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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步步荣华-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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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进不得这间书房。
  桌案上的东西大体都被刷完了一遍,实在无趣,苏靖荷索性起身,往书柜上翻了翻,这一翻倒是惊喜,书柜里放置的都是些难寻的珍品,许多书籍是她小时候听夫子讲过,却从没见过的,一时来了兴致,随手翻看着。
  苏靖荷喜欢看书,尤其这些珍惜拓本,里头布满了庆王阅览后的批注,看起来更加省事。一页一页,不由得看着入了迷,也没注意时辰,桌上的燕窝早就凉透了,却无人在意。
  待夜色愈浓,书房外的下人们又不敢逾矩催促,等庆王回来时,已是夜半时分。踏着月色回府,周辰景解了披肩,正欲往宛荷院去,却有下人回话:“王妃还在书房等着王爷。”
  周辰景一愣,转而赶往书房。书房内烛火燃了大半,只点点星光在烛台摇曳,因为灯油烧得所剩无几,忽明忽灭地,并不很亮。周辰景远远便看见桌案上趴着的苏靖荷,遂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到苏靖荷身边,暗黄的烛光将她整个人照得柔和,周辰景俯下身,在她耳边小声唤着:“靖荷?”
  睡梦中的苏靖荷转了个身,却并没有醒,只下意识地低声嘟囔了一句:“我不是靖荷。”
  周辰景只当她做梦,笑了笑:“咱们回屋去睡,这么趴着会着凉的。”
  也不管熟睡的人听见了几分,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桌案上趴伏的人儿抱起,待瞥见桌案上被苏靖荷压着的书籍时,有些无奈,这可是早年从徐公墓上亲拓下来的,如今墓地已毁,只留这么一本传世,珍惜得很,便是当年苏牧玩笑说借去看几天,他都没许,如今却被她这么压着睡觉,流了一纸口水……
  感觉到被人抱起,苏靖荷下意识抬手攀附上周辰景的脖子,或许是姿势不大舒服,她双眼迷蒙着睁开一个小缝,也不知清没清醒,很快又将脑袋整个埋在周辰景胸前继续睡去。
  他抱着她才走几步,胸前闷闷地,低低地声音传来,有些不大真切:“你喜欢的是我,可是?”
  周辰景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可惜怀里的人儿睡得熟,哪里能看见,只是睡梦中依然蹙起眉头,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
  …
  第二日醒来,已是辰时,身边早没有庆王身影,苏靖荷扭了扭脖子,觉着些酸疼,才想起昨夜明明是在庆王书房看书,之后便没有了记忆,怕是在书房睡着了!
  在庆王府里,能将她抱回的,除了王爷还能有谁,如今只担心自己可有丑样被他看了去,更有些惦记着昨夜还没看完的书。
  招呼了丫头们进屋替她梳洗,询问之下,知王爷并不在府上,本想着吃过早饭再往庆王书房去一趟,却没想到徐可人早早过来,她倒还真是听话,将苏靖荷那日的客套话记得很牢,如今真过来陪着她弹琴解闷……
  
  ☆、第92章 风筝
  
  “真是好琴。”徐可人站在焦尾琴前仔细端详,眼中满是钦羡。
  苏靖荷只浅浅一笑,眸光柔暖,这柄焦尾是王爷在安阳寻来的,应是花了些心思。
  一旁兰英正好端了热茶前来,听着徐可人的话,接着往下:“咱们王妃平日里最爱弹琴作画,出嫁时苏老爷送了好些珍稀端砚,正缺一柄好琴,没想到王爷才出趟门就送了这般称心东西。”
  “王爷待王妃上心,便是王妃想要天上月亮,都没有不成的。”徐可人跟着应了一声。
  苏靖荷摇头笑着:“平日里无甚闲趣,倒是让可人妹妹笑话了。”说罢,缓步走近琴案,就着焦尾琴前坐下:“妹妹今日想学什么曲子?”
