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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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浑噩噩的站起来,七十年了,云晔已死,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是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在这晃悠悠的十个字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扶着墙壁,脚踩在木梯上,旁边的壁画瑰艳,烛火在墙壁上落下一道道阴影。
但是就在此时,她的耳朵听到了一丝异响,她心神微动,然后走到九重云塔外,只见谢长歌的身影出现在云塔下面,她的双目赤红,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她。
长妤的眼睛微微一眯。
谢长歌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这个笑意让长妤感到分外的不安。
下面有数十个黑衣人,他们正在听从谢长歌的命令将一包包的东西往九重云塔的下面放去,因为九重云塔的门紧闭,他们并没有办法进入。就算他们想要杀她,也绝对不可能冲上来。
但是谢长歌那抹笑意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谢长歌突然从自己的手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然后,靠近了其中的一团东西,那一团东西有一根长长的引线,谢长歌抬起头来,对着长妤一笑,然后,将火折子放到了那根引线上面。
“嗤——”的一声,有一丝细小的火焰在黑暗中闪烁开来。
这是什么?!
长妤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冬日里的爆竹,似乎这和那个有些相似,但是如果当那些爆竹的威力无限的延展开,那么将是什么样的结果?
谢长歌等人都已经退到了两丈开外,长妤还在第八层的九重云塔上面,被死死的困住,就算她现在能够逃下云塔,也不过是给那些炸药送去一具尸体罢了!
时间不过毫厘之间,长妤根本没有想到,谢长歌竟然敢连这九重云塔也毁了!
她猛地转身,然后跑到九重云塔的另一面,那有一棵大大的榕树,现在唯有的机会就是这棵大榕树!
她飞快的起身,提起纵横,然后向那棵大榕树扑了过去!
在她跳跃的一瞬间,“轰隆”一声震天的巨响,火光瞬间爆炸开来,她只觉得耳朵“嗡嗡嗡”的作响,所有的呼吸都被震裂,心口一瞬间涌起剧痛,腥甜在唇齿间肆掠。
大榕树被震得一抖,然后,再次“轰隆”一声,这座屹立在皇宫中不知道多少年的九重云塔,就这样坍塌在她的眼前!
碎裂开的建筑飞起木头石块,那些长明的烛火被弹飞出来,黑暗的夜空中,长妤的视线被瞬间占满,然后向着她飞过来!
根本顾不得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长妤急忙一滑,然后落到地上,往旁边极快的一掠!
在她离开的刹那,倾倒的九重云塔瞬间砸了下来!
滚烫的火星子伴随着石块而来,然后“咔嚓”一声,榕树也随着倒下。
长妤一个踉跄,堪堪躲过,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那代表着在大燕无上地位的九重云塔一层层坍塌,那些曾经最为辉煌的过去,那些被掩盖在时光中的东西,在顷刻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谢长歌!
长妤的目光一闪,这九重云塔便是毁,也该是她来毁!这谢长歌算什么东西!
谢长歌看着那九重云塔毁灭在她的眼前,心中涌起莫大的快感!
好好好,谢长妤,你就和这个东西一起埋入十八层地狱吧!
九重云塔周围的一切东西都已经坍塌,那些帝王的前陵碑,也毫无意外的受到了波及。
谢长歌忍不住大笑起来!
仿佛那些所有的卑污都随着这一炸一样消失的一干二净。
但是,她的笑声忽然一哑。
只见坍塌的废墟尽头,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她的头发早就在逃命中散开,嘴角带着一丝猩红,目如点漆,冷漠如刀,挺直的背扬起一个凌厉的弧度。
那是一种,完全亮剑的慑人的锋芒。
谢长歌的心中不自觉的涌出恐惧,她急忙对着身边的人道:“去!杀了她!”
“是!”
那些黑衣人飞快的窜了上去。
谢长歌急忙转身,然后奔出外面,跳上了准备好的一匹马!
这大燕,她不能呆了!
黑衣人瞬间杀了过去,长妤横飞一脚,飞开的夺下其中一人的刀,然后凌厉的一转,一把插入了他的喉咙!
杀!
