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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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离心中觉得古怪。
客栈是封闭的,江豫铺的这张网毫无疑问不该出任何问题,正如中年镖师所说,没有一点动静而且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
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作案。
他是怎么避开这么多双眼睛,一声不响的作案,并且全身而退。
11 嫌疑
“大人。”守在三层的锦衣卫瞧见江豫,半弓着腰伸手推开了半合的房门。
房间里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尸体仰面倒在地上,黑乎乎的一片。
“掌灯。”江豫招招手。
手下见了忙矮了身把烛光凑近尸体。
江豫弯了身子,仔细的看起来,他手指抵在尸体的脖子上。
脖子上一刀致命的刀口,血已经凝住了。伤口喷出过大量的血迹,喷到了白墙上和地上。
江豫手顺着胳膊往下走。
身上已经出现尸斑,尸体尚有余温,死亡时间推断不出两个时辰。
除脖子上的刀口无其他伤口,指甲干净,房间里无任何打斗痕迹。
凶手一刀,又狠又稳,直接导致了时禹的死亡。
江豫皱了下眉,发现尸体的右手紧握着,他伸手掰了两下,没把紧握的拳头掰开。门口有手下敲门,战战兢兢地没敢进。
“怎么样,核对清楚了?”江豫问道。
“是,大人。这位是工部员外郎时禹时大人。”
“那三位是他的家眷?”江豫瞥了旁边躺着的三具女尸,说道。
“是的大人,一妻两女,时家上上下下全在这儿了。”
江豫站起身来,“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雁然府衙派来的仵作明日一早能赶到吗?”
“雁然传来消息,已经备好马车,连夜赶来,天亮之前就能到。”
“把现场守好。”
江豫走到大厅,在大厅正中央挺住脚,他将大厅内的人全部看了一遍,但却并不说话。
手下把大堂的人数点好,凑到他跟前说道,“人没少,都在。”
“现在是都在,方才命案发生时,可是有人不在。”徐诚哼了一声扬声说道。
手下瞥了一眼徐诚,复又对江豫说道,“只是胡离和这乱嚷嚷的徐诚都是出事之后才在客栈现身的。”
江豫瞥了徐诚一眼。
当即想起,这位正是白天在队伍里大声嚷嚷与胡离作对的那位。
“什么来路?”
“金刀门的门主。”
金刀门?
江豫沉吟了片刻,没在脑子里找出半点金刀门的信息。
一个野鸡门派。
“别胡说八道,你瞧见了?”拿人命开玩笑,有人站出来顶了徐诚一句。
徐诚更是不满,大刀往桌子上一放,大声道,“明人不说暗话。胡离我问你,你是不是最后才进了这客栈门的。趁着乱别以为谁都瞧不见。那一会儿的功夫杀个人放个火,还干不出来?”
众人将视线全挪到了胡离身上,胡离坦然的站着,徐诚说道,“楼上那几位伤口都是长刀造成的。我们在场的十多位镖师,长刀也就你胡离了吧。”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理由,太牵强。
胡离笑了一声,无辜问道,“徐门主没听说过一个词叫借刀杀人吗?”
“方才你人不在,作何解释?”
“徐门主也与我不相上下啊。”
“你……”徐诚气得头冒白烟,心里乱成一锅粥。他急于将嫌疑推出去,但方法却太不过高明,如今引火烧身,心又慌了。
命案发生时,他脱词肚子痛擅自从岗位上跑掉到草棚避风。
朝廷的锦衣卫,皇上的走狗,管你什么狗屁原因,全送进昭狱里屈打成招。
徐诚一想当即冷汗直冒。
“够了,都闭嘴。”江豫厉声说道。
众人嘘声。
“胡离,上来。”江豫说道,转身上楼去了。
胡离三两步跨上楼梯,心中远不如面上游刃有余,他此刻迫切的想知道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进了门,胡离小心翼翼得蹲下身子,拿着蜡烛看了一眼,待到瞧清楚那张脸的时候,立即就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他才微微偏了头,仔细看时禹脖子上的刀口,刀锋格外的锋利,一刀切在动脉上,一击毙命。
“见到凶手了吗?”胡离问道。
“不就是你吗?”
