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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金陵春-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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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她的名声,十年前已毁于一旦,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抬头,眼中是蔚蓝的天空。
    真漂亮!
    像她小时候躺在程家后花园时看见的一样。
    那时候,姐姐还没有出嫁,程笳还没有死,她也还没有被他们和程辂凑成堆。
    她们学着古人的样子摆流觞曲水宴,弹琴吹箫,扑蝶斗草,嬉戏玩闹……
    她好后悔!
    当初她怎么会喜欢上了程辂这个伪君子的。
    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她一定会睁大眼睛,看清楚人心,不再那么软弱,离程辂远远的……


☆、第一章 噩梦
    周少瑾满头大汗地从睡梦中惊醒,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她又梦见了程辂!
    狰狞的表情,明晃晃的剪刀,被鲜血染红的白皙双手,碧如水洗的天空,不能呼吸的痛苦……全都交织在一起,像张网,把她紧紧地网在其中。
    姐姐说,她是被不好的东西缠了身。
    可为什么梦中的一切又都那么真实呢?
    她甚至清楚地记得鲜血溅在手上的温度和被掐住脖子时的痛苦。
    若这不是梦,她又怎么会从程辂的手中逃脱,再次睁开眼睛,竟然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呢?
    周少瑾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还有些许的不安。
    小小的填漆床悬着虫草鲛绡的帷帐,淡淡的晨光自糊着高丽纸的窗棂透进来,隐隐可见窗边雕红漆多宝阁上摆放的梅瓶花觚和玉石盆景。
    这是她的闺阁。
    住了十二年的闺阁。
    在她的记忆里,她之后还会在这里生活三年,直到十五岁……程辂和吴宝璋定了亲,她被程笳骗到后花园里,遇到喝醉酒的程许……
    周少瑾打了个寒颤,硬生生地掐断了记忆。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她想了想,掀被下床,去了旁边的耳房。
    那里放着她的箱笼,还有父亲前些日子托人给她和姐姐各带回来的一面半身西洋镜。
    镜子中的人眉目如画,体态纤妍,姿容清雅,仿佛精心养在温室里的一株素心兰,含苞欲放。
    这分明就是自己。
    但好像又不是!
    周少瑾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副面孔。
    青白的皮肤,紧锁的眉头,疲惫的神色,憔悴的面容……五官和镜子里的人有七八份相似,颜色却远远不及镜中人的三分之一……像镜中人受了磨难,褪了颜色的样子。
    那好像才是自己!
    念头闪过,周少瑾吓了一大跳。
    可这念头一起,就如那水漫金山,堵也堵不住了。
    她哪里是做了个噩梦,分明就是重活了一次!
    可姐姐是她生平最信任,最依赖的人,难道还会骗她不成?
    周少瑾咬了咬唇,想凑到镜子前再仔细端祥一番,门外却传来一阵响动,还有姐姐周初瑾那温柔舒缓却镇定人心的声音:“二小姐还没有起床吗?她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说胡话?”
    “没有。”答话的是周少瑾的乳娘樊刘氏,“还是您亲自配得安神香管用——二小姐一觉睡到了天亮,我和施香一直在床前守着,见天亮了才留下春晚回屋洗了把脸。”
    周少瑾慌慌张张地出了耳房,躺在了床上。
    只见帘子一晃动,周初瑾在大丫鬟持香的虚扶下走了进来。
    “辛苦你们了!”她道,“等会樊妈妈到账上去支五两银,算是我赏给大家买糖食的。”
    施香几个低声道谢。
    周初瑾走了过来。
    周少瑾闭上了眼睛装睡。
    周初瑾不疑有它,动作轻柔地俯身摸了摸周少瑾的额头,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舒了口气,低声吩咐樊刘氏:“既然这香有用,以后二小姐歇息,你们就点上。我已得了外祖母的应允,今天要去趟城南的惠济寺。听说那里的住持静方师太的符水能驱恶治病,十分的灵验。我去给二小姐做场法事,求道符回来。你们几个在家里在好生服侍二小姐,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我申正(下午四点)之前就会赶回来。如若有人问起怎么这两天没见到二小姐,你就说二小姐的伤风还没有好,不宜出门,知道吗?”话到最后,她语气骤然严厉起来。
    “是!”丫鬟妈妈们见她端了脸,个个小心翼翼地应着。
    周初瑾又摸了摸周少瑾的额头,这才出了内室。
    周少瑾眼角湿润。
