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第4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为程笳受了惊吓,她这几天都在陪程笳。不用去学堂好不好?
不过,池舅舅肯定不知道她的事了!
要不是一阵冷风吹过来,周少瑾差点就脱口而出。
她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烧。
自己怎么在池舅舅面前就那么的不着调呢?
先是被程许当成招蜂引蝶的女子追逐。然后是做错了事被秦管事追捕……唯一正常的一次是在寒碧山房的佛堂……但当时她还是像被什么登徒子骚扰似的吓了一大跳……
周少瑾觉得自己有必要向程池解释一番,自己并不是那种顽劣的女子。只不过是情况特殊而已……但她没来得及说话,程池已用比刚才和她说话略高的声音喊了声“集萤”。
一个穿着暗色衣裳的女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她身材高挑微腴,曲线玲珑有致,一张雪白的鹅蛋脸,五官艳丽逼人,目光更是明亮如火。她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却让人想起盛放在阳光下的玫瑰,肆意张扬。动人心魂。
周少瑾张大了嘴巴,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子。
不,她不是没见过比她漂亮的女子,而是她没见过像她这样有个性的女子。
她望了望程池,又望了望这个被称做“集萤”的女子,有些手足无措。
程池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轻声地吩咐集萤:“你把这小姑娘安全地送回去。”
既不告诉集萤自己是谁,也不告诉集萤自己住在哪里。集萤也不问,双手交合地放在腹问,微微低头。应了声喏,朝着周少瑾做了个“请”的手势。
比宫中女官的姿势更优美,更规范。
周少瑾的脑子已经迷糊了。她呆呆地随着集萤往前走……但忍不住回头朝程池望去。
程池坐在昏黄的灯光下,默默地摩挲着手中的茶盅,静静地望着她远去,身后是两个木头般的随从,身边是无边的黑暗……显得冷清,而又寂寞!
周少瑾打了个寒颤,忙摇了摇头。
自己怎么会觉得池舅舅冷清而又寂寞呢?
他是两榜进士,管着程家的庶务,又有那么身份尊贵的朋友。怎么可能冷清、寂寞?
可她为什么越想,越觉得他很冷清、寂寞呢?
周少瑾还想回头看看。
集萤已道:“二小姐。你看着脚下,请随我来!”
她的声音有些冷。这让周少瑾很不好意思,忙留意着自己脚下的路,随后想起樊刘氏他们……他们还躲在树林呢!
“集萤姐姐,你等会!我还有几个同伴。”她朝着树林轻声地喊着樊祺。
樊祺等冲了出来,个个脸上都流露出劫后余生的激动。
樊刘氏更是双手合十道:“四老爷真是个好人!二小姐,您一定要好好地谢谢他。”
周少瑾也这么觉得,她再次朝程池望去。
树林里却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周少瑾眼睛瞪得大大的。
樊刘氏等人更是面面相觑。
集萤轻笑,道:“二小姐,我们快点走吧!五房那边走了水,各房都需仔细地盘查,等会盘查的人就应该过来了……”
“哦,哦,哦!”樊刘氏闻言急急地应道,拉了周少瑾就往畹香居的方向去,“多谢这位姑娘了,我们会小心的。还请姑娘在前面带路!”
集萤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行走间没有任何的犹豫,可见对周围的地势是十分熟悉的。
程家什么时候有这样气质高华的婢女了?
周少瑾心里乱糟糟的。
又回头望了一眼程池所在的地方。
静悄悄的,一片漆黑。
池舅舅,真的不在那里了!
她猝然间心生茫然,高一脚低一脚地随着集萤回了畹香居。
樊祺等人都低声地欢呼。
只有周少瑾,望着集萤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越发觉得心中茫然不知所措了。
☆、第六十三章 后续(粉红票180加更)
回到畹香居,周少瑾一夜都没有阖眼。
她一直仔细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偏偏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好像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个梦般。
第二天早上,她破天荒地两个眼圈发黑。
服侍她梳洗的施香和春晚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用当值的樊刘氏更是像凑热闹似的,早早地就过来了,帮着施香和春晚递帕子,递靶镜……忙前忙后的,目光几次落在周少瑾的身上,都欲言又止地挪开了。
周少瑾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樊刘氏这是有话要跟她说。
她索性打发了屋里其他几个服侍的,问樊刘氏:“妈妈有什么话要说?”
