你穴位,再将你手脚绑住,便能防你夜间乱动。”莫清寒淡然道,举止之间自有一股威仪,半分没有玩笑心思。
顾回悻悻的拉起棉被盖好,这些日子早已对她脾性有些了解,怕她当真,当下也不顶嘴,“等我回去,着人给你送些好的吃穿用度来。”
莫清寒微微冷笑,“你日日用我的人参雪莲,岂是你区区锦衣华服能还的?”
顾回哑然,连连摆手,“我不是要还你的意思。”莫清寒这似是两清的态度看得她心中也是一阵失落,赌气道:“这几日家人也该寻到我了,到时你就开心啦,我再不会烦你。”
莫清寒双眉扬起,眼波流动,看到顾回身上的轻纱罗裙,心下又复自信,看你到时如何求我。
“我连皮囊也不在乎,还会在意一套衣裳吗?韩信当年尚有胯下之辱,我不过穿身女装,又值当人说几句什么?”顾回脸颊染上几分苍白,无赖道。
“那些人为何要追杀你?”看她眼神霎时变得冰冷,莫清寒终究止不住问道。
顾回睫毛颤了颤,眼中情绪很是复杂,“大概因为我爹是个大官,又比较喜欢我。”
“喜欢你便喜欢你,又有何关联?”莫清寒问道。
莫清寒不谙世事,见顾回不复往日嬉皮笑脸,虽不知缘由,却也很是纳闷。
“这可就复杂了,不说也罢。”顾回知她品性,此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微微一笑道。
“你告诉我。”莫清寒秀眉微蹙,看着顾回道。
莫清寒长久独居,与人之间的相处经验几乎为零,又生性清冷,算的上是一派天真,又救了自己的命,顾回倒不忍心去苛责了。
“我父亲是大官,既然我也是有资格继承家中基业的,他自然想除之而后快。”莫清寒面上轻拢薄愁的神态与平时很是不同,顾回看着心情大好,语气和缓道。
“那你告诉他不和他争不就好了?”莫清寒又道。
“荣华富贵摆在眼前,有几个人能真正弃之如敝履呢?”顾回好笑道,笑容里,又带着些无奈,“清寒,跟我回家吧。那个有活生生人的,热热闹闹的,礼仪教化的世间。”
莫清寒摇摇头,“我生来便是要守着这里的,你既是朝廷中人,咱们少来往才好。”
“不不不。”顾回生怕她不理自己,忙摆手道:“我父亲是大官,我可不是。”
“你迟早会是的。”
“起码现在不是啊。”
二人在屋内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个内力不错,一个内功高手,竟都未察觉到屋外有人靠近。元知暮推开门,见着的便是顾回倚在床上,搭着棉被,尚虚弱却与一陌生女子执手相看泪眼的亲密画面,从她这个角度看来,那女子和倚在她怀里一般,好一个你侬我侬!自己找她找的茶不思饭不想,她却在这儿风流快活,可真是好。偏头深呼吸,一眼都不想多看这俩人,说出的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你们先下去。”顾回,你可真是好样的。
莫清寒见着来人澄如秋水的眸子,心下好奇,这又是谁?看顾回一脸错愕,难不成,是顾回家人?