  “姐姐肯费心教导,已是可人最好的福气。”说罢,有些犹疑,还是说出:“听闻王妃昔日在宫中弹奏过一首江南小调,连陛下都夸赞不已,不知可人是否有幸……”
  话还没说完,苏靖荷随手拨弄了琴弦,清灵妙音从指尖流泻,缓缓地,轻盈地,萦绕整个暖室。没一会儿,徐可人已是陶醉,闭目细细聆听着,仿若能从琴音中听见银铃欢笑,脑海亦浅浅勾勒着江南绿茵上的轻歌曼舞。曲子很短,待一曲毕,徐可人才是回神,赞叹:“难怪陛下喜欢听王妃弹琴,当真是仙乐入耳。”
  “可人妹妹的嘴实在甜,我这倒不是什么仙乐,陛下常年身处深宫,哪里听过这些江南小调,不过一时新鲜罢了。”
  徐可人摇头:“陛下或是因着新鲜,可王爷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识过,却也偏爱王妃琴音,可见绝妙。”
  苏靖荷也跟着笑了:“你哪里听来王爷喜欢听我弹琴了,入府这些时日,也就你来了,我才多抚了会琴。”
  本以为徐可人是刻意奉承,哪知道她认真回着:“自是听灵阳公主说起的,好多年了,那时候王妃还没离京呢。”
  话音刚落,却是一声弦断,霎时惊住了一旁的徐可人,丫头们赶紧上前询问:“王妃可有伤着。”
  苏靖荷将手握拳,摇摇头,丫头们才接着叹惋:“可惜了,这琴姑娘今儿才第二次弹,怎弦就断了?”
  苏靖荷起身:“既是琴弦断了,教不了可人妹妹了。”
  徐可人行了礼告辞:“可人改日再来请教。”
  吩咐兰英送了徐可人出去,独自一人时,苏靖荷才松了手,嫩白的指腹被琴弦划破,有鲜血溢出,染在了掌心,红红一点,虽不触目,倒也微微疼着。
  没一会儿,送了徐可人的兰英进屋,并未注意到姑娘的异样,只说着:“王妃,马车已经备好了,可是过会儿去靖国公府?”
  王妃今日本是约了靖国公夫人喝茶叙话,昨儿就给靖国公府送了话,一大早因为徐可人前来耽搁了,本以为不能成行,如今正好又得了空,兰英才询问着。
  却不料苏靖荷摇头:“不知是不是天气愈冷,有些身子乏力,让人去靖国公府送个话,说我今日病下了,改日再去看望舅母。”
  兰英抬头,瞧了眼前的王妃一眼,一大早王妃精神颇好,怎么乏力了?不过如今看着王妃,眉眼间却有些疲色,也不敢多嘴,只点头应下,才走两步,又被苏靖荷叫住:“顺便喊了绿萝进来,我有话和她说。”
  …
  午后睡了个暖觉,起身时还真觉着有些乏力,几番挣扎才是坐起,兰英进屋时便看着苏靖荷倚靠在床柱发呆。
  “王妃可算醒来了,今日竟睡了一个时辰。”
  苏靖荷揉了揉额间,说道:“动物尚且冬眠,入冬了,人也较之前更易犯困。”
  兰英用热帕子给苏靖荷抹去了额间的汗珠,道:“奴婢还以为姑娘做梦了呢,瞧这满头的汗。”
  苏靖荷微微一愣,她不会告诉兰英,她确实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了小时候,在荣华院的大榕树下,有她,有姐姐,她最调皮,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唤着丫头使劲儿推着,姐姐便在榕树边弹着小姨刚教会的曲子,眉眼弯弯看着秋千上欢笑的自己……直至最后,她与姐姐的脸突然重叠在一起,才是将她惊醒。
  “王爷下午回来了,瞧着王妃在休息,便没让奴婢们打搅。”
  听罢,苏靖荷微微一愣,问着:“王爷……进来过?”
  “恩,王爷在屋里待了近半个时辰呢,也没让奴婢们伺候,好似是在桌案便看着书,没吵王妃。”
  梦里她一直喊着姐姐,却不知可有真喊出声音?有一瞬的心慌,而后慢慢静了下来,问着:“王爷如今可还在府里?”
