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娇-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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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再去问高子璋又或是魏书她们几个,他们也全都未曾留意过。
而那些过量的龙胆草,就更是无迹可寻。
事情就这样一直拖了五六天。
薛成娇的身体倒是日渐好了起来,只是这件事情给她带来的打击似乎不小,这些日子她话也不多说,也从不轻易出门来。
每日便是吃饭,也不过几口而已。
崔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却毫无办法。
调查一筹莫展,他不可能对每个人都用刑逼问。
然而事情的转机,却在踏入三月初二的这一日,来临了。
这是三月初二的午时,崔旻才把这两日的调查又反复的想过一次,外头却有人来回话,说是新禄来了。
崔旻眉心突突的跳,起了身就下楼去。
果然,新禄带着风。尘而来,袖着手站在大堂之中。
崔旻一路步下楼梯,等近了前时才问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新禄扭头见是他,笑着行了礼:“京城派了旨意下来,刘公要调回京了。”
崔旻唷了一声,脸上的愁云稍稍退散:“这么说,太白楼的这一顿饭,我是非请不可了。”
可是很快,崔旻就发觉不对了,嘶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还在津县?”
新禄也不瞒着他:“刘公自然是知道的,他还知道,大爷为了县主的事情,已经在此地停留了小半个月了。”
崔旻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刘光同监视他。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飞速的闪过,也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管刘光同是出于何种目的,但这就是事实。
他的一举一动,刘光同都看在眼里的。
也许是从他突然回应天府之后,刘光同才示意了手下,要将他一举一动都回禀回去。
那此时派新禄来……
这不是刘光同的作风。
刘光同早就习惯了做事不露痕迹。
既然监视了他的举动,就不会轻易让他知道。
崔旻眯了眼,声儿微扬,却是朝着门外说:“刘公这样监视我,是怕我临阵倒戈吗?既然这样怕,倒不如现在就上一道折子,想法子把我弄回应天府去的好。”
新禄脸上的笑倏尔僵住。
大门口传来几声放肆的笑。
那笑声爽朗又肆意。
随着笑声而来的,是一道玄色身影。
刘光同身上还披着滚金边的玄色大氅。
进了堂中来,才伸手脱下,丢给新禄。
他近前几步,挑眉看崔旻:“看你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脑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好使,这都能猜到,我人已经到了啊?”
崔旻呵了一声,与他稍一拱手:“猜不出这个,也不配做刘公的‘知交好友’了。”
他有意的咬重知交好友四个字。
刘光同听了,笑意更浓:“我不是要监视你,只是这一路上都不会太平,我要回京了,王芳一定早就心里有数,说不定连准信儿陛下都给他透露过。”
崔旻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仍旧不发一言。
刘光同啧了一声:“怎么着?薛家小丫头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刘公既不是监视我,如何连这些事都上了心?”崔旻随着他往旁边坐下去,斜眼看他,“我可不记得,刘公爱插手管这些。”
刘光同啐了他一声:“瓜娃子,换了别的人,老子才不乐得管。”
骂了一声,稍顿了顿,刘光同才又撇嘴道:“说正经的,我也挺喜欢这丫头。怎么说呢——小小年纪,有勇有谋,难得的是人前不轻易露怯,确实是个能干的丫头。反正我所知道的,她几次遭罪,啧啧,也实在是可怜咯。”
崔旻脸色微变,吸了口气:“这事儿我心里有数,苦于无可求证。”
“你只是关心则乱,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了。”
崔旻听他提了这么一句,蹙眉看过去:“什么事?”
“县主出行,应天府礼部着手仪仗一事,可你别忘了,礼部尚书,就是你四叔的同年。”刘光同手指在小案上点了点,“前几日。你们家已然是分了宗了,跟你有关吧?”
崔旻眉心微挑,却不回他这句话,只是问道:“成娇启程之前,四叔是不是私下里见过孟尚书了?”
