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重人格-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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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窗台下扔着一堆烟蒂,那儿站过一个人,一个焦虑的人,应该在那个地方看到很久,从窗口可以看到胡同一半的行程……应该是牛再山。
这儿坐过一个人,金属板面的工作台磨得光滑无比,他应该很冷静,因为只有冷静,才能心平气和地称量装药量,嵌合弹口,尔后一定是一颗一颗子弹压进弹匣……应该是华登峰。
搜检出来的东西足够多了,但只可能用于解决旧案,而无法用于追踪去向,这个不用手机、不用银行卡、不参加社保、甚至连公众场合都难得一去的人,在警务上相当于一个透明人,你无法判断他飘忽的踪迹,到现在为止,就连中州的信息指挥中心都没有给出可能的去向。
“大兵,别难为自己了,现在全城都在追捕,迟早要有消息的,你做得够多了。”
张如鹏看不下去了,大兵那种焦虑到头痛欲裂的样子,让他担心别真成了神经病。
快了,他表情狰狞地在喃喃有词,不一会儿又焦虑了满屋乱转,可再过一会儿,他又心平气和了,正安静地看着已经被鉴证打上标的证物。
“他不会走。”大兵过了很久,雷破天惊来了句。
“不他妈早走了?”张如鹏郁闷了。
“不,要走昨晚就可以溜了,那样反而好办点,到一个陌生地方他想溶入环境就难了……他不会走,这儿有绊着他的东西。而且就从心态上分析,也不应该走。出事就溜,见风就跑,那是普通嫌疑人的心态,变态人类的想法,你得从反方向考虑。”大兵道,他歪着头,看着桌上的证物,子弹全带走了,只留下了少半包危险品:火药。
张如鹏愣了,然后大兵一动不动,歪着头又爆一句:“我怎么觉得,他像是要和警察来一场了断啊……他妈的,武器弹药肯定全带上身上了,这像跑路吗?”
切声,张如鹏嗤鼻了,两个人要对抗几千警力?
“老张,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说假如,你受到了冤曲,比如把你误认为一个叛逃的人,要抓你,要枪毙你,你会跑吗?”大兵反问,张如鹏瞪眼了,大兵赶紧解释着:“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碰到那种情况,你会怎么样?”
“跑什么跑,谁他妈坑我,我整死他。”张如鹏剽悍道。
吧唧,大兵一拍手道着:“对啊,就是这种心态,要么我自证清白,要么我死不悔改,唯一不会做的就是当缩头乌龟,不会跑,心志不坚,执念不深的人,他成不了大师,也成不了今天的大奸大恶。”
张如鹏愣住了,想了想,愤然骂着:“你他妈拿我和他比,那能一样吗?”
“切,你不如他,你都不会跑,他怎么可能溜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满足于老死山林,我都敢肯定他绝对在期待一个华丽丽的结局。”大兵道。
那说话的样子,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的,张如鹏无言以对,悻悻骂了句:“变态!”
“变态的程度还不够,我都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会在哪儿。”大兵失望地道,到这个疯子的住所他才发现,有执念比他更深的人。
没有找到信息,可消息来了,一位武警战士喊着首长,告诉他警犬追踪到的消息,总队长要求他们赶赴现场,这消息让张如鹏得意了,他和大兵道着:“大师,您那同类没逃过狗鼻子的追踪。”
“不会吧,他可不是做了一回案,弹头和弹道的细节都抹了……警犬找到他了?”大兵不信道,他喊着武警上来,拿着平板上的电子地图,发现的地方标注了,根据判断,两人是偷了一辆电动三轮试图过河,被桥上的武警吓回来的,步行,警犬队沿着脚印已经追踪到了霍叶林一带的一个在建工地。
步话里,能听到各组奉命到达指定地点的声音,能听到发现嗅源去向,包括建筑工地的命令。
这个危急的时刻,像触到了大兵的某条神经,油然而生的不是庆幸,而是一种恐惧的感觉,他看着鉴证打标的东西,一样一样,目光停留在半袋火药上时,一下子惊得哆嗦了一下,他失态地喊着:
“陷阱……有陷阱……”
“什么?”张如鹏愣了,一个人给追捕的警力布陷阱?
“一颗手雷的炸药不过几两,那玩意难不住他,就即便藏身在哪儿,大队警察的来回调动,早惊动了,怎么可能等在那儿……快,通知前方规避,有危险。”大兵失态地吼着,人像颠狂了一样。
……
……
“什么?陷阱?”