元知暮并未跟二人打招呼,平日对着顾回一贯的温柔早已覆上一层寒冰,脊梁挺的笔直,带着惯有的骄傲,或者说,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顾回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后,更为平静地看着元知暮,也不说话。莫清寒向来没有自己是多余的自觉,愣愣的看着二人,直觉告诉自己,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魏宁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元知暮才一步步朝着顾回走近,“夫君,妾身日日夜夜寻你,不曾想,你竟在这儿。”温柔的口吻,却冷的似是要掉冰渣子一般。
夫君?妾身?莫清寒懵了。
“知暮,这是莫女侠,这次多亏,咦,人呢?”顾回正要给二人介绍,偏头发觉不知何时,莫清寒所站之处已空无一人,惊道。
元知暮笑意不减,看顾回怅然若失的样子,心里一阵怒火直烧,“殿下,您可真叫臣妾好找。”
见元知暮脸上已有怒意,又看她眼睛浮肿,眼下一片青黑,语气终是软了些:“知暮,过来。”
惊讶于顾回竟能宛若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和自己聊天,元知暮不知为何,腿脚就是不听自己使唤的,向床边走去。
顾回抬眸看向元知暮,见她嘴角带着笑意,脸色却着实难堪,笑容如此一来,便显得虚假的紧了,伸手拉她在床边坐下,“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知道,你并不想我找来。”元知暮眼中闪动着欢喜,却又想竭力压制下去。
“怎么会?”顾回握住她手,凝视着元知暮脸,“你不知我有多想你。”
“当真?”元知暮颤声问道,眼泪止不住就要掉落,偏头迅速擦掉,再看向顾回时已恢复了强势。
顾回微笑点头,“你歇息会儿,咱们就回去。”
“不,咱们现在就回。”元知暮指腹在顾回鬓边摩挲,关切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顾回听她这温柔语气,又看她缱绻目光,便是此刻阎王要锁了她命去也顾不得了,一时忘形,扭动腰间伤口,止不住痛呼一声,重又歪回床上,眉目狰狞,冷汗直冒。
元知暮这才发觉不妥,狐疑地看了她两眼,“你转过身去。”
顾回哪里还动弹的了,只以手捂住伤口咬着下唇不说话,下唇被她咬的泛白,元知暮忙哄她松开,这么咬下去,怎么得了。揽着她肩扶她慢慢躺下,掀开锦被,顾回所着衣裳早已血红一片,“谁干的!”元知暮叱道,看她难忍神色,到底不忍说的过多,只解开她腰间绷带意欲重新包扎。
“药在那边。”顾回指了指不远处的竹柜,无力道。
元知暮解绷带时轻的不能再轻,如今洒上药粉,涂抹药膏,更是轻的宛若羽毛拂过一般,闹的顾回心里痒痒的,想去挠又不敢,深深觉得,还不如莫清寒蹂躏呢,这么不得其法的,不上不下的难受。
这平日一盏茶功夫便做完的事,生生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待顾回稍好些,天竟已蒙蒙亮了。
魏宁关门刚与众人退下,转身便见着一极美少女,目中寒意冰人,竟是那日带走殿下之人!
魏宁自身有休息些内功法门,周围更是高手无数,竟没一人察觉这少女走近,虽知这少女身怀绝技,只是到底深浅是不知的。
“姑娘,多谢你救下我家少爷,日后但凡有用得着魏某的地方,魏某绝不说二话。”魏宁拱手道。
莫清寒看着众人,一语不发,过了一会儿,才皱眉道:“你们擅闯我门,竟还要我亲自送你们出去么?”
魏宁一怔,“姑娘这是何意?”
“不请自来是为擅闯,你们自己走,我便饶了你们。”莫清寒道。
魏宁一方一片哗然,“好大的口气。”“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好一个不请自来,便叫你瞧瞧……”
突如其来的嘈杂,莫清寒皱眉不止,见众人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暗自摸出两枚银针。
“阿弥陀佛,莫掌门,误闯贵地,实属无奈,还望见谅。”桓宁大师深知此女不好招惹,见双方就要动起手来,出声缓缓道。
莫清寒却不再说话,一枚银针忽地甩了出去,直奔桓宁。这一招来的毫无征兆,清晨第一丝阳光洒下,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纷纷看向桓宁大师。
桓宁自持修为高出对方许多,又见她一介女流,不肯与之对抗,只闪身避开。
哪知莫清寒不依不饶,银针接二连三将至,桓宁甩出佛珠,缠住空中银针,“姑娘,他们接了他家少爷,便会离开,还望通融通融。”
莫清寒左手探出,佛珠已绕于手上,颇为嫌弃地扔回给桓宁,“那你们还不快去接了她走?”
好歹与她朝夕相对半旬,对自己竟如不在意的物品般无所谓,顾回脸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有愁绪浮起,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待久了,总该有些感情吧。自己在这儿待了这么久,竟从未见过她变色,也未见过她情绪起伏,这世间,当真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人?
见着众人这剑拔弩张样子,顾回沉声唤了声魏宁。
莫清寒冷冷瞥了眼顾回,自己栽种这些年的紫竹,就被她这些家奴糟蹋的一塌糊涂。见顾回唇无血色,知她该是扯动了伤口,心下一丝起伏也无,左右她的大官爹会找人给她治的。
“属下参见七少爷。”众人纷纷拜倒,齐声道。
“起吧。”顾回并不看他们,淡淡道,看向莫清寒时有了一丝动容,很快又消失无踪,“多谢莫女侠救命之恩,他日顾某定当衔草相报。”
莫清寒瞪了她一眼,左手一挥,袍袖中一条绸带蜿蜒而出,面前人墙立时辟开一条路来,顾回就这么看着她施施然走远,也未在出言挽留。看跌坐在一边按着胸口的护卫,“回去找太医看看。”
“谢七少爷。”
顾回最后一眼看了看竹屋,转身上了护卫临时搭造的竹架。
“殿下已无大碍,接下来煎几帖药,好好养一段日子就是。”太医诊完脉,松了口气,幸好。
“当真无大碍?”皇后顾不得许多,坐去床边宫凳,看她两颊仍带着病态的潮红,急切道:“尚有些发烧,是何原因所致?”
“回皇后娘娘,确已无大碍。至于低烧,该是今晨着了风寒,与伤无关。”太医身子略微向前倾,恭敬回道。
皇后听罢方放了心,见顾回依旧睡得香甜,替她掖好被角,示意元知暮乐心好好照顾她,又带着一大波人走了。
没多久顾回便睁开了眼,发觉自己仍是有些乏力,拍了拍床沿。也难怪了,原本受伤便虚弱的紧,何况又受风寒。
元知暮坐去床边握住她透着凉意的手,便听她嘶哑的声音:“让他们下去。”
“都下去吧。”元知暮偏头,低声道。
乐心等人退了下去,房中气氛似乎一下子轻快许多,顾回又拍了拍床沿,“上来睡会儿吧。”原本便没休息好,如今又守了自己一夜,从来养尊处优的她怎么受得了?
“我不累,你可觉得好些了?”元知暮摸了摸她额头,还好,并不严重,几天风寒便可治愈了。
顾回抿嘴笑道:“既知我难受,就从了我吧。”
“什么就‘从了你’?”元知暮横了她一眼道,还是不忍她再受累,顺从地宽衣解带,小心地躺进被里,生怕碰着顾回伤口。
顾回却不这么想,极霸道地伸臂将她揽在怀里,看她想推又不敢推开她的模样着实好笑,一锤定音,“好了,睡觉。”
直到元知暮呼吸渐趋平稳,睡得香甜时顾回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受伤力度不好控制,元知暮竟也未被惊醒,爱怜地看她一眼,这得是累成什么样了?
“殿下,此次遇刺,陛下大发雷霆,严查百官,一个不落,近日京中都是人人自危呢。”魏宁小心地搀着顾回,将近段时日政事与她说了个大概,“元大司徒原本是要辞官归乡,结果不知怎么的和刺杀扯上了关系,元家几个主事儿的已经被刑部抓了起来去审讯。”
☆、(二十六)
顾回正抬头望天,听他说完方回了些神,“惠王呢?”
“奴才原本是要禀告陛下此事来龙去脉的,只是被娘娘拦了下来。”魏宁回道。
“恩。”顾回只淡淡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