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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其实只恋长安雪-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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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没有说话。
  “薄情,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她问道,“如果不喜欢我,为何要拥我入怀?如果不是想让我忘记,为何不敢保留你所做过的一切?”
  薄情放开了她,指尖拂过红花,再转掌,掌心赫然多了一抔透明的液体。
  是那些红花的泪水。
  “你们,也会痛么。”
  他的话尾收敛了苍凉。
  花葬忽然莫名悲戚。
  “咳咳……”一直被忽略的某人忽然出声。
  薄情挺直了脊背,“无心,告诉惊鸿,让他放了孤息。”
  “为什么?”无心问。
  “无心,你以前,从来不问我理由。”薄情淡淡道。
  “因为你现在也无法回答么,”无心懒懒道,“行,我去说。”
  男子点头,俯身掣下一朵红花,指尖用力间,红花周围灵光闪动,他回身,“将此花带回去,置于北归尘心上三寸,三日之内,他可醒转。”
  “就这样简单?”她问。
  那人没有看她,“你不相信我?”
  “我信。”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嗯,我让无心送你回去。”
  “只是……”花葬欲言又止。
  男子这才看了她一眼,“我没事。”
  “……好。”花葬声音艰涩。
  后来,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那时,她能发现什么,她能留下来陪着他,就算被他无视,只要她能留下来,或许,他,便不会那样寂寞了罢,一个人,在夜的苍冷里,和着没有温度的大雪,把鲜血淌了一地。
  无心抱臂上前,“放心,他不会有事。我先送你回永寿。”
  她略点头,转身抬步之际,又看了他一眼,他依然风华无限,白衣翩跹。
  “走罢。”无心催促了一句。
  她垂眸,跟上无心的步伐。
  那人依旧在原地伫立,目光平静地望着远处的青山红花。
  无心已经走了好远,花葬咬唇,停步,回身大喊,“薄情,我想要与你,一夜白头!”
  他的白衣动了动。
  一夜白头啊……好,真的很好,只是,他不可能等到那一天了罢……
  他终于吐出鲜红的血液,纵体内神力迅速流失,纵潮水一样席卷而来的灼痛已快将他吞噬,那双狭长的凤眸里,依然晕满了风情,那薄凉的唇角,依然勾画着浅淡苍白的微笑。
  他的身形挺拔笔直。
  花葬,花葬。
  花葬……
  ——“薄情薄情,为什么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啊?”
  ——“当年你踏进古宅时,双耳已经近乎失聪了。”
  ——“哦。”
  ——“薄情薄情,你手腕上为什么缠着串白花啊?”
  ——“好看么。”
  ——“嗯!”
  ——“薄情薄情,你为什么要叫薄情啊?”
  ——“我喜欢。”
  ——“哦。”
  ——“薄情薄情,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回到那座古宅啊?”
  ——“什么时候?此生都回不去了。”
  ——“薄情薄情,我长大了,你会不会赶我走?”
  ——“只要你乖,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独步长安的。”
  ——“那,花葬就这样永远陪着薄情,好不好啊?”