在得知云晔害了她时的痛苦激愤和伤心,在这个瞬间被爆发出来,长刀在她的手中划过,鲜血顺着刀刃勾出。
长妤一路纵杀,扫过一地的尸体。
她飞快的向谢长歌追去!
谢长歌骑着马不停的催促,长妤大喊一声:“谢长歌!”
听到名字的她忍不住回头。
长妤拿起额长刀,然后灌注力气,对着马上的人掷去!
谢长歌的眼底露出惊恐,然后看着那把刀飞过来,避无可避。
她猛地转身,想要加快速度,但是刚刚一转,冰凉的刀刃沿着她的背脊插入。
“啊!”
她一声痛呼,然后倒在了马上,那匹马带着她,然后直直往宫外冲去。
鲜血沿着那条道路溅开。
长妤这才大声的喘息,她痛苦的低下了头,捂住了胸口。
一颗小小的珠子滚落在她的眼前。
长妤看着那颗珠子,微微恍惚,不由得伸手一捡。
那是云晔的,照天珠。
因为刚才的炸药一炸,所以这珠子飞落到她的这里,还是滚烫的,不过,在她捡起来的刹那,这颗珠子,因为高温而瞬间融化了一半。
只是这一半中,几个字迅速的闪现,又瞬间的消失。
愿我长妤,世世长安。
——
天地无极,乃有亡灵。
魂兮魄兮,何以不归。
度我六合,哀我生死。
不见亡灵,乃见长生。
未干的草书上寥寥的落下这三十二个字,每一笔都有千钧之力,重云将笔放下,嘴角冷漠的一勾。
那是对《度亡经》的赞誉。
什么起死回生,什么长生不老,什么生天下亡灵,真是,可笑。
穿着红白双色衣服的少年在太清神殿外跪着,头抵在地砖上,道:“殿下,长安宴差不多已经开始了,四皇子那边送来请柬,要你赶过去。”
“哦?”重云讥诮的反问,“这回他们又准备用什么猴子把戏出来丢人现眼?”
那少年不敢回话。
重云冷笑着:“你先下去吧,本殿马上就去。”
“是。”那少年说着匆匆退下。
重云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太清神殿,巨大的穹顶盖下来,将一切笼罩。
他淡淡的转身,然后穿过太清神殿,看向那耸立在半空的九重云塔。
今天,就要看那小丫头能不能找到线索了。
重云转头,正准备离开,突然之间,胸口一闷。
怎么回事?
然而根本不给他稍微思考的时间,一种铺天盖地的痛苦突然笼罩了他。
一道悲伤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骤然响起。
——师尊,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那个丫头的声音!
她在为谁而悲伤?!又是那个师尊么?又是那个她所谓的云晔么?!
他站了起来,但是刚刚一抬脚,突然间,他猛地跪了下来。
瞬间,这太清神殿看不见,这九重云塔看不见,这天地万物不见,那种曾经侵袭过他无数次的感觉再次汹涌的袭来!
他的手指紧紧的扣上自己的脑袋,几乎恨不得剖开,然后拿出来看看!
求死尚不能。
是《度亡经》找到了吗?可是就算找到,自己都还没拿到?!
他分明的想要思考,但是这刹那的思考之后,他突然感到覆灭之感。
然后,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久远的,沾着血,裹着肉,一层层的拨开,传来。
他跌到在地,然后,再回。
只有一个画面,从脑海的最深处浮上来,一寸寸逼上来。
荒凉的天地外,白雪如覆。
被雪包裹着的少女站在他面前,看着低头跪下的他。
如是问。
“你若跟着我,魑魅魍魉随身,魔障鬼刹于心,并血肉为煎,魂魄为熬。而前方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是九幽炼狱,你可还愿意?”
“你若为魔,我便是地狱。”
这世间洪荒巨变,这世间尸骨成城,这世间风云变化,到底是谁跪在那里,然后许下这一世的诺言?
他是谁?!他究竟是谁?!
那种巨大的绝望感沿着心口奔涌上来,一道道模糊的画面闪过,他看不清,他看不见,他看不出。
他看见自己绝望的跪在那里,眼前的尸骨一重重的累上来,洪荒的天地外命运是强悍而不可捉摸,他浑身血粼粼对着那苍茫天地绝望的嘶吼!