樊刘氏闻言和施香、春晚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齐齐地跪在了周少瑾的面前,低声道:“二小姐,我们昨天回去想了又想,遇到池四爷的事,只能当作没有发生似的,烂在肚子里,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谁问起,也不能说出来……”
她说着,目光殷殷地望着周少瑾,好像要周少瑾给她一个答复她才安心似的。
周少瑾蓦然明白过来。
樊刘氏她们这些内院近身服侍的仆妇,给服侍的人保守秘密这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她们怕的是自己把这件事给说出去。特别是说给姐姐周初瑾听……
她当然要保守秘密!
不然岂不是要连累池舅舅!
不过,如果池舅舅需要她说出来,她肯定会说出来的。
但此时,却不必让樊刘氏她们担心……
周少瑾示意樊刘氏等人快起来,道:“还是你们考虑的周到,我都忘了跟你们说一声。你们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昨天池舅舅的话你们想必也已经听见了。他已经帮我们兜了这烂摊子,如果我们还把他给扯了进来,那可就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这件事。以后再也不要提起了!”
三个人闻言都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地站了起来。
樊刘氏下去给周少瑾安排早膳。春晚指使着小丫鬟倒洗脸水,收拾床铺,施香帮着周少瑾换衣裳,屋里又是一派热闹祥和的气氛。
周初瑾派了冬晚过来问周少瑾:“昨天晚上五房走水,大小姐问二小姐可曾受了惊吓?”
周少瑾此时才一阵后怕。
原来四房看见五房那边的火光开始敲锣打鼓,秋涵馆就得了消息,因怕有人趁乱混鱼,立刻下了禁令。各房的人一律闭门不出,若有急事,需两人同行,否则捉到的一律乱棒教训,死活不论。
程氏是积善之家,哪能随意打骂仆妇。
这样的禁令好几年都不曾发出过了。
谁也不敢违反。
她们这才能不动声色地安全回到畹香居。
不然以姐姐对她的关心,五房那边一发现走水就会来看她了,她那个时候就露了馅……
这种高难度的事,果然不是她能干的!
周少瑾有些痛苦地想着,笑着让冬晚带话回去:“昨天听到了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五房走水了,有没有大碍?”
畹香居的人都知道周少瑾是个不操心的。冬晚倒也没有起疑,笑道:“据说是五房的诺大爷引了人来家里赌博,不小心把水榭旁的树烧着了,还好我们四房去的及时,立刻就把火势扑灭了。这不,我们大老爷一大早就被二房的老祖宗叫了过去,说是要问这件事呢!”
她一脸的与有荣焉。
周少瑾心里却暗自喜欢。
把失火的责任说成是“程诺引人来家里赌博”,程诣的责任相对来说就会少很多吧?
如果事情最终被这样确定下来,四房可欠了池舅舅一份天大的人情。
不过。希望程诣经过了这件事之后能受点教训,不要总把别人的话当成耳旁风。
等到去给关老太太问安的时候。消息就都传开了。
关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
没等程沔从二房老祖宗程叙那里回来,就派人去把程诣从五房给领了回来。
“你给真给你娘老子长脸啊!”关老太太让程诣跪到了嘉树堂的院子中间。吩咐王嬷嬷拿了荆条在一旁问话。
“谁让你去赌博的?”
“程家的家训是怎么写的?”
“你还是不是程家的子孙?”
“你的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
问一句,就打一荆条。
阳光下,程诣单薄白皙的背上青一条、紫一条的,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
程诣趴在春凳上,杀猪般的叫。
沔大太太躲在茶房里掩着脸低声地哭,却始终没有给儿子说一句求请的话。
周少瑾不由对大舅母另眼相看。
她上前搂了沔大太太,不停地安慰她:“玉不琢不成器。外祖母这是为了诣表哥好。姐姐已经差人去请大夫了,王嬷嬷手下也是有分寸的,不会有事的。”
沔大太太泪眼朦胧地点着头,紧紧地握住了周少瑾的手。
但程沔对这样的处置结果并不满意,他把程诣叫到了自己的书房里训斥了一顿不说,还让程诰监督他把《春秋》抄十遍。
程诣哀号不已,从此陷入文山墨海。
关老太太叫了程沔过去说话:“老祖宗那里,怎么说了?”