  “在的,也就一刻钟前言声过来传话,说是兵部几位大人来了,此时王爷应与他们在书房说话。对了,二爷也在其中。”
  “二哥?”苏靖荷起身,待兰英伺候了她穿衣,才道:“既是二哥来了,理应过去见见。”
  …
  不知是不是因刚刚睡醒,才出门,只觉着寒意扑面,打了个寒颤,苏靖荷继续往庆王的院子去。
  庆王与几位大人正在议事厅里议事,苏靖荷也不好打搅,便由着言声带着她去了议事厅旁的书房,正好想起上次看过的书,索性趁着这会儿功夫看完。
  直接走近书架,本欲寻找之前的那卷徐公集,踮起脚在原处瞧了许久不见,仰着的头更是酸累,遂直接抬手去翻,因为个头不够,一个不慎将上排的藏书打翻,噼噼啪啪掉了一地,更有砸了脚的,苏靖荷一个呲牙,却也只能低头去捡,整理好满地的书,却是肯定放不上原位的,遂直接往中间摆着,却正好瞥见就在手边的卷集,庆王是个喜欢将书籍分门别类收藏摆放之人,如今单独将此卷取下,怕是担心她爬高取书不便,刻意为之。
  苏靖荷唇角含笑,庆王嘴上话虽少,可心思比谁都细。
  取出卷集,回到桌案时,言声再次进屋,却是送来了暖炉:“王爷知王妃过来,特地让属下送来的,书房里没有火炉,怕王妃不适应。”
  庆王是习武之人,他的院子里自然少有炉火,苏靖荷也不大在意,只道:“不是让别去打搅王爷议事么。”
  “不是属下传话的,王爷听到书房有动静,便猜出是王妃过来了。”
  议事厅与书房有一道小门相连,隔得特别近,若是庆王知道一排的藏书被她弄落在地,不知是什么表情,愈想,心情愈加放松下来。
  直到把卷集看完,庆王都不曾过来,苏靖荷移步到窗边,看着外面正是日落西山,天边余晖洒下,整个院落都是橘红一片,却意外美得移不开眼。
  窗边正好一只小方柜,苏靖荷注意到方柜上摆放着的小泥人,遂顺手拿过,这只泥人与二人之前从她的正是一样,早知道那些泥人是庆王从山西带回,她也不讶异,只是想起自己的泥人摔碎了一只,一直觉着可惜,如今若拿了这只回去,正好凑足完整的。
  柜子里还收着一只长盒,因着无聊,苏靖荷取出打开,盒子分上下两层,最上边是一份誊写的琴谱,苏靖荷认真瞧着,总觉着熟悉,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她前些年自己谱的小曲,难怪之前有听庆王吹奏过,原是偷偷给记了下来。打开下层,满满一叠的纸,纸张上都是简短的几句诗篇,都是些从别处裁剪下来,字体娟秀,苏靖荷只看一眼,便忍不住笑出,这些都是自己当初一字一字写在风筝上的。
  为嫁入庆王府,苏靖荷当初冒着风险安排了一次落水相救的戏码,可心中难免慌乱,怕庆王心性不坚,遂每日将情意付诸诗篇写在风筝上,借着放风筝之际,故意扯断长线,让算好了距离的风筝落进庆王府小院,新婚时苏靖荷还曾问过庆王可见过她的风筝,当时他推说不知,却明明都把她的诗篇裁剪收藏,这人总是心口不一,面皮薄得很,只除了床笫之间!
  如今再看这些满载情意的诗篇,苏靖荷都有些脸红,不忍细看,只随手粗略翻了翻,待瞥见最底下一张时,双手却是僵住。同样是扎风筝的纸张,却有些泛黄,应是有些年头了,更让苏靖荷心惊的是,上边的诗篇并非她所做,而字迹,即便时隔再久她也认得,是姐姐的字迹……
  “三姐,在做什么?”八岁的苏曼荷趴在桌案前看着苏靖荷提笔在风筝上写字,有些好奇。
  苏靖荷没有抬头,声音却是柔和地回着妹妹:“做风筝啊。”常年不许出门的苏靖荷,终是被母亲允了明日一同去城郊赏桃。
  “素白的风筝上了天可不好看,姐姐要想放风筝,我让周嬷嬷去拿好玩的风筝来,有燕子的,有龙头的,还有大螃蟹的!”
  苏靖荷摇头,道:“都是一样的风筝,放在天上看不出不同,咱们这个才是独一无二。”
  。……
  脚步声愈来愈近,打断苏靖荷的思绪,赶紧将纸张全部放进盒里,却还是来不及,待庆王轻唤她时,已是看见她手中的盒子。
  苏靖荷扬了扬手,咧唇笑开:“什么时候偷记我的琴谱的?“庆王展颜,解下自己的长袍披在苏靖荷身上,而后顺手关了窗:“你最怕冷,怎么还打开窗户。”
  苏靖荷不悦嘟着嘴:“谁怕冷了,小时候雨里奔雪里跑的,怎就怕冷了。”
  庆王依旧带着笑看着苏靖荷从他身侧转过身,或许两年前的苏曼荷不怕冷,可现在的她因何怕冷,他却是知道,亦愈加心疼。
  “事情谈完了?二哥呢?”回到桌案前拿过放置着的暖炉,冰凉的手触碰到暖炉时,才觉舒畅几分。
  “你二嫂又有了身子,苏牧不放心,谈了事情便匆匆回去了,倒是他有句话让我告诉你。”
  还不待苏靖荷询问,便被庆王从身后圈过,整个人被他揽在怀里,她的背抵着他的胸口,听着他低声在她耳畔说着:“你二哥说,你嫂子都怀第二个了,你可得加把劲儿了。”
  苏靖荷耳根子一红,暗嗔:“哪里是我加把劲儿就行的!”
  庆王痴痴笑着:“是为夫该加把劲,靖荷,咱们也有个孩子,多好。”
  多好!想起当初侄儿在怀中可爱的模样,苏靖荷亦唇角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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