前方的一位现场指挥瞪着通讯员,此时大包围已经缩到了极致,嗅源的去向,是霍叶林一处在建框架式楼宇,只有框架,前后通透,一目了然,指挥员指着地方问:“你跟我说说,怎么在这里头布陷阱?”
“我也不知道,K21组给的消息。”通信员道。
“嗯,总队长的频段,特么不可能啊,我刚跟总队长通话。”这位指挥员又抽着步话汇报着:“中原中原,我是前锋组,包围已完成,我听到了警示消息。”
“对,嫌疑人有可能持有爆炸物。”步话里传来了总队长的回话。
“他就持有火箭炮,今天我也要抓到他……前锋请求继续搜捕。”这位指挥员铿锵到,嫌疑人手里能有的玩意,根本让武警不值一哂。
“注意安全。”
“是!”
指挥员发起了开始的信号,几只已经闻到嗅源的警犬兴奋了,狂吠着要挣脱缰绳,两个出口,成队的武警猫着腰迅速进入,这种地方正适合他们的战术表演,突进、障碍行进、攀附,跑在最前的警犬已经被放开了,外围数支长狙,准星在警犬的周围,只等着藏身在建筑里的嫌疑人露头。
二层、三层、四层……一晃而过,三条警犬奔进了五层的楼板,嗖声蹿进了一间房间,训犬员发出了撤回了信号,武器的准星齐刷刷的指向这里,在掩护着迅速接近的突击组。
没有人,训犬员从警犬脖子上监视镜里,只看到了一只破鞋子,似乎还有几条编织袋铺的地铺,这场景让挟风雷之势来的武警瞬间凉透了,连警犬失望了,有一只从房间里绕出来,汪汪地吠着,那是完成任务,发现嗅源的信号。
“妈的,跑了。”指挥员气得头昏眼花了。
“嗨……小心!”训犬员下意识地吼着,他看到了心爱的警犬,正叼着一只鞋走,而那只鞋,似乎连着一根线,反射出了一道细微的光亮。
一切都来不及了,在突击队员止步的一刹那,轰声爆炸声起,在五层的像一个尘土的漩涡轰然炸开,悲鸣声中,能看到警犬被冲击力掀到了空中,随着爆炸声起,那个被卷扬机高高拉起来的传送板轰然坠下,轰声着地,然后,又是一声音震天巨响,像平雷的惊雷,挟裹着尘埃砂石水泥,轰然爆裂,一个肃杀的围捕现场,迅速被弥漫开来的滚滚烟尘吞噬……
第155章其心难猜
轰然炸开的框架楼像平地冒起的蘑菇云,声震数里,即便是蹿到霍叶林镇外,距离爆炸点已有三公里之遥,牛再山也感觉到了明显的震感。他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从听到狗叫声其实二哥早开始准备了,那带着浓重体味的破被烂鞋,不用狗鼻子,特么的人鼻子都能嗅出是谁的来,没有比这更好的嗅源了。
此时,恐惧已经压过了兴奋,他追着华登峰的步子,在一处高耸的麦垛下停下了,再看华登峰,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时地回头瞄着,然后呵呵怪笑,笑得面目狰狞,那颗不会动的义眼,因为狰狞的表情也显得格外诡异。
喀嚓,牛再山怒火中烧,打开了枪保险,咬牙切齿,顶在了华登峰的后背,猝来这一招,华登峰表情一变,回头不屑问:“你怕了?”