刘光同这时脸上才有了笑意:“是嘛,这才是老子认识的崔旻。做事别莽着来,前前后后的都好好想一想。”
他这么说,就等于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了。
崔旻心下一沉,又是四房。(未完待续。)
268:给不给她出头
刘光同手里的端着只山水票口茶杯,手腕处微微晃动着,杯里的浮叶随着茶水打出的波浪也动了动。
“其实我临走的时候,去见过姓孟的。”
崔旻猛然抬头向他看过去:“孟尚书怎么说?”
刘光同手指在杯沿摩挲了一阵,然后才说道:“这事儿是崔溥太急了,不然这么容易被查出来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干的。”
崔旻心一沉。
果然是崔溥吗?
“他真的在随行的人里做了安排?”崔旻眉心微蹙,不由得问出声来。
孟夔和薛成娇无冤无仇的,又明知她是什么身份,难道就为了崔溥几句话,就真的会在随行的人之中做这样的安排,要薛成娇的命吗?
这不是崔溥急不急的事情。
就算崔溥真的想这么干,孟夔也没道理不劝他,反倒跟他一起莽干的。
谁知道刘光同的脸色却变了变:“你还记不记得,你四叔跟谁过从亲密?又记不记得,薛家小丫头身后,到底是哪家人?”
崔旻让他两句话问的愣住了。
这句话里,提点的意思太浓重了,由不得他不去深思。
这大堂之中一时静默下去。
一直等到刘光同手里的茶凉了一次,崔旻才深吸了一口气开了口:“四叔和陆秉均过从亲密,换句话说,他是在替甄家办事。而成娇身后,无非是薛家与高家,若按正经来说,我们家,还算不上是她的依靠。”
刘光同嗯了一声点点头:“所以呢?”
“所以,这件事情很可能不只是为了家里分宗而已,”崔旻极不愿意承认,眸色深了又深,“四叔很可能是听了云南那边的话,加上薛万贺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结论,所以薛家的这位县主,一定得死。她死了,再过不久,姨父的功劳,就会被人淡忘,而薛家,也就可以彻底的从这场戏里退场。”
“没错。”刘光同扬唇笑了一回,“而且高家作为她外祖家,有你舅舅这么个新任兵部尚书,还有这么一位清和县主,陛下重新洗牌,高家一定会被重用。所以我敢跟你打包票,先死的是她,下一个倒霉的,就一定轮到你舅舅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孟尚书就也是云南的人了?”
崔旻眉头深锁。
他一心想要保护起来的姑娘,却屡次遭人陷害,更被牵扯到了这样的政斗之中。
这让他很是心疼,还带着一丝的愤怒。
刘光同呵了一声:“他是谁的人,根本就无关重要,反倒是你这次做对了一件事。”
崔旻一时抿唇不语。
他知道,刘光同所指的,是家里这次分了宗的事。
四叔为了云南那边,能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将来还不一定要如何。
然而有一个念头在他心上飞快的闪过。
崔旻几乎是立时变了神色:“四叔之前一直跟老恭人翻脸,就是不肯和陆秉均断交,他是不是以前还帮云南做过什么事?”
刘光同摇了摇头:“他做没做过别的事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他故意的拖长了音调,引得崔旻蹙眉看向他,而后他才继续道:“在陛下那里,崔溥这个人,绝对是排上了号的。”
排上了号——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崔旻心知肚明。
所以换句话说,四叔从前肯定还是背着家里做过些什么,而且这些事,一定为陛下所知的。
正因为他早就帮云南甄家做事,所以时至今日,再想抽身而退,已然是不可能的。
看看当年的康家,再回过头看看他自己。
现在他是骑虎难下,就算他想退,只怕陛下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与其如此,还不如跟着甄家搏一把。
只能能在陛下重新洗牌之前,先把薛家和高家搞垮了。
到时候,陛下不可能让谈家重新得势,而袁家和崔家本就是姻亲,抬举哪一个,陛下都是为难的。
所以甄家就不会再受重创。
出了一个废后又如何?