相比程诣年少经不起诱惑赌博而言,怎样评价这次走水的事对程诣以后的影响更大。
程沔笑道:“您不必担心!老祖宗对我们如此的警醒十分的欣慰,夸了我治家有方,提出来让我帮着子川管理庶务……”
关老太太听着立刻紧张起来,忙道:“那你可答应了?”
“怎么可能。”程沔笑道,“子川把家里的事打点得好好的,知人善用,自己都没什么事做,我去了干什么?去给子川打下手还是和子川打擂台?我还没那么糊涂。娘放心好了。”
“你心里明白就好。”关老太太听着舒了口气。
程沔道:“走水的事也查清楚了。是他们几个不小心点着了什么。以后小心烛火就是了。”
关老太太点头。
周少瑾听说后心里的这块石头才彻底地放了下来。
可五房在处置子弟赌博这件事上,却高低立现。
程汶只是把程诺打了一顿,就丢下不管了。程举家里就更溺爱他了。由着他的母亲裕大太太带着过来给管着程家庶务的程池赔了个不是,还说什么“他爹没脸来见您。让我把人领过来,要打要骂,随四老爷处置”。
据说程池呵呵地笑了几声,不痛不痒地说了程举几句,就把程举母子送走了。
二房老祖宗程叙要追究的是五房走水为何没有人及时发现和救火。
程汶被程叙罚跪之后膝盖还痛着,正想找汶大太太的不痛快,出了这样的事,火又是从内宅烧起来的。程汶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兴奋起来,把汶大太太娘家的兄弟都叫了过来,嚷着汶大太太管家无能,要休了汶大太太。
程家还从来没有下堂妻。
这当然是句笑话。
不过是要汶大太太出丑而已。
汶大太太被捉住了把柄,连句辩解的话都没有。长房的袁氏自恃身份,向来不和她们这些妯娌说长道短,二房的洪大太太是个闷葫芦,四房的沔大太太是个和稀泥的,她就拉了姜氏哭诉。把姜氏弄得头大如斗,还不能不管。整个九如巷颇有点鸡飞狗跳的感觉。
长辈们的争端在晚辈看来就像场大戏。
程笳就喝着冰镇梅子汤和周少瑾咬耳朵:“你说。汶五叔父会不会趁着这机会提出来把那外室接回来?”
周少瑾还没有说话,潘清正色地道:“如果他这个时候再提这件事,那就真是脑子坏了——家里就算是同意休了汶大太太。也不可能让他把外室接回来的。这关系到家里的规矩,坏了尊卑,以后就麻烦了。”
程笳很不满意潘清的插言,嘟着嘴道:“你又知道!”
潘清没有理她,低下头安静地练字。
程笳问周少瑾:“要你是汶五婶婶,你会怎么办?”
“我,”周少瑾愣了愣,认真地道,“我大概不会走到这一步吧?男人喜欢。就让他纳进来好了。这样吵来吵去的,有什么意思?”
了不起她去田庄里住着就行了。
她又不是没住过。
程笳对周少瑾的回答不以为然。但仔细想想,周少瑾还真就是这样的人。
她低声和周少瑾耳语:“我娘说。要是遇到这种事,最好别吵别闹,给汶五叔父身边安置几个比那外室更漂亮更懂得讨人喜欢的,若两边还是不能脱干系,那就把人接进来——远着香,近着臭。还怕没有办法收拾个人。这样吵吵闹闹的,把自己的脸都丢干净了。”
这种事,不遇到,谁也不敢说自己就处理得好。
周少瑾敷衍的颔首。
一旁的潘清眼底掠过一丝不屑。
程诣却是另一番委屈。
他一瘸一拐地来周少瑾这里串门:“……我问过了,那火根本不是我们放的,但走水的时候五房却没有人救火,那个秦勉像黑面神似的,几句话问下来,也不怎地,就变成了我们放的火……你说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