胡离回头深深的看了江豫一眼,慢悠悠的说道,“大名鼎鼎的江豫江大人就是这样断案的?我的刀根本不可能砍出这样的刀口来。”
“只有你不在。”江豫眯了眯眼睛。
“还有徐诚。”胡离顺着江豫的话说道。
“他的武功还不至于在我眼皮底下犯事。”
“江大人这是在抬举我,还是在贬低自己?”胡离问道,问完却不等江豫的回答,继续说道,“江湖上轻功高于你的少说也有四五号人物,非在两个不在场的人里挑一个出来,认定就是凶手。江大人也未免太牵强。”
“下面那群人都信了。这案子若是破不了。就拿你顶罪,下面还有一众证人。”江豫拉长的音说道。
江豫这话说得极为不要脸。果真是混惯官场的,脸皮厚的与一般老百姓不一样。
“江大人功力果然高深莫测。大人想让胡离做什么?”
“案子破了,你回家。没破,你顶罪。”
“赔本生意。”胡离说道。他心中却狂跳不已。
“你自己的命救不救?”
胡离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江豫为什么找上他的原因,胡乱的罗列的一番。
其中两个原因,怕是真如江豫所说。众人的倒向再加之刀口,但江豫并不是一只绣花枕头。
更多数的原因,大概他是托了师叔白怀水的福。
如此推测。
江豫过于信任白怀水,爱屋及乌对他这个师侄信任。
或者是另一个极端,江豫对抱有白怀水极大的怀疑,并且觉得他是白怀水安插进队伍的。
不论到底是哪种情况,胡离定定的看了江豫一眼,张嘴答道,“救。”
寅时三刻,客栈门外一阵马蹄声。
雁然府衙派来的仵作快步的进了客栈,被两个锦衣卫护着上了三层。
胡离让出了位置。
仵作上前仔细的看起来。他解开了时禹的衣裳,将人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边瞧边说情况,仵作所说与江豫推测大致相同。
“时大人的衣裳凌乱。而虽与时大人死于一人之手的夫人和两位小姐衣衫完好。凶手在杀人之后,想在时大人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仵作注意到时禹紧握的右手。仵作敲了敲时禹的手关节,发现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随后上了蛮力。
手终于松开了。
仵作往后一倒,手中抓着一物,仵作毕恭毕敬的把手中那东西递予江豫。
“快,掌灯。”江豫喊道。
12 半块地图
灯光近了,两人凑在一块,江豫将手中的布展开,上面密密麻麻画着东西,江豫把布又往前凑了凑。
江豫在其上伸手一指,“龙脉。”
胡离定睛一看,江豫所指之处用墨勾出一处连绵的峰。这图上竟敢大逆不道的标出龙脉,避讳都不懂得避讳,惊讶道,“大明龙脉?”
其余的地方还有河的标记,宜州恰河、雁然苇水,胡离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是张地图?”
江豫不说话了,他把布拿了过去,在左边角看了好一会儿。胡离从江豫手下手里接过烛台,凑过去看。
只见那地图的左边角画了一块三角形的龙纹,胡离皱了眉,“这是什么标记?”