    她父亲名周镇,字大成,是至德九年丙戌科二甲进士。年少时在赫赫有名的金陵程氏族学求学,因相貌出众,品德端方,天资聪慧,得到同在程氏族学求学的程家二房大老爷程沂的赏识,做媒将自己的堂妹,也就是程家四房的大小姐程贺嫁给了周镇。
    程氏进门有喜,生产时却遇到了血崩,留下嗷嗷待哺的女儿就撒手人寰。
    这个女孩就是周少瑾的姐姐周初瑾。
    一年后,周镇续娶了周少瑾的生母庄良玉。
    庄良玉出身落没的官宦之家,幼年丧母,跟着年迈的祖母长大。待到她出嫁的时候,已年过二十,庄父当了祖上传下来的一副字画才勉强给她凑了副二十四抬的嫁妆。
    周镇对这桩婚事极其满意。
    庄良玉不仅有倾城之姿,而且性格柔顺,精通音律,擅长书画,爱好金石,又因自身无恃,对周初瑾如同亲生般,细心照顾,用心教养,可谓是天冷了怕凉着,天热了怕晒着,没让她受过了一点点的委屈。每逢端午,中秋,春节更是会备了厚礼带周初瑾回程家探望其外祖母关老太太,陪着关老太太说说闲话,一解关老太太对外孙女的思念。关老太太对庄良玉的贤良大度既赞许不己,不免对庄良玉另眼相看,逢年过节都不忘厚赠庄良玉,程家上上下下见此情景,也跟着抬举庄良玉,对她十分的敬重。
    周镇既得了如花美眷,又有了红颜知己,还持家有道,治家有方,把个庄良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读书起来更加用功,只盼着考了功名给庄良玉挣副凤冠霞帔,让庄良玉能在人前显贵。
    只可惜好景不长,庄良玉生周少瑾的时候难产。虽有程家送来的百年老参救急,但到底没能撑过半年,还是香消玉殒了。
    周镇倍受打击,决定为庄良玉守孝三年。
    周家原籍山东日照,周少瑾的祖父曾任过金华知府,见了江南的繁华,不愿再回原籍,想办法在金陵定居,和老家早就没有了音信。而庄良玉的外祖母和父亲均已相继故去,家中只有个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出了五服的舅舅。周镇又是独生子,连个兄弟姊妹都没有,他不续弦,周初瑾和襁褓中的周少瑾谁来照顾?特别是周初瑾,已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谁来给她启蒙?
    关老太太想了又想,商量周镇后,把周初瑾和周少瑾接到程家,养在了自己的屋里。
    周少瑾什么也不懂,七岁的周初瑾却懵懵懂懂地感觉到,程家再好,也不是自己家,外祖母再好,也不是自己的父母。她的行为举止慢慢就有些模仿庄良玉,像个小大人似的。程家的人对此一无所察,反而觉得周初瑾举止大方得体,有大家风范,庄良玉将她教养得很好。
    周初瑾越发的约束自己。对上恭敬,对下温和,表兄妹之间亦谦逊礼让,程家没有一个不对她交口称赞的,就连周少瑾也因此得到了程家人的喜欢,人人尊称她一声“二小姐”。
    周镇见女儿有人管教,把心思全放在了举业上。
    庄良玉去世的第二年,他金榜提名,中了进士,补了福建蒲城县令。
    一时间,给周镇说亲的人如过江之鲫。
    周镇却谨守诚诺,不管如何显贵人家的姑娘,全都婉言谢绝。
    关老太太却想着那福建穷山恶水,两个孩子尚在年幼,如何经得起山高水长?逐请了程沂出面找周镇说项,想把两个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周镇也正为此事苦恼。关老太太的话正中他下怀。他当下应允,留了自己的乳兄马富山夫妇打理周家的庶务,顺便帮着照看一下周氏姐妹,自己则带着两个老仆和程家推荐的师爷去了任上。
    至德十四年,周镇已累官至江西南昌知府。
    他再次续弦。
    写信回金陵要接了两个女儿去南昌。
    七年的光景,就是养只小猫小狗都有了感情,何况是每日承欢膝下、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关老太太想起就像被剜了心似的痛切心腑,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把周少瑾姐妹送走,还道:“初瑾是要嫁到廖家去做宗妇的,那新太太出身商贾,只怕大字都不识几个,又怎能指导初瑾和少瑾?还是让她们两姐妹跟着我好了!这样以后少瑾说亲也容易些。”
    此时十四岁的周初瑾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宛若出水芙蓉般清雅端庄,由程家长房的大老爷程泾做媒,许配给同为江南官宦世家的镇江廖氏宗子廖绍棠为妻,翻过年来就要行及笄礼了。
    周镇为着两个女儿的嫁事,只得妥协。
    周少瑾和姐姐这么一住,就又在程家住了四年。
    等到周少瑾从假山上失足跌落醒来,睁眼却发现自己不仅回到了小时候居住的畹香居,自己也变回了十二岁的模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知道白着脸找姐姐。待见到姐姐,姐也由个雍容端庄的三旬少妇变成了个十七、八岁的青涩少女,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屋子还是那个屋子,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姐姐和乳娘挤在床边,一个满脸焦灼,一个哭红了双眼,施香和持香更是急得团团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怎么从程辂手中逃脱的?