  ——“……”
  好啊。
  如果可以。
  那又有什么不好。
  白雪落下来了,很快埋葬了那些红花,月光遥远地仿佛不存在一样。
  修长的身形终于倒地,轻,无声。
  红花很快又开了一地,缠绕上他白衣。
  像刺眼的鲜血。
  夜风中,是谁的亡魂在执着地唱:
  浮生若梦,一夜白头。
------题外话------
  8。17那天有点难受(?)继续说抱歉(?)现在补上来,么么哒
  

☆、第二十七章:以我红花,偿汝疏狂

  二十七°以我红花,偿汝疏狂
  天地无声。
  落雪无声。
  情字无声。
  红花流离的那一刻,花葬突然感到胸口处传来巨大的疼痛。
  一如十一年前的那一剑穿心。
  无心脚步微滞,“走罢。”
  “他会不会有事?”她问他。
  无心沉默良久,“你想要他有事么。”
  “当然不,”花葬道,“我只是放心不下。”
  “若是放心不下,便何必扰他。”无心没由来地感到一阵烦躁,“你自该知道后果的……事已至此,也罢,就照着那人意思来罢。”
  花葬略惊,“无心,你……”
  无心看她。
  “你的眼睛……”她噎住。
  “无心不能有太大感情波动,”他道,“无须担心。”
  “所以你其实也是很关心他的,对么。”花葬道,“你的眼睛,像红花满映。”
  无心优雅摇头,“这世间,如我那般关心他的,还真是找不出几人。”
  “那人……也会孤单么。”她低语。
  “那人亦是,只要存在于这世间,便没有谁,能逃得脱孤单。何况这里永远是夜色笼罩,又怎不苍冷。”无心淡然回答。
  “可我却以为,神祗是没有俗人的烦恼的,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她轻轻问道。
  无心眯眼,“北归尘一事?不得不说,确是有点,但,这也是那人欠你的罢。”
  花葬摇头,“我从不认为他会欠我什么,我没有想过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那么情意呢。”无心问道,“他的情意,是你想要得到的么。”
  “……我曾以为,只要我一直一直坚持下去,他总会退步,他总会舍得给我一份情意,可薄情无心,”她低了头,“是我多想了。”
  “如果真是多想,那也并没有什么错。”无心淡淡道,“他大抵是,真的逃不开了,三生酒都忘却不了的情意……”
  “什么?”
  “没什么,”无心摇头,“接下来,就看天意了。”
  “那人,也会信天么?”花葬问。
  无心笑了,“那人从来不信任何东西,他只相信自己。”
  良久,花葬轻声道,“果然。”
  无心长叹,“无心便送姑娘至此。”
  花葬错愕,“这是什么地方?”
  “黄泉。”无心道。
  “……黄泉?”
  无心瞳色恢复了正常,“闭上眼即可。”
  虽满心疑惑,可花葬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
  无心略点头,右手轻抬,有白花花瓣随风而起。
  美不胜收。
  谁的声音自夜风中传来,扰乱三生的情缘。
  我自薄情,奈卿无何。
  花葬再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永寿二字的城门石匾。
  那石匾上赫然挂着素绫。
  她咬唇,抬步走进。
  永寿城一改往日的仙乐声飘,一片肃穆。
  路上行人皆神色哀伤,步伐急促凌乱。
  她想起寄晚书的话来:
  不出今日,永寿城中,便会传遍陛已殁的消息。
  既是永寿都已传遍,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们已向天下昭告归尘帝殁的哀讯?
  她凄然一笑,北归尘,你究竟,要如何呢。
  不过还好,我回来了。
  我会救你。
  就像当年那人救下你一样。
  那人……
  她又想起他了啊。
  她的手抚上胸襟,有红花花瓣卷曲露出。
  她想起十一年前,自己也是如此小心翼翼地护着襟中红花。
  那时的自己,一定是绝望大于惊恐的罢?
  只是如今,却是透骨的哀凉。
  她忆起他将红花递给自己时,那白衣上的一段风华。
  只是,有太多难以察觉的苍凉。
  她忽然就有点心疼那样的他。
  她以为,他一直都是风华无双的男子,没有悲伤,没有孤冷,没有苍凉。
  可谁又知道,或许在下一瞬,当她真的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亦淡亦浓的苍冷时,她会是怎样的感受?
  心疼?内疚?悲伤?
  或许都是,又或都不是。
  花葬摇头,竭力将自己从对那人的回忆中拉出来。
  北归尘,对,还有北归尘,她要尽快入宫城。
  一路情形无须赘语,入眼皆是素色的绫锻,满目的苍白,像极无力的挣扎。
  她曾问无心,为什么明知宿命使然却依然要拼力挣扎。
  无心只说了两个字,不甘。
  是不甘么。
  嗯。
  那为何有人会甘愿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是成全别人,也是成全自己。
  为何是自己。
  解脱。
  会么。
  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淡淡一笑,真的是自欺欺人啊。
  北归尘愿意就此归去,成全某些事情,某些人,同样成全自己,使自己从这万丈红尘中解脱出来,可,真的能解脱么。
  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罢。
  花葬握紧了拳,前面就是宫城了,她突然有点怕,怕自己一进去,有些事情,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可,人总是要向前,不是么。
  她终于踏进了宫城,一路顺利,没有任何人加以阻拦。
  皇宫内亦是白绫遍布。
  她压抑住了呼吸。
  一身缟素的男子神情冰冷地挡在了她面前。
  “国师……”她艰涩开口,“这些……”
  梨落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禁卫退下。旋即,他冷冷道,“本座奉先帝之命,阻止姑娘再踏进清心殿。”
  “先帝?”花葬声音颤抖,“为什么?”