“这是梁王的战旗。”
“梁王?”胡离还真说不出本朝有哪位是梁王。
“百年前的战神梁王。”
“百年前,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百年前梁王战功赫赫,妄自尊大一心想要谋朝篡位。他出口狂话说,他坐拥天下的金银珠宝,天下也不过是他囊中之物。后来谋反失败,梁王兵败战死。”
“这些……有什么关系吗?”胡离问了一句。
“梁王坐拥天下金银,民间传言说他曾经建造过地下宫殿,梁王把他所有的金银珠宝都藏进到了地下宫殿。当年梁王兵败,皇上派人抄了上墉梁王府,府里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如此一来更是人们更坚信这个传言,这百年间关于地下宫殿的传说就没有断过。”
江豫摸了一下那张地图,“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里只有半块。”胡离的手在地图的裂痕上碰了一下,说道。
时禹在京城的官职不大,和时家有牵连的江湖势力也是没有,若非说有点牵连那也就只有无相禅斗。
江湖仇杀暂且排除。
“莫不是因为杀人的想要的是这块地图。”
江豫瞥了胡离一眼,攥了攥手里的地图,“嗯,时家和江湖上的人没有牵扯,平白无故的被取了性命只能是杀人夺宝了。图现在在我们手里,不怕他们不找上门。”
卯时。
客栈已经全面封锁起来。
雁然府衙的衙役已经到位,将客栈里里外外堵了个干净。
店小二一夜未睡,半夜被吓得不轻,这会儿恢复如常,在大厅里左左右右的忙活起来。
胡离与江豫坐在一桌,店小二端着托盘。
托盘里两道小菜,两碗香菇炖汤,香味传了出来。
“大人们,一夜没睡,喝点汤补补。”店小二到了两人跟前,体贴的介绍起来,“这尖椒肉丝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味道虽比不上京城的,但也还不错。”
江豫拿着汤匙,一勺一勺往肚子里喂汤,嗯了一声。
店小二当即闭嘴了,嘴角快咧到耳根了。
胡离看了店小二一眼。
这人一身粗布衣裳。店小二估摸着和他们无相禅斗的穷不相上下,这身衣裳不知多少年头,衣衫已经洗旧了,衣角处还有洗不掉的油渍。
眉目间有惯见的谄媚,如今在江豫面前更是暴露无遗。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你?”胡离放下筷子,半仰着脸问道。
“是我。”店小二侧了半个身子,朝向胡离,说罢回忆起昨天夜里的情况,“昨夜风大,我起床想到三层找床厚被子。我和守夜的大人打了招呼之后,走到三层瞧见一个客房半开着门。我就从门缝往里看了一眼,看到里面的人躺了一地,还有股血腥味。”
说到这儿店小二顿了一下,有些羞愧道,“然后我吓都吓醒了,又喊又叫的往楼下跑。”
“瞧见什么人,或者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店小二想了一下,肯定道,“没有,当时就只顾着害怕了。”
胡离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对店小二一笑,“这菜是蛮不错的。”
“大人们喜欢就好,”店小二又弯了弯腰,“那我去收拾了?”
江豫摆摆手把人送走了。
饭吃了一半。江豫手下快步从客栈外走进屋里,将手中的字条递予江豫。
江豫皱着眉展开字条,看了半晌。
这十有八九是朝廷来的消息,胡离并不关注,他迅速的解决着桌上的菜,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在江豫放下字条的时候,他已经吃饱了。
胡离擦了擦嘴,淡定的放下了筷子。
江豫站起身来,没了吃饭的心思,“雁然的人留守客栈,保护现场,如有发现可疑人物立刻扣押。等我回来一并解决。其余的一刻钟之后,随我按照原计划出发到迤岭。”
惩戒罪臣,此次事关重大。
为避免横生枝节,京城指示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客栈被队伍远远的落在身后,仓促的成了粒黑色的尘埃。
胡离裹上了件大衣,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往后眺望了一眼,连一个虚无的小黑点都瞧不见。
昨夜之后便再没有见到时越。
胡离心烦意乱。昨夜时叔叔已死于非命,而跟来的时越此刻在哪儿。
如果贸然行事,只怕把他暴露在朝廷的面前。
时禹似乎早有打算。连江豫这个在南北镇抚司混到千户的人都只知道,时禹有一妻两女儿,并不知道时越的存在。在朝廷人的严重,时家是有一子,但早年已经夭折。
胡离心一惊,莫不是时叔叔早知会有今日,于是十多年如一日,仔仔细细的把时越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
如此一来,那地图也许就是真正的原因。
那大概是时叔叔保护了一辈子的秘密。
时越也许会到客栈,但那边已经戒严。时越应知道,情况不一般……
黄沙的棱角割人,胡离定了定神,时刻注意着队伍。
天边刚刮出一条微白的细线,细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吞噬掉黑暗,一轮红日便跳到了半空中。身上的温度渐渐回来,而寒冷是从脚下而来。
胡离的长刀贴着身,刀鞘和大衣的领子不断的摩擦着。
他身后跟着两个锦衣卫,是为了盯着他避免他逃跑的,江豫下令时并没有避讳他。想来江豫也不过是做给队伍里的人看而已。
凶手在众目睽睽下动手。只有两个可能性。
第一,熟