只要朝堂上,还有甄家人立足之地,且是举足轻重的地位,这就足够了。
可真是一盘好棋。
刘光同观他神色,便知他心中已然了悟了大半,于是点了点面前的桌子:“所以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证据。回到陛下跟前去,崔溥和孟夔都吃了不兜着走,甄家的如意算盘,也一定会落空。”
说着他又啊了一声,自顾自的摇着头:“其实甄家这盘局,开的一点也不好,无非是做困兽之斗而已。高孝礼为官多年,我可以这么告诉你——在新得势的这一拨人里,你舅舅,是最得陛下信任的一个。这次薛家小丫头没死,甄家接下来要对你舅舅出手,”他顿了顿,冷笑了一声,“更是难如登天。”
到此时,崔旻心中早就有数了。
崔溥也许并不情愿这样做,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这样来害薛成娇。
而他赌的,不过是无人察觉而已。
如果不是自己刚好回了应天府,如果没有燕怀及时赶回去报信,再如果——他和孙娘子回来的稍晚一步——薛成娇此时怕早已香消玉殒。
而真相,只会随着薛成娇的死,被一同埋入地下。
接下来,薛万贺的事情会被闹大,陛下不得不早作处置,薛家大厦倾颓不过是转瞬之间而已。
舅舅的身上,也会有陷害与灾祸随之而来。
高家远在保定府,全要靠舅舅一个人独力撑着。
只要他撑不住了,高家,也就走到这里了。
“刘公此次回京,会告诉陛下这件事的始末原由吗?”
刘光同撇撇嘴:“坦白讲,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我应该插手这些事的时候。”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陛下此时召我回京,多半是为了让我和王芳分权,东厂是一定会回到我手里来的。而我要做的,一是尽心服侍好陛下,二是重整东厂。如果过多的参与到朝堂洗牌的这件事情里来,王芳一定会起疑,云南一旦知晓,势必会谨慎起来,一个弄不好,,就会打乱陛下的棋局。所以我并不打算回禀陛下知晓。”
崔旻眸色暗了暗,咂舌不语。
然而刘光同却又笑了一声:“可你不同,高孝礼也不同。高孝礼算是新贵,你嘛——连我都调任回京了,你身上的差事,也差不多是时候落定了。薛家小丫头这次受害,端要看你和你舅舅,是不是要给她出这个头了。”(未完待续。)
269:全听到了
听到此处,崔旻愣了。
原本他定了主意的,这件事情查清楚,一定要还薛成娇一个公道。
而且诚如他所说的那样,事情不彻底解决,薛成娇心里一直会有一道坎儿,她终日惶惶难安,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现在,他却不由的有一丝动摇了。
这不是单纯的族内纷争而引起的祸端了。
这件事,已然牵扯到了朝堂政局。
他很清楚,刘光同话里的意思,是根本就不希望他把事情闹大。
上达天听,崔溥和孟夔就都完了。
处置了他们两个人,压根没什么。
可是那然后呢?
甄家就此收敛起来,陛下再想要寻他们的把柄,只怕又要费一番功夫。
而原本可以在王芳身上下手的事情,只怕也很难再寻到踪迹。
就像刘光同所说的那样,这很可能会打乱陛下原本的计划。
大局面前,孰重孰轻,这是个值得考量的问题。
崔旻深吸了一口气,没再开口。
刘光同站起身来,从他身边经过时,在他肩旁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把:“你好好想想吧,如果她身体养的差不多了,明天咱们就动身,我跟你们一道走。”
说完后,他径直往楼上回了客房之中。
崔旻藏在袖下的手,松了松,又捏紧了,面色铁青。
高子璋下楼来的时候,正好见了他背脊笔直的端坐在那条长凳上。
“大表哥,”高子璋叫了一声,下了楼梯往他身边过去,等人到了他对面,才发觉他面色难看得厉害,于是蹙了眉,“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