“去你妈的,你根本就没准备走,是想拉着老子一起死。”牛再山怒不可遏,枪杵向了华登峰的脑门子。
“你不会傻到还以为自己有活路吧?有和很多机会你都可以走,偏偏都怕死不敢冒险,现在可真没有机会了兄弟,警察会把你往上三代都刨出来,你把枪口对准我?”华登峰瞪着眼质问着,声音似乎带着一种寒冽的气息,让牛再山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地抖。
“你他妈个变态,想死别拉着老子啊,这一炸,咱们得被当恐怖分子,想要个好死法都没机会了。”牛再山怒道,他似乎没有料到,二哥的出手会这么凶悍,直接给警察刨坑来个大炸逼。
对着快要失控的枪口,华登峰面不改色,呵呵笑着,亢奋过度的表情阴晴不定,他撇嘴道着:“反正命不如狗,横竖都是个死,总得让老子选个好看点的姿势吧?别人能骂我变态,你可没资格骂我,老子这些年杀人取命,钱可全归你俩兄弟挥霍了……开枪吧,朝这儿,练练胆,别被狗子咬住吓尿了裤子,我都替你丢人。”
华登峰把脑袋往枪口上凑,牛再山又怒又怕又难受,那股子邪火却被这位变态硬生生地给逼回来了,他蓦地收回了枪,手在抖,心在颤,人在打战,眼见着要输胆了。
“我们刚来这儿的时候,累死累活一天挣不了几个钱,活得狗都不如,那怕我忍得住,可连像狗一样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如果没有后来老大给指路,我们这把骨头没准早扔在什么地方了,怨不着谁,路是我们自己选的,有很多机会可以退出,你都没走,还他妈越干越大,现在倒害怕了?”华登峰道,责备的目光看着牛再山。
牛再山长叹了一声,欲哭无泪了,几十年的过往像一个瞬间,穷途末路方知人生苦短。
“现在还有机会走,看,警察乱了阵脚了。”华登峰道,指着远处,无数奔赴现场的警车呼啸而过,在他们所站的位置能看到像黑点一样的警车越聚越多,牛再山眼睛亮了亮,是啊,这么一炸,那警察的布防岂不是炸开了?他希翼地眼光看着华登峰,求着道:“二哥,我们走吧,能跑多远算多远。”
“相信我,就走得出中州也走不了多远,你会像狗一样被警察追得满地找牙,你会累到生不如死也逃不过去,也许我走得了,你真的不行。”华登峰道,眼瞥着牛再山保养过分地白脸、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他笑了,笑着道:“我们现在可试一下,我往城里走,你往城外跑,往南不到十公里,你只要想办法过河就能跑出包围圈,我选择个死法,你选择个活法,不过迟早我们得一块上路,到那时再让老三评评,谁选的对怎么样?”
他看着牛再山,几眼过后,直接扔下这个犹豫不定的同伴,大踏步地往回走。
一面是兄弟的背影,一面是像蚂蚁成群一样的警车身影,牛再山一瞬间做了个决定,唉声一叹,又跟上华登峰的脚步了,华登峰笑了笑,大步前行着,安慰这位兄弟道着:“我们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你怕什么?”
“我怕死,可怕死也不管用,老三死了,好歹和你在一块还有个伴。”牛再山悲凉地道。
华登峰脚步驻足了一下下,像被触动了,然后他揽着刚刚还枪口对准他的兄弟,无言地摩娑着他的肩膀,惺惺相惜的浓浓兄弟情尽在其中了。
于是惊鸿一现的两位追捕对象,又神奇地从霍叶林一带消失了,专案组和信息指挥中心判断他们会趁乱突破渡口防线,在大桥及沿河布署了三倍的警力排查,全部扑空……
……
……
纪震总队长赶到霍叶林爆炸现场时,救援工作已经开始了,四组突击队员灰头土脸的下来了,有几人带着伤,死了两只功勋犬,训犬员抱着警犬的遗体哭着谁也不让动,还有一只更惨的,尸体被炸成了几块。
“……我们的突袭太快,对危险估计不足,确实没有想到他们有威力这么大的爆炸物,本来是准备把他逼出来,就沿着嗅源放了警犬,可没想到,他们会在嗅源上下套,警犬在叼走一只嗅源鞋时,引爆了一颗手雷,自制的……”
现场指挥跟着面色阴沉的总队长,汇报着。
“一颗手雷的炸量,会有这么大?”纪震怒道,整个现场的警员像统一换了服装,都是水泥的颜色。
“他在的位置是那个房间,卷扬机拉起的传送板缆索的位置,炸点一爆,缆索断了,然后第二个炸点爆了,他在传送板下面安了炸药,利用传送板坠地的力量引爆……用的是混合炸药,应该是燃点较点黄色炸药,引爆硝胺类炸药,现场找到了几片蜡纸和爆炸物残留……不过还好,没有人员伤亡,突击队伍有几个轻伤。”现场指挥心有余悸地道。
路过警犬的遗体,纪震拉着训犬员小战士,抱了抱,拍拍肩膀安慰了,挥着手让把尸体带走。他却径直要朝爆炸房间上去,现场指挥拦也不及,只得跟着上来。
“这些年咱们追捕的罪大恶极人物不少吧?”纪震且走且道着。
“每年都有。”现场指挥应和了句。
“是啊,疲于逃命的多了,从来没见过居然还有敢给武警挖陷阱的家伙,有种。”纪震恨恨道,这一次最灰头土脸的应该是他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