“您为何弃我!”
为何?!为何!
这天回答不出,这地回答不出,便是他将这世间屠戮,也再也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重云的手指深深的扣入脑海,绝望么?死亡么?便是杀再多的人也填不满的沟壑。
便是杀尽天下,有些人也永远回不来了。
掌心忽而一片滚烫。
他摊开,却见那片模糊的掌心,一道道血线纵横而出。
那是曾用古字刻在灵魂中不灭的名。
——长妤。
这便是他所有的命运。
过去。现在。将来。
那一年,谁在奈何桥畔枯等成灰,只为,这一生,与她在人世间相逢,许他一场红尘的奉陪。
——
而此时,皇宫内的血色在蔓延。
所有人愣愣的看着九重云塔倒下,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所有人抬头看去,远处高耸的云塔一层层的坍塌,就如当初听闻云晔的死亡一样。
怎么可能?!
那不仅仅是大燕的象征,那代表的,是一个时代!
但是现在,他们亲眼看着那些东西在他们的面前覆灭。
所有人都全身发麻,僵在了那里。
华皇后死了,正华帝死了,九重云塔也倒了。
仿佛整个大燕都已经走到了尽头。
没有人敢往九重云塔那里行走,夏侯天站在当场,然后毅然转身,道:“走吧,长安宴还要进行。”
所有人都惊诧于眼前这位的冷静,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必须展现他作为储君的能力。
如果现在处理正华帝的事情,或者因为九重云塔的倒塌而惊慌失措,那么,所有的布置都将功亏一篑。
他带着所有人再次回到了长安宴举行的地方,他抬起手,道:“诸位先饮尽此杯。”
那些人在他的目光下端起了酒水,然后仰头喝下。
知道真相的人都还在等着重云的到来。
谢钧的手里端着早就准备好的酒,里面的毒是谢长歌给的,虽然那个少女并不是他的孙女,但是现在的所有,都寄托在这上面。
只有凌舟撑着脑袋,脑袋还在回想当时的一幕,他从来没有想到,到了大夏,竟然看到这样的一幕,自己的绑架和这些比起来,也太微不足道了。
他忽而又想起谢长妤,谢三小姐刚才不是被正华帝给拉走了吗,那么刚才的火。
谢长妤呢?难道也烧死在了里面?
他正想开口询问夏侯天,但是当他转头看去的时候,他却看到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种肃杀凝固的气氛,被侵染上整个宴会。
然后,只听到一个惊诧的声音哆哆嗦嗦的传来。
“十,十三皇子?”
听到这四个字的凌舟有些兴奋,他不由得想要看看这位传说中得绝代男宠。
然后,他转头看去。
一种巨大的杀意从黑暗处的那个身影无尽的散发出来,这边的灯火太盛,但是却远远照不到那边,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直到他从那阴影处走出来。
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眼前的是重云?!
可是不是重云又是谁?!
他拖着长长的玄色衣袍,每走一步,鲜血就沿着他的衣袍曳出一道鲜明的痕迹,未束的长发随着风晃荡,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死亡的气息,像是要覆灭一切的东西才甘心。
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脚软。
他过来,眼神仿佛在看他们,又像是没有看他们,嘴角微微一勾,那红得像是血的唇角有着令人惧怕的弧度:“哦?你们叫本殿过来作何?”
夏侯天的后背一阵发麻。
明明整个宫殿都是他的人马,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后退。
谢钧手里端着毒酒,但是手还是软的,他强迫自己站起来,然后,走到重云的面前。
巨大的恐惧让他窒息。
他颤巍巍的举起了手中的毒酒。
“殿下,今日长安宴,陛下出了事,还希望您来住持。”
他的舌头打着结,他简直想不通,怎么在这短短的时间,重云怎么又有了这样大的变化。
他看见重云伸出了手,然后接过他的那杯酒,在手中一转,似笑非笑:“哦?长安宴?”
和平时一般无二的动作和话语,但是,当他的目光虚虚的落到那酒杯上的时候,仿佛天地万物都化作了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