    为什么她不是转世投胎,而是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
    周少瑾不明白,瑟瑟发着抖。
    周初瑾只当周少瑾做了个噩梦被吓着了,抱着她不停地细声安慰。
    温暖的怀抱,轻柔的语言,熟悉的气息,还有对姐姐信赖,让周少瑾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遣了屋里服侍的,哽咽着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姐姐。


☆、第二章 不信
    十八岁的周初瑾闻言差点晕死过去。
    程家老祖宗程叙虽然在十年前因病致仕,但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余威还在;长房大老爷程泾列位小九卿,只差一步就封相拜阁了;长房的程许,二房的程识,三房的程证,四房的程诰……都是读书的种子,或考中了秀才,或桂榜有名,哪一个不是一时俊杰?又何来抄家灭族之说?
    她惊恐不已,强忍着才没有死死地捂住妹妹的嘴。
    难道是在湖边的那一跤跌出了错?
    要不然向来乖巧温驯的妹妹怎么胡言乱语起来?
    周初瑾吓得心怦怦乱跳,脸上却不敢流露分毫。不仅如此,还要轻言轻语地安慰妹妹:“没事,没事,你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周少瑾懵了。
    她相依为命,亲密无间的姐姐竟然不相信她……而且还笑语盈盈地告诉她,她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梦怎么可能这么真实?
    周少瑾不相信。
    她急急地和姐姐说话着那些生活中的细节,可姐姐却红着眼睛携了她的手,痛苦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说得都对。只是时间不早了,你也要歇息了。等明天一早,姐姐再听你说,好不好?”
    敷衍、安抚的味道是如此的明显。
    周少瑾心一沉。
    她不知道怎样面对这样的姐姐,只好逃避似地望向窗外。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晚霞把院子染成了温暖的桔黄色。几个还在总角的小丫鬟在院子里踢毽子,她们的笑声像银铃般轻快地回荡在院子里。在灶上当差的杜婆子笑嘻嘻地提着食盒从院子中间穿过,小丫鬟们差点撞在了她的身上。扫地的赵婆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撺了出来,一面挽着衣袖,一面大声地喝斥着几个小丫鬟。小丫鬟们吓得点头弯腰,忙不迭地求饶。杜婆子做着好人,挡在几个小丫鬟面前为她们说着好话。
    葡萄藤已经长出嫩嫩的叶儿,墙角的蔷薇花开入如火如荼,碗口大的玉兰花洁白似玉,七零八散地挂在高高的玉兰树上。
    这如果是幻境,那自己算什么?
    周少瑾心里凉飕飕的。
    难道是自己错了?
    望着虽然焦急但依旧显得四平八稳的姐姐,周少瑾突然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像姐姐说的那样做了个噩梦还是像自己认为的那样重新活了一次。
    周初瑾则亲自帮妹妹调整了一下枕头,扶着周少瑾躺下,道:“乖,姐姐在这里陪着你。你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她。
    周少瑾心情复杂。
    也许姐姐说的是对的!
    她安慰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半夜,她被噩梦惊醒。
    睡在她身边的姐姐立刻爬了起来,紧紧地把她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地道着:“乖,没事了,没事了。姐姐在你身边呢!”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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