  “为什么?”梨落反问,“姑娘不了解先帝的性格么?”
  “可他们说你和四大公子不会让北归尘死!”花葬克制不住道。
  “他们?”梨落挑眉,“他们是谁?”
  花葬咬唇,“我不能告诉你,但北归尘一定不能死。”
  “你说不说?”梨落口吻轻,却凌厉。
  花葬摇头,“我不能说。”
  梨落忽然上前,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竟敢大声直呼先帝名讳,姑娘知道按我弘安律法,该当何罪?”
  花葬直视他的眼,“你就是威胁我,我也不会说的。”
  “我可没有威胁姑娘呢,”梨落冷笑,“是姑娘自找的。来人,押下去!”
  花葬瞪着他,“我要见他!”
  梨落眼神凌厉,“你要见他?你凭什么见他?”
  “……我会救他。”
  “救他?”他嘲讽地笑,“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又能救得了谁。”
  “国师!”
  “一个没有灵魂的人,甚至连亡魂都算不上,自救尚且难于登天,却还奢望去救别人,说来真是讽刺。”
  “……你到底要怎样?”花葬脸色苍白。
  “我想怎样?”梨落冷冷反问,“我还能怎样?他拼尽全力想要保护的人,我又能怎样?我无非想你就此离开罢了,但你做得到么。”
  “我做得到。”花葬咬唇。
  “哦?”梨落挑眉。
  “只要救了他,我自会离开永寿。”花葬声音微颤。
  “你救不了他了,”梨落摇头,“先帝殁,已经入葬了。”
  花葬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从未听说北归尘为自己修筑过陵墓,又怎么可能……
  “你不信?”梨落似是看出她心中疑问,“先帝在位时,确是未修筑过陵墓。但陵与墓不同,陵筑于地面,供后人祭奠,而墓修于地下,是尸身所在。先帝没有修筑皇陵,并不代表没有筑墓。况且先帝并不重葬俗,他完全可以随便找个地方,任自己永远沉睡在简易的坟墓里,而不是被一群人打扰。这是最接近自然的葬礼,一个人,不带任何的来,游走于天地自然,当他死去的时候,也应该是不带任何的走,回归天地自然。”
  花葬完全处于一种痴怔的状态,她不能接受北归尘已经下葬的事实。
  不能。
  她为他求来凝聚了神力的彼岸红花,可他,却不要它。
  原来她所有的努力,加起来,都敌不过一句:
  已经入葬了。
  可她还是颤声问道,“为什么?”
  “以天地为棺,日月星辰为伴,山河皆俯首于他面前。”梨落道,“你说为什么?”
  花葬无言。
  “这是帝子最隆重的葬礼。”梨落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你应该高兴才是。”
  “……这是你想要的么?”她垂眸。
  梨落皱眉,“什么?”
  “你明明知道他不会死,却还要将他推向深渊,这难道该是一个国师的所为么?”花葬仍是垂着双眸。
  梨落唇角勾起冷冷的弧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即使我不想让他死,但先帝的遗命,我不得不从。”
  “如果说北归尘的意思是死后即刻下葬,那么,他没说不能再掘开坟墓罢?”花葬忽然抬头。
  梨落挑眉,“是又如何。”
  “我们去掘墓。”花葬道。
  “什么?”梨落嘴角抽了抽。
  “他葬在哪里?我们把他再挖出来。”花葬已经完全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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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落很快恢复了镇静,“挖坟?你还真是想得出来。入土为安,又何必再去扰他。”
  “不是扰他